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淘淚灑滿腮,未央心為之動容,而濃密漂亮的眼睫輕輕一眨,許久都不曾開口說話。舒僾
一來是為小淘,二來是為他。
簡奕維的心思,未央忽然就捉模不透了,之鶴與他親如手足,人不過是為白筠瞞了點事兒,他就沒半絲情面的將人丟到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去——
沉默半晌才將視線落到小淘的身上,「淘淘……」她嘆,語氣中不免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小淘淚眼盈盈,讓她一時不忍心,卻還是出口問道︰「值嗎?」
她與小淘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而小淘的心思,她自然是看的真切,十三四歲開始,一門的心思就在喬之鶴的身上,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情書也送過,也當眾表白過……而喬之鶴只對她小女生的心思一笑置之婷。
只見小淘的臉色極為蒼白,自然也明白喬之鶴對白筠的那份情意,就是那份隱晦的情意,讓他有了如此下場。
「央兒姐……我,我沒辦法!」小淘用力咬著唇,咬出一個深深的凹印,幾乎見血。
愛情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感情,只是一旦惹上,想再不要就難了詣。
「你看你,又沒說不幫你,哭個什麼勁嗎?」
「小叔知道我會為喬之鶴求情,關了手機,打他辦公室的電話想找他……可電話無不是被攔在了秘書哪兒,喬之鶴他生病了,那邊的醫療條件有限……我沒辦法!」
一個財政枯竭國家,條件能好到哪兒去,津巴布韋的財政部曾經報道,津巴布韋征服支付完公務員側薪水後,公共賬戶上只剩下217美元。
政府的銀行賬戶還不及很多公務員的私人賬戶,政府財政已完全陷入癱瘓狀態。
這樣的一個地方,讓喬之鶴這個人才去了那兒,也是有夠可惜的。
「小叔這些年為人極其冷漠,除了你,他根本誰的話都不听。」
未央嘆,「我跟他……以後,不定會走到那一著呢……」
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清淡,就連眼神也清涼無比,小淘怔怔的望著她,眼楮不由一黯,到底央兒姐這幾年經歷了什麼,才造就了這樣清冷淡漠似乎早已看透世間一切的性子?
「央兒姐……」
未央忽然慧黠一笑,摟住小淘的肩,「其實,你跟喬之鶴不是沒有機會,不要一味的傻傻付出,有時候吧,愛情也是講究計謀的!」
小淘雖疑惑,還是看著未央,「央兒姐,你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意思,當然是先把喬之鶴弄回來再說……」
「你能說服小叔把他調回來嗎?」
未央聳聳肩,一副等著好消息的表情。
只是,一晃快半月了。
這小叔一趟差出的,連楚泱都不知人去了哪兒……而說要幫忙的人,卻是每天都出現在美術館坐在同一位置上看著那副名為《相思》的畫出神,仿佛靈魂月兌離了軀體,不知飄向了何處,小淘嘆,這次央兒姐回來看上去永遠都是鎮定淡然的,仿若是天塌地陷也不能令其動容半分,她不禁的想,是不是小叔也不能令這雙充滿智慧光芒的眸子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
「央兒姐……」小淘看著,卻只能是干著急。
「嗯?」她漫不經心的應著,視線仍盯著那話不願挪開視線……「你不是說要幫忙嗎,每天出現在美術館……要怎麼樣嘛!」
雖然有醫生去了津巴布韋,可她還是不放心啊。
「要幫忙,也得等著某人回來啊,他不回來,我可是幫不上忙的哦!」
「你打個電話,小叔不就回來了嘛!」
未央托著腮的雙手慢慢收回,輕皺了下眉,「我打電話,那就是我錯了呀,我沒錯,不打,不出今日,他肯定出現。」
小淘很是狐疑,回過神,就見她又盯著那幅畫出神,她也隨之仰起頭,仰望著錯落掛在牆上的幾幅畫,牆上的畫多為靜物畫,而錯落掛在牆上的幾幅抽象畫,每一副似乎都能震動人的心弦,特別是那副名為《相思》的畫。
畫中是雲霞與碧海藍天的精致美景,若是單單一副風景畫的確不足為奇,偏偏……海岸邊多了兩抹背影。
一遠一近,一矮一高,相隔甚近距離,卻也仿佛隔著天涯般的只能相望不得踫觸。
寥寥數筆的背影,仿佛被畫家犀利的筆觸剖開了,所有的憂郁、傷感以及濃濃相思,都堆棧在那一塊塊鮮明的顏料中。
兩抹背影,同樣看似悲傷無望的感情,畫中無只字片語,卻意境尤為深刻,竟然不禁聯想到胡適的詩來——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幾番細思量,寧願相思苦。
這話闡述的意思與詩中表達的意思一致,決絕的說要了斷,卻還是放在心上苦苦煎熬,不甘拋舍。
未央回過神,見小淘在沉思,低低問道,「看透其中意境了嗎?」
小淘點頭,「意境很明顯,讓人覺得很……悲涼、很苦澀、很絕望!」
「是啊,這畫為《相思》,名字是我起的,很貼切對不對……很多人都想收藏這幅畫,甚至有人曾出價千萬……」未央的聲音一哽,有點想哭。
小淘皺眉,「我听小叔不經說過,你曾冒死搶下這畫……他為這事,生了好大的氣……」
未央支著下顎,「你覺得這些畫,畫得好嗎?」
小淘笑,「當然好啊,這是慕斯遠的展館,展出都這麼多天了,還是有很多人慕名而來看展。」雖然不明白忽然為什麼這麼問,還是如實回答。
未央卻笑出聲來,「淘淘,除了這幅相思,在這里展出的所有畫作全是贗品!」
「什麼?」小淘尖叫出聲。
「這些畫都是我的臨摹之作!」未央道,沒打算對小淘隱瞞,小淘覺得心底隱隱泛開寒意。
來參觀慕斯遠畫展不乏專家,她也來看過展,也听過那些專家贊揚莫不是對這些畫一致好評,也莫不是在贊嘆慕斯遠是個鬼才,只是沒想到,這畫竟然是她央兒姐臨摹之作。
「央兒姐,你——」
未央嘆,眼眸卻極為黯淡,「淘淘,你知道嗎,那畫中人朝前的那抹背影是我……那年……我十九歲,大病初愈,每天最願意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海邊遙望遠方,祈禱上帝,能讓簡奕維去找我,而背後那抹影子……一直到死,都不曾告訴過我,他愛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淚,順著眼角滑下,晶瑩的淚珠滾落在頰畔,薄薄的燈光在她身上鍍出一圈清亮眩暈的光圈,卻讓她的淚更加晶瑩,惹人心疼。
小淘驚駭,說不出話來,就看著她的淚一滴滴滾落,滾落,再滾落……小淘看得出,她的眼中有著很深、很深的悔恨……
而這悲傷一幕,自然也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簡奕維的手機里,這些天,她的一舉一動,就連分毫他都知悉。
當然,小淘踏足未央城的那一刻,他也一清二楚。
他在等,等著她的反應,當小淘親口告知之鶴被掉到非洲的真相時,她那樣聰明,自然很明白他對她的心意。
他的一通電話打來,他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她的身邊。
可她什麼都沒做,給樂典找了間幼兒園,而自己一整天都窩在美術館里,盯著慕斯遠的畫出神。
那副畫,他是見過的,也是她沖進火海里不顧生命也要搶下的。
他在等,無非是在等她的一個台階,這個,想必,她是知道的,明明知道,卻不隨了他的意。
天天耗在這館里,如今有露出這樣一副悲傷到讓人心憐的表情,她想做什麼?
他扣掉手機。
燈光,迷離醉人。
室內,妖嬈旖旎。
雖有意給自己放假,卻還是在閑暇中拿下了幾個項目。
「四少……不滿意嗎?」一旁男子有意揣測,今天的局特別有新意,從舞蹈學院里找來幾個舞跳的極佳的學生,古香古色的環境里,自然里頭跳舞的人也似是從哪個朝代穿越而來的……眾人人無一不專注。唯有他簡奕維靜靜坐在那里,對于角落絕妙琴音恍若未聞,而對眼前挑著驚鴻舞姿容絕佳的女子,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垂下墨黑色眼睫遮蓋住了如幽潭般的瞳眸,看不見他眼中的神色。
而此時懷抱古琴的女子,身姿輕盈如蝶,幾個旋身就落了他懷里。
淡淡不悅劃開眉心,神色始終是淡淡的,仿佛天女下凡也與他無關。
「起開!」他道,言語極冷。
懷中佳人一怔,望著眼前這張五官輪廓稜角分明的完美面容,雖也是見過世面的,可不曾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那氣質清冷,拒人與千里,仿若鐘情一人,饒是女子,都希望他鐘情的是自己……這是左然頭一次在男人身上踫壁……
「滾——」她許久未動,輕的猶如呢喃的一字吐出唇畔,惶恐撫上心頭,仿若她這一刻不起開,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她丟出去一般,自然,不會有憐香惜玉之情。
女子離開,簡奕維嘆,這該死的女人,為什麼還不給他電話,要是就這般灰溜溜的就回去了,這十幾天的僵持,又算什麼呢?
慕斯遠又不是不在海城,天天去美術館看畫,承想是想氣死他……哎,不對,她就是承想氣死他。
他怎就會忘記她的小心機呢,就算是服了軟也不會如正常人表現的那般……
他離開,有人暗中跟著她,自是必然,她的一舉一動,落入他的眉眼,她肯定也清楚。
每日出現在美術館,看著慕斯遠的畫出神,不就是在告訴他,她願意告訴他與慕斯遠的事情了。
天!他真的是蠢到家了。
驀地起身,嚇了了在座所有人一跳,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得罪了他呢。
簡奕維唇畔勾笑,一臉陰郁的臉孔此時總算是展露笑顏,「陳總,不好意思,簡某忽然有急事,不過……合作的事情可以去辦公室談!」
陳總有些怔,也就是說……這事兒,算是成了?
可這剛開始呢……這男子的性子捉模不透。
而左然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確定剛剛那一瞥是不是見著那男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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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典歪頭,手不禁模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著,「小姨,媽媽她怎麼了,天這麼冷,她穿那麼少,站在海邊做什麼呢?今天,她真的好奇怪!」
「不過,媽媽穿著那件海藍色的衣服,哇塞,真的像是仙女耶……我從沒見過比我媽媽更好看的人!」
小淘牽著樂典的手,嘆了口氣,「你那麼聰明,都不知道你媽媽在做什麼,我就更加的不知道了。」
從美術館回來,兩人驅車就去市中心買了些裝飾品,今天一點風都沒有,可夜晚的天氣還是有些涼,吃過晚飯後,就見她換下一件海藍色的禮服,禮服拖曳在地上,她緩緩的走下樓。
用驚艷形容是不能夠了,這禮服仿佛是為她獨身剪裁,裙擺從腰間纏繞,然後拖曳在地毯上,那樣的高貴奢靡,她本身出塵的氣質襯著這件衣服,讓她這個女人的呼吸不由一滯。
此時,她更像一個公主站在海邊,等待著她的王子。
「呀!」簡小淘忽然尖叫出聲。
樂典仰頭,「小姨,你到底什麼情況嘛,一驚一乍的!」雖然生活在一起十好幾天了,可是對簡小淘這性子,他還是有點適應不了。
她總算是明白了,敢情她央兒姐這麼些天來是等著小叔出現呢,小叔十幾天都未曾出現,可並不代表對央兒姐的事情一無所知啊,她與小叔的事情在海城鬧得沸沸揚揚,依照爺爺的性子,肯定是第二天就來逮人教訓的,可是這一切都風平浪靜的……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而今天的淚,想必也是掉得很及時,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再不出現,我就去找別的男人去,都為別的男人哭成那樣了,也不怕簡奕維不出現……
她剛想明白,就見一男子像一陣風一樣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簡奕維到她面前時,望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海面平靜無波,在月光下美的讓人感嘆,可再美的景色似在今夜的人兒面前黯然失色,她一襲海藍色飄逸衣裳,明澈瞳眸閃爍著耀目光華,只是那張精致的臉蛋微微不悅。「很冷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快三個小……唔……」未央的怒意還不及發泄,人已被簡奕維大力扯進懷里,唇被人含進口中,他卻不動,似乎是在感覺這樣的真實性。
直到她嗚嗚抗議,他才離開她的唇,然,兩個人的臉龐仍近在咫尺,已漸急促的鼻息清晰可聞,仿若呼吸都交融般,她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他的一只手緊緊箍著她縴細的腰肢,另一手在她臉上輕輕摩挲,「寶貝,生氣了?」
她很生氣,她以為,他今天不會出現。「你要再不出現,就永遠不要再出現!」她扭頭不願看他,他卻捧起她的臉,「就算是給我一個台階,你都這般高的姿態?」
他身上獨特有清冽的味道拂在她的唇際,她不語。
簡奕維心情似乎非常好,欣賞著她宛若仙人的樣子,忽然,他攔腰將她抱起,很完美的公主抱,禮服散在他的手臂上,在垂至地面,見著她生氣的可愛模樣,低首,以吻封緘——
「小姨,你擋到我了——」「少兒不宜,不知道,睡覺去——」
「可是,他們在干什麼?是不是在親親?那爸爸媽媽是不是和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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