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芸娘起來,宿酒初醒,仍是頭痛欲裂,但這還不是她首要關心的,她此刻不禁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面頰仍羞得一陣發燙。雖然酒醉之下,對于昨晚的事,已經模模糊糊,記得不多了,但她也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跟公子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逾矩的事情。
想到這里,她忙低下頭來,檢查自己的周身,發現衣衫完整,並沒有動過的跡象,心里一松,可是不知為何,又有一種空蕩蕩悵然若失之感。
抬頭看向窗外,發覺此刻天已經大亮,她慌忙起身,來不及多收拾,就向著屋外走去,打算到廚房生火做飯。
可是出了門之後,卻見到廚房的小木屋里,已經有裊裊炊煙冒出,不禁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暗罵自己一聲,連忙走進木屋中,發現果然在灶台邊坐著一人,正在那里添柴燒火,不是曾平是誰?
見到此狀,芸娘慌忙走了過去,急聲道︰「公子,你快去歇息,這廚房的事,還是讓奴家來吧。」
曾平回頭,看到是她,笑嘻嘻故意問道︰「芸娘,你起來了,昨晚睡得可好?」
一听這話,芸娘頓時俏面飛紅,隱約記起昨晚喝酒的事,真是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好在曾平沒有繼續打趣她,道︰「飯也快好了,不過你來了,那這個位置就讓給你吧!」說著徑自站起身,哈哈笑了一下,就出去自去院子里打拳了。
芸娘心慌意亂的在灶台前坐下,一邊無意識的往灶里添著柴火,一邊極力想排開腦子里的那些私心綺念。可是她越強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酒事,昨晚喝酒的情形就越是清晰的呈現在她腦海中,讓她更是羞得面紅耳赤,心頭鹿撞。
心神不屬之下,竟然就把這鍋飯給燒焦了,直到刺鼻的焦味沖入鼻中,才讓她恍過神來,急急手忙腳亂的撤去了柴火,同時暗罵自己一聲「不要臉,盡瞎想些什麼呢!」
早飯的桌前,芸娘的臉仍是紅撲撲的,低垂著頭不敢看曾平一眼,生怕對方又來打趣調笑她。不過曾平倒是沒有再打趣她,神情自若的吃著飯,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吃罷早飯,芸娘低頭收拾著碗筷,正要去廚房洗刷,曾平突然叫住了她,嚇得她心中一跳,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麼令人難為情的話,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只是神情羞赧的站在那兒。
曾平見了,心中暗覺好笑,也沒再去打趣她,只是問道︰「芸娘,不知這村子里誰人有弓?」
芸娘听他問的這事,心里不覺一松,可是不知為何,又有一些悵然失落之感,仿佛又希望對方說些難為情調笑的話來讓自己難堪似的,心中不禁暗罵自己一聲「犯賤」。
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羞怯的望了對方一眼,又有些疑惑的道︰「弓?村子里倒是有幾家獵戶手里有弓,不知公子是要做什麼呢?」
曾平要這弓,也是想到要去打獵用。昨天在市集上,向那蒙民女子買麂子肉不成,反而引來一場爭斗。雖然最後打贏了,但麂子肉最終還是沒有買成。現在他想起麂子肉的美味,仍是不禁食指大動,口流饞涎。即使不是麂子肉,其它一些山珍野味,也是難得的美味。所以他突發念想,想要搞到一張獵弓,去山里打打野味來吃。
「我要這弓,是打算進山打些獵物。不知村子里的那幾家獵戶可肯把獵弓相借?」曾平也沒有隱瞞,徑直說道。
芸娘站在那里,沉吟片刻,道︰「其實公子要這獵弓也不難的,家里就有一張呢!」
曾平听得一怔,沒想到這家中就有獵弓,隨即便又想到,那獵弓,想必就是芸娘的前夫所留下來的。
芸娘也沒多說什麼,道︰「公子既然要弓,那奴家就去替公子找找。」說罷就轉身往屋後去了。
沒過多久,就見到芸娘從後面走了回來,手里果然拿著一張碩大的獵弓,另外還有一個箭袋,里面裝著十數只羽箭。
曾平接過這張獵弓在手,仔細打量一番。這只是一張木弓,看不出來是用什麼木質做成,但弓身粗大結實,拿在手中也有幾分力量。曾平猜測,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現比較復雜的角弓,但只怕也只有貴族才用得起。
他左手握住弓身,右手扣住弓弦,緩緩拉動,一直拉到彎弓如滿月這才停止松開,如此這般,又重復拉了幾下,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芸娘在旁邊看得真切,見曾平皺眉,不禁就問道︰「公子怎麼了,莫非是這弓有什麼問題?」
曾平松開手,道︰「弓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力量有點輕了,恐怕威力有限呢。」
芸娘听了,不禁大是咋舌。她知道這張弓是她死去丈夫的家傳之物,村子里很少有人能拉得滿,就是她死去的丈夫,也只能勉強拉滿,但多拉幾次也是不行的。
卻沒想到,曾平仍說這弓力量輕了,而且她剛才也親眼見了,對方連拉幾次滿弓,氣不稍喘,仿佛吃飯睡覺一般輕松如意。
公子果然是武勇過人!芸娘此刻心里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知這弓拉滿了,能射多遠?」曾平自言自語著,當即就從獸皮制成的箭袋中抽出了一只羽箭,拿在手上打量。
這只箭的箭頭是用獸骨磨尖做成,也就是所謂的骨鏃,形狀類似匕首的兩端,也就是兩翼有脊的式樣,而不是後世流行的三翼三菱錐的式樣,而顯然後者的飛行穩定性和穿透力要更強。
箭桿是用竹竿制成,箭羽則象是雉羽,這樣的箭羽,只能說是聊勝于無,屬于最次等的了。箭羽最好的是雕翎,其次角鷹羽,梟羽又次之,雁鵝羽已經是屬于較差的了,而這雉雞羽,就更不用說了,還不如不用箭羽的那種風羽箭。
雖然對這羽箭大是不滿,但曾平想想,只是去打獵,又不是去打仗,也勉強可以夠用了。
此刻他便想試試手,當即就拿著弓箭,走出了院子。芸娘心下好奇,也跟著出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