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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七日,當黎明第一抹曙光在天際線上出現時,寂靜的寧遠戰場突然之間爆發出了一陣明軍的歡呼聲。浪客中文網|誰又能想得到,經過幾天幾夜的鏖戰,總是節節敗退的明軍竟然在一個寒冷如斯的冬天迎來了他們的勝利。

看著敗北逃竄的後金軍隊漸行漸遠,站在城樓上的楊松幾人,躊躇滿志地笑了。惟有袁不羈,在笑了不到幾秒之後,又回復了一臉嚴肅的表情。

「大人,咱們勝利了!」楊松與其他副將主將擁抱之後,又狠狠拍了幾下冰涼的青石磚。

袁不羈回頭望著他,若有所思地重復著他的話,「是啊,咱們勝利了。」,爾後,他便又立馬轉過頭來,看著遠方那遙不可及的曙光。

是夜,寧遠城中難得出現張燈結彩的盛景。對此,袁不羈並沒有阻止。反而是在重新部署了防線之後,便由得軍民一起歡騰胡鬧,自己則回到了主營帳篷之中,一個人喝著悶酒。

冬天的水酒可淡可冷,再加上沒有小爐將其捂熱,實在是難以入喉。即便如此,袁不羈還是喝了好多杯。只覺得每喝一口,那水酒就好像是混了冰渣一樣,從喉嚨一直冷到他的胸口,逼得他不得不呵氣來緩解胸口的疼痛感。

在一旁伺候他的小兵見了,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大人,那水酒這麼冷,又這麼澀,還是別喝了吧。|」小兵用抹布擦了擦自己的手,站在那兒勸慰著袁不羈,「或者,大人也可以去城里頭,至少那里一定有好酒好菜。這些,都是大人應得的。」

因為打了勝仗,寧遠得以大捷,這里的軍民,從上至下似乎都將主要指揮官袁不羈奉成了神明。

听了小兵的話,袁不羈淡淡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感嘆什麼。突然,他站起身來,兀地就要往外行。猛地放下的酒杯,還被他砸出了好多酒來,灑在了桌面上。

「大人這是去哪兒?」小兵抬頭,只來得及瞧見他掀開門簾往外走的背影。

「出去走走。」袁不羈說,頭也不回地便向馬房行去。

然而,也只有袁不羈自己清楚,所謂的出去走走,竟然是策馬狂奔至那一片當初他與洛惜離邂逅的死亡之海。

在那里,他曾經數次九死一生,又數次被洛惜離所救。僅僅只是看著眼前這一片茂密的樹林,他便會無端端地想起那清冷淡漠的眸子。

袁不羈坐在馬上,任由座騎在樹林前漫無目的地打著圈兒。忽然,他雙腿夾緊馬月復,催促著馬兒慢行進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林子。自從得到洛惜離被陌生男人救走的消息之後,袁不羈就會時常鬼使神差地覺得,或許那個男人,會將已入魔性的洛惜離帶到這兒來,他們當初相遇的地方——那一座位于森林中心地帶的農舍小屋。

只有這里,對于那個不諳世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吧。至少,能夠讓她遠離心思叵測的凡人。

馬匹載著袁不羈,慢悠悠地在森林里行進著。袁不羈發現,這林子里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只是與往日不同的是,這兒好像沒了那幾天亡命奔逃的時候,時時都能聞到的血腥味。

寧遠大捷,不僅僅是將圍攻寧遠的後金大軍打得落花流水,也達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應。平日里盤踞于山海關下的後金軍營,似乎都開始拔營後撤了。

突然間,之前在大明軍隊之中談虎色變的山海關下樹林,竟然也變成了一塊寧靜之地。

然而,即便如此,袁不羈心里清楚,自己在沒有見到洛惜離之前,無論如何心中都是無法平靜的。

正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座下馬兒一陣嘶鳴,忽地便停住了。袁不羈抬頭,只覺得眼前一花,在他行進的前方,憑空便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人。

有那麼一時半會兒,袁不羈的心猛跳了幾下。他以為,自己見到了活生生的洛惜離。那神秘莫測的女人就好像前幾次一樣,在他最沒有準備的時候,忽然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然而,還沒等到那狂喜的勁頭上來,看清楚來人的袁不羈瞬間就失望了。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男人。他從來就不曾見過的陌生男人。

只不過,這男人的打扮和神情,都與洛惜離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就好像是兄妹一樣。

「你是……」袁不羈愣了一下,竟然對眼前的這個陌生人沒有任何防備。既不下馬,也不將手放在佩劍之上,以防萬一。

「你是袁不羈?」男人沒答他的話,只是瞟了瞟他,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這樣的洞察先機的本事,讓袁不羈越來越覺得,這男子或許和洛惜離相識。

也許,他就是那個將洛惜離從金鑾殿輕松帶走的人。

果不其然,還沒等袁不羈說話,男人便又道︰「你離開這兒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離兒,他不想見你。」

說著,白衣男人悠然轉身,亦步亦趨地便往密林深處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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