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里。
看起來很是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發現自己結丹之後棲身的那座山洞。不遠處一個人影正蹲在地上忙碌著什麼。
「請問……」張曉望著那陌生人影開了口,聲音卻粗啞如礫,不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地上人影听到聲響轉身走了過來,低下頭來看看張曉,說道︰「師傅,你醒了?」
「師傅?」張曉疑惑的問道。這人是誰?
張曉上下打量那人,只見一個黝黑的方臉,臉上兩只眼楮也是黑黑的,很是怪異。她非常確定從未見過此人,為何對著自己喊師傅?帶要說不認識對方,卻又覺得說不出哪里有些熟悉。
「我是周醉山!」那人咧開嘴哂笑道。
周醉山?張曉盯著那人滿口的白牙吞了吞口水,這才覺得口中干渴難耐,不由吐出一個「水」字。
「你等著,我給你拿去!」那自稱是周醉山的人轉身又走了開去。
張曉這才有心思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是被一道青光打暈了!
打暈之前呢?她為什麼會被打暈?又是在何處被打暈的?
甩甩頭,張曉覺得腦中好似漿糊一般,很多似乎很重要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時周醉山已是端著一碗水走了回來,一手扶起張曉一手就要將碗端到張曉嘴邊。
「你等等。」張曉忙制止道︰「我自己來。」
周醉山似是愣了一愣,將碗遞給張曉,站起身有些不自在的說道︰「這半年里你一直在昏睡,我每天都這樣給你喂水喂飯,倒有些習慣了。」
「昏睡?半年?」張曉敏感的捕捉到這些字眼,卻覺得拼在一起反而更無法理解。
「是呀!」周醉山小心翼翼的道︰「你該不會全不記得了吧?」
「我記得!」張曉月兌口道。「他們說我是妖,要殺我。李思忠死了,師傅也為了保護我而被人打傷!」
說著,眼淚卻不由自主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是了,她想起來了!
李思忠死了,師傅受了重傷。而青雲閣呢?她依稀記得榮枯洞那臭老頭又要為難青雲閣。忙問道︰「師傅他怎麼樣了?」
「朱師傅他……」周醉山猶猶豫豫的囁嚅道︰「你,你還是先喝口水吧?」
張曉機械般的依言將碗湊到嘴邊抿了口水,這才覺得喉嚨里似是吞過沙石一般疼痛。卻混不在意,只急急重復道︰「師傅他到底怎麼樣了?」
「朱師傅他仙去了……」周醉山低聲道。
張曉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才道︰「仙去……?你是說他……死了?」言下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周醉山只默默點了點頭。見張曉剛止住的眼淚又是落了下來,手忙腳亂的道︰「師傅,你別哭了!」
過了好一會,張曉抹了抹眼淚,依舊帶著哭腔問道︰「師傅是怎麼死的?」
「听朱仙長——就是你那個叫朱子明的師兄說,當天晚上就……」
怎麼會這樣?張曉努力回想當天發生的事只覺得頭痛欲裂,問道︰「朱師兄當時不是一直在給師傅治療嗎?怎麼會死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周醉山窺著張曉神色,吞吞吐吐道︰「朱仙長只說救治不回。」
張曉緊緊握了握拳,又問道︰「那李思忠呢?葬在何處?」
「听說是葬在朝露洞外面。」周醉山想了想,又補充道︰「是王啟璐說的。她說李思忠曾經和她說過,要是有天死了,一定要葬在朝露洞。」
提到王啟璐,張曉略微苦笑了下,淡淡道︰「他連這個也跟她說了。」
「朱仙長留個封信給你,你看看吧!」周醉山似是剛剛想到,自懷中抽出一封信遞給張曉。
張曉急忙接了過來打開觀看。
朱子明在信中對朱洪照的死因並未交待,只說到青雲閣前任掌門李建瑞已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並說以後張曉與青雲閣兩不相干,盼張曉好自為之不要仗著有點道行就危害人間雲雲。
張曉略有些氣憤的將信丟到一邊,嘟嘟囔囔道︰「他憑什麼!」
嘴上說著,心里卻再次憶起與朱子明第一次相見的情景,以及二人在退思崖上一同修煉時的事。想到那個在退思樓門口大喊「太笨了」的人,張曉有些心酸。什麼時候,朱子明竟完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一般?
反倒是李思忠雖曾經向張曉下毒,又一邊說著喜歡她一邊與王啟璐成了親,但終究是因她而死。想著,張曉不由嘆了起來︰「果真是世事無常。」
「其實,那位姓岑的仙長經常來這里看望師傅你,你看你現在醒了,是不是要給他去個信?」周醉山期期艾艾的說道,見張曉面有疑色,忙又道︰「當時也是他將你救了出來送到後山交給我的。」
竟然是岑子魚那個木頭救了她?張曉只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了。她本以為的救命恩人,至交好友,在她被人詬病的時候率先提出將她逐出師門。而她覺得是木頭腦袋的岑子魚卻在危急時刻不顧危險將她從呂正的眼皮底下救走。
「是要給岑子魚去個信。」張曉點點頭,接過周醉山遞來的紙筆將自己的醒來的消息寫成字條放飛出去,這才轉過頭來再次打量周醉山。說道︰「你已經能化成人形了?」
「嘿嘿!」周醉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昏睡這半年,我除了給你弄吃的喝的,就是一直在修煉,也是一個月前才能化成人形的。」說著還將長衫下擺掀起來給張曉看,「你看,我尾巴到現在都收不起來。」
張曉聞言低頭望去,果見一條有些眼熟的狗尾巴拖在地上,不由破涕為笑。
周醉山這才出了一口長氣,還能笑出來就好。這才問道︰「師傅,咱們以後怎麼辦?」
「以後?」張曉邊胡亂抹著臉上淚痕邊漫不經心說道︰「以後咱們就住在這吧。」說罷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山洞雖還是當時那個山洞,但已是被周醉山布置的干干淨淨整整齊齊。也有了一點家的意思。
「以後這就是我的洞府了!嘿嘿。」張曉也不欲周醉山再為自己擔心,只干笑道。
周醉山忙湊趣說道︰「那敢情好。師傅,你看是不是要給這洞府起個名字?」
「名字?」張曉沉吟道,正想說什麼,卻見一只燕子自洞外飛了進來,化作一張信箋落在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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