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一臉錯愕,連忙上前,拉了葉展培,急道︰「平南王駕到,還不快給王爺請安。」
葉展培這才注意到李忠的身旁還有兩個人,他略微躬了躬身,不慌不忙地說了句︰「小民葉展培給王爺請安。」
宋承棟「嗯」了一聲,忍不住問道︰「這沈家表少爺的傷到底是怎麼個狀況,你說來與本王听听。」
葉展培應道︰「他肩上中了飛鏢,原本傷勢並不算太重。可沒想到那鏢上有毒,而且那毒還有些詭異,有些像天花又有些像蠱毒,現在已蔓延至全身。小民才疏學淺,不知道該如何解這毒,只能按照通常的法子,一一嘗試。但目前效果還不明顯,而沈家表少爺又痛苦難耐,所以小民想讓沈府的李管家另請高明,以及時解救他家表少爺于水火。沒想到沖撞了王爺,真是小民的罪過。」
宋承棟有意無意地瞟了葉展培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劉大夫,波瀾不驚地說︰「這樣吧,這位劉大夫是以前宮里的御醫。葉大夫你就陪著劉大夫進去,再替沈家表少爺診治一次。或許你們相互商量著,能想出個救他的辦法來。」
葉展培只好點頭應下,正要開口請劉大夫進屋,就听冉桐的聲音又傳了來︰「外面是誰在說話呀?忠伯,是不是你來了?忠伯,快替我多找幾個大夫來,讓他們會診。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李忠趕緊大聲應道︰「表少爺,是平南王來看你了。」
「王爺來了?」冉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里透出些許驚喜,「王爺您真是太好了。王爺您快救救小的吧。王爺,您府上一定有高明的大夫吧?求王爺讓他們來救救小的吧。」
李忠連忙又大聲說道︰「表少爺別急,王爺宅心仁厚,已經帶了醫術高明的劉大夫進府。這就給你診治,你且忍一忍。」
冉桐喜極而泣︰「小的多謝王爺。忠伯,快,快請那位大夫進來。」
終于,在宋承棟和李忠的共同注視下,葉展培和劉大夫一起走進了冉桐的臥室。
只見冉桐斜靠在床上,原本如畫的一張臉現在長滿了紅斑,東一塊西一塊地凸起,情狀煞是恐怖,讓見了他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倒退幾步。
劉大夫努力壓抑著心底的厭惡和恐懼,低聲向葉展培問道︰「他這紅斑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的?現在已經擴散到什麼程度了?」
葉展培應道︰「昨天夜里開始發的,現在渾身上下基本都已經長滿了,而且有的部位還化了膿。劉大夫,你經驗豐富,你覺得這個毒到底是什麼來歷?應該怎麼治比較好?」
劉大夫心道︰這毒都發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治嗎?還是想著怎麼保命保名聲吧。自己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不能在這個陰溝里翻了船。
他輕輕地捋了捋胡須,正在考慮要怎麼措辭撤離,就見冉桐伸出手,急切地嚷嚷起來︰「您就是王爺府上的神醫吧?快,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到底是怎麼了?您是神醫,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劉大夫看著冉桐那伸向自己的手上也滿是紅斑,凹凸不平的竟還滲著些許膿水,腳下不由自主地就後退了一步,正好撞上端著鹽水過來的秋月。只听 當一聲,一盆水灑了一地,劉大夫的袍子也濕了一大片。
秋月連聲道「對不起」,冉桐卻依然催促著他趕快診治,而葉展培也適時開了口︰「劉大夫,您要不要先幫他把把脈?」
劉大夫知道自己這一退有失體面,只好硬著頭皮道︰「好,先看看脈象。」
他讓秋月搭了好幾塊絲帕在冉桐的手上,又將自己手里裹著的布條緊了緊,終于伸手替冉桐把了脈。這一把脈,他的心又涼了一截︰整個脈象雜亂無章,若有似無,完全是大凶之兆。
他看著冉桐滿眼的殷殷期待,勉強說道︰「你這個病癥有些復雜,我要跟葉大夫討論一下。你先歇著吧。」說完,站起身,拉了葉展培到外間問道,「你現在都給他開了些什麼藥?」
葉展培應道︰「都是些清熱解毒的。不知劉大夫診了脈以後,有什麼高見?」
劉大夫裝模作樣地說︰「能否借你的藥方一看?」
葉展培點點頭,很痛快地將自己寫的方子遞給了他。就見劉大夫拿著藥方看了好半天,最後沉吟道︰「藥方沒什麼問題,劑量稍許加大一些即可。」
葉展培「哦」了一聲,便陪著劉大夫出了屋,在廳里找到了正在說話的宋承棟和李忠。
只見那劉大夫微微一躬身,不緊不慢對宋承棟說道︰「王爺,在下已經細細地替沈家表少爺診治過了。但他這毒來得凶猛,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診治時機,所以最後能不能化解,要看天意了。」
李忠一听,立馬就有些坐不住了︰「怎麼會這樣啊?劉大夫你也沒辦法了嗎?王爺,您再幫我家表少爺想想辦法吧。他還這麼年輕,他如果就這樣走了,我家老爺回來,我可是沒辦法交代啊。」
宋承棟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問道︰「劉大夫,你就沒有一點兒辦法?」
劉大夫回應道︰「在下已經指點過葉大夫的藥方了。」
宋承棟「嗯」了一聲,對李忠道︰「本王能盡的力也就這麼多,這最後能不能扛得過,只能看你家表少爺的造化了。」
李忠一臉的愁苦,只好又央求葉展培︰「葉大夫,你可不能撇下我家表少爺不管啊。他剛才脾氣急了些,那也是因為太難受。這醫者父母心,你就不要跟他計較吧。」
葉展培沉默著沒有說話,宋承棟已經起了身︰「好了,本王還有事,告辭。」
李忠只好道︰「小的恭送王爺。」
走到庭院里,又听到冉桐焦慮急迫的聲音傳來︰「秋月,那劉大夫都說了些什麼,你快去幫我打听打听。還有,幫我求求王爺,請他千萬別不管我。你告訴王爺,我還想著過幾日去西梁山听他的教誨呢。」
宋承棟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浮起一抹笑意。他一邊大步向院外走,一邊波瀾不驚地對李忠說道︰「你不用送了,好好照顧你家表少爺吧。告訴他,西梁山狩獵他恐怕是趕不上了。不過,他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只要他能扛過這一次的災劫。」
李忠唯唯地應了,依然小心翼翼地將宋承棟送上了馬車。看著那輛豪華氣派的馬車徹底消失了蹤影,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身輕松地回了府。
客院里,葉展培一邊替冉桐取下扎在脖頸後的幾根銀針,一邊又招呼秋月端了解藥來伺候她喝下。很快,那一身令人望而卻步的紅斑消失不見了,冉桐又變成了那個眉目如畫的翩翩美少年。
接著,秋月又打了水,擰了毛巾,一邊幫冉桐輕輕擦拭著手上的那些所謂「膿水」,一邊調侃道︰「小姐,你也真是的,那紅斑就已經夠嚇人的了,你還弄這些黏糊糊的水在手上干嘛?不覺得惡心啊?」
冉桐嘻嘻一笑︰「裝就要裝得徹底些。你沒看到那個劉大夫最後就是被這些膿水給徹底搞懵的嗎?他壓根就忘了,我的傷口是在肩上,是不是需要看一眼。」
葉展培也插話道︰「是呀,這做戲一次就要做足。要不然,這三天兩頭地來探虛實,折騰人不說,就那藥反反復復地喝多了,對身體也是不好。」
冉桐點點頭,笑道︰「這次我們的戲唱得這麼好,他們應該可以安靜了。話說回來,我倒是沒想到我們府里的人,個個都是演技派,人人都可以拿奧斯卡。」
「演技派?奧斯卡?」秋月一頭的霧水,「小姐,你說的這都是什麼意思?」
冉桐眨巴著一雙大眼楮,呵呵樂道︰「就是大家都很厲害,都很棒的意思。」
這時,葉展培卻冷不丁地說道︰「眼下算是過去了,可以後的事你想清楚了要怎麼做嗎?你今天的這個樣子,我想平南王他們一定認為你是活不長了。可不出一個月,你又鮮蹦亂跳了起來,你覺得應該找個什麼說法才能讓平南王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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