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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按勞取酬

卯時剛過,天還未亮,準確的生物鐘已讓冉桐如常醒來。她伸了個懶腰,揉著眼楮,習慣性地開口︰「秋月,我要起床了,給我拿衣服。」

可是,屋子里一片寂靜,什麼反應也沒有。愣了好一會兒,冉桐才回過神來︰自己如今是在悅來客棧,而不是在沈府。秋月不會再陪著自己了,自己現在是孤身一人,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她翻身下床,一邊到箱子里去找衣服,一邊開始感慨︰這是怎麼了?秋月跟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她嘮叨,覺得她煩,這會兒怎麼突然有些想她了呢?是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依賴她了嗎?

冉桐想起穿過來的三個月里,自己過的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不禁搖了搖頭。這人啊,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自己也這般開始貪圖安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積極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千萬不能動搖,千萬不能因小失大,千萬不能為了貪圖安逸就誤了自己的自由大計。

終于,冉桐的心情又恢復了平靜。她挑了一套練功服換上,開了門,走到庭院里,打算開始每天的練習。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活動了一下關節,正要擺開架勢練拳,卻听見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那聲音並不很大,卻因為清晨的寂靜顯得有些突兀。冉桐皺了皺眉︰這一大清早的,會是誰呢?難不成那個該死的趙三又跑到雅苑來了?

她尋聲而去,竟發現是青兒在灶房里生火,被煙給嗆了。冉桐禁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青兒也住在雅苑,怎麼自己就給忘了呢!

她抬步跨進灶房,剛要開口,不想青兒一轉頭正好瞥見自己,立刻惶恐地站了起來︰「公子,你,你怎麼,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我,我這,這剛生上火。這,這熱水和早飯還得再等上一會兒。對不起,公子,我,我起晚了。明,明天我會早點兒。」

冉桐見青兒緊張得話都說不利落,連忙溫和安慰道︰「你沒起晚,是我要練功,起得太早。我過來是因為听見你的咳嗽聲,你沒事吧?」

青兒微微松了口氣︰「青兒沒事,剛才那塊柴有點兒濕,所以煙重了些。」

冉桐點點頭︰「沒事就好。那你慢慢忙,我去練功了。」說完,轉身出了灶房。

一個時辰後,冉桐完成了晨練,青兒早已備好了一大桶熱水,讓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等她神清氣爽地回到廳里,早餐也已上了桌︰軟糯的雞粥、酥脆的土豆餅、碧綠的拌黃瓜、紅紅的炒胡蘿卜絲、還有油炸花生米和鹵豆干,五顏六色地搭配著,讓人不禁胃口大開。

冉桐聞了聞滿桌的香味兒,又看了看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的青兒,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自己明明確確地給青兒一些事做,反而能讓她心安,能讓她過得更踏實吧。正好秋月不在,有個人幫自己料理一下日常的生活起居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在青兒眼里,自己是個男子。她不可能像秋月那樣嘮叨自己,更不可能盼著自己變成柔柔弱弱的深閨大小姐。這樣一來,自己可以安逸、自在兩不誤,豈不是很完美?

想到這里,冉桐不由得心里一喜,開心地招呼青兒坐下,悠悠地說道︰「青兒,在沒有找到更好的去處之前,你就幫我料理一下日常的生活起居吧。我每個月付給你一兩銀子,算作是雇你的酬勞,你覺得如何?」

青兒一听,白淨的臉上先是一喜,接著就流下淚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公子是答應留下青兒了,對嗎?公子的大恩大德,青兒沒齒難忘。只是,青兒的命是公子救的,青兒就是為公子當牛做馬也是應該的,怎麼還能問公子要錢。這酬勞,青兒不要。」

冉桐搖搖頭,伸手將青兒扶起,一本正經道︰「我說過的,不要動不動就下跪,這習慣不好,以後要改。」

青兒溫順地點頭︰「青兒知道了,青兒改。」

冉桐應了聲「好」,便起身到臥房里拿了幾塊散碎的銀子出來,堅決地塞到青兒的手里︰「這酬勞你一定要拿著。如若你不要,我就只好讓你走了。」

青兒一愣,看著手里的銀兩,呆呆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冉桐見狀,淡淡一笑,伸手拉了青兒坐下,溫言道︰「青兒,你費心費力地為我做事,得到相應的報酬是很應該的,這叫按勞取酬。如果你不要這些報酬,我會覺得是自己壓榨了你,會心有不安。所以,為了讓我心安,你就收下吧。」

冉桐的話,青兒並沒完全听懂。但有一件事她明白了,那就是只有收下這銀子才可以安安穩穩地呆在公子身邊。

青兒不再執拗,輕聲應道︰「好,青兒听公子的,青兒收下這些酬勞。可是,這里好像不止一兩。」

冉桐解釋道︰「其中一兩是你這個月的工錢,剩下的用作日常花銷。用完了,你再問我拿。對了,我愛吃核桃,你看到好的,給我買上一些。」

青兒一邊將銀子包好放進口袋,一邊點頭應道︰「好,青兒記下了。」

見青兒的事終于處理妥當,冉桐輕舒了一口氣,拿起筷子,隨口道︰「總算可以安心吃飯了,我這肚子已經咕咕作響半天了。」

青兒一听,立馬低了頭,怯怯地說道︰「都是青兒不好,害公子沒能好好吃飯,公子責罰青兒吧。」

冉桐一愣,隨即就有些心酸。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就讓青兒緊張成這樣,她從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冉桐夾了一塊豆干到青兒的碗里,溫言道︰「青兒,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幫我做事,盡心就好,不用這般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好了,你也忙了一早上,肚子也餓了吧。來,咱們一起開動。」

青兒兩眼泛紅,正要說些什麼,卻听趙三的聲音從庭院里傳來︰「桐少,起床了嗎?周掌櫃讓我給你送熱水來洗漱了。」

青兒連忙起身迎了出去,冉桐也站起來,跟著出了屋。

趙三端著一盆熱水站在庭院當中,看著青兒和冉桐先後走了出來,忍不住嘻嘻笑道︰「我是不是來得有些多余,青兒姑娘一定比我細致周到多了。」

青兒臉一紅,快步走下台階,接過趙三手里的水,就往灶房去了。冉桐則白了趙三一眼,很直接地應道︰「我卯時就起來了,你辰時才給我送水,可不是多余嘛。」

趙三有些尷尬,抓了抓腦袋,訕訕道︰「我沒想到桐少你起得這麼早。」

冉桐眉毛一揚,有點兒惡作劇地說道︰「一日之計在于晨,我可是從不偷懶的。從明天開始,你也卯時起吧。」

趙三一愣,頗感懊惱,自己怎麼送個熱水也能送出事兒來呢?他悶悶地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小的明天卯時送水過來。」

見趙三一臉的郁悶,冉桐樂了︰「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兒呢,瞧你那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已經跟青兒說好了,我的日常起居以後由她來打理。你讓周掌櫃不要操心了。不過,青兒人生地不熟,你和大伙兒要好好照應她一下。」

趙三听說自己不用早起了,心下一松,月兌口道︰「放心吧,桐少你在意的人,大伙兒能不好好照應嗎?」。

「桐少你在意的人」,冉桐覺得這話怎麼听怎麼別扭。她忽然意識到,客棧里的伙計們也已開始浮想聯翩。

冉桐琢磨著,誤會自己不要緊,自己現在是個「男子」,不過擔個風流的名聲;可誤會了青兒,就可能會毀了她的終身。她想,自己得找個機會好好地跟大家澄清一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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