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事做不得。
雅寶看著雲宛控訴道︰「娘子自從病好之後出門也不要奴婢跟著，用飯也不要奴婢侍候，夜里也不要奴婢陪著說話，事事都不要奴婢插手，奴婢處處為娘子著想，事事為娘子打算，卻換來娘子如此對待。」
「雅寶……」你的娘子早已不在了，我不過是借住在她軀殼里的另一個人，雲宛在心里默默的說。
「娘子以前愛吃甜食，可病好之後卻愛吃辣；娘子以前喜歡穿顏色亮麗的衣服，可病好之後娘子卻偏愛素色的衣裙，更不愛戴首飾；那馬房里的小灰娘子就像忘記了一樣，一次也沒有騎過，更別說出門打獵了；現在娘子連郎君都像是不認識一樣。」雅寶停了停有些顫抖的說︰「娘子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原本對雲宛最熟悉的不是她的爹爹，也不是看著她長大的嬤嬤，更不是那個貼身侍候的百靈，而是眼前這個雅寶！
雲宛看著因為她拒絕私奔而變得激動起來的雅寶，定了定神，輕聲道︰「雅寶，你喜歡蕭郎對不對。」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雅寶眼神突然閃爍起來︰「娘子說什麼呢，蕭郎是何等身份的人，奴婢哪里敢妄想。」
不敢妄想？那慫恿自家娘子私奔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至于那個蕭郎不是個傻蛋就是個壞蛋。
要怎樣處理雅寶呢？留下是肯定不能了，不止是因為她對以前雲宛的了解，光就是敢背著主家替主家做主這一條便不能留。
「娘子，奴婢知道您不同意老夫人安排的婚事，這才煞費苦心說動蕭郎，您若是不把握住這次機會，只怕以後……」
「我明明知道你喜歡蕭郎，又怎麼能和他走呢。」雲宛裝作苦惱的樣子。
「可是郎君喜歡的人是娘子啊。」雅寶不敢看雲宛的眼楮，有些囁囁地道︰「到時娘子嫁給蕭郎，那奴婢不也是蕭郎的人麼。」
哼，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大概這才是雅寶真心的打算吧，至于她家娘子的名聲，以後會落得什麼下場，她也許從未去想過。
「你不必多說，我是不會跟他走的。」雲宛打開首飾盒從里面撿出幾件分量十足卻又不顯眼的首飾交到雅寶手里。
「娘子，你這是做什麼。」雅寶有些訝異。
「以後你不在我邊侍候，這幾件首飾你拿著，就當是我給你添的妝。」
「娘子，怎麼說這樣的話。」雅寶滿臉羞澀。
「拿著這幾樣東西，你現在去尋他，想必能成全你。」
「可奴婢舍不得娘子啊。」
「快走吧，不然天就要亮了。」
「奴婢走了以後，娘子要自己保重。」
「嗯。」
「奴婢走了以後，還煩請娘子照看奴婢的家人。」
「好。」
「奴婢的身契娘子交給奴婢的娘親就可以了。」見自家娘子還不明白她的意思，雅寶只好自己說出來。
「知道了。」
「奴婢多謝娘子成全。」雅寶得到雲宛的答復這才放下心來，頭也不回的向外小跑而去。
不用謝！很快你便不會有這種心思了。
雲宛站在門外看著雅寶的身影漸漸沒入夜色，心中估算著時間，感覺差不多了便朝著秋葉嬤嬤的房間走去。
「嬤嬤，嬤嬤，雅寶不見了。」雲宛連續敲著房門，聲音里滿是驚慌。
「娘子別急，慢慢說。」秋葉嬤嬤听到雲宛的聲音連忙披上衣服，起來開門。
「時辰太早我睡不著，想到雅寶病著就打算去看看她，哪知道房間里收拾得干干淨淨，只是雅寶不知所蹤，嬤嬤，你說她會不會有事？」
秋葉嬤嬤扶著雲宛進房，卻發現她的手冰涼，不悅道︰「不過是個婢女，能有什麼事，娘子若是因為這個涼著病著了，這才是大事。」邊說邊解下自己的外衣給雲宛披上。
「嬤嬤，我沒事，有事的雅寶。」雲宛坐下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娘子別急，嬤嬤這就叫人去找。」雖然她不喜歡這個雅寶，但是見娘子如此擔心的模樣，這人是一定要尋到的。
「嗯。」雲宛點點頭，靠進秋葉嬤嬤的懷里道︰「有嬤嬤在真好。」
看到娘子終于肯同她這麼親近，秋葉嬤嬤心里很是妥帖。
三更半夜又是借宿在別人的莊子里，尋人的事自然不能鬧得人盡皆知，不能找莊子里的人幫忙，柳柔送來的親兵也不能說，只能靠雲誠和雲家的幾個小廝。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雲誠前來回話︰「嬤嬤，小的將雅寶尋回來了，她人就在她的房間里。」
「回來就好，沒事什麼的話，大家就都去休息吧。」雲宛听到雅寶回來的消息，很是松了口氣，揉了揉眼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個，娘子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難道雅寶真的出事了？」
「人倒是沒事，不過小的從她帶的包袱里發現了好幾樣貴重的首飾，她嚷著要找娘子過去。」
貴重的首飾，難不成是雅寶偷了東西？秋葉嬤嬤道︰「說仔細些。」
「小的在莊子四周都沒找到雅寶，有一個守夜的兵大哥說是看到一個女子從莊子里出來，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小的連忙追了上去，那雅寶看到我們不但沒停反而跑了起來，小的覺得不對勁，這才翻了她的隨身包袱。」
「娘子，你可少了什麼東西沒有？」秋葉嬤嬤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平日里首飾什麼的都是由雅寶幫我收拾的。」雲宛像是才反映過來一樣，連聲道︰「雅寶不會做這種事的，雅寶不會做這種事的。」
「娘子，人證物證具在，不會錯的。」秋葉嬤嬤最討厭背主之人，當下恨聲道︰「枉費娘子對她那麼信息，沒想到她居然做出這種事。」
雲宛還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那娘子和嬤嬤一同過去，好好的問問不就都清楚了麼。」
「好。」
一行人來到雅寶的房間，雅寶被綁著跪在地上，不發一語，真到看見雲宛進來才開口︰「娘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有偷東西，這些都是娘子給奴婢的啊。」
「娘子沒事給你這麼多首飾做什麼。」秋葉嬤嬤看到桌子上擺著的東西，不由火冒三丈，都是些值錢的好東西。
原因她不能說，只能求救般的看著雲宛，喊道︰「娘子，你告訴嬤嬤，這些東西真的是娘子給奴婢的啊。」
雲宛垂下眼簾，半晌才道︰「嬤嬤，這些東西是我給雅寶的。」
「娘子！你！」秋葉嬤嬤見雲宛略帶哀求的眼神不由氣結，只是說什麼她都不會放過雅寶這個背主的東西。
「就算這些東西是娘子給你的，那你半夜三更不在房里睡覺，跑到外面做什麼！」
這個更不能說了，和人私奔那是要浸豬籠的，雅寶只好再向雲宛看去。
「嬤嬤……」
「娘子，您回去歇著吧，這里交給嬤嬤。」秋葉嬤嬤打斷雲宛要說出口的話。
「那好吧。」
「娘子，你不能走，你要救救奴婢啊！」雅寶大驚失色。
偷竊主家物品的奴婢，其罪可小可大，小則不了了之，大則無需送官直接打死也不犯法。
已經走到門外的雲宛停下腳步︰「還請嬤嬤饒她一命。」聲音里听不出情緒。
回到房間，天已微白，雲宛坐在妝台前，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無悲無喜。
「百靈那丫頭呢，也不見她在身邊侍候。」是秋葉嬤嬤，看來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這幾天都是她一個人侍候著，累壞了我就讓她自己休息去了。」雲宛依然坐在那里。
「娘子就是對她們太好，才讓她們忘了尊卑。」秋葉嬤嬤的語氣里有些責怪。
「嬤嬤，雅寶她……」雲宛還是問了。
「嬤嬤已經向莊子的管事借了一輛馬車，將她送回徐州了。」秋葉嬤嬤不意多說。
「這樣就好。」慫恿自家娘子私奔，又和他人有私情，出了事只想讓自家娘子為她出頭，這種婢女實在不敢留。
「她做出這種事，娘子就別為她難過了。」
「不為她難過。」她只是為自己難過而已。
「今天就讓嬤嬤給娘子梳洗吧。」
「好。」
「嬤嬤好久都沒侍候過娘子了。」秋葉嬤嬤話里有些唏噓。
「若嬤嬤喜歡以後就都讓嬤嬤來。」雲宛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笑著道︰「只是嬤嬤年紀大了，這些事還是交給小丫頭們去做吧，不然宛娘可是舍不得。」
「娘子。」秋葉嬤嬤停下手，有些激動的看向雲宛︰「以前娘子總是不喜嬤嬤，嬤嬤那時候可真難受，現在嬤嬤可真高興啊。」
「以前是宛娘不懂事，嬤嬤不要怪宛娘啊。」雲宛握住秋葉嬤嬤的手，略帶撒嬌。
「唉，不怪不怪，嬤嬤從沒怪過娘子。」娘子自從病好之後是越來越和她親近了，她高興都來不急。
「我現在突然很想快點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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