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曾平,抱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心思,索性也不去多想,不久一陣倦意又襲了上來,沉沉睡去。
待曾平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他躺在榻上,動了動手腳,發現仍是四肢酸麻無力,但似乎比起昨天又好了一些,好像有了一點力氣,經過一番掙扎之後,竟然讓他從榻上坐起了身來。
他又試探著下地走動了幾步,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已經可以自由走動,只是四肢手腳依舊是軟綿綿的,沒有一絲氣力,現在的他,仿佛一陣風都可以吹倒,比起深閨的弱質女流都不如。
這十香軟筋散,果然厲害霸道!他心中暗自月復誹,腳下邁動步子,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木屋的門邊,正想著出去透透氣,看看風景,這時就見到門口閃出兩個腰間佩刀的凶悍蒙民漢子,擋在了他面前,其中一人道︰「都史及有命,閣下現在還不宜出去,只安心在屋里待著就是!」
看到對方一副不容置辯的神情,曾平知道求情也沒有,只得打消了出門看看風景的念頭,心下更是確定︰自己已然被軟禁了!
他在屋中坐了沒有多久,就听到門外腳步聲響起,緊接著門外的看守齊聲喊著「都史及」,他心里一 ,知道是那個貂皮女子又來了,只是今天她來,不知又會如何對付自己。
果然就見到那貂皮女子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些笑意,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十四五歲的蒙民少女,手里端著食盒盤盞之物。
貂皮女子進了屋,看到曾平已經坐了起來,怔了一怔,也沒說什麼,回頭對那兩個蒙民少女吩咐道︰「把粥端過去,好生侍候。」
兩個蒙民少女走過去,在一個矮腳長方木桌上放下食盒碗盞,一個少女端著陶碗,一個少女用竹勺從陶罐中舀滿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然後一個少女端著盛好米粥的陶碗走到了曾平的面前,用小勺挑了一勺的米粥,送到口邊輕輕吹涼,之後又輕輕遞到了曾平的嘴邊,看這情形,竟然是要喂曾平吃粥。
說起來曾平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肚子著實餓得慌,但見到對方一個小姑娘要喂自己吃粥,他心里頭頗是不自在,忙伸手過去接過陶碗,口中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慌亂之下,他伸出去的手沒捧著陶碗,卻把小姑娘的手給抱了個正著。那蒙民少女被他陡然抱著手,心里一驚,象個受驚的兔子一般,急忙要把手抽回,可她抽得快了,那盛著米粥的陶碗一個沒拿穩,就往地下掉去。
若是在以前,曾平斷然不會讓陶碗掉在地上,但現在他四肢無力,反應速度根本跟不上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陶碗往地下掉去,而根本來不及抓住。
眼看著這碗米粥就要掉到地上,碗破粥濺,這時旁邊一道人影飛身上來,伸手一抄,就在陶碗將要落地之前,穩穩給抓住了。
這上前來抓住陶碗的人,不是貂皮女子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她卻是臉色緊繃,俏面含霜,重重的哼了一聲,把手中的陶碗給放回了方桌之上。
而剛才那個蒙民少女,垂手而立,微黑的臉龐之上,羞紅滿頰,又有幾分忐忑不安。
「這麼點事也做不好,真是無用!」
貂皮女子朝著這蒙民少女叱責了一句,又轉頭瞅了對面的曾平一眼,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登徒子之流,竟然連小姑娘也不肯放過,肆無忌憚的當著自己面輕薄調戲,當真是豈有此理!
是了,這人是以前當街調戲雉姬的輕薄之徒,我怎麼就忘了!
想到這里,她心下原本的好心情此刻已經一掃而光,充滿了惱怒。
「不怪她,不怪她,全怪我!」
見到貂皮女子叱責那小姑娘,曾平連忙替她分說,又徑直走到榻幾前,端起了盛著米粥的陶碗,道︰「我自己來。」
說罷也不管去看貂皮女子的臉色,自顧自的端著碗悶頭喝起米粥來。
當然是怪你,要不是你輕薄她,她如何又會失手打掉陶碗?可是你卻還有臉說!
貂皮女子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眼前這人了,她現在心里已經懷疑,自己把這人帶回大寨,是不是一個錯誤。
只是又不禁想到那天這人抓捕那頭長尾雪狐的身影,那如獵豹一般迅疾的速度,生擒長尾雪狐的武勇,也是千真萬確的。
還有那頭虎躍嶺的猛虎,十有八九也是被此人生生打死,這份武勇,在山寨無人可比,只怕,只怕就是以前的爹爹,也沒有勝他的把握!想起父親的事,她的臉上情不自禁又閃過一絲憂色。
貂皮女子心思電轉,臉上神色不住變幻,本來已經打算等對方把粥喝完,就要把之驅逐出山寨的心思,又猶豫了起來。
算了,此人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勇士,留在山寨必有助益,雖然有些輕薄,但瑕不掩瑜,隨他去吧,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得了。
在曾平連吃幾大碗粥,把整整一陶罐的粥都吃了下去的時候,貂皮女子的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而那兩名蒙民少女,在曾平吃好之後,收拾好盤盞,就向貂皮女子欠身一禮,告辭出門離去了。
「多謝姑娘賜粥,是了,還沒請教姑娘的芳名?」
吃完粥的曾平,抹了抹嘴,隨口問道,也沒覺得自己這麼問有些唐突,反正他覺得對方必定心懷不軌,又何必跟對方虛與委蛇,有那麼多講究。
在貂皮女子看來,對方此舉,自然又頗有輕薄的意味,但她已經不生氣了,覺得不值得,雖然仍緊繃著臉,但還是回道︰「我名貂月。」
說著又瞅了對方一眼,頗有揶揄的道︰「是了,還沒有請教壯士的尊姓大名?」
曾平也沒有什麼隱瞞的,當下道︰「貂月?好名字!我名平,姑娘直接喚我名字即可,壯士可不敢當!」
貂皮女子奚貂月眸子一閃,道︰「平壯士這話差矣。平壯士以一人之力,生擒長尾雪狐,掌劈山中猛虎,若不能當這壯士二字,誰人又能當得?」
曾平淡淡一笑,也沒有否認,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只是僥幸而已!」
奚貂月听了,心中卻是一驚,對方此語,無疑是已經承認了生擒長尾雪狐,打死虎躍嶺猛虎的事,以前這都還屬于猜測,但這下可就親口證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