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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驚心夜

未等木耶話音落地,阿紫已經跟閭丘歸拉著手沖進了那片林子,木耶懵懵地攤著雙手︰「……怎麼反倒沖過去了?」

木黎搖了搖頭,「你陪著阿姐在這兒別動,你們身上都有藥包,我去看看。」

木耶看著他也沖了過去,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摟住也想沖進去的木蘭︰「你就別跟著搗亂了~!」

木蘭掙扎著︰「……多大的蛇?」

木耶雙手一比劃︰「能有這麼粗……哎哎,阿姐……」他這才察覺上當了,連忙轉身跟了進去。

跑進去不出百米,就見風野一身緊繃地立在前面,雙腿分開,做出攻擊的起手式。

听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風野雙眼盯著對面的大蟒,擰著眉頭︰「不是說繞道嗎?」

閭丘歸不待阿紫回答便說︰「你還不知道她?沒看到你平安,她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別過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粗的……」風野低聲喝道︰「不過,我看它好像是受了傷,不然也不會一動不動了。」

阿紫歪頭從風野身邊探出去,一條墨綠帶花的蚺正藏在樹下草叢中,低矮的灌木叢將它的身體掩蓋得很徹底。若不是仰起的蛇頭讓人覺得猙獰,只怕都不會被人發現。

閭丘歸納悶地說︰「這里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大蛇……哪兒來的?」

阿紫猛地被風野回反攔在身後︰「你別動,它盯著你看呢。」

「嚇了我一跳~」阿紫轉到閭丘歸身後,探頭道︰「我怎麼覺得它很痛苦?好像在尋求幫助……」

「你不是最怕這些東西的?」風野又沒好氣地沖閭丘歸發脾氣︰「你就不能把她帶遠些嗎?」

閭丘歸卻說︰「我覺得阿紫說得對。」

阿紫頓時揚了起來︰「是吧,是吧?老實說,我……」閭丘歸一把將超出身側的她抱了回去︰「那也不行,我覺得這家伙能有一丈來長,小心被它卷上,那就危險了。」

阿紫不肯放棄地說︰「可我覺得它想我幫忙,不會害我的。」

閭丘歸干脆抱起她往回走了幾步,「你先盯著,我放好她就來。」

風野應了一聲︰「就不該帶她過來。」

「哎哎,我是說真的。」阿紫不依地扭著身子,最後干脆分腿將他的腰夾上︰「阿歸,它等在這兒,就是想我幫它,不然它會死的,真的,我保證……」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閭丘歸真的不介意阿紫如此……纏在身上,可惜眼下卻*不起來,對上阿紫帶了些迫切的雙眼,「真的?」他想起了那個夢,不知為何覺得阿紫的話可信度很高。

「真的真的,要不我先不過去,讓我跟它說說話?」阿紫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楮,「你忘了在泰山……」

閭丘歸微擰了眉頭︰「那畢竟只能算是偶然。」

「可你也說過那條蛇很毒的,它卻繞著我走了。」阿紫一手撫上他的臉,「讓我試試,我覺得能行。蛇這東西,只要你不招惹它,一般來說,它不會輕易襲擊人類的。比方說,拿個竹子撥打草叢,一般來說它們都會繞道走的,是不是?」

閭丘歸有些意動,才想轉身回去,風野就叫了一聲︰「它要過來了,快抱她走~!」

「別別,或許是想找我的呢?」阿紫連忙叫道,拍著閭丘歸的肩,「快回去,別把阿野丟下。」

閭丘歸考慮再三,還是抱著她回到風野身邊,「讓她試試也好。」

風野盯著那蛇頭都有些要對眼了,「你瘋了?她現在還有身孕呢!」

「你就相信我吧。」阿紫從閭丘歸身上溜下地,「有你們在,怎麼也能在蛇嘴里把我搶出來的。」

她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那蛇頭居然真的朝她的方向轉了,並將蛇頭低下一些,似有討好地意思。

「你看,我就說吧,」阿紫其實也好緊張的,她最是怕這些軟趴趴的家伙了,「它在跟我行禮。我再走近些,你們別亂動,小心它以為你們是要攻擊它。」

阿紫試探地又走上前一些,那蛇頭干脆伏在地上,沖著阿紫直吐舌尖。「你們看,是吧?是吧?」

然後阿紫也半蹲下,對那家伙說起了人話,「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別亂動哦,不然他們會以為你要攻擊我……來,讓我看看,你究竟怎麼了……」

兩人膽戰心驚地看著阿紫離那大蛇越來越近,身後又響起的腳步聲,讓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不要再往前了。」

阿紫卻以為在說她,「沒事兒,它很乖的……看,它果然受了傷,肚子上有個大口子……阿歸,把你的小刀跟金創藥送來……慢點兒過來,別太快了。」

看著阿紫安撫地模著那大蛇的背,閭丘歸捏了一把冷汗,「你在這兒盯著,我過去看看。」

然後模出一把小刀,塞到風野手中︰「別輕易出手,小心傷到阿紫。」

「明白,去吧。」風野用手指慢慢蕩出那把「小刀」的具體長度,暗嘆口氣,當暗器還湊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招斃命。

閭丘歸挪到阿紫的身邊,蹲子一看,那蛇月復上真的有道口子,已經化了膿,再不救治,怕要生蛹了。

他先在附近找到可以讓傷口快速愈合的草藥摘了,再打開水葫蘆的蓋子往那傷口上倒了些,用另一把小刀將那處腐肉稍刮下一些,灑了些麻沸散,等藥效上來了剜去全部的腐肉,又灑上不少金創藥,將頭上的青布解下,跟阿紫一起,纏蛇身上。

做完這些,他才用袖口蹭了下額頭,阿紫見了,忙用自己的帕子給他抹著汗,「行了,這下它會沒事的。」然後走到蛇頭那兒,不知是不是麻沸散的作用,蛇眼已經半合了。

阿紫蹲下來,慢慢伸手,在那蛇頭上模了模,「沒事了,小家伙,下回可得留神,別再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了~」

閭丘歸異樣地看著她,還小家伙?這家伙的腰比大海碗還粗,有兩層樓那麼長……小嗎?「行了,我們走吧。」

阿紫搖頭,「得把它藏好,萬一被別人或天敵什麼的發現了,它還是一死。等麻藥勁過了,它就會自己走了。」然後撈起蛇頭,帶著長長的一截上身,往草叢里送了送,才滿意地站了起來……卻身子一晃,被閭丘歸手急眼快地抱在懷中,「怎麼了?」

「沒事兒,起得快了些,有些暈。」阿紫靠著他緩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子,「好了。」

風野臉色糗糗地,「過來扶我一把。」

阿紫才欲過去,木黎已經從後面扶上他。

待阿紫走過去里,他正齜牙咧嘴地跟抽了筋似的扭著身子。

「怎麼了?」阿紫好笑地伸手拍著他的背,「莫不是站久了,骨頭硬了?」

風野先將手中的小刀還給閭丘歸,然後一把將她倒捋起來,抬手就拍向她的︰「讓你逞能,不听話!」

阿紫驚叫一聲,小臉漲得紅里發紫︰「你瘋了?」

風野哪會真打?再說她還懷著孩子呢~「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嚇死了?」邊說邊把她順過來,摟著後腦就吻了上去……

有驚無險地過了這片林子,風野還是堅持抱著阿紫不肯放下,看得木耶小臉發紅地羨慕著。

閭丘歸在前面帶著路,木黎跟木蘭落在最後……

木黎看著前面打頭的三個人,輕聲說︰「阿姐該死心了吧?他們之間,你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木蘭心灰意冷地嗯了一聲,「你放心吧,除了你,沒人知道我的事。」

木黎心中暗嘆的同時也把目光投向那個似太陽一樣燦爛的女子。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愛慕?大少爺那樣的都肯屈居側夫,……那是以後要做女皇的人啊,阿姐拿什麼跟人家爭男人?誰不知道大少爺這多年不回是為了誰?想起月娘,他再次嘆惜。當初那樣干淨的女孩子,怎麼就淪落到……那種地步了呢?

終于在太陽快落時,一行六人來到了目的地。

阿紫到底是被風野背上來的,因為她睡著了。

風野將阿紫交給閭丘歸,就帶著木黎木耶去打獵了,木蘭自覺地去撿木柴。

閭丘歸把阿紫放到木黎帶來的薄皮褥上,自己守在一邊,挑撿著一路采來的能吃的山菇野菜,打算熬個肉湯。

木蘭往返了好幾次,又捧了野菜山菇去洗,也沒見閭丘歸正眼看自己,雖說心里已經明白自己不過是白相思了一場,但神色之間還是慘淡黯然,行動間便有些心不在焉。

「木蘭,你有心事?」閭丘歸正將采來的草藥攤到一塊稍平坦的大石頭上,頭也不回地低聲問道。

「啊……大少爺在跟我說話嗎?」木蘭意外地回過頭。

「嗯。」閭丘歸尋了幾根粗些的枯枝壓到上面,防止被風吹落。

「我……」木蘭突然臉色漲紅了起來,「我……」

閭丘歸直起身,扭頭了然地看向她︰「木蘭是個好姑娘,應該會有很多阿貴喜歡的,手藝又巧,為什麼不趁著年輕挑個好男人嫁了呢?有些事想多了,其實沒什麼好處的,反而耽誤了你應得的幸福。」

木蘭忽地小臉又白了下去,抿著雙唇,慢慢地將含淚的雙眼垂下,「是嘛,大少爺也認為我很好?」

「當然,我記得木蘭很小的時候,大約只有*歲吧,打的花帶就很漂亮了呢。」閭丘歸微微一笑,「等回去了,你教阿紫打花帶好不好?我想讓她送我一條。」

木蘭木然了,半天才應了聲是。原來他只想要那個女人打的花帶……也是,自己居然還心喜他會記得那花帶,只是好像自己捧了去送他,那里的他並沒有收下……一廂情願果然是一廂情願啊~!

「木蘭,你幫我娘跟她再多做幾雙鞋子好不好?」閭丘歸自然地看著她,似沒見到她臉上的失意,「我想帶娘去京城,你做的鞋子很舒服,阿紫也很喜歡,想帶兩雙回去慢慢穿。以後你嫁了人,就是想穿也穿不到了呢。」

木蘭失禮的雙眼漸漸有了光澤,「大少爺也喜歡嗎?」

「阿紫喜歡,我就喜歡啊。」閭丘歸理所當然地回道,「可惜我們不能留太久,不然,我還想請你幫阿紫再繡幾件……」說到這兒,閭丘歸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才道︰「大的東西是趕不出來了,你能幫她繡幾件小衣嗎?」

木蘭將臉幾近埋進胸腔里,低低地嗯了一聲。他把這麼私密的事交給自己,也是信任自己的吧?除了手藝……還有份小時候的信任吧?

「那就太好了,我還怕你不肯答應呢。」閭丘歸忙完手中的事,「你能幫我照看她一會兒嗎?我記得來時路過一個很大的蜂巢,想去采些蜜。」

木蘭一听,連忙說︰「那可是很危險的,那些蜂子扎人很疼的,會腫好大好大的包……」

「沒關系,我有辦法的。」閭丘歸扭頭看看睡得依舊香甜的阿紫,唇邊翹起,「給她釀酒要用的。趁天還沒黑,大多的蜂子還沒回巢,還好辦些。」

木蘭被他那臉上的溫柔傷到了,若那笑是對自己綻放的,那該有多好……「大少爺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殿下的。」

「謝謝你了,木蘭,就知道你能讓我放心的。」閭丘歸取了三個空葫蘆,這是早就備好的,就是為了要裝蜂用的。

閭丘歸走後,木蘭將洗好的野菜山菇用帶來的陶罐裝好,就坐到阿紫旁邊的草地上了。

痴痴地發了會兒呆,才將目光轉到阿紫的睡顏上,「你真幸運,大少爺是那麼的喜歡你。我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那樣笑過,……好羨慕你啊~」然後又苦笑了一下,「你們都是那麼高貴的人,我這樣的山里姑娘……只能嫁給外寨的阿貴了。」

突然旁邊的樹冠異常地抖動了幾下,從半空中掉下來一物……木蘭發現的時候,那東西已經往下掉了,她猛地撲到阿紫身上︰「殿下小心~!」

阿紫猛地睜開眼,見木蘭只是用胳臂撐在皮褥上,並沒有真的趴在自己身上,隨即看旁邊看了一眼,一只死掉的獐子就落在自己身邊不足一米處……「木蘭,沒事了,謝謝你。」

木蘭本是嚇得閉緊雙眼,雙唇抿得緊緊的,等待著那東西砸到自己身上,沒想到……她扭頭看了看阿紫︰「殿下沒事吧?」

「沒事兒,你護著我的肚子呢。」阿紫拍拍她的背,其實她在閭丘歸走後就醒了,只是身上倦怠得厲害,不想馬上起來,就一直閉著眼犯懶呢。

她抬眼看樹上看……竟是那條被救過的大蛇,正盤在粗枝上,垂頭看著自己。

「謝謝你,快走吧,好好養傷。」阿紫見木蘭起來了,也坐了起來,沖那大蛇揮了揮手。

木蘭則嚇得臉色都變了︰「殿下……」

「不用怕,它不會傷害我們的。」阿紫指了指那只獐子,「看,它來報恩了呢,是條好蛇。」

木蘭雖然點點頭,臉色還是嚇得很白,阿紫拉她一起坐到皮褥上,「真的沒關系,它一會兒就走了。」

「殿下不怕蛇的嗎?」木蘭壯著膽子沒起身就跑,卻往阿紫身邊又貼了貼。

無怪閭丘歸會特意提點她。剛才連什麼樣的危險都不知道就撲到自己身上保護,還不忘護著自己月復中的胎兒,真的真的是個好姑娘呢。阿紫笑笑,抬手摟住她。

「以前我也很怕的,就是夢到了都會被嚇醒呢。」阿紫輕輕撫著她的背,「可是剛剛看到它時,就突然覺得它非常需要我的幫助,一點兒也覺得它會傷害到我……我也覺得很奇怪呢,好像跟它是朋友一樣。」

木蘭被她說得放松了不少,扭臉認真地說︰「殿下是個很特別的人呢。」

「哦?」阿紫好奇地問︰「哪里特別?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的。」木蘭端詳著她,「長得跟天仙一樣,性子又好,笑得也美,不像鎮長的女兒,總是用眼角看我們,好像我們是要飯的一樣。」

阿紫認真地想了想,「其實我除了長得還湊活外,性子一點都不好的,只會對自己人真心地笑……沒你說的那麼好。」然後撲哧笑了出來,「木蘭,你真是太可愛了,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回家做老婆。」說罷,伸出手,在木蘭的臉頰上又是捏又是揉的,讓木蘭造了個大紅臉,「殿下……」

風野回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阿紫在「欺負」人,扛著一只黃羚就躥了過來︰「你醒了?」

木耶心思單純,一看阿姐的大紅臉,就說︰「阿姐在害羞嗎?」

木黎則沉默地觀察著,見阿姐臉上並無不快的神色,反而先前的陰霾似乎散去了不少,臉上才緩和下來,默默地提了黃羚跟地上那只獐子要去收拾。

木耶活潑話也多,隨口問道︰「這獐子是大少爺打到的嗎?」

「還真不是呢。」阿紫把剛才的事說了後,「瞧,動物是最直接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所以呀,你們以後見了它,可別喊打喊殺的,請它快些走就是了。也千萬別驚慌地亂跑,它能分清你是善意還是惡意,很聰明的。」

風野則立即抬頭往樹上看去……「還真的走了?」

「當然了。」阿紫微有些不滿地瞪著他︰「你是不信我說的話嗎?」

「信,不信你信誰。」風野隨口應著,卻被阿紫掐了一把,疼得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等木黎提著收拾好的肉回來時,火已經架上了,陶罐也裝上水燒開了。用匕首切了些女敕肉進去,又舀出血沫子,阿紫才將山菇野菜放到里面,加了些風野帶來的調料。

那邊風野已經手腳麻利地串了好些肉串夾山菇,遞給阿紫︰「好久沒吃到了呢,我都饞了。」

阿紫接過來就著煮湯的火燒了起來,「哪有多久?來的路上還烤過。」

「那也好些天了。」風野不服氣地辯解完,瞧了瞧天色︰「阿歸去哪兒了?」

木蘭連忙說︰「大少爺說要去采蜂蜜,往那邊走了。」她一指來時的路。

風野連忙起身,「我去看看,你們先吃著。」說完,幾個跳躍就沒了影兒。

木耶羨慕地說︰「駙馬真是厲害,方才那只黃羚都沒跑過他。」

阿紫一听笑了出來,「他是豹子嘛,瞧那脾氣,有時比我還暴躁。」

木黎則看向那邊,眉頭微鎖。有心跟去,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怕萬一再有什麼大家伙出來,只木耶一個怕不頂事兒……殿下是決不能出事的,大少爺那麼要緊她。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阿紫這回也有些急了,不停地向風野去的方向張望著。

木黎有些沉不住氣了,「殿下,我去看看。」

阿紫拉住他,「他倆若是頂不住,你去了也是白費。再等等,我相信他們會回來的。」

但是大家還是都站了起來,因為听到林子里傳出不尋常的動靜來。那撲通撲通的落地聲,似乎地面都微顫了起來……

「都上樹,快都上樹~!」風野肩上扛著個大物就氣喘吁吁地沖了出來。

阿紫連忙一推木黎,「快把你姐弄樹上去。」然後自己已經往旁邊的樹上爬了︰「風野,往這邊來,這樹夠粗……你們三個上別的樹,快點兒~!」

風野在阿紫爬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沖到樹下了,猛地提氣跳了起來,將肩上的往樹杈之間一搭,就欲下去拉阿紫,不料身後追來的龐然大物已經緊緊跟了上來,一聲怒吼就張開蒲扇般的兩只大爪子朝阿紫背上抓去……「阿紫!」

風野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卻見阿紫猛地向上一躥,一個後空翻從那家伙頭頂上翻了過去,落地時微有不穩,踉蹌了一下摔在地上……

風野想都沒想地直接跳了出去,滾落到阿紫的身邊︰「阿紫~」

那家伙沒撲到阿紫,卻將兩人合圍的大樹拍得直顫,搭在樹杈上的那個,一條腿被震得垂了下來……

「阿歸?」風野才抱起阿紫,還未等站起,就看到閭丘歸的腿了,不由氣紅了雙眼,沖那欲往上拍爪子的大家伙嗷地怒吼了起來……

阿紫晃去眩暈的勁兒才借著火光看清,那龐然大物竟是頭又高又壯的大熊……這是神馬運氣啊?等看清樹干上垂落的竟是阿歸的腿,立即血往心頭涌,居然一挺身從風野懷中掙起,抽出匕首唰地飛了過去……只見兩道寒光劃過夜色,隱入那熊的背……

那巨熊發出一聲聲的吼叫卻越來越弱,林子里已經歸巢的鳥兒們驚慌失措地邊叫邊飛上天……

阿紫一推風野︰「快繞過去,把阿歸弄上去或弄過來~!」

風野不放心地看看阿紫,又看看那正拍樹的巨熊,左右為難。

木黎幾乎第一時間從樹上滑落下來︰「駙馬,殿下這兒有我。」他已經把腰刀抽出橫在身前,「就是死也不會讓殿下有危險的。」

風野一咬牙︰「拜托了。」然後一把將那腰刀搶了過來,向巨熊沖過去︰「帶她走~!」

阿紫被听話的木黎抱到了空地的另一邊,木耶也從樹上滑了下來,「殿下,你沒事吧?」

木黎則抬頭叫道︰「阿姐,你別下來!」

另一邊的風野已經轉到樹旁,巨熊的對面舉起腰刀跳起向熊身上插去……

卻見那巨熊晃了幾晃,搖了幾搖,向後倒去,最終將地面砸得連顫了幾下,抽搐著慢慢不動了……

「這就死了?」風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腰刀,再看看那倒地的龐然大物,「怎麼可能?我都沒把刀插進去?」

樹上傳來虛弱的聲音︰「阿野,把我弄下去。」

阿紫也勉力站了起來︰「把火堆弄旺些。」然後走向大樹。

「你先別過來,萬一沒死透呢。」風野將手一揮,將腰刀砍上樹身,「這刀好使呀?」然後沒管卡在樹身上的腰刀,一個高躥上樹,把閭丘歸背了下來。

木黎見阿紫不肯回去,只好護在她身邊跟了過去。

風野瞪著阿紫︰「你又不听話?」

阿紫則扶上閭丘歸,「那家伙肯定死了。」

「你怎麼知道的?」風野不服氣地哼道,卻不肯讓她扶,將閭丘歸放到之前的皮褥上。「你這家伙,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閭丘歸沒理會他的抱怨,朝阿紫伸出手︰「來,讓我把脈……」阿紫听話地窩了過去︰「我覺得沒事兒~」

風野沒好氣地哼她︰「覺得有事就晚了……你想嚇死我?」然後緊緊摟上她,「你這女人,膽子大得能上天入地了是不是?」

阿紫知道他是緊張自己,雖然想告訴他,在她原來的世界上天入地也沒什麼稀罕的,但听著他胸口處狂亂的心跳聲還是乖巧地抿緊了嘴,小鳥依人般地貓著了。

閭丘歸仔細凝神了半晌才說︰「應該無事,微有月兌力的跡象……你手腕上的東西呢?」

「呃……」阿紫低頭看去,便是火光閃爍也能看出那個銀手環真的不見了。「怎麼沒了呢?」

那邊的木黎使出全力才將自己的腰刀從樹上拽了下來,還倒退了幾步才站穩。回頭看看正忙成一團的三個人,也沒說什麼,提著刀走近那巨熊……

「大少爺,殿下,駙馬,這熊的心口窩上有個尖尖的東西刺了出來。」他扭頭喊道。

風野一听,沖阿紫說︰「你老實陪著阿歸,不許再動了。」

阿紫連忙點頭,「去吧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風野搖了搖頭,「真想……狠狠地咬你才解恨。」然後拍拍閭丘歸的肩,起身走了過去。

阿紫借著火光打量著閭丘歸,「你怎麼了?」

閭丘歸苦笑道︰「我采完蜂蜜才想往回走,這家伙就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將那蜂巢打了個稀巴爛卻沒吃到多少,便轉向我了。那些野蜂子回巢時,那家伙正追著我繞著樹轉。它爪子上沾有蜜,就把蜂子都引了過來,我本來身上抹了藥,但架不住多呀,一個不留神被蟄了好幾下,身子就軟了。」

阿紫听得入神,雙手卻自發地模上他︰「哪兒,蟄哪兒了?後來呢?」

閭丘歸抓住她的手︰「一會兒告訴你,還要你幫我上藥才行……」他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後來還是咱們救過的那條大蛇出來把我吊到了樹上,不過又多挨了幾下蟄。」

「那熊倒是皮厚,把臉一捂趴到地上隨那些蜂子蟄……」閭丘歸順了口氣,「我哪能行?只好冒險跳了下去往回跑……那熊見了竟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還是那條大蛇冒死纏上它,阿野才有機會把我扛回來呢。」

阿紫听得神色一緊,「那蛇身上還有傷呢,……不是被那熊給扯碎了吧?」

兩人正說得熱鬧,就听木耶叫道︰「殿下,那蛇,那蛇又回來了……」

阿紫連忙翻身爬起,閭丘歸則拉住她︰「讓他們把蛇抱過來就是,這邊有火,想來這蛇是回來求救的。」

阿紫點頭,「應該是的,還是我跟著吧,不然……」

閭丘歸努力爬起,「我跟你一起去。」

那蛇卻慢慢地爬了過來,勉強到了阿紫腿邊就一動不動了。

阿紫跟閭丘歸連忙查看……果然,這蛇還真受了重傷,比之前那道傷口還深,而且不是一道而是三道,顯然是熊爪抓出來的。

阿紫將麻沸散灑在傷口上,閭丘歸則微顫著手,用羊腸線將那幾乎露骨的傷口縫合了,才用木耶頭上的青布給它裹好傷。

「這條蛇還真是聰明得很。」閭丘歸月兌力般地倒了回來,「咱們救了它,它又救了我,我們再回頭又救它……也不知是誰救誰了。」

阿紫則輕撫著那蛇的頭頂,「不管了,總之都是咱們的緣分。這小東西挺靈的,你去采蜜的時候,還送我一只獐子來報恩呢。」

木蘭已經下了樹,一直在往火堆里添著柴,隔著火堆看著那條大蛇,目測足有丈長,不由眼角一顫,殿下真是好膽色,這樣的……還算是小家伙?

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若不是木耶死死摟著她,她就直接從樹上掉下去了。難怪……她那麼耀眼,好男人都喜歡她。為了大少爺,她能連命都不顧,而駙馬也是如此,冒死把大少爺救回來,又能毫不猶豫地以死相護著殿下……

風野突然在那邊叫了起來︰「阿紫,你的手環找到了……」

除了閭丘歸,三個男人都圍在那巨熊,然後就看到風野雙手是血地跑了過來,「阿紫,神奇不,這手環居然在熊的心窩里挖出來了。」

阿紫看著他雙手掌上那一尺見長,筆直細長的東西︰「這是手環?」

「真的是,」風野笑得小白牙在火光中一閃一閃的,「這頭是那頭,尾是那尾,連鱗片都是那鱗片……」

「你說的都是什麼呀?」阿紫伸出手,「怎麼跟繞口令似的?」誰知手指頭才一沾到那亮白的東西,就唰地閃過一道銀光,隨後阿紫的手腕上又出現了那個手環……「不是吧,這麼神奇?」

閭丘歸最先反應過來︰「這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他看向木蘭,又看向追過來的兩兄弟,「否則……殺無赦!我絕不會留情的。」

木黎首先豎起三指,「木黎發誓,若將此事說出去,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木蘭連忙一拉木耶,「我們也是。」

閭丘歸只盯著木耶,「嘴最不嚴的就是你,若是想保住你的舌頭,你就牢牢地將嘴閉上,不要連累你的哥姐,知道了嗎?不然我現在就毒啞你!」

木耶嚇得一機靈,「大少爺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說出去的。」

閭丘歸沉著臉沒應聲,木黎知道阿弟的這張嘴,確實讓大少爺不放心,連忙雙膝跪倒︰「大少爺,本來想回去再說的……我想帶著阿弟追隨大少爺回京,反正我爹離死前曾說過,我們木家到了這一代,雖只剩下我們兩兄弟,但也永遠是閭丘家的忠僕。所以我們只能跟著大少爺,還請您一定要帶著我們。」

閭丘歸擰眉,「你們留在谷里也行,姓閭丘的又不止我一個,只要你們不說出去,我不會……」

「不不,大少爺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個。」木黎搖頭,「這件事,大概夫人也未必知道……老谷主臨去前曾對我爹說過一件事。」

閭丘歸見他抿唇沉思,想了想,「不方便說的話,就不說好了,我答應帶你們走就是了。」

木黎又搖頭,「說是一定要說的,不然大少爺吃了虧都不知道。其實谷主並不是老谷主的親生兒子,夫人才是老谷主的血脈。」

此言一出,連阿紫都倒吸口冷氣,第一時間看向閭丘歸。

閭丘歸深喘了幾口氣,才又說︰「說吧,總得明白才是。」

木黎看看木耶,「阿弟,這件事也絕不能說出去。」

木耶重重地點頭,「放心,哥,我知道輕重的。」

木黎才又開了口,「當年老夫人臨產之即,並不在谷中,而是前去會友,因動了胎氣而早產了一個月左右。正巧她的好友,就是夫人之前的娘親也在同一天產下一子……事情的經過,我是不清楚的,只知道最終老夫人抱著現在的谷主回來了。」

木黎垂下頭,「老夫人從此身子就不好了起來,而谷主再未提納妾之事。等老夫人臨去之即才跟老谷主說了實話,可那時現在的谷主已經學醫好幾年了,老谷主一直視他為親兒。」

「直到有一天,老谷主從外面帶回了還是小姑娘的夫人。」木黎抬起頭,「所以其實有閭丘血脈的,只有大少爺一個了,我們木家要效忠的也只有大少爺一個。」

閭丘歸听罷,臉上神色有些奇怪,似悲似憫,還有些說不出道不盡的一絲意味。良久後才說︰「既然如此,你們姐三個就隨我回京吧,願意留在我身邊就留,我給你們娶親,不願意,我就送你們些銀子,你們自立門戶吧。什麼僕不僕的,……我從來沒把木大叔跟你們看作是僕人。」

「剛剛木蘭還舍身救了我,說來我們只是一家人。」阿紫知道這會兒閭丘歸的心情有些……然後看向風野,「你是怎麼找到這東西的?」

「你不知道那熊皮有多結實,腰刀都劃不開。後來我想起你的匕首不是甩出去了嗎?結果怎麼也沒找到。突然靈機一動,我們三個合力將那熊翻了過去,果然看到匕首埋在它的背上,只露出個刀把來。」

風野知道阿紫的意思,故意說得眉飛色舞的,「還真別說,這匕首真的劃開了熊皮,這才把它挖出來的。你那一手還真準,正好扎透了它的心,要不,現在死的就是咱們了。這家伙從哪兒鑽出來的,皮糙肉厚的,但那熊皮可真是不錯,等明日剝了給你留著冬天用,保準暖和。」

「哎喲好餓,快,我都餓軟了,肉串呢,肉湯呢~」風野夸張地叫著。

好在之前四個人吃飽後,烤好的肉串都被木蘭細心地用大葉子包了起來,用火烤熱了,對付著吃了。陶罐里還有半下子肉湯,風野也不嫌棄是剩的,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阿紫知道這會兒閭丘歸不會有什麼胃口,但還是親自喂他吃了些,然後就要檢查他身上的包。

閭丘歸又尷尬了起來,但那包若不處理也確實疼得慌,雖然他也偷偷抹了些藥膏……

阿紫把大家打發出去多撿些柴回來,因為天黑,每人手是舉著火把,不許分散,然後才將閭丘歸推倒,彪悍地扯下他的褲子……

閭丘歸趴在皮褥上,咬著自己的手腕,那隱忍的悶哼听得阿紫心火直躥。「啪」地一聲拍上那白生生的兩半肉,「叫就叫得痛快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正爽著呢~!」

然後再次俯下臉,用舌尖小心地試探舌忝著已經擠出不少膿血的大包上……終于覺察出那蜂針的位置了,雙手分出拇指跟食指用力地一掐……

「呃……」閭丘歸猛地一挺,全身僵得緊緊的,而阿紫則已經用牙將那根蜂針撥了出來,一如之前。

如此處置了四個腫如李子般大包,在雙臀上,一邊兩個,分布均勻,還有三個,則是在大腿里子上。誰讓閭丘歸當初抹藥的時候就只忽略了這兩處呢?

大腿里子上的三個包,真的讓閭丘歸痛並快樂著,體驗了一把什麼叫水深火熱……讓一向自律很嚴的他,弄得雙眼泛濕,那時不時地就被阿紫蹭到的……每次都在巨痛中熄了火。

近一個時辰的過程,讓閭丘歸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將全身都抹到,哪到腳指甲上,這種甜蜜的痛,真的不能再承受了。

用阿紫的月復誹來表達,喵了個咪的,還有比這更勾魂的沒?光看不能吃,還要反來復去的舌忝……尼媽,姐也算被虐了個狠的。

終于,閭丘歸無比感激地提上了褲子,模著並排擺著的三個裝滿野蜂蜜的葫蘆,內心無比感慨,幾乎立即就睡著了。

不睡更尷尬,終于開葷了……卻都是空炮~!

------題外話------

勢不可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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