這時兩船已經不過五丈距離並且不斷靠近中,馬上就要撞上去了。
顧康在駕駛艙里看到這一幕有些詫異,猛地打舵,並向那話筒喊減速。陛下這是認識對方嗎?正想著,便見帝君雙臂一展,飛向對面的船頭,將那有些奇怪的男人提……了過來,強悍,不虧是帝君!
阿紫上下打量著被風野點了穴丟在甲板上的男人……「Couldyoutellmewhatyournameis?」
「Luckyxu」那人明明很MAN,雙眼卻射出悲喜,驚疑,忐忑,盯盯地看著阿紫,流露出不敢確認的神色。
「真的是小旭?你怎麼在這里?我明明把你托出水面的……」阿紫撲到他身邊,眼里卻流出淚,「怎麼會這樣?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小旭……」
那人卻跟著紅了雙眼,「小姨,你真的是……可看上去好小……我都過來十年了,差點兒死了……小姨,嗚嗚……」他居然似孩子一般地哭泣了起來,看傻了一甲板的大小男人們。
阿紫當下去了疑心,將他的頭摟在懷里亦號啕了起來。
閭丘歸被一臉怪異的無缺找了上來,見風野跟鮮于賁圍著那對抱著痛哭的人兒直轉圈,立即無語了。
趟出溝來也無濟于事吧?于是上前蹲下,自後面將阿紫摟住,一面掏帕子幫她擦著淚,一邊附在她耳邊說︰「要哭回艙里再哭吧,歇一會兒再哭,哭久了傷身。」
阿紫其實也哭得差不多了,來到這里好幾年了,那種思鄉之情早已淡了許多。不是不想,而是明知回不去,就狠心切斷那念想,也就不那麼痛苦了。沒想到……這一哭,倒將積聚在心底最深處的郁結給倒了出來,說起來也算是好事。
阿紫搶過閭丘歸的帕子,紅腫著雙眼給懷里小旭……這陌生的臉上擦了擦,「走吧,還有些事沒問你呢。」
「哦。」他的語調與表情,襯在那張陽剛的臉上極不和諧,卻令阿紫依稀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鮮于賁見她不哭了,連忙問︰「海里的那些人要不要管?」
「嗯?」阿紫一愣,這才听到一聲聲喚老大的慘叫聲……「你是海盜頭子?」目光轉冷。
「我是被逼的,我一來就被那安狗官打得半死,我那時才五歲,嚇得要死,自然他說什麼是什麼了……不過我不是壞人,我救了好多人的,真的小姨,不過那狗官……小姨,這船是你的?」
「不完全是,我先讓人帶你下去,一會兒我去看你。」阿紫松開他,看向鮮于賁,「帶他去我房間下面的那間休息。」
鮮于賁神色一閃,「好的。」上前直接抱起這個自稱小旭的男人,向艙門走去。
「小姨,小姨……」
阿紫的激動過去後便冷靜了下來,起身時被閭丘歸扶了一把,于是轉頭看去︰「我沒事了。」
閭丘歸抿了抿唇,卻沒松開挽著她的手。
阿紫也不掙開,直接走向船邊,探頭向下張望了一下,「把他們撈上來,身上只留個底褲,做好姓名登記,然後押下去……」她看向無缺,「用那幾間特別的,記錄好他們之間的對話。」
無缺嚴肅地點頭,「明白。」
鳳展已經帶著人開始撈人,拉上一個就地按倒剝光,連頭上的簪子,發帶都沒放過,弄得溜干淨,連串綁了被無缺帶人押了下去。
阿紫一直冷眼看著,注意到有二個目光陰冷,雖順從卻不像其他人那樣惶恐。她示意無缺將這兩人跟小旭關在一間房里,並密切注意。
總共四十六人,這是把小旭也算在內的。隨意抓了幾個問了,也是這個數,看來並沒有人在這次沉船事件中失蹤。
有幾名水里功夫不錯的,下了那半沉的船中搜查了一遍,除了少量的布料外,船上最多的竟是些蔬果,顯然是去補充給養來著。
看著甲板上堆的隨身兵器,多數是刀,也有分水刺,匕首什麼的,另外還有兩把長的兩把短的刀不刀,劍不劍的被鳳展單獨放到一邊。
「這是那兩個人的?」阿紫問,鳳展點頭,「這不像是咱們大虞打造的兵器。」
「當然不是,這是扶桑浪人專用的,一個用來對敵,一個用來戰敗後切月復的。」阿紫眸色中不帶一絲溫度,「先去審出這兩人的身份,以及海盜窩的情況。」
鳳展應聲而去。
阿紫回到駕駛艙,「顧康,船上可有懂扶桑話的?」
「還真有一個,另外還有兩個懂各地方言的。」顧康想了一下才回道。
「讓他們上來,我有用。」阿紫想了一下,「繼續去海盜窩。」
「是,陛下。」
阿紫才又來到甲板上,就見鮮于賁帶著三個人過來了。
「這個阮遲會說扶桑話,熊大熊二懂好幾種土話。」鮮于賁介紹道。
阿紫點點頭,看向二十出頭的阮遲,「你跟我來。」又說鮮于賁說︰「你帶熊大熊二去找無缺,他能用上。」
風野一直沒離開,只是打量了一番阮遲就拉著阿紫的手下了甲板。
阿紫帶著兩人下了弦梯,七拐八繞地來到一個小門前,三長一短敲過後門開了,門後人沖阿紫點點頭就回到桌前繼續伏案。
三人安靜地听了一會兒,除了小旭對那兩個的拳打腳踢,嘴里的罵罵咧咧並沒什麼新意。
阿紫又看了之前那人的記錄,發現小旭對這兩個有著深惡痛絕的恨。從開始那兩人反復套問小旭與這船的關系,到後來小旭的翻盤,顯然那兩人是被綁著的,而小旭則被解了穴道。
阿紫指指那人對面,示意阮遲坐過去,又看了風野一眼,才轉身出去。
風野想了想,站到門口,既能看到阿紫又沒離開。
阿紫似感應到,回頭一見,抿唇笑了,想了想,招了招手,風野立即走了出去,並將門帶上。
來到旁邊的門口,阿紫勾過風野的脖子,咬著他耳朵說了兩句悄悄話,風野齜牙一笑,點點頭。打開外面的鐵栓,他走了進去,不多會兒,將小旭倒提著雙腳拖了出來……
阿紫立在門後,將之重新栓上,一低頭就看到小旭正一臉詫異地瞪著自己。
阿紫笑笑,也不理他,邁步在前面走,風野直接拎起他的後腰,尾隨而去。
回到駕駛艙,風野才將他的穴道解開,並示意他坐好。
「小旭……我現在需要你帶路,回你的老巢。」阿紫看著隱怒于眼底的他,平靜地說道。
「小姨,你不信任我?」小旭似很受傷地盯著她。
阿紫與他對視片刻,他有些閃爍地挪開視線。
「你看,不是我不想信任你,而是你能否令我信你。」阿紫與他隔著小桌,「而你要證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小旭,為什麼你的人中有扶桑人?」
小旭古銅色的臉,漲得發紫,「那是安狗官的人,不是我的人。我本來是上岸補充些吃的,沒想到那狗官竟讓我送這兩個人回去。我雖然不得已搶了些商船,可……」
「小旭!」阿紫沉了雙眸,「你的老巢有沒有扶桑人?」
「沒有!」小旭干脆地搖頭,「讓那些東西模清我的老巢,我就是找死呢~!」
「那就帶路吧,我需要證實你的話。」阿紫安撫道︰「我也想相信你,但海盜是個什麼樣的罪,相信你是知道的,不然你不會一個勁兒地跟我解釋你救了好多人,是不是?」
小旭盯盯地瞪著她,似不服氣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雖然我……是做這個的,可沒亂殺人。可如果不听那狗官的,就是我那島再難進,也會被滅掉的。再說,我知道那扶桑人是什麼人。」
「去指路。」阿紫沖他點點頭,「如果我沒在這船上,你們現在已經葬身海底了,所以別急于解釋什麼,做我要你做的事,我會听你好好說的,但不是現在。」
小旭一字眉微微收斂,有些委屈地走到那些窗子前……「往右,左邊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下面也是暗礁,這輪船吃水沉,過不去的……小姨,這是輪船吧?小時候你帶我坐過一回的……好了,直行,對……」
阿紫托著下巴支在小桌上,看著他的背影。如果不是小旭的話,不會說出與自己相處的曾經,但……怎麼把他撈出來呢?他可是海盜頭子……「小旭,你可願招安?」
小旭愣愣地回過頭︰「我現在不跟你一伙了嗎?」
阿紫莞爾,「你這個頭子是怎麼當上的?招安可是件大事,你可做得了主?」
「誰想當壞人呀?」小旭又回過頭,看了看前面,「這這個方向,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然後回到阿紫身邊,「我醒過來時,差點兒又疼死過去。那狗官非逼著我發誓效忠于他,我當時很害怕,那牆上掛的都是沒見過的東西,黑乎乎的,我這身子全身都是傷……」
阿紫才要打斷他的話,就被他抓住了手︰「小姨,你不知道我多怕,又不敢哭。你說過的,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後來才弄明白,原來這身子的爹就是海盜頭子,被那狗官抓捕時死了,才把我帶回去。後來一起被抓的劉叔勸我先應下來,以後再說,總比死在牢中的好,我就同意了。好多事,都是劉叔告訴我的,其實我就是個門面,都是劉叔說了算的。」
阿紫了解地點點頭,「那劉叔可在船上?」
「沒有,他在島上呢,」小旭松開她的手,得意地露出胳膊︰「小姨,你看,我現在可厲害了呢,能打好幾個人呢。現在也不害怕了,那些人都怕我。我在他們面前可威風了呢~」
阿紫听出來了,這個劉叔才是問題的關鍵,說不定小旭還不見得明白招安的意思。「好,那我們上島後就把劉叔找上船跟他商量一下就是了。」
「好啊,劉叔一定會同意的,這些年要不是他,我早就……」小旭黯然了一下,又揚眉笑了起來︰「小姨,你不會再跟我分開了吧?」
阿紫笑笑,「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想,當然想,」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剛來那會兒,我不知偷哭多少次,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他神色又黯然了下來,「小姨,媽媽爸爸會不會也過來?」
「不會的,」阿紫直接打破他的希望,「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記住了嗎?」
「啊?……哦。」小旭略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
顧康听得額頭冒汗,……陛下這是何意?難道這秘密听不得?那自己……握著舵盤的手,再次青筋暴露。
「好好開你的船,別多想。」阿紫好笑地提點了他一句。
顧康顧不得抹頭上的汗,扭臉一笑,「那是,呵呵~」
小旭突然鬧了脾氣,將身子一扭,用後腦勺對著阿紫。
「小旭~」阿紫怎會沒注意到?
他後背繃緊了些,卻還是沒回頭,也沒個應聲。
「小旭~」這回阿紫帶了些看見他小時候淘氣時帶著責備的語氣,「你究竟是怎麼長大了,還是小孩子心性?」
這次小旭干脆將腿也蜷到椅子上,雙臂摟著膝蓋團成一個球了。
阿紫無聲嘆口氣,這小性子,還真是跟小時候的小旭一模一樣……
她起身繞過去,輕輕撫著他的頭,「小旭,有話直接問小姨,不許生悶氣。」
小旭的頭拱了拱,扭過來,卻是紅了眼眶,「小姨對他笑得比對我好。小姨,你是不是不疼小旭了?」
阿紫有些頭疼了,小旭分明有些心理扭曲了,那位劉叔是怎麼教育他的?
「那小旭心里覺得劉叔跟小姨哪個好?」阿紫決定反其道而行,首先瓦解掉他對劉叔的依賴。
小旭明顯一愣,「小姨當然是……最好的。」
他雖如此回答,神色間卻帶了一絲的不確定。
「那你知道小姨是做什麼的嗎?」阿紫立在他面前,繼續問道。
「不知……」他越發的不安起來。
「如果說小姨是代表朝廷來的,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敵人?」
「怎麼會……小姨不是的,小姨不會不要小旭的,是不是?」他這回徹底沒了主意,雖是成年男子的模樣,神情卻似少年,還是那種懵懂的還未長成的小少年。
阿紫心里暗自皺眉,很明顯的,小旭沒有得到很好的文化教育。要嘛是這位劉叔也是個文盲,要嘛……就是故意的,那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小姨當然不會不要小旭,但小旭也得相信小姨才行。」阿紫邊說邊打開小旭的發髻,將之改為一把抓的俠士馬尾,吊在腦後。「果然這樣子更帥些。」她滿意地打量了一下,退後一步,「小旭,劉叔可教你識字寫字嗎?」
小旭撓了撓頭,「劉叔好像不會寫字……再說我功夫很好的,也喜歡練功夫。」
「那劉叔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嗎?」
「知道,劉叔一開始也不信,也是後來才信了我的。」小旭笑得很坦誠,「小姨,你不用擔心,劉叔人很好的,我救的那些人,現在都在島上呢。」
「是不是除了劉叔,島上就沒人知道了?」
「嗯,劉叔說這事知道的人最少最好。」小旭自然地點點頭。
阿紫點點頭,「那島上還有哪些人對你好?」
小旭歪頭想了想,「大胖,二黑,小多都不錯,哦,二黑也在船上來著。」
「餓了沒?」阿紫突然轉移了話題。
「嗯,有點兒。」小旭模模肚子,「一早就出發了,那狗官讓我們先帶那兩個扶桑人去黑嘴崖,後來那兩個人讓我們往回走,送他們回自己的島上,……對了,小姨,你們之前在燒什麼?我看那兩個扶桑人臉都氣白了。」
阿紫心頭一動︰「那兩個人有什麼絕活沒?」
小旭認真地想了想,「我不喜歡他們,大概劉叔會知道吧,應該是會些什麼的,好像挺神秘的。」
「嗯,你在這里引路,我讓人送些吃的來。」阿紫轉身欲走,卻又回過頭說︰「你還喜歡吃肉嗎?」
「嗯嗯,這里都是魚,沒有肉香。」小旭雙眼放光地看著她。
「行,你多等會兒,我去看看還有肉沒。」阿紫這才放心地離開了。不過無缺進來半天守在門口,在她出去時塞過來一卷紙,卻沒離開。「你陪小旭坐會兒,跟他說說話。」阿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是。」無缺眨眨眼,向小旭走去。
出了門的阿紫迅速將手里的東西看完,然後一笑,果然,貓膩大大滴。
風野歪著頭,也跟著她看完了,輕笑道︰「這大外甥可沒你心眼多。」
阿紫斜他一眼︰「怎麼說話呢?我過來的時候雖然身子才三歲大,但心理年齡可是二十六七了。他能比嗎?過來的時候,身子十五六了,心理年齡卻只有五歲,在我們那兒,還上幼稚園呢,天天當寶地捧在手心上……唉,誰會想到我拼了一條老命卻沒救回他呢?」
風野听了這話,沉默了一下,才正色地扳過阿紫的臉︰「以後這樣的事,不許再做了。」
阿紫詫異地挑起眉頭,風野繼續道︰「就算是我們幾個,也不許你再拼什麼命去。要拼命,自然有我們。你那腦子一熱,就好干些過格的……萬一我們沒事,你卻……你讓我們怎麼活?」
阿紫撲哧一笑,「在我們那兒,六七十歲的老爺子,老伴去世後大多數都惦記著再找一個,你們都這麼年輕,自然可以……」
「不可以!」風野捂住她的嘴,「他們,我是不知,但我一定不會的……這輩子有了你這麼一個就讓我操碎了心。」
「原來你已經夠了。」阿紫按下感動,故意挑刺。
風野恨恨地張嘴咬了她一下,「反正你記得,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就是下黃泉也一樣有我陪著。」
阿紫微愣,這話……可不止一次听了,卻依舊是感動莫名,雖然不是一個人說的。「好,我應了你。」她抬起雙手摟住風野的脖子,「生死相隨,只是我們誰也要許輕言死這個字。」
「好,一言為定。」風野雙手一兜,將她豎直抱起往甲板上走去,「你若失信,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不放過你。」
來到船尾,不多時,一個護衛提著二黑走了過來。
阿紫凝視著他,與小旭的年紀相差無幾,臉是真黑,與無缺有的一拼。
「你們老大特意提了你。」阿紫打量著他結實的身體,卻將他看得有些不敵地落下目光。
「老大……說了什麼?」他吞咽了一下,嘴唇有些干,似乎很渴。
「實話告訴你,我與你們老大的關系非同一般,」阿紫直奔正題,「我想知道他口中的劉叔,在你們眼中是何樣的人。」
二黑抬眼看了看她,「說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少死幾個人。」阿紫遞出手中的隻果,「渴了吧?」
他猶豫了一下,接過去卻沒吃,而是攥在手中。「好,我都說……」
等他說完,阿紫點點頭,「干嘛不吃?」
「兄弟們也都渴了。」他抿抿唇,「我們老大是去無辜的。我們的手上都有人命,死便死了,只求你善待他就好。」
阿紫眯了眯眼,「他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我豈不是得白養著他?」
「不是不是的,」二黑有些心急地搖著頭,「老大只是白天有些異樣,晚上是正常的。他當年受了很重的傷,五年前才偶爾在晚上出來。救下的那些人,也都是他命我們暗中保護的,他也不想我們一直被人操縱著做壞事的。」
「你們一共有幾個人知道他這種狀況的?」阿紫暗自吃驚,這可是天大的事兒,怎麼小旭不知道嗎?
二黑又尋思了一下才說︰「除我們三個跟他一起長大的,好像只有劉義知道白天的那個不是老大真人,但並不知道晚上老大會偶爾出來。我們三個手下的兄弟也都盡量不離老大身邊,防止劉義唆使白天的他做下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
「可海盜依舊猖獗,沿海百姓身受其苦。」阿紫不客氣地說道。
「那大多是劉義手下的人做的,」二黑連忙辯解,「他的人常與扶桑人混在一起上岸,而且我懷疑當初老大的爹,也是被他出賣給安狗官的,不然老大他們父子也不會那麼巧地被抓住。」
阿紫點點頭,「我會認真考慮你所說的,現在是去你們老巢。這船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你們的人?」
「不全是,有兩個扶桑人,另外還有劉義的心月復老孫,跟我們一個屋關著的。」
「好,一會兒到地兒,我會悄悄將你放回去。你去找大胖小多他們,將那些人證保護好,免得誤傷,然後我再攻島。」阿紫如是說道。
二黑猶豫了一下,「其實跟著劉義的也不全是壞的,那家伙慣會做人,有些人都是被他蒙蔽的。」
「沒辦法,不管他們是不是有意的,殺人總是非法的,更何況還有入室搶劫,這是很嚴重的罪。」阿紫看了看他,「你是想島上的人全死,還是死一部分?」
二黑張了張嘴,卻終是啥也沒說,垂下頭去,沉沉地嘆了口氣。
「你們這樣的,是如何在島上生存下來的?劉義就容得下你們?」阿紫納悶了。
二黑抬眼看了看她,「劉義是後加入的,我爹他們跟著老島主上島前都是普通漁民,是活不下去才……我們這一小幫,雖然不太服他管,但他也不敢做得太明顯。老大只是生了病,好了後就不會再放任劉義了。」
阿紫想了想,「若他一直好不了呢?或是一直都是白天的樣子,你們怎麼辦?」
二黑似沒想過這種可能,愣了一下,「不會吧?……就算是,白天這個也不是壞人只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大家還是會跟著他的。這島是老島主留給他的,我們……我們只想安分地打漁,餓不著肚子就好。」
「你先回去,讓大家不要著急,並說朝廷有意招安你們,想做回大虞子民,只有這一次機會了。這話要當著老孫的面說,明白嗎?」
二黑恍悟地點點頭,「明白,小的明白,……謝謝,太感謝了,我們也不想活得偷偷模模的。」年輕的並不英俊的臉上,涌現出滿滿的感動,很樸實。
阿紫微笑,看向那護衛,「你帶他去拿些吃的,再送他回去,別餓著那些人,吃完後再讓他去另外幾間房聊聊天。」
那護衛恭聲應是,帶著二黑下去了。
鳳展隨著鮮于賁走了出來,一見阿紫,興奮地眉頭直顫,「姑,這回能打了吧?」
阿紫笑笑,「正好你們也來了,咱們來計劃一下……」
閭丘歸才欲從柳寄安的房間出來,就見阿紫帶著風野進來了,不由一愣,「有事?」阿紫還頭一次過來,是找自己還是……
「有點兒事,你也在就好,來,一起听听。」阿紫拉回他。
柳寄安早就起身下了地,「陛下,可是要上島了?」
阿紫點點頭,見風野將門帶上,然後將匯總後的情況說了一遍,才看向柳寄安,「這種情況……朕實在不想一網打盡,柳卿的意思呢?」
柳寄安沉吟了一下才說︰「陛下這招安之策甚好,一來可平復漁民們長期被壓迫而起的反心,二來也彰顯了我大虞不但是法制之國,也是仁義之主。臣無異議。」
「收集證據之事,朕就交給你了……你身體能行嗎?」
「行,沒問題。」柳寄安立馬應承下來,閭丘歸在一旁笑,「雖已無大礙但也不可過于勞累,柳大人還是要小心些才是。」
柳寄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謝先生提醒。」
雖然閭丘歸是貴侍的身份,但他還是發自內心地想稱呼一聲先生。
事情說妥,阿紫就離開了。閭丘歸也隨她一起,出去後才說︰「你不餓嗎?忙了一上午,連早飯還沒吃呢。」
阿紫撫了撫肚子,「可不是,我說怎麼渾身無力呢,原來是餓的。」
三人才吃上飯,鮮于賁就進來了,「餓死我了……你們也不說叫我一聲?」
「你也沒吃呢?」阿紫連忙起身去拿碗︰「快坐,還以為你吃過了呢,我給你盛魚片粥。」
鮮于賁的不平立即消失,眉開眼笑地坐下,「哪有功夫吃呀?方才看到給那些海盜發包子才覺餓出了。」
「都是我不好,自己想不起來吃也忘了你們會餓了。」阿紫真心地說道。
「你也是忙翻了,哪能怪你呢?」鮮于賁拿起一個大包子,一口咬下小半邊,大力地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