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我很高興。」
白勝定定的看著她,語氣認真。
「你肯在乎,說明已經踏出了第一步。這就夠了,剩下的9999步,我來走向你。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也不用覺得不安,因為,此後的路,我會牽著你,無論前方是濘泥,是荊棘,是刀山,是火海,我都會在你身邊,賭上我的命我也會護你周全。你只需要負責開心和幸福就好,而你的不幸,我會替你抹去。」
有的路需要兩個人一起來走,即使看不到頭,但它總會在那里,而他想攜手同行的那個人,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不需要猶豫,也不會放手。
他會牽著她,一起走到白頭。
白勝腦海中浮現出那天在陽光小區,沐西對他說的話。她說妍妍過的很辛苦,這些年,她一直活在季英平和季柔的陰影下。沉重麻痹了快樂,本該是青春最美好的年華,卻不玩也不鬧,安安靜靜的,眼中透露出同齡人少有的冷靜和理智。
沐西與她初識時,總是覺得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太過滄桑,顯得很冰冷,沒有人氣。直到有一次,她實在是無聊,又沒有人陪,于是拉著季妍一起出去玩。正好季妍那天的心情十分糟糕,所以沒有拒絕,後來兩人在KTV包廂里喝得酩酊大醉,季妍醉後也難得沒有倒頭就睡。她趴在沐西身邊難受的大哭,第一次在一個外人面前這麼毫無保留的宣泄著自己的眼淚,沐西都被嚇到了,醉醺醺的問道︰「你丫怎麼了?」
季妍神智不清醒,只是一邊哭一邊一遍遍的說︰「為什麼我永遠是被選擇的那一個?」
別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在一邊。
沐西頓了頓,才意識到,她不是真的冰冷。只是心里藏了太多事,承受過的太多,于是自己給自己豎起了一個保護傘。她心里的傷,日積月累,是因為沒有傾訴的人,所以才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借著酒意坦露。
白勝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清冽的聲音比起往常,更加醇厚性感。「這里,曾經荒蕪過,像一灘死水找不到任何生機。是你的出現,讓它再次鮮活了起來。所以,妍妍從來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只要你願意,我的世界,你來掌控。」
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候,鼓浪嶼驚鴻一瞥的笑容,美好如驕陽,瞬間明媚了他的世界,
或許是冥冥中注定,此生,讓他遇見了她。
生命才有了救贖。
白勝說︰「天空很大,美麗的風景很多。可是,我只想告訴你,有你在的天空,我就在。」
因為,我的眼中只有你。
季妍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雙幽深的眸,此刻滿滿的都是認真,沒有任何虛假和作秀。
他怎麼可以,輕易的說出這麼重的承諾?
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猶如一道符咒,直擊在她心上。
仿佛穿透人心,直抵靈魂。
季妍有種想哭的沖動,如果白勝說的這些算是甜言蜜語的話,那那句「有你的天空,我就在。」是她這輩子听過最美的情話。
怎麼忍,還是忍不住,眼淚無聲落下。
白勝伸出手,長指溫柔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妍妍,不是沒有人在乎。你很好,應該對自己有信心。至于我說想把你留在身邊,這是我心里的想法,你怎麼想,我不會干涉,也不會逼你。所以,不要抱有太大的負擔,好好休息。」
他還是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意這麼直白的攤開在一個女人面前。
除了季妍,別無她人了吧。
就連雲雙芷,都沒有過。
白勝轉身準備回房,季妍一愣,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
「別走!」
輕柔的聲音帶著絲絲急切。
白勝頓住了腳步。
季妍上前,終于鼓起勇氣,伸出手,從背後抱住他。
「……」白勝身體一僵。
季妍猶豫了下,才說︰「白勝,謝謝你。我好像對你說過很多次謝謝,除了這兩個字,我找不到別的詞來表達自己心里的感受。從你第一次出現,一直以來,幫了我很多。尤其是每次在我難過的時候,只要跟你在一起,三言兩語,心情就會莫名的放松下來。時常就忘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我也總是自私的想跟你相處的時間長一點,這樣是不是快樂就會多一點?」
「可是我同時又很擔心,如果對你產生了依賴,習慣了你的好,有一天卻不得不離開你,我該怎麼辦?我不敢去想,所以本能的選擇逃避,與其等泥足深陷了之後再受傷,還不如在沒開始的時候就把這份心動扼殺在搖籃里,至少這樣會讓我好受很多,也更容易接受。我很自私對吧!昨天沐西跟我說,喜歡就要牢牢抓住,不然你很快會被別人搶走,因為沒有人有義務必須在原地等待另一個人。她說的很對,可是我還是掙扎。直到今天看見你和你妹妹在一起,我承認我很失望,很難過。卻又忍不住想,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會怎麼樣?你還會變心嗎?什麼都沒有嘗試過,只能靠想象來彌補,其實是一種遺憾。知道真相後也是,雖然松了口氣,可是還是會想,萬一那一天成真了呢?在我還膽小的縮在自己的殼里時,你說不定會遇上另一個很好的人,然後選擇了她,那到時候見到那畫面的我又該如何自處?到那時再後悔卻什麼都挽回不了還不如最後勇敢一次,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們能夠走到哪一步,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什麼結果都比我繼續這樣畏首畏尾的好。因為我相信,就算最後我只能守著曾經有過的回憶生活,你留給我的,也一定是一段甜蜜而美好的過往。」
白勝不是孟少泉,不會在分手之後,還給他們的過去抹上一個污點,讓季妍不堪回首。
季妍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白勝在季家出現的時候,她就很想對他說這些話。但是一直忍著,直到他開口向自己表明了他的心跡,季妍再也顧不得什麼,就讓一切都隨心而走吧。
她一直希望有一份愛,她不是次等,而是唯一。
現實卻一次次讓她失望,經歷過曾經那些朋友,經歷過呂美和孟少泉,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對這份「愛」抱有期望了,也以為這句話永遠都只能成為她心中最深切的渴望,只能成為理想。
可是因為白勝,讓她首次有了被人珍視的感覺。
沒有人能體會,這對季妍來說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她內心有多麼感動。
現在,終于都可以說出來。
「白勝,我喜歡你。」
白勝拉開季妍的手,轉身,欣長的身影站在季妍面前,季妍必須抬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仿佛捕捉到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然後,俊雅的容顏放大,白勝扣住季妍的後腦勺,傾頭吻了上去。
雙唇相抵,牽出的是心中最原始最真實的情動。
季妍愣了愣,隨之而來的緊張感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白勝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微涼的唇狠狠的壓住她的,輾轉反側。
最初兩人還只是唇與唇的吸允,用力摩擦,漸漸的,白勝卻不滿足了。雙臂收緊,將季妍的身子與他貼的更近。然後趁她愣神之際,輕易撬開她的牙關,長舌靈活進入,在她的領地里肆意掃蕩。季妍不得不攀住他的腰,渾身上下如火燒了一般,熱燙得厲害。
季妍試著回應他,白勝瞬間如受到了鼓舞般,侵佔的更加猛烈。周身仿佛都是他的氣息,淡淡的綠茶清香在這個微涼的夜里飄散,季妍閉著眼楮,頭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暈暈眩眩的。
夜越來越深,他們身後是這個國家最為美麗的夜景,燈光繁華,維多利亞港靜靜的流淌著獨屬于它的風情。頭頂月光柔和的傾灑,落了他們滿身,也照在這如詩如畫的一幕上,星辰閃爍,一切的美好自在不言中。
翌日,季妍在廚房做早餐,白勝倚在門口看她。
淡雅的眉目舒展,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怎麼看都有種意氣風發。
長腿逼近,季妍正在熬粥,手中拿著湯勺準備試試味道,腰上驟然多出了一雙手,輕輕摟住她。一顆黑黝黝的腦袋搭在她的肩上,季妍臉上一紅。
語氣有些無奈。「我在做早餐。」
「嗯,我知道。」白勝說︰「你繼續做吧,我不打擾你。」
季妍︰「……」
他哪里沒有打擾到她!
還繼續做,這個樣子,她要怎麼做啊?
季妍淚了。
「白勝,你怎麼了?」
為什麼她感覺白勝的心智又有在退化的征兆?
某人一邊啃咬著她的頸側一邊咕噥著說︰「唔,終于有名分了,當然要好好享受一下。」
他這是名正言順的行使自己身為男友的權利!
季妍無語。
在某人的干擾下,一頓早餐硬是延誤了半個小時才做好。餐桌上,白勝突然問她︰「楊含墨搬出去了沒有?」
季妍︰「呃,前天我們起了一點爭執,他沒在家里住,但是東西還在。現在不知道回來沒有。」
她還沒來得及問。
「怎麼突然問這個?」
白勝挑了挑眉,理所當然的說︰「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一個對我女朋友有企圖的人留在她身邊,還同住一個屋檐下?」
「噗。」季妍一口粥差點噴出來。「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好久了?」
這口氣怎麼還帶著酸味。
白少是吃醋了咩?哈哈。
白勝繼續挑眉,不置可否。
以前沒名分,現在有名分了,當然要果斷把季妍身邊的情敵通通給KO掉!
季妍被他這個樣子逗笑了,吃醋神馬的最有愛了啊!尤其是像白勝這麼淡然處之的人,太可愛了。
「早點讓他搬出去。」白勝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如果他不肯,那你就搬過來。」
其實白勝更傾向于後一個,但是兩人現在才剛剛開始,他不想逼的季妍太緊。
也要給她一段適應時間。
楊含墨的事,季妍的立場一直很堅定。尤其是現在既然接受了白勝,她也準備找時間再跟他好好說一次。至于搬到白家,她還真沒想過,這也太快了吧。
「西西不會同意的。」季妍肯定道。
她如果走了,就剩下沐西一個孤家寡人,她的生活誰來料理?
非得搞得一團糟不可。
白勝沉吟,他竟然忘了還有沐西這號人物。雖然知道沐西對季妍很好,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讓季妍每天任勞任怨的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白勝肯定不願意,他的老婆,又不是她保姆。
沒道理事事順著她。
但是季妍肯定不會去想這些事,他是不是該從老大那邊下手,多少在他們後面推一把了?不然有沐西這個大電燈泡在,他跟季妍的獨處時間相對來說肯定會少不少。
白勝在心中短暫的權衡過後,為了自己的福利,果斷決定把他家老大推出去。
閔老大杯具了!
「對了,你妹妹呢?」季妍突然想起一直沒看到白星,她昨天不是回來了麼?
白勝雲淡風輕道︰「去中東了。」
「哦。」
季妍沒再多問,總感覺他的家人都不怎麼簡單。
不過,白少他妹妹長得真心好看啊!皮膚又好,臉上沒有一點瑕疵,尤其是那氣場,白家兄妹氣場都極其之強大。就這麼一站出來,非常震得住人,季妍羨慕極了,誰叫她氣場那麼弱咧!
有時間一定要找白星好好討教一下,雖然她那張臉,女人跟她站在一起實在是倍感壓力!
季妍果斷安慰自己,是白家的基因太變態了!
白勝突然說︰「時間還早,我們來探討下稱呼的問題吧。」
季妍︰「啊?」
「叫白勝太生疏了,我好不容易有了名分,你是不是該改改口?」白勝挑唇,眼中也帶了笑意。
季妍囧,白少你就不能不提名分這詞麼?!
她問︰「那叫什麼?白少?」
白勝搖頭;「那是別人叫的。」
也對,情侶間的話,太沒有新意了。
可是,能叫什麼捏?
季妍腦中突然閃過那天用白勝的電腦玩游戲是他家人對他的稱呼,不免虎軀一震,抽了抽嘴角道︰「總不能叫小勝勝吧!」
白勝嘴角也抽了抽,啟唇說︰「換一個。」
「還有什麼?」季妍想了想。「勝兒?」
呃,怎麼感覺是叫兒子?!
白勝果斷搖頭。
季妍︰「小勝?」
白勝︰「……」
季妍︰「勝?」
白勝︰「……」
季妍︰「勝勝?」
白勝︰「……」
季妍︰「那就沒了。」
她腦細胞不發達的說。
白勝嘴角含著笑,清冽的說︰「怎麼沒問一下阿勝怎麼樣?」
她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稱呼都提了,偏偏忽視了一個最正常的。
季妍抿唇,猶豫了下,突然問︰「你前女友叫你什麼?」
白勝默然。
幽深的眸意味莫名的看著她。
季妍不明所以,半晌,才反應過來。白勝從來沒跟她提過這事,她也不認識他身邊的人,唯一見過兩次的風霜都是在他在場的情況下,她是怎麼知道他的過去的?
一時疏忽忘了啊。
季妍坦白從寬。「那天晚上無聊,正好看到你電腦里有款游戲很獨特,市面上沒看到過,一時好奇就登進去了。」
然後就不小心目睹了他家里人的聊天。
季妍默默道了句︰罪過。
白少不要怪她啊,她是無心的。
白勝什麼也沒說,也沒責怪季妍,面色還是如常,淡淡的說︰「換一個吧。」
正是因為只有「阿勝」是最正常的,最適合情侶間的稱呼,所以季妍才想到,她之前的女朋友肯定也是這麼叫的。
據那天晚上他們的說法,白少和前女友似乎也是虐戀情深的類型,雖然最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分開了,但白少後來好像還一直惦記著她。
季妍才不想在他面前一直這麼阿勝阿勝的叫,萬一讓他想起前女友,她不是虧大發了!
而且她也不想跟人用一樣的稱呼。
可是白勝來去就這麼兩個字,喊來喊去也就只有那麼幾個稱呼,她是真想不出來了啊!季妍甚至怨念的想,白少爹媽當初起名時為什麼不取三個字的名字呢?那樣好歹選擇也多一些。
腦細胞到了極限,季妍也懶得認真想了,甚至抱著一絲惡作劇的心態說︰「叫小白行不行?」
原以為白勝一定會一口否決的。
沒想到他居然點了點頭。季妍︰「……」
稱呼的是就這麼告一段落,季妍依舊準時趕到游天下上班。路人看她的眼神依舊怪異,也不乏像昨天那個女高中生一樣惡意找茬的,不過對于這種在普通低級不過的段數,季妍還是能夠應付自如的。
季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過多久樂姐就來了,眾人禮貌的向她打招呼,樂姐經過季妍桌邊時說︰「妍妍,你跟我進來下。」
季妍乖乖跟她進了辦公室。
「樂姐,昨天的報紙我看到了。很抱歉,因為我給雜志社帶來了影響。」
季妍原本還納悶樂姐昨天為什麼會突然跟她說那樣的話,結果一看到報紙,她就明白了。
樂姐淡淡的說︰「那件事上面沒追究,就算過去了。你也別放在心上,而且娛樂報道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家都清楚。我今天找你來,是另一件事。」
樂姐的態度到讓季妍驚訝了一把,不愧是御姐,真豪邁啊!
不過她這番話,總歸是讓季妍欣慰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
白勝說的對,她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傳媒部那邊好幾個攝影師都調出國進行短期的再深造了,現在海報,畫報都沒人拍。上頭決定先從雜志社派幾個人過去,我覺得你不錯,你自己怎麼想?」樂姐說話一向直接,任何時候都絕不會有廢話,每次都直戳重點。
季妍︰「我沒問題,一切听公司的安排。」
攝影怎麼說其實都只算是她的副業,只是明面上的一個幌子。她當初想了很久才選擇了攝影,一是職業普通符合她的興趣愛好不會讓季英平他們起疑,二是相對比較輕松能讓她有更多的時間來投入到武器設計上。
「那就這麼敲定了,你下午先去傳媒部報道,那邊會給你安排工作。」
「好的。」
季妍出去,先給沐西發了個信息,她一整天沒跟沐西聯系,昨晚又沒回家,沐西肯定急壞了。
季妍暗罵自己豬腦子,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沐西指不定要怎麼炸毛!
誰知沐西反應出奇的平淡,還說白少早告訴她了,她不好破壞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就沒給季妍打電話。
白勝應該沒告訴她在季家發生的事,不然沐西不會沒提,只讓她別想報紙上的事。專心攻下白少,好好發展奸情。
季妍連說謝謝,承你吉言,苗兒已經發芽了!
沐西被她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靠!老子就睡了一覺,世界就變了個樣了!
杯具的是沐姑娘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她剛準備給季妍回信息,就看到講台上老師鐵青著臉,教鞭威武霸氣的一指。「滾出去!」
季妍突然想起沐西如今也大四了,是時候出來實習了。她學的是編劇專業,來聖伊正好,聖伊在國內的傳媒界,可以算得上是龍頭老大。
還是有很好的發展前途的。
沐西也一直立志要來聖伊。
季妍打算趁著去拍海報的空檔,先打探打探傳媒部的工作情況,也好讓沐西有個準備。
結果人剛到傳媒部,茶都沒喝一口,季妍就被傳媒部經理安排去給國內一位紅得發紫的明星照相。
季妍吐了吐舌,不得不捧著相機跟著另一個工作人員先到了攝影棚。
「人還在化妝,你先等一等。」
工作人員把她領到一張小圓桌前,還有幾個女生也在,季妍坐在她們旁邊,听見她們正熱火朝天的聊著今天要拍攝宣傳報的明星。季妍不太關注娛樂圈的事,對這些八卦話題也沒什麼興趣,本沉默的坐著。
卻沒想到會突然從她們口中听到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
「于思鈺?」季妍驚訝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