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少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樊凡對他的感情好像比從前更加迫切了。他做事從不喜歡拖拖拉拉,尤其是感情,越是拖著越是不好處理,他無情的推開懷中的女人,背對著她站著,寬闊的肩膀顯現出決絕的姿態。
「小凡,你長大了,該懂事了,二哥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我跟楊子分開這兩年有多煎熬你們都看在眼里,現在她終于回來了,我們還有了樊塵,他們母子就是我這一生最甜蜜的負擔,我不會做讓他們傷心的事情,你懂嗎?況且,我對你,只有兄妹情,再無其他。」
他的一席話徹底擊碎了樊凡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心,她低垂著眼簾,光著腳站在地上,樊少東張張口,想要勸她回病床上,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走了。
下午,是周斌過來幫忙樊凡辦理的出院手續,她整個人蔫的就像霜打的茄子。游魂似的跟在周斌身後,回到家,全家人都在,她窘迫的低著頭,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這幾天的失蹤。
付美娟看氣氛比較死板,主動站起來走到樊凡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笑罵道,「好你個瘋丫頭,我還到處打電話找你呢!听你二哥說你去南方旅游了,真是的,也不和家里說一聲!」
看著樊凡頹廢的樣子,付美娟心疼,面上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她曾經是個多麼驕傲的女孩子啊!如今攤上了這種事情,心理上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渡期的。樊凡感激的看了一眼樊少東,依舊沉默不語。
「小凡回來了,那我們可以開飯啦!」樊正仁拉過小凡的手,幾日不見,她的手好像瘦了一圈,攥在手里咯得慌。樊正仁的臉色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滿滿一桌子全是樊凡平時愛吃的菜,但此時再美味的佳肴放在眼前也沒有食欲。
「爸媽,既然今天人都在,我想宣布一件事情。」趁著大家都還沒有動筷子的時候,樊少東抬起頭,眼神在樊正仁和付美娟之間來回流轉,等著他們的回答。
「少東,有什麼事情快說吧,我和你爸爸都等著呢!」付美娟看了一眼同樣滿臉疑惑的老公,以前自己這個二兒子有什麼事情基本上不用和他們商量,他自己完全有能力去解決自己的事情,為自己做決定,今日這是怎麼了?要麼是他都無法解決的事情,要麼就是這事非常重要!
「楊子回來了,我要和她結婚。」
此話一出,屋里寂靜了一陣子,付美娟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幾日看樊少東氣色好了許多,原來是楊子回來了,可是,失蹤了兩年,她為何才回來?她都去哪了?腦子中的這些疑問還沒說,樊少華就先說話了,「我說東子!這事你為什麼不早說!?合著你天天讓我在公司里盯著,你自己到跑去和楊子親親我我了!我不干!以後公司我不去了!」
兄弟倆都知道,樊少華翻臉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嫉妒樊少東又和楊子在一起,這兩年樊少華潔身自好,不沾惹女人,從這一點看,楊子在他的心中的確是佔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她是他樊少東的,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讓!
緊跟著樊少東說出了這兩年發生的事情,所有的前因後果講的仔仔細細,付美娟吃驚的瞪大了眼楮,聲音也顫抖了起來,「少東,你說的都是真的?原來都是因為為我治病,楊子才消失了這兩年?听見了嗎老樊?我是罪人吶!我差點害得咱們孫子保不住!」付美娟說著就心疼的哭了起來。
「別哭了,幸好還沒有出什麼太大的事,楊子這孩子,唉,真是讓人心疼。」樊正仁安慰著自己的老婆,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老樊,因為為我治病,楊子失憶了,少東像丟了魂似地憔悴了兩年,我真是罪人吶我!」
「媽,您別自責了,如果讓她重新選擇的話,我想她還是會這麼選。」樊少東讓佣人拿過手絹遞給媽媽。
樊少華閉了嘴沉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楊子為了樊少東居然可以這樣!那他,注定只有祝福的份兒了?樊凡的手開始顫抖,心抖得更加厲害,她抖動著蒼白的嘴唇,聲音微弱,「爸媽,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了。」
故意的!樊凡斷定,樊少東是故意在這個時候說的!為了讓她對他徹底死心!轉過身,兩行淚水瞬間滑落,她走的匆忙,那抹消瘦的背影頓時消失在樓梯處。
飯也不想吃了,付美娟抓起樊正仁的手,急切的說,「老樊,我們這就去找楊子!將她接到我們家來!我要幫她照顧孫子!把我對他們母子的虧欠加倍的還回去。」
到了楊子住處的時候,楊雪琴和楊凱還沒有走,兩個老人手握著手聊了起來,期間又落了幾次淚,看著在地上到處亂跑,看見今天這麼熱鬧高興的大叫的樊塵,付美娟喜歡的不得了。
她提出想要將楊子母子接到她那里,被楊子婉言拒絕了。
「楊子,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和少東的婚禮,我們一定辦得特別隆重。你既然不想去我那里,我就重新給你們買一棟公寓作為婚房。」付美娟見她執意不肯和她回去,心想那就早早的把他們的婚禮辦了,到時候一家人來往著也方便。她現在一個未婚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難免會讓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哪知付美娟和楊雪琴正興高采烈的商量著他們婚禮的時候,楊子打斷了她們,「等等,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屋里的人皆是一愣,只有樊少東嘴角含笑,摟住她的肩膀,他就知道,現在的她肯定不會倉促的結婚的,因為那段缺失的記憶,始終是她的羈絆,她不知道,或者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如他們所說,深愛著樊少東?
「可是,楊子,你們結婚是早晚的事情,小塵都這麼大了。」楊雪琴苦口婆心的說。
「媽。再給我一段時間好嗎?就算我不能恢復那段記憶,我也需要和樊少東再熟悉一段時間。」
兩位老人無奈,只好答應她再等等。付美娟抱著樊塵又親又模,愛不釋手,樊塵也是個見人就熟的家伙,哄得付美娟咯咯直笑。
自那天起,付美娟和樊正仁就成了家里的常客,她會帶來各種小塵喜歡的玩具和楊子愛吃的東西,每次楊子都告訴她不要再帶東西過來,這小屋子要滿了!每次付美娟都答應著,可是下一次過來的時候還是帶許多東西過來,久而久之楊子也習慣了,也不再說她。
她的到來使楊子和樊少東有了更多的時間,單獨出去約會,小塵跟著爺爺女乃女乃玩的也很開心。樊少華自從听樊少東說了那一番話,性格就變得沉穩了,他再也沒耍過性子,每天按時的去公司。每天都會去楊子曾經用過的辦公室里坐上一會兒。
今天這節課,正趕上投影儀壞掉了用不了。楊子幽怨的瞅了一眼它,挽起白色的敞懷的羊毛衫,就準備用粉筆在黑板上寫板書來代替投影儀。
白皙的手指剛要觸踫到粉筆,就被攥住了,楊子抬頭對上了司徒寒那張冷臉,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攥的更緊。柔軟細膩的小手攥在手心里的感覺很美妙,同時他也驚訝,這麼一副柔弱的身體,這麼一雙小手,怎麼開起車來會那麼瘋狂?他覺得楊子越來越神秘,越神秘他越是想要挖掘。
「我去給你找台投影儀,傻女人!」最後三個字,說的聲音不大,下面的學生根本听不到,但楊子卻狠狠的用眼神刮了他一下,他不怒反笑,松開了她的手出去了。一會兒的功夫,果然抱了台投影儀過來,當教材清晰的顯示在身後時,楊子心里還是很感激他的,本來想對他說聲謝謝。卻看見他嘴角的譏笑,楊子到了嘴邊的那聲謝謝又被她咽了回去。
惡聲惡氣的小聲說,「要你多管閑事了嗎?哼!」
已經轉過身準備回座位的司徒寒又轉了過來,「既然你不想要,我就拿走!」作勢就要來搬投影儀。
楊子先他一步抱住,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這位同學真是熱心,學雷鋒做好事,幫助老師解決困難,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學生,不多了!」
听前面好像是好話,但是司徒寒怎麼听怎麼覺得最後一句不像是夸他!但是又沒辦法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挑出她的毛病來,只好意味深長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回去。
呼呼——
一切安好,這堂課內容很多,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沒有投影儀,全靠自己一點一點的往黑板上寫,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會累成什麼樣兒!
下課後,被幾個同學圍住問了一些關于考試的問題,等她一一解答完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走出了教室,正好和過來準備上課的何雲起遇上。
「楊子,下課了?」何雲起老遠就朝她揮手打招呼,楊子听到他的聲音,抬頭對他微笑。
等他走近了,才停下說幾句話,「這節不是你的課吧?我沒記得和你有挨著的課啊?」
「調的課,那個講師臨時有事情,所以和我換的。」何雲起每每看著出落的更加嫵媚動人的楊子,就會心跳加速,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兩人僵持了幾分鐘,楊子笑笑,已經習慣了他這呆頭呆腦不知道想說什麼的模樣。
「好了,去準備吧,我也回去了。」
看著楊子的背影,發了會兒呆,上課鈴聲響了,他趕緊收回目光準備進去上課,卻正好對上迎面而來的司徒寒的凝視。
「該去上課了老師!你居然還在這看,人已經走沒了影子了!你還看得見什麼?」司徒寒打趣到,他早就看出來這個何雲起看楊子的眼神不一般,「我可告訴你,這穆老師是我恩人的女人,你可別動什麼歪心思!」
司徒寒厲聲警告何雲起,何雲起卻笑了,「我早已經沒有資格動她的心思了,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盡我最大的能力,在她的身邊支持她,祝福她。以彌補我對她所有的虧欠。」
說完何雲起臉上浮現出劇烈的傷感,從司徒寒的身邊走過。司徒寒反而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剛剛走過轉角,就被人從後面摟住,楊子想要驚叫,他卻捂住了她的嘴巴,當一張帥氣又邪魅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氣得鼻孔生煙,拿下他的手,叉著腰壓低聲音斥責他,這個時候別的班級已經在上課,外面沒有人,但是畢竟還沒有出教學大樓,也不好大聲的罵他。
「司徒寒,沒有和老師這麼逗的你知道嗎!你那是極其不禮貌的!」
撲哧——
司徒寒笑了,臉頰兩側淺淺的酒窩好像漩渦,能將人帶進去,楊子看見他的笑容都居然沒有免疫的呆住了。
「怎麼?我就那麼好看?」司徒寒已經伸出手臂將她圈在了懷里,後背是牆,她無處可躲。
「呸,不要臉!」楊子用力推他的身體,卻是推不開,「你不去上課嗎?」
「我只上你的課。」司徒寒的臉幾乎要貼到楊子的臉上。眼楮里是她看不懂的情愫。腰部傳來了冰涼的觸感,他的手接觸到她腰間細滑的肌膚,一陣激動,突然很想吻她。
楊子的電話響了,司徒寒盯著她的手機屏幕看,是樊少東打來的,不知怎麼的,心里竟有些失落感。
「喂,哦,真的?我馬上出去。」楊子從來沒有這麼盼望過樊少東的到來,她擰眉瞪著司徒寒,「還不讓開,我男人在門口等我!」
「好,我讓你走,不過,先親個嘴吧?」他勾起她光滑的下巴,盯著她精致的臉蛋,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穆楊子,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
薄涼的唇,真的快如閃電般印了上來,楊子的舌躲閃著他的舌的糾纏,卻還是一個不小心被他逮個正著,狂野的青春氣息籠罩著她,許久,不知是他吻得滿意了,還是她微薄的力量起了作用,她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用袖子擦了擦唇上他的口水,他卻意猶未盡的用舌舌忝著自己的雙唇,楊子跺跺腳,無處發泄自己所受的委屈,眼里含著淚水,快步的離開。
他沒想到他這樣做會讓她傷心,看著她就要落下的晶瑩的淚珠,心里莫名的疼,他緊跟著她跑到外面,她見他依舊跟在自己身後快跑兩步撿起地上的一塊磚回身砸向了他,他沒有躲,這一下正好砸中了他的腿,他連咧嘴都沒有,仿佛被砸中的不是他。
這一下,他頓住了,沒有繼續跟著她,但是他的眼中,滿是抓狂。越是想要遠離,越是深陷。他該怎麼辦?
樊少東見楊子出來,朝她迎了上來,最近他都沒有穿西裝,每天都是舒適隨意的休閑裝,俊朗之余,也沒有掩蓋他獨特的王者氣質。
見楊子撅著嘴,好似不開心,樊少東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今天的課上的不順利,卡詞了。」她不想多生事端,隨便說了一個借口將樊少東搪塞了過去。
一听沒有什麼人欺負他的楊子,他的心里就踏實了,親了親她的臉,本來是想親她的唇的,她卻躲開了,只好親了她的臉。楊子心里一陣煩悶,剛剛被那個臭小子親了,樊少東又想要親,拿她的嘴巴當成什麼了?
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到他的胳膊上,朝著車子停的位置走去。司徒寒倚在大樹後,看著那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眼楮黯淡了。大腿處傳來陣陣疼痛,估計是紅腫了,那女人,要是再往上扔一點,還不把他打成性無能?他無奈的笑了,提起那條已經有些疼痛的腿,用力踹在身旁的大樹上,這下好了,感覺不到疼痛了,因為整條腿已經麻木了。
娟兒看著楊子,不禁落淚,她連她都忘了呢!曾經最好的姐妹!樊少東將楊子帶到了陳大明的家里,楊子圍著他家轉了一圈,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看著淚眼汪汪的陳娟,咧嘴笑了,這個女人,讓她的心里升騰出一股溫暖想要靠近的感覺,樊少東說,陳娟是她的好朋友,估計應該沒錯,從一進屋,看見她的頭一眼就覺得這女人對勁!
陳娟生了一個女兒,她已經能說出幾個字的簡短的話了。這小丫頭機靈的很,一看家里來了客人忙前忙後的拿拖鞋,還將她的零食也拿過來塞進他們的懷里。
「看吧看吧,我女兒都認得你呢!雖然那時候她還在我肚子里,但是當時你經常來看她,她在肚子里已經記住你的聲音了!」娟兒擦干了眼淚,看到楊子現在這樣也挺好,孩子健康,樊少東也為她收了心,她該為她開心才對。
在陳娟的盛情邀請下,他們在那里吃的晚飯,楊子那天吃的很多,每一道菜都很符合她的口味!
「謝謝,真的很好吃,改天還來!」就算是忘記了曾經的友誼,但是這一次的見面就讓她認定,陳娟真的是一個好女人,對她的真心,是顯而易見的。
「還和我說謝謝!你太見外了啊!下次來一定帶上你家的小塵!我看看要是帥的話就給我們家嬌嬌定下女圭女圭親。」
哈哈哈——
都被陳娟的話給逗笑了,因著家里還有孩子,吃過飯也沒再多呆就回去了。
「明天有課嗎?」樊少東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抓著楊子的手。大手攥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來回揉捏。
「我只有周一和周五的上午有課。」
「呵,好工作,怪不得舍不得扔掉呢。明天我帶你去見杰子的爺爺,他說他約好了國際上的專家,專門為你會診。」
「我都不著急了,你好像比我還心急治我的病。」楊子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在車上上哈氣,然後用手指摁上小狗的腳印。
樊少東看著這時的楊子,童真未泯,很討喜。他抑制住自己來個急剎車將她按在自己懷里吻個夠的沖動,加快了些油門,想要快點回到她的住處,他的心里,有些期盼……
「我不想辦法治好你,你就會想不起來我,那如果有別的男人這時候追求你,那我不是很吃虧?本來在你的生命中是我先到,現在到失了先機,與別人無異了。」
她終于收回了視線,盯著他,眼楮含笑,嘴角上翹,她用力敲了敲他的頭,聲音清脆,「你傻嗎?你有小塵呢!他就是你最大的先機!」
拽過她的手,在嘴邊親了親,「你記得就好!咱們一家人是終究要在一起的!」
不顧楊子的強烈反對,樊少東還是將楊子弄到了自己的背上背著她上樓,她趴在他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煙草清香。
到了家門口,楊子掙扎著下來,小塵見爸爸媽媽回來了,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從爺爺的懷中掙月兌了出來朝著他們兩個撲來。
「看看,看看,還是人家一家三口親熱,見了爸媽就把咱們這老兩口甩了。」付美娟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心里很溫暖,她的二兒子終于有了歸宿,她也終于有了孫子!
「咱們走吧?明天再來看孫子?」樊正仁沖付美娟眨眼,付美娟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楊子臉一紅,將他們的眼神全部看在了眼里,「叔叔,阿姨,你們多玩會兒吧?現在還早。」
「不早了不早了,我們明天再來,你們一家三口多呆呆!」
小塵讓爸爸抱會兒就讓媽媽抱會兒,不偏不向。樊少東放好了洗澡水,將兒子月兌掉衣服放進了溫水里。楊子倚著洗澡間的門框,看著樊少東高高挽起的毛衣袖口發呆,小塵不老實的將水往樊少東的臉上撩,撩完就像是佔了多大便宜似地呵呵笑。
樊少東不惱,為他擦洗肉嘟嘟身體的手伸進他的腋下撓癢癢,小塵反應激烈的推他的手,被撓的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