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回到原先的岔路口,瀠洄早等待多時,一見她便從一處米鋪的房頂躍下,「主子,屬下打探清楚了,現在侵犯洵安邊境的那支軍隊,正是掠月教主派去的,是將軍修書給他要求聯合南瑤,發動叛亂。舒蝤裻」
兩人正在返回軒清王府的路上,曲意猛地一頓身形,再也邁不開步子了。「這是勾,連外敵,出賣祖,國啊……」曲意仰頭反復良久,「如果這麼下去,一旦控制不住,便會滿目瘡痍,而我們,也是千古罪人。」
決定逼宮的那一刻起,花曲意做事就誓不留情,唯有這一件,她怎麼也不敢下手,南瑤地少人稠經濟軍隊發展興盛,上一任拜月教主就有擴張疆土的野心,自二十一年前拜月教分裂,少部分分支被舒灕帶入中原,余部經歷十年動,亂被年僅十五歲的掠月收復,建立了今日的江湖組織,雖只稱教,但南瑤既無藩王又無皇帝,皆歸掠月統領,七八年來與洵安形成不結盟也不抵觸的局面。
曲意心中清楚掠月性格,他依賴南瑤那處靜土地,雖然邪魅,卻絕無令蒼生涂炭之意……否則多年來也舉只稱教主,不自立為王。她只覺這局棋越走越復雜,也愈加不好掌握,曲意啟步喃喃問,「奇怪,父親給出了什麼籌碼,竟連他都出動了?」
「是您……」瀠洄跟在曲意身後,低眉思索著,「將軍允諾大承後與南瑤簽十年條約互不侵犯,並讓您入贅南瑤。」
曲意早有這方面的準備,方一听心中仍似有漾得滿滿的血液似被風吹皺。如果昔年不入九宮,沒見到九碎,只安安靜靜地呆在將軍府,做個賞花吟詩的貴族小姐,喁到掠月後,隨他嫁入南瑤,夏日游湖采桑,冬日踏雪弄月,良人在人則,亦會歲月靜好吧?只是那樣純摯的小姑娘讓她感到羞恥,也不會那樣純摯,掠月更不會愛上純摯的她。只有經歷九碎後她才臻于成熟,沒有九碎,又怎麼會有今日讓掠月傾心的自己?
掠月本性赤誠,他也許不會戀上權勢,可自前教主故後,許多老部下仍拜掠月為主,前拜月教主因起兵而迫使舒灕叛教,今日那些教中元老難保不覬覦大位,背叛掠月。到時掠月若被暗算受伏,她如何安心?這事仍小,若讓他們坐收漁利,洵安山河盡收其下。江山易主,洵安百姓全低南瑤一頭,她哪怕尚能自保,亦是賣,國,賊的罵名。
曲意手心漸漸湛出細密的冷汗,她只感覺從未有過的壓力擔在肩頭,壓得她十分恐懼。她平了平氣息,揚聲吩咐,「咱們回將軍府,我一定要阻止這件事。」
瀠洄心緒本就不定,听了曲意的話更加無措。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剛才遇到的那人告訴主子。仍耐了下來,那人已經沒有權勢,不能對主子形成威脅了吧?她冷靜道,「主子,現在時間晚了,王爺怕起疑,莫不如明日再說。」
曲意細細思慮,她仔細安排今夜,時間盡在她掌握之中,更不能有絲毫紕漏,卻也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