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轉了轉手腕,趁著赫連楚意亂情迷之時,白錦歌仿若不經意的,就要開啟手腕上的機關。
「你們在做什麼!」
就在這時,平地響起一聲驚雷。那夾雜著冷寒怒意和爆裂氣息的聲音讓白錦歌全身一震,幾乎下意識就忘記了自己剛才要做什麼。
白錦歌沒有再問,卻選擇了揚長而去。
似乎對她的樣子也很是驚艷,婉柔挑了挑眉,隨後道︰「王爺要我來帶你去正廳。」說著,隨意打量了白錦歌幾眼,「你現在的樣子……倒是挺別致。」
腦海中浮現出很多詭異畫面,白錦歌說不出那種感覺。然而蘇祈月掌風的力道和冷寒的氣韻,已經包裹了她的全身。
讓她意外的是,除了蘇祈月本人外,正廳中沒有其他人。
能有什麼比死更讓人覺得可怖呢,既然蘇祈月剛才在皇宮的最後關頭收了手,那麼她便肯定對方不可能再殺她。雖然不知道蘇祈月打著什麼主意,但總歸是撿回了一條命。接下來,就要看怎麼應付蘇祈月的質問和解釋剛才那荒唐的一幕了。
很巧妙地將話題關鍵轉換到了蘇祈月與趙楚之間的矛盾上,赫連楚自然無比清楚對方的存在對一個君王來說意味著什麼。看著蘇祈月滿是怒火的臉上漸漸褪去了火氣,那一襲陰冷只從二人招架的雙臂就能感覺到,可赫連楚還是笑了,竟是比剛才更加放肆。
蘇祈月自動停下了話語,良久空氣中才傳來了一聲低笑︰「若是想她死,以後還有千百種方法,只是此刻,還動不得。」被喚作青隱的男子似乎輕嘆了一聲,才又繼續道,「王爺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她的出現總算是沖破了此時交雜的怒氣,蘇祈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滾。」
蘇祈月不動聲色地再度抬頭看著白錦歌,發現對方依舊挺直了腰板,臉上眼中絲毫沒有畏懼,依舊是那麼的……不可一世。
白錦歌一听,頓時便覺得可笑至極。自己是什麼身份,拋開那狗屁攝政王妃名號,她好歹也算是商超的二郡主,何時輪到一個小太監喋喋不休讓她注意分寸?
被他掐的呼吸困難,可白錦歌氣勢不減地看著他笑了起來。那眼里面似嘲諷似同情,卻依舊強硬回答︰「來……來啊,有種,你就掐死我。我大哥一定會給我報仇,一定會!」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蘇祈月嘴巴倒是挺快,竟連婉柔都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下場。
月復部一處腳印是自己剛才的攻擊所致,然而蘇祈月的目光卻並沒有停留在此。似乎是覺得白錦歌站得別扭,終于將視線投去她的雙腳,卻發現錦稠所做的繡鞋帶了斑斑血痕,看起來,竟是早已經干涸。
沒有正面回答婉柔,白錦歌依舊趾高氣揚地越過對方,自己向著正廳走去。開玩笑,她白錦歌是不認識路嗎,還需要誰來帶領。無非是趁著蘇祈月不在的時候羞辱自己一番,她又怎會稱了對方的心意。
這一回蘇祈月終于不再沖動,除去了怒氣之外打量白錦歌的模樣,說起來,倒真是覺得對方有些狼狽。
然而蘇祈月根本無心理會她,只在她身形移動的同時再度攻了上去,速度之快比之剛才還要夸張。白錦歌只覺得腳下步子還未站穩,便接收了緊接而來的另一撥攻擊。蘇祈月一腳踢向白錦歌月復部,再躲避亦是徒勞,只好蒼白著臉色接了這一下。
赫連楚的紫金龍袍在月色照耀下竟有點閃閃發光,避開那耀眼色彩望向對面的蘇祈月,卻發現對方臉色可怕到極致,眼中的冰冷怒意竟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顏色。
「王爺,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
該說的已經說,更何況自己今日一切的所作所為也只是為了這一幕發生。這樣想著,赫連楚毫不猶豫地閃開了身子,將白錦歌再度暴露在蘇祈月面前。眼楮卻只盯著蘇祈月的舉動,像是欣賞,又像是打趣。
在白錦歌的催促下,馬車很快便回到了王府。此時夜色已晚,平日里深邃幽暗的府門卻在此刻燈火通明,讓她心里面生出幾分寒意,卻還是硬著頭皮邁了進去。
哪知赫連楚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邪魅面容上一抹笑意漸漸散開,身子卻並未移開︰「不關本皇的事,想來也不關攝政王的事吧。自家糾紛還是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的好,明知趙王已經容不下你,還敢在他的地盤放肆撒野……攝政王啊,你可得三思。」
白錦歌秀眉輕皺有點煩躁,可卻沒有辯駁的機會,只好抬起受傷雙腳緊緊跟隨。只是在與赫連楚擦肩而過的關頭,听的對方小聲道了一句︰「好好把握機會。」
簡單明了,一個字都不肯浪費。
兩人看似巧妙的對話並未對白錦歌有所遮掩,然而白錦歌卻听得心驚。
一身青色袍子的蘇祈月正冷著一張臉望著他們二人,那飽含著怒意的眸子即便在這清涼月色下,也讓人覺得其中燃燒的炙熱。
就在此時,原本空蕩的房間忽然傳來了一聲輕響。一個略帶低沉的男子開口,卻是根本不見半個人影。
這一下攻擊來得迅猛,白錦歌因著之前受傷閃躲不及,只得堪堪避開那帶著寒意的掌風,臂膀卻還是挨到了蘇祈月的手,只覺得瞬間便有痛感傳來,竟是蘇祈月將體內寒氣直接打向她的經脈處,使得經絡凍結。
白錦歌的身子距離蘇祈月遠了幾寸之後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原想著對方這一下踫不到自己也會有所收斂,沒想到暴怒之下的蘇祈月根本不是可以用慣性思維來理解的。
難怪對方竟然沒有避開自己最後的攻擊,卻原來真正的原因是在此。
一口鮮血順著嘴角噴出,白錦歌只覺得這一下怕是承擔了對方七八成的力。雖然不太清楚為何如此暴怒的蘇祈月竟還是沒有用盡全力,然而沒有時間再想。因為蘇祈月再度高揚起雙臂,匯聚了真氣的掌風直接向著她襲來。
「跟本王回府。」扔下這樣一句話,蘇祈月轉身便離開了這處僻靜地點,對于前方躺在地上的傾竹和一旁的赫連楚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話太過難听,連一向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的白錦歌都有些受不了,渾身氣勢瞬間大放。
白錦歌帶著怒意早已經沒有理智可言,因而打出的攻擊或多或少也缺了平日的幾分戾氣。蘇祈月起身伸手很輕易地擋下了她一掌,下一刻卻一手拉住白錦歌胳膊,另一手掐住對方脖子,直接將白錦歌壓在身側的桌子上,桌上杯盞瓷盤紛紛掉落,在這靜謐的深夜听起來,有些膽寒。
眼看著自己就要挨下這致命的攻擊,白錦歌忽然想笑,卻也不自覺閉上了眼楮。沒想到啊沒想到,一世英名的自己竟然被一個男人算計了,還要這樣命喪黃泉——當真是,諷刺得可以。什音全平。
只見剛才的攻擊被白錦歌躲開後,蘇祈月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對方。隨著腳下步子的輕移,很快閃身站到了白錦歌身側,隨即一只手按住白錦歌的臂膀,隨後大力向外扯去。
幾步靠近白錦歌身邊,蘇祈月二話不說便甩起手臂向著白錦歌臉上打去。驚魂未定的白錦歌雖說已經察覺到不妥之處,但明顯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不動聲色將剛才那顆藥丸塞進貼身錦囊,另一只手卻迎上蘇祈月的擊打。
「怎麼,你很驚訝?」嘲諷地笑笑,蘇祈月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還是你覺得本王應該號召整個府中的人來,看看你能憑借此刻的魅力,再去勾引幾個男人?」
「王爺說了,王妃可以繼續乘坐馬車回去,總好過將攝政王府的面子丟在大街上。」一字一句囑咐蘇祈月的冷嘲熱諷,臨了,林逸添了一句,「王妃,奴才有句話必須要提醒您。能夠進入攝政王府可是您幾世修來的福分,莫要不知好歹地做出什麼毀人勾當,惹得王爺暴怒,那結果,可不是您能承受的。」
無視婉柔有些受傷黯然離去的神情和背影,蘇祈月使勁掐著白錦歌的脖子,只覺得恨不得將那白希肌膚弄得滿目瘡痍︰「白錦歌,我真想掐死你!你竟然,這麼在乎那個男人。」
白錦歌又怎會听不出來那話語中的嘲諷,只是她的注意力卻放在婉柔剛才的稱呼上。什麼姐姐、王妃都沒有了,簡單的一個你,足以讓她預見自己的下場。
而之後隨著慣性驅使,整個身子立刻劃出了幾寸距離。
越過婉柔向著正廳走,白錦歌從沒覺得有一條路可以走得這樣別扭漫長。待終于看到那微亮的光芒時,深吸口氣,也顧不得其他,便直接邁了進去。
什麼理智什麼隱忍,都去死吧!她白錦歌什麼都可以忍,唯獨忍受不了自己從小喜愛的大哥竟然被人這樣誣陷!而這個人……這個人還是親手殺掉大哥的仇人!
這時才發現白錦歌確實快要背過氣了,蘇祈月不情願地松開了手,指尖點向對方鼻塞的穴道,隨後冷冷對著空氣道︰「青隱你何必攔著我,像她這樣的女人,本王真是恨不得……」
白錦歌猛地回過神來暗叫不好,急忙一把推開赫連楚,卻發現這個時候對方根本沒有用什麼力氣,只不過是制造出一副曖昧景象給蘇祈月觀賞,以此,來刺激他的感官神經,順便,栽贓陷害。
「攝政王何必如此大的怒氣,這兒可是皇宮,不是你自家府門的後院。」
「攝政王不愧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想來在性子上能屈能伸便是你最大的好處了。不過縱然如此,作為一個外臣把握的權力實在太多,也難怪視你為親人的趙王都忍不住想拿你開刀。」無視蘇祈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赫連楚笑得妖媚,「如何,要不要考慮來我北宋,到時候……」
蘇祈月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太過冰冷︰「覺得趙國男人惡心,那是不是覺得北宋的男人比較和你胃口?還是說,你心里面想著的念著的,是你那沒用的死掉的大哥——白盛羽?」
蘇祈月像是對這個情況早已經熟悉,對方的一聲低語卻猶如鎮定劑一般灌注他的內心,讓他將僅存的理智拉了回來。
機會?什麼是機會?能讓蘇祈月死的機會嗎?
「我想做什麼,輪不到任何人來指手畫腳。你有空來這里說教,倒不如想想怎麼把你家主子的性取向掰成跟你一般,這樣,也不算你一片痴心錯付了。」
沒有給她機會說完,蘇祈月只是再度加大了力氣,惹得白錦歌呼吸不暢,甚至眼白都快翻了出來。
殺氣蔓延,白錦歌盯著蘇祈月冰冷目光卻只是狂傲一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對我魅力的夸獎?不過蘇祈月,你們趙國男人各個都讓我覺得惡心,我連多看一眼都能吐出來,何談去勾引?」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是沒用,唯有離蘇祈月遠一點,才是上策。
知道自己此刻大口喘氣的模樣很是不雅,可白錦歌卻無暇顧及。那莫名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被喚作青隱的男子,不出意外該是時刻跟在蘇祈月身邊的隱衛。但白錦歌卻從來沒有听說過他的存在,不免心憂自己的計劃到底有多少是蘇祈月和青隱已經知道的。
略帶踉蹌地又往遠處避開了點,白錦歌全然顧不上一旁看戲的赫連楚,只怒道︰「蘇祈月你瘋了嗎!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林逸此刻正等在馬車旁邊,待看見白錦歌的樣子時先是微微驚訝,卻很快,目光中的厭惡便代替了所有。zVXC。
「宋皇,你的話太多了。」相當不禮貌地打斷了赫連楚的回答,蘇祈月將目光緩緩投向身後白錦歌蒼白面容,眼中一絲狠戾閃過,「若是無事便請讓開,本王急著回府去清理門戶,怕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于此。」
「蘇祈月!你有種再說一遍!」白錦歌像是被人戳中了痛點,控制不住體內怒氣便直接向著蘇祈月一巴掌揮去。
原本在府里面束好的發髻早已經散亂,絲絲亂發墜落在兩鬢。面色蒼白嘴角流血,一身高貴裙袍沾染了灰塵和血跡。胸口處的刀傷在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向外翻著的皮肉似乎還有流血的痕跡。
宮宴此時如何她已經沒有心思再管,只憑著印象快步趕到了城門,卻發現蘇祈月早已經騎著馬離開皇宮。不過,對方總歸是沒有把事情做太絕——她原以為今晚是要走回去的,卻發現來時的馬車,還停在門口。
一直在不遠處听著房內動靜的婉柔很快沖了進來,待看見眼前畫面時微微愣住,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而赫連楚也很識時務地停下了動作,卻依舊將白錦歌禁錮在自己雙臂之後,抬起頭,向著不遠處出現的身影望去。
「哈哈……哈哈哈……」控制不住地狂笑出聲,似乎此刻被人掐著的並不是白錦歌本人,「你連你口中的廢物都不如,你還有什麼臉面在這里大放厥詞?蘇祈月,你就是個可憐蟲!你……」
「報仇?他一個死人,拿什麼跟我報仇?難不成打算在午夜夢回時跟我索命嗎?」說著,蘇祈月控制不住地加大手中力量惡狠狠道,「白錦歌,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不過就是個廢物!」
想著對方此刻定然會身在自己的書房,白錦歌剛剛走了幾步,便踫到了迎面而來的婉柔。
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白錦歌這時候覺得,其實男人也是一樣的。
白錦歌說完這些話以後,很流利地躍上了馬車,指示車夫離開。身後林逸到底是什麼表情她根本不想知道,只是有些事她卻必須說出來,不然還以為她白錦歌是什麼軟柿子,人人都來捏一手。
緊閉雙眼第一次站在死亡邊緣,白錦歌等了許久,卻並沒有覺得自己五髒六腑有什麼損傷。之前包裹著自己的溫度漸漸恢復成了這個夜晚獨有的清冷,猛的睜眼,卻發現身前站著另一個身影,竟是牢牢地架住了蘇祈月的攻擊。
氣勢十足,顯然已經不把赫連楚的身份看在眼里。
赫連楚雲淡風輕地說著題外話,卻不料蘇祈月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這皇宮也是趙國的皇宮,關你宋皇什麼事?」
他媽的,真是防不勝防啊……
沒有再看白錦歌一眼,蘇祈月低著頭沉思許久,才復又抬起。只是臉上的恨意和冷寒早已經不見,換成了滿目漠然,卻比之剛才,還要讓人覺得不安。
白錦歌終于站直了身子與他對視,卻發現自己的身影根本照不進蘇祈月雙目。只見他微揚嘴角冷酷一笑,對著外間喊道︰「青龍,傳令下去。廢去白錦歌王妃頭餃充作丫鬟,從此跟尋常下人一般伺候府里的主子們。」說著,故意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