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眼楮往下移,看到正和小塵開心的玩著木馬的小薇,剛才的怒意暫時忘卻了,眼神中浮起一絲疼惜,「這麼快就找到小薇的親生母親了?」
司徒寒點頭,也看著小薇,「她從三個月就跟著我,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帶大,她一哭我就不知所措,是餓了還是尿了?餓了的話就要給她沖女乃粉,不知要放多少女乃粉多少水,晚上她兩個小時一醒,每次我都搞得手忙腳亂滿頭大汗,當時我就在想,就認小薇當閨女了,可是後來我又覺得,女孩子跟著媽媽應該會比跟著我強。」
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眼楮,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氣和聲音上來判斷,將小薇交還給她的親媽,他很不舍。
江邊的咖啡廳,一開門,里面舒暢的鋼琴聲就飄了過來,楊子一眼定格在了窗邊那個身穿紫色披肩的女人身上,這女人與其他喝咖啡的人不同,其他人沉浸在這舒緩的音樂中,放松了神經,品著香味濃郁的咖啡,臉上都會掛著舒適愜意的表情,唯獨她,手捧著咖啡卻不喝,眼楮飄忽,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楊子端詳她的時候,她也看見了他們。
「是她。」司徒寒淡淡的說,他看過她的照片,雖然那照片上的她容貌比現在年輕,但是總體的形態還是沒有變的,讓人一眼就認得出來。
那女人年齡比楊子小,但是看上去卻比她蒼老許多。她盯著司徒寒手中的小薇,眼中有閃閃的東西在波動。
「這,這是我的小薇嗎?」那女人蹲在小薇的面前想要伸手抱她,小薇卻回身抱住了司徒寒的大腿。
「坐下說吧,小薇可能是認生,你這個有些痴狂的樣子嚇到她了。」楊子將樊塵放在自己腿上,招呼著他們坐下,這也是司徒寒想要楊子跟來的原因,他與陌生的女人,根本就沒話說,有楊子在,他想要說什麼,她只消看上一眼就全都能明白。
「這位是?」那女人以為只有司徒寒和小薇來,沒想到他還帶著一對母子,「哦,這是你的妻子吧?」她自認為聰明的作恍然大悟狀。
滿臉冰寒的司徒寒終于臉上有了點暖色。看來笨的女人有的時候說出的話也是蠻招人愛听的,哈哈。
楊子怒視司徒寒,對那個有些發福的女人說,「我是……」
「嗯,是。好了,現在說小薇的事情吧!」
本來她是想說,我是他的老師,可剛說就被他給後面的話壓了下去。司徒寒好心情的握住楊子的手,她憤怒的抽開。對面的女人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的眼神和小動作,羨慕的不得了。
「這位先生,我的前夫要是能像你對你的老婆這樣對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不會離開他的,我曾經深愛他,他卻只有在*無處發泄的時候才會來抱我的身體,完事之後又將我推開。生完小薇之後,還沒有出月,他喝完酒就會對我拳打腳踢,我實在是不能承受,才偷偷離開的。」那女人因痛苦而揪在一起的眉毛久久不能伸開,她又看向小薇,「如今,女兒都這麼大了,我一點當媽的責任都沒有盡到,我真是愧疚!」
樊塵拿起桌子上咖啡杯旁的小勺,繃著臉,朝那女人的臉扔去,他小小的心里,隱約覺得,這個壞女人看小薇的眼神不一般,好像要將她從他的身邊帶走!他不準!他還要親小薇軟軟的唇,捏她胖胖的臉蛋!
「小塵!不懂禮貌!」楊子按住樊塵的手,向對面的女人道歉,「對不起,我兒子不懂事。」
「沒,沒關系。」
「我想問一下,你打算將小薇接回去嗎?听說你再婚了,如果小薇跟你回去,會不會你現在的丈夫有意見啊?」楊子說話開門見山,不能讓這個可愛的孩子受了委屈。
女人猶豫不決,低著頭咬著自己的下唇,許久才發出一聲蚊子般的聲音,「我,現在要照顧丈夫的三個孩子,如果再加上一個小薇,實在照顧不來啊。」
听到這個結果,司徒寒抱起小薇站起身就要走,楊子拉住了他,他此時臉色發黑,眼楮發紅,明顯的脾氣要爆發的狀態。雖然楊子也很生氣,但是話還是要說明白了。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你親閨女,你如果不要,我們就帶回去,從此你也別想著以後再相認,你也放心,我們會當她為親閨女一樣相待。」
「好。」她沉默了幾秒,突然下定決心似的說,「等等,」看著司徒寒和楊子一人牽著一個孩子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她趕緊追了上去。
略微發福的身體因為跑動而微微喘息,她跑到司徒寒的身邊,司徒寒腳頓住了,但是眼楮卻沒有看她,這種沒有責任心的母親,有什麼值得他看的?「你還有什麼事?」
他突然冷若冰霜的聲音凍得那女人渾身一抖,她嘴巴張了幾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薇爸爸的事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前幾日良哥還找過我,見我已經改嫁,且早就對前夫心如死灰也沒有為難我,只是,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小薇還活著,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畢竟,喜老大的全家人,一個也沒剩。」
「知道了。」司徒寒從楊子的手中接過小塵,一手一個,托著兩個孩子往前走,楊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女人,走出了兩步,又邁了回來。
「你說的這都是什麼意思?」楊子終究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轉身問她。
那女人臉上現出一副疑惑又驚訝的表情,話語也有些結巴,「你,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還呆在那里干什麼?還不走?」走出去一百米的司徒寒回過身來,沖著楊子大喊,那個女人與司徒寒看過來的眼神正好對上,那眼神仿佛能將人生生凌遲,她的心撲通直跳,逃也似地匆匆離開了。
一路上,司徒寒眉心緊擰,也不說話,兩個孩子坐在他的懷中,漸漸的睡著了,如果不看他的表情,他儼然就是一副標準的女乃爸姿態。
到了楊子家,下了車楊子接過小塵,將後面跟著的司徒寒擠到後面,「喂,別跟了啊,我到家了,你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這次司徒寒意外的沒有胡攪蠻纏的跟著上去,听了剛才那女人的話,他覺得他是不應該經常到她家里來找她,以免被什麼人跟上,暴露了她的住處,將來就都是麻煩事。
「周一,上課別遲到哦,傻女人。」司徒寒沖呆若木雞的楊子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和淺淺的酒窩。然後就真的轉身走了。
再一次的眨巴眨巴眼楮,沒錯!自己沒有看走眼,那貨真的走了!她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臉上樓去了。
下午摟著樊塵睡了好大一覺,直接睡到太陽西沉了,屋子里的光線暗淡了才睜開了眼楮。小塵看來剛剛醒了不久,坐在那里瞪著楊子。
不對——哪里的味道不對——
楊子坐起身,小塵仰起臉對著她笑,她往這邊看,他也往這邊歪,她往那邊看,他就往那邊歪。一生氣,干脆直接將他提了起來,之後映入眼簾的畫面,就要讓她崩潰了!
在樊塵的身後藏著一坨屎和一片被尿水浸濕的地圖。
小——塵——
屋里傳來一聲怒吼,「不是告訴過你,要是想要拉屎撒尿去廁所了嗎?!床是睡覺的地方,不是你的御用茅廁!」
樊塵委屈撅起嘴巴,過來猛親她的臉,最後,終于把面容嚴肅的楊子親的不得不妥協了,打發他到一邊去玩,她將床單撤下來扔到了滾筒洗衣機里,又在床上鋪上了一層淺黃色的床單。忙完這一切,又躺在了這休息。
頭有些暈乎乎的,越來越沉重。就連小塵的呼喚聲也漸漸听不真切了。樊塵看楊子不好,馬上跑去拿來了的她的手機。眼皮沉重的楊子胡亂撥了一個號碼,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再睜開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樊少東那略顯憔悴的臉,「我怎麼了?」聲音很微弱,卻是讓思緒亂竄的樊少東一驚。
「你呀,高燒都接近四十度了,怎麼搞得?還好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不然,唉——」
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削了一個隻果遞給她,楊子咬著隻果心里有點心虛,不是她還有意識給他打電話,而是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就撥了他的電話。也許是晚上被兩個小家伙擠得凍著了?又加上和司徒寒跑了這大半天,沒有休息好。
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只好沖他傻笑,忽然她想起來什麼似地問,「樊塵呢?」
「听說你病了,媽媽把樊塵給接走了,留我在這里好好照顧你。」
楊子這才放心的躺好,頭暈的情況好了很多,悄悄的抬眼打量樊少東,極富成熟男人的魅力,舉手投足之間都能顯出優越感和霸氣,只是,她總覺得,面對他,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既想親近,又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