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以及提到的都史及,曾平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是被貂皮女子那些人給救了,不,是給抓回來了。
想到自己跟這些人的過節,曾平心里就一陣惴惴不安,不知對方會怎麼變著法子折磨懲治自己。
現在他人醒過來了,卻偏生四肢毫無氣力,就像服用了傳說中的什麼十香軟筋散似的,這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若不是對方沒安好心,又為什麼要給自己下這十香軟筋散的藥。
腦子開始飛速的轉動起來,思索著月兌困之策,可是一時半會,又哪里想得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他在這里想著,喉嚨里卻感覺一陣發干,仿佛要冒出煙來,干渴得厲害,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個烈日下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卻滴水未進的旅人,對水的渴求是那麼的強烈,而且一想到水,越加干渴的厲害起來。
「水,水……」
曾平的喉嚨無聲的喊叫著,可是又不敢大聲喊了出來,若是讓門外的人知道他醒過來了,只怕禍患就會接踵而至。
「都史及!都史及!」
正當他在這里干渴難耐之時,突然就听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門外兩人喊了出來。
都史及?難道是那貂皮女子來了?曾平心中閃過一道驚惶,忙極力抑止那干渴之念,閉上眼楮,調低鼻息,裝作仍昏迷不醒之狀。
「那人情形怎麼樣,醒過來了嗎?」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正是那貂皮女子的聲音。
「回都史及,那人還昏睡未醒。」門外有人回答道。
「你們要好生看守,若是人一醒來,就速速回報!」貂皮女子吩咐著,隨即就听到門外的應諾聲。
接著就听到有人進屋的聲音,從聲音上辨听,進屋的有兩人,除了貂皮女子外,另一人卻不知是誰,曾平也不敢睜眼窺看,仍閉眼裝睡。
腳步聲在曾平的床榻前停了下來,待了一會,就听到那貂皮女子的聲音響起道︰「索老,麻煩你再看看此人的情形如何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道︰「好的。」
緊接著曾平的右手腕脈一緊,已經被一只滿是皺褶老繭的手掌抓住,此刻曾平四肢毫無氣力,就是想要掙扎也辦不到,只得任憑對方擺布。
好像對方此刻也沒有什麼惡意,似乎只是在探查他的脈搏,過了良晌,那只滿是皺褶老繭的手掌才松開了他的腕脈,隨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中響起道︰「都史及,從脈象上看,這人的情形良好,起碼這條命應該是無礙了。」
「哦,是嗎!」貂皮女子的聲音中透出幾絲欣喜,然後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人卻為什麼還昏迷未醒呢?」
听得那蒼老的聲音笑了笑,道︰「都史及不是說了,此人是被赤環蛇咬傷的,被赤環蛇咬中的人,能救回一條命就萬幸了,哪能這麼容易就醒過來呢。」
貂皮女子臉上微微一紅,知道自己這是關心則亂,當下就又問道︰「那以索老你看,這人大概什麼時候才能醒轉過來呢?」
蒼老的聲音沉默了片刻,道;「都史及你說過,此人是前日清晨被赤環蛇咬傷的,我看應該至少到明日這個時候,才能醒轉過來。」
貂皮女子點了點頭,朝著床榻上的曾平又望了一眼,就道︰「有勞索老了。那麼我們明天再來吧。」
蒼老的聲音道︰「都史及客氣了。明日這時,可要準備好一壺溫熱的茶水,被赤環蛇咬傷的人,醒來會干渴難耐,若是有酸梅湯止渴是最好的了。」
兩人當下就要轉身出門離去,在榻上躺著裝睡的曾平卻是听得一陣苦笑,若是要等到明日這個時候,只怕自己渴也渴死了,特別是听到蒼老聲音的「酸梅湯」三字,更是讓他喉嚨里有無數螞蟻在爬一般,干渴難耐。
當下他也顧不得會有什麼禍患,也不再裝睡,張開嘴低聲喊了出來︰「水,水……」
听到身後的喊聲,正要邁步出門的兩人陡然停住了步子,貂皮女子猛然轉過身子,看著榻上躺著的曾平,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之色,道︰「索老,你听,他,他醒過來了!」
貂皮女子身邊的老者,叫做索乃,是蒙民的巫祀,既是巫醫,又是祭司,在蒙民中頗有地位。此刻見到榻上的曾平醒來,心中也驚訝萬分,按道理對方最早也要到明日蘇醒,沒道理這麼快就醒過來的。
貂皮女子卻沒想到這麼多,再次听到榻上的曾平喊了幾聲「水」之後,當即就吩咐人先去取水來,又想起剛才索乃的話,又吩咐人去弄一罐酸梅湯來。
這蒙萊山中,有很多楊梅樹,不過現在剛進五月,尚未到梅子完全成熟的時候,但用青梅煮湯並不妨事。
兩人再次走到榻前,榻上的曾平想要掙扎起來,卻根本辦不到,只能躺在那里,等著任由對方宰割。
那索乃再次檢查了一下曾平的身體狀況,臉露詫異之色,思索片刻,點點頭道︰「此人身體著實強悍,早早醒來了,但身體狀況卻完全良好,再好生靜養幾日,就可以恢復如初了。」
「水,水!……」
曾平沒有去多想待會對方會怎麼折辱自己,現在他最想要的,只是一杯水而已。
「你稍等等,馬上就有水來了。」貂皮女子輕輕柔聲安慰道。
她的話听在曾平耳中,卻完全變了味,眼前的貂皮女子在他眼中看來,就象是一個微笑著的惡魔,他只能怒瞪著對方,表達心中的憤怒。
看到對方的怒視,貂皮女子不禁一愣,也不知對方為何會這般發怒,只得低聲的好生解釋道︰「你別生氣,怪我事先沒有想到這事,水馬上就會到的!」
說著正又要叫人去催促,一個蒙民已經手里提著一竹筒的水,快步走進了屋中。
貂皮女子正要伸手去接過竹筒,但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止住了,只是輕聲吩咐道︰「快去好生喂他水喝。」
清冽的山泉水淌入喉中,讓曾平情不自禁貪婪吞咽,很快一筒的清水已經入月復,緩解他干渴的同時,也讓他精神不由一振,只是四肢依舊毫無氣力。
「你再等一會兒,待會再喝一碗酸梅湯,就會好多了。」貂皮女子發覺他有意猶未盡之感,又柔聲寬解道。
曾平閉上了眼,沒有理會對方的話。心中暗道︰酸梅湯?只怕又是十香軟筋散而已!
過不多久,又一個蒙民端著一個陶碗走了進來,里面還熱騰騰的冒著水氣,十數顆青澀的梅子漂浮在碗中,上下沉浮。
「都史及,酸梅湯來了!」端著陶碗進來的蒙民恭恭敬敬的對著貂皮女子道。
「喂他喝下去!」貂皮女子吩咐道。
那蒙民端著陶碗來到榻前,想要喂湯,卻發現這下曾平死活不肯張口,讓他一籌莫展。
「都史及,他,他不張開口……」那蒙民捧著陶碗,為難的道。
貂皮女子見了,心中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沉聲勸道︰「這碗酸梅湯喝了對你身體恢復有好處,你還是快喝了下去吧!」
曾平此刻就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想到自己若是不喝這碗酸梅湯,對方還不知要如何再想別的辦法來折磨自己,當下恨恨的怒瞪一眼,只得又張開了口,把這碗酸梅湯給全喝了下去。
喝完酸梅湯後,曾平重新躺下,貂皮女子等人相繼離開了木屋,出門離去,小木屋中一時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