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地拎著三條肥魚,與文家爺倆分手後,三人回到了將軍府。
陸遜等四人也留下參加了接風宴。氣氛很是熱鬧,但公良復還是沒有現身。阿紫暗自思量,看來他一直是隱的。
不管是將軍還是普通的兵士一喝上酒,話就多了,就好像在一起喝過酒,大家就都是親兄弟一樣了。阿紫也對這四個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陸遜機智,文凱沉穩,余楊詼諧,曲迪隨和,卻對鮮于賁都是真心扶佐的。阿紫也發現了鮮于賁的另一面,以前對他不算良好的印象也淡了許多。
說起來他們三人都是原主以前的舊友。公良復還好,不知是不是一慣隱形的原因,情緒不大外露,但鮮于賁對「自己」那就一個赤果果,而閭丘歸則屬于含蓄的那種,一個眼神,淡笑,就讓你覺得溫馨。
阿紫喝著酒,啃著骨頭,听著他們放開嗓門兒後的調侃,暗中觀察著諸人……只有每次掃向風野時,他都會瞬間迎上,然後露出少男獨有的青澀,加之酒意上臉,粉紅粉紅的,稱得那唇瓣更是朱潤……
只有風野,是她來「此」後結識的,阿紫對他確實與另外三人不同。雖然他還小,還有很多不足,但阿紫發自內心地不舍得把他撇下。大概是因為只有他,與原主沒有半點兒瓜葛,阿紫很自然地將他歸為「自己人」。
「鳳少酒量不錯呀,」余楊又為阿紫斟滿酒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在軍中待過呢,喝得這叫一個豪氣~」
阿紫也想試試自己究竟能喝多少,于是杯來就干,倒讓這幾個軍伍出身的人佩服上了。
風野到底是孩子心性,沒想那麼多,反而與阿紫拼上酒了。閭丘歸則有些擔憂,以前的阿紫能喝是因為內力雄厚,能自動化解部分酒力,可現在……「酒這東西,少喝怡情,多喝傷身。」閭丘歸溫和而堅定地將阿紫又空了的酒杯拿走,給她舀了一碗湯︰「風少也別喝了,省得明早頭疼。」
阿紫笑笑,卻也把風野的酒杯給拿走了。「吃魚,這可是文老伯獎勵你的。」說罷,沖文凱說︰「你爹蠻風趣的,倒是你,怎麼長成這樣了,不應該呀?」
文凱一窘,干笑了幾聲,「那是你沒二十年前認識他。那時候,他可比我還死板呢~」
余楊笑道︰「二十年前還沒鳳少呢,他就是想認識也沒法子。」
鮮于賁嘴快道︰「那可不一定……」被閭丘歸橫了一眼,連忙改口道︰「別听我胡咧咧。」
大家又笑,文凱搖頭,「我爹那年生了場大病,好不容易醒了後,性情就大變了。一開始我娘還以為他被鬼附了身呢,又請道長又請大仙的,熱鬧著呢。不過爹的性情雖變了,經商倒無往不利了,我家瀕臨倒閉的鋪子很快就有了起色。」
阿紫神情微動,「然後你家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嗯,就像被神明庇護了一樣,做什麼就賺錢。」文凱卻輕嘆口氣,「可惜他越來越忙,很少回家了。娘死後,他才漸漸地在家里多待些日子。這幾年有弟弟們的幫襯,他也就安心在家養老了。倒越來越像老小孩兒,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你怎麼沒經商?」阿紫好奇地問。
「我這性子已經……圓潤不了。」文凱一本正經地,「我爹說讓我自己選擇喜歡的事,我就投軍了。爹雖不太喜歡,卻給我花錢請師傅,買兵書,告訴我,做不出個樣兒來就別說是他兒子。」
「那你兒子閨女的名兒,是你起的嗎?」阿紫有些急切。
「我爹起的,怎麼了?」文凱納悶地看了她一眼,「無缺的名字還好,就是小魚的名字有些……我夫人不是太喜歡。不過長輩覺得好,她也不好說什麼。」
阿紫已經能確定這位文老伯是何方神聖了,難怪與他有種莫名其妙的默契。……等等,這麼說,他比自己更早就發現了……畢竟無缺與小魚兒的名字讓自己笑得那麼……老狐狸,竟深藏不露?
「文凱,回去給你爹帶個好,就說老友甚感欣慰。」阿紫捧著塊大棒骨邊吸溜著骨髓邊說。「還有,這魚雖不錯,怕是短時間內再無野趣可享了,讓他安心等上一段時間。」
「哪位老友?」文凱一愣。
阿紫指了指自己,「忘年之友,你一說,他就明白了。」
酒盡言歡,一桌人都覺得這頓飯吃得不錯。那四位各自回去後,風野卻發起了酒瘋,摟著阿紫說什麼也不放手。
鮮于賁欲點他穴道,阿紫搖頭阻止了。看著趴在懷中,被酒色染得通紅的小臉上掛著無盡的小委屈,阿紫投降了。
「算了,他大概第一次喝這麼多。」阿紫一個用力把風野橫抱起來,豪氣頓時飆升︰「嘿嘿……阿歸,多謝你,要不我這輩子就廢材了。」
閭丘歸笑笑,目色深深地看著她把風野抱回廂房。
一直沒露面的公良復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立在他旁邊,小聲道︰「你可後悔?」
閭丘歸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永不。」
公良復輕嘆一聲,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卻說阿紫將風野抱回房,將他才放下,他就閉著眼哼哼著往回爬,嘴里叫著阿紫阿紫……
「別鬧,乖~」阿紫解下他的發繩,又褪去他的外袍,拉過被子裹上……「臭小子,讓我知道你是裝瘋賣傻,看我怎麼收拾你~!」再次擋下他親過來的小嘴,阿紫終于發作了。
門上一響,閭丘歸端著個碗走了進來。「給他喂下醒酒湯吧,不然明早一定頭疼的。」
阿紫認真看了看他,「阿歸,你也好好休息吧,怎麼看著又瘦了似的。」
閭丘歸回了個淺笑,碗遞給她就走了,還將門帶緊。
屋里雖說有火盆,但熱氣一里還未上來。風野酒後卻不覺得,竟還將被子胡亂地踢下,被阿紫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上,「消停的~!」
風野撇了撇小嘴,嘴里不知嘟囔著什麼又往阿紫身上爬。阿紫順勢扶起他,「來把這個喝了。」風野卻不肯張嘴了,小嘴抿得死緊往她懷里拱……
阿紫無奈,自己含了一大口後,將碗放在旁邊,用力托起他的下巴,低頭附上……
一碗醒酒湯,阿紫擰著眉頭,費了半天勁兒才喂下去,也被他吃了不少豆腐去。
阿紫戳著他的額頭︰「臭小子,年紀不大,色心倒是不小。給我好好睡,再折騰就不管你了。」
也不知風野是不是真的听見了,還是已經心滿意足了,翹著嘴角睡了過去。
阿紫又將被子給他好好蓋了蓋,一時無睡意,就來到桌前。見筆墨都是準備好的,就坐了下來。一下午在腦子里轉的,應該落實到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