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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入客棧(一)

次日中午,李忠送沈明蕙去了槐樹街的悅來客棧。

客棧里正是人來人往最熱鬧的時候,突然進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的翩翩少年,大家的注意力立馬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見這少年衣著華美,器宇不凡,很快就饒有興致地交頭接耳起來︰

「這少年是誰呀?怎麼沒見過?模樣可真不錯。」

「你沒看見他是跟沈府管家一起進來的嗎?應該是沈府的少爺吧。」

「沈老爺不就一個女兒嗎?怎麼又鑽出一位少爺來?」

「瞧這氣度打扮,會不會是平南王府里的什麼人?沈老爺跟平南王可是很有些交情的。」

……

沈明蕙對眾人的議論並不在意,自顧自地開始打量客棧里的一切。一旁的李忠卻很不自在,他看著那紛紛投向自家小姐的目光,眉頭一皺,迅速走到櫃台後,跟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瘦高個子的男人耳語了幾句,便拉了沈明蕙快快地出了客棧大堂,繞過一道回廊,進了右首的一個跨院,名曰「雅苑」。

這雅苑並不太大,卻頗為古樸別致。庭院中間一棵粗壯挺拔的梧桐高約十米,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樣子,給整個小院平添了幾分清幽。

沈明蕙有些驚喜,四處看了看,不解地問道︰「忠伯,這雅苑這麼清幽別致,怎麼卻沒人住呢?客棧的生意不好嗎?我看剛才大堂里的人還蠻多的,不會全都是打尖的吧?」

李忠呵呵笑了︰「這雅苑是老爺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一般不外租。這段時間,沒什麼重要的客人來,所以也就空著了。正好,小姐你住在這里,沒人打攪,清淨。這屋子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小姐快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讓人來拾掇。」

說著,李忠便引了沈明蕙進屋。

只見屋里窗明幾淨,家具和擺設並不太多,但用料考究,做工精致,顯然是花了不少心思。臥房里的被褥和床帳是沈明蕙喜歡的淡藍色,一旁的梳妝台上幾枝新開的桃花在幾縷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嬌艷粉女敕。

沈明蕙原本就不是挑剔的人,看了這番簡潔卻用心的布置,連連點頭︰「這兒真不錯,我挺喜歡。忠伯,勞你費心了。」

李忠卻並沒有喜色︰「再怎麼不錯,終是比不了府里。小姐,你真的就不再想想了嗎?這里,連個陪你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你就不覺得孤單冷清嗎?要不,你還是跟我回府上吧。」

沈明蕙笑著搖頭︰「怎麼會孤單冷清呢?客棧里的客人和伙計那麼多,只怕是比府里還要熱鬧許多呢。」

李忠一下子就想起了剛才那諸多注視著自家小姐的目光,急急勸道︰「小姐,你是個女孩子,這前院大堂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

沈明蕙覺得李忠的說法有些可笑︰「不去前院大堂,我還怎麼學著做生意啊?」

李忠頭頭是道地說︰「小姐,你是主子,是東家。讓掌櫃的每天給你匯報一下營收狀況不就行了。如果你對客棧經營有什麼想法,直接告訴掌櫃的,讓他去辦就好了。」

沈明蕙呵呵笑了起來︰「忠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跟呆在沈府還有什麼區別?我爹說了,住在客棧里,就是為了要好好地了解清楚客棧的各個經營環節,我怎麼能天天躲在屋子里享清淨呢?好了忠伯,你的擔心我都明白。我現在已經是男兒裝扮了,我不再是沈府的大小姐沈明蕙,而是沈府的表少爺冉桐。忠伯,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給我爹惹麻煩的。」

「可是小姐,你沒發現剛才你一進客棧,那些人就緊盯著你看嗎?」。李忠仍是叨叨著不放心。

「看就看唄,這臉長著就是給人看的。看一看,又不會少一塊肉,有什麼關系。」沈明蕙完全的不以為意。

李忠無語了︰這小姐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呢?這老爺怎麼就會答應了她呢?但願那個約法三章能盡快顯示出威力來,讓小姐知難而退。在那之前,可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亂子來才好。

正想著,櫃台後那個瘦高個子的男人走了進來︰「李管家,有什麼事,你說吧。」

李忠應聲點了點頭,簡單介紹道︰「這是沈家的表少爺冉桐,從今天開始就住在這里打理悅來客棧的生意,你要多照應著點兒。」說完,又轉頭對沈明蕙道︰「這是周貴,悅來客棧的掌櫃。你有什麼事,找他就好。」

沈明蕙認真打量了一下周貴,發現他雖然清瘦,但眉宇間卻透著股英氣,莫名地讓人感到很安心。沈明慧想,學做生意于自己不過是個借口,最後的經營還得靠周貴,自己得把這關系搞好了,將來才能落得自在。

打定了主意,沈明蕙主動沖周貴做了個揖,態度頗為誠懇︰「周叔是前輩,冉桐是來向周叔學習的,以後還要請周叔你多多關照。」

那周貴見沈明蕙如此客氣,溫和一笑,還了一禮︰「表少爺不必過謙,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周某會盡力而為。」

李忠見兩人相互見了禮,又簡單地囑咐了周貴幾句,便讓他回前院大堂去繼續忙。沈明蕙害怕李忠再繼續嘮叨自己,很自然地也跟了上去︰「周叔,我同你一起。」

李忠禁不住郁悶起來︰有必要這麼著急嗎?這做生意就這麼好?他干咳了一聲,說道︰「表少爺,你這才剛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再忙吧。」

沈明蕙沒心沒肺地應道︰「沒事,我不累。」

見自家小姐根本不領情,李忠只好硬著頭皮又道︰「現在正是吃午飯人多的時候,伙計們都在忙,表少爺還是等下午清閑一些的時候再找他們問客棧的狀況吧。」

沈明蕙卻拍手樂道︰「人多正好啊,我可以听听客人們都在說些什麼,說不定對客棧的經營還有幫助呢。忠伯,你放心吧,我不會打擾伙計們的。」

李忠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實在搞不懂從前那個羞答答的小姐現在怎麼竟變得如此的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可如今的小姐是男子裝扮,頂的又是表少爺冉桐的名號,他也不方便再多說什麼。

正在尷尬時,周貴及時開口替李忠解了圍︰「表少爺,客棧的經營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李管家想是還有話要跟你說,你就先留下吧。等下午得空的時候,我們再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沈明蕙听周貴這麼一說,也不好再堅持,只能點點頭,回身在桌邊坐下,嘟囔道︰「忠伯,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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