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里,誰都可以責怪以卿,唯獨你不可以!」君宴寒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沈眉意,眼里帶著寒意︰「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任性,這一切,本不會發生!」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他們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線索,只需要一點點時間,他們就能制定出計劃,完美的將這些人全部伏法,可因為沈眉意寄出去的那一份快件,使得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樣!
安以卿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這一次,還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這一重接一重的打擊,沈眉意還在這里糾纏不清,即使是本來對她還有一絲同情和愧疚的君宴,也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沈眉意臉色煞白,猶自嘴硬︰「君宴,明明就是你自己無能,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別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來!」
君宴已經不想再跟她說話︰「到底是因為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我只告訴你一件事,安以卿她是我君宴的妻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誰傷害她,誰就是我的仇人!對待仇人,我君宴,絕不會手軟的!」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讓人驀然心驚。
「你——」
沈眉意完全沒想到君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睜大了眼楮,動動唇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望進君宴如同幽潭一般森冷的眸子里,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噎回了那些話,只冷笑︰「好,那就讓我們看看,她什麼時候把你也給甩了!」
沈眉意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夜大舅舅夜旭目光復雜的看著君宴︰「小宴,我知道你是擔心你媳婦,但是眉意她也是太傷心了,才會這樣失態,你該多體諒一下她!」
君宴滿心里掛焦著安以卿,沒有心情跟他們解說那麼多,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是那個三八的人,教養使然,讓他不會輕易說人閑話,剛才要不是沈眉意鬧得太過了,他最多也就是避開,也不會這樣發作。
「我心里有數!」君宴不應也不拒絕,淡淡的說道。
夜旭見他這個樣子,知道再多說也無益,此時他心情也很不好,夜慕是小弟,兩人年紀相差二十多歲,對于這個小弟弟,他更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此時突然間就沒了,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只是他終究是經過事的,尚能保持著冷靜處置事情,見君宴擔心的望著急救室,勸慰句︰「別擔心,外甥媳婦不會有事的。」
不說安以卿是君宴的妻子,他不願意看到君宴再受一次傷,就說她是夜慕拼了命救回來的女子,心愛的女子,他心里也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的。
「嗯!」君宴隨口應,但是臉上的擔心卻始終都未曾消失。
夜旭見了嘆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說什麼,想回去處理夜慕的事情,又想起什麼,問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嗎?」
要不然安以卿為何會突然間暈厥過去?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無法承受夜慕的死,但他直覺不是。
君宴想起那個電話,心里更痛,他苦澀的說︰「剛才以卿她姐夫來電話,說,說她爸爸早上突然間腦梗塞,去世了。」
夜旭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轉頭望向急救室,心里對安以卿僅剩的那點兒怨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慕的死亡,他們作為家人當然是極為痛苦難過的,但是,比起那個女子的痛楚,卻不到萬分之一。
在不到二十四小時了,她先後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愛的人,失去了父親,幾乎她生命力最重要的男子都離她而去,這樣的打擊,即使是男子,只怕也難以承受,難怪她要暈厥過去。
想起那個溫婉嫻雅的女子,夜旭心里嘆息,不知道這樣的打擊,她能不能熬過去,可是這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他拍拍君宴的事︰「真是可憐的孩子,你以後要多疼惜她些。」
安以卿只是身體太弱,又受了打擊,這才會暈厥過去,並無甚大礙,很快就被送回病房了。
不過醫生還是對安以卿的身體有很深的憂慮,「君夫人精神和身體都經受了嚴重的創傷,這一次如果不能好好調養,以後恐怕會落下毛病,甚至連子嗣都會艱難。而現在最要緊的是,君夫人的精神狀態非常的不好,她好像經受了很重的打擊,整個人感覺非常的絕望,你這段時間最好是經常陪著她,多開導她,給她更多的關懷和溫暖,要不然壓抑在心,最後很可能會得抑郁癥的。」
「多謝醫生,我會陪著她的。」
回到病房,望著病床上如同瞬間抽干了水分的人兒,君宴只覺得心如刀割。
都是他沒用,他明明答應過要護著她和孩子的,可最終還是讓她受了這樣的傷害。
「以卿,對不起。」他握住她的手,將臉埋在她的手心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滾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當年葉晚清死的時候,他流淚了,今日,面對另一個他所愛的女子,他再次流下了眼淚。
如果可以,他寧可五年前死去的是自己,如果可以,他也寧願今日救她而死的人是自己!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最初,那一個晚上,他一定不會情迷意亂,不會招惹上她,也許,今天,她會快樂的和小舅舅在一起,他們會得到屬于他們的幸福。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已經娶了她為妻,並且在時間里眷戀上她給的溫柔,他愛上了她,願意給她所有的溫柔和寵愛,只希望她能夠獲得幸福。
「以卿,讓我陪著你,可好?」
他知道她已經絕望,生無可戀!
小舅舅死去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也死去了。
而在岳父猝死消息傳來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的精神支柱已然崩潰。
她很痛苦,很難過,她撐不下去也不想再撐。
人生如此絕望。
可是他不願意放手讓她就此離開,如果連她也走了,他這一生,亦無可戀。
「以卿,以卿……」
他一聲一聲的低低喚她。
格外的心傷和期待。
安以卿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想流淚,卻偏偏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其實她真的想死了算了。
人生怎的這樣的苦?
期盼著的孩子沒了,那個人,也為自己去了,就連父親,那個家里,唯一一個對好一點的人,也沒有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真孤單,真寂寞,真痛,真絕望!
要怎麼去呼吸?要怎麼去心跳?
要怎樣,才能忘卻?
那些桃花絢爛的日子,早已經銘刻在她的血肉里,即使她可以放下轉身,也無法忘記。
她總以為,他會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擁有屬于他的幸福,所以她嫁給了君宴,心安理得的去經營自己的幸福,可是沒想到他回來了,他們以這樣尷尬的身份重新會面,他為了她離了婚,可是她卻還是選擇了放棄,他本來說過不會輕易放手的,可不知道為何,卻突然間就放手了,她以為他深愛,以至于願意看她幸福,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從來都沒有選擇。
他放手,不過是他不得不放手,可他依舊願意為她,付出生命。
哪怕是本就無多的生命。
她也不願意。
她寧願看著他活著,哪怕能多活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一秒鐘,那也勝過如今這樣。
她疼痛難忍。
如身陷冰窟。
感覺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抱住,她下意識的靠近,可依舊無法揮散那種冷。
「我知道你心里難過,想哭就哭吧,不要壓抑著,哭吧!」
君宴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笨拙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發,她感覺很心酸,卻真的沒有眼淚,只有心底一片死寂。
然而這還不是盡頭。
她的毒癮發作了。
全身無力,精神恍惚,關節處傳來一陣一陣鑽心的疼,就像螞蟻噬咬心髒一般,癢,痛,讓人想要發瘋。
她開始狂躁不安,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的翻滾,找不到出去,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又仿佛這痛疼了無止境,讓人絕望。
「以卿!」
君宴臉色大變。
真是該死,竟然在這種時候毒癮發作。
他怕她弄傷自己,連忙整個人將她牢牢壓住,一邊安慰她︰「以卿,你毒癮發作了,你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了。」
也許是精神受到了重挫,她此時特別的脆弱,那些她明明可以忍耐的痛苦,此時此刻讓她覺得是那樣的無法容忍。
「難受!好難受!」她神志恍惚,已經無法抑制自己的痛苦叫吟,「殺了我吧,君宴,殺了我吧!很痛,很難受!殺了我吧!」
君宴只覺得心如被人用刀狠狠的捅進去,又來回捅,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忍一忍,以卿,我知道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的,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我會陪著你,會一直陪著你,此生此世,再也不會離開你!」
君宴只能夠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話,鼓勵她,哄她,可是安以卿根本听不進去,她真的是感覺太痛苦了。
她甚至可以咬自己的舌頭,君宴被嚇一跳,想也不想將手掌塞進她的嘴里,被她死命的咬著,鮮血淋灕也不肯縮回。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絕對不能夠有事,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