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換上寬大的衣裙,看著窗外一池開得正歡的睡蓮,腦子里卻在想著今後她要如何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
在和柳柔的接觸中,可以感受到女子也可以活得張揚肆意,就好像柳柔對婚事不滿,就可以離家出走跑到邊關的哥哥這里散心。可這是因為柳柔有縱容她的兄長,可是她呢?不僅沒有縱容她的兄長,連生母都早已死去,而且馬上就要去京城,連唯一可以保護她的父親也要留在徐州,京城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個據說對她沒有半分好感還給她定親的祖母,。
張揚肆意的活,她沒有那個能耐;委曲求全不是她的性格;曲意討好她也做不來,只怕勉強為之反而會適得其反。
「娘子,這里曬的很,快到里面來。」秋葉嬤嬤一邊說一邊把窗簾放了下來。
「嬤嬤不說我都沒發現,好在嬤嬤提醒,不然再曬會大概要暈倒了。」收起凌亂的思緒。雲宛對著秋葉淺淺一笑。
「你呀。」這樣依賴的話听在秋葉嬤嬤的耳里很是受用︰「東西都收拾齊備,明天就可以啟程回京城了,老爺讓嬤嬤來問問娘子的意思。」
「那就明天動身吧。」遲早都是要走的,早些去也能早些適應,反正到了京城也不是馬上就要嫁人的。
「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徐州了,晚上要不要和老爺一起用飯。」秋葉嬤嬤看著雲宛的臉色,小心的提議。
「也好,前幾日和爹爹發脾氣,如今要走了想來以後再也不能像這樣了。」雲宛莫明的有些傷感。
得到雲宛肯定的答復,秋葉嬤嬤一臉高興的去準備晚飯。
空蕩的客廳,一桌的飯菜,只有雲睿雲宛父女兩人坐在桌前,相視無語。
還是雲睿先開口︰「明天我讓雲誠陪你上京,他跟隨我多年,一直在外面替我辦事,對這些很有經驗。」
爹爹都開口說話了,雲宛自然不好再閉口不言︰「前些日子女兒惹爹爹生氣,是女兒不孝。」
雲睿嘆了口氣︰「你祖母偏心爹爹也是知道,只是她畢竟是你祖母,沒有做小輩的去說長輩的不是,這要是落在別人的眼里,吃虧的還是你。到了京城你若是實在不喜,就讓雲誠和你祖母說,就說是我說的讓你在自個的院子里修身養性。」這已經是雲睿對雲宛最大限度了的回護了。
雲宛點點頭,不知道去京城要多久長,要是時間長的話她可以要些書來看看,于是問︰「爹爹,這一路上要走到多久?」
「大概要走大半個月左右吧。」
「這麼長時間,女兒在路上無聊,不知道可不可以帶些書在路上看?」
「你上次不是從書記里拿了本傳記麼?」
「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那你想帶什麼書?」雲睿發現女兒自病好後對書本多了興趣。
「風土人情之類的。」雲宛回道,而後想了想又道︰「若是可以本朝律法的書也想看看。」
雲睿深深看了雲宛一眼,沉吟片刻回道︰「我會讓人準備。」
「謝謝爹爹。」
「虞娘獨自帶著謙兒在京里,我也多年沒回去,這次回去你得空就去看看他們,謙兒怎麼說也是你弟弟,別像仇人一樣。」
虞娘?她弟弟?為什麼從來沒听人提起過?
見雲宛不說話,雲睿放下碗筷︰「等你嫁了人,四房就只有謙兒一個男丁,爹爹老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回京,以後只有謙兒爭氣你才有依靠,畢竟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弟。」
「嗯。」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只要你能平心靜氣的和他們相處爹爹就滿意了。」
听著這些話,雲宛不知道自己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不管是從秋葉嬤嬤口里听到的還是自己切身感受到的,這個爹爹確實是全心全意為她著想,這樣的疼愛是那樣的讓人心里發酸。
「別哭了,爹爹不在你身邊,你遇到事情多問問秋葉嬤嬤,你母親親在的時候很是看重她。」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雲宛竟然哭了出來。
第二日,雲睿沒有出現,倒是柳柔帶來了十幾個親兵說是最近邊關不太平,讓雲宛帶著以防萬一。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雲宛收下了,告別了不太熟悉的徐州前往更加陌生的京城而去。
一路上不緊不慢,雲宛時而欣賞邊關的景色,時而待在馬上車看書,也不覺得悶。
別看雲誠才二十多歲,但從小就跟在他爹雲忠在外頭,經驗豐富也很是有些見識,時常會和雲宛說些各地的風俗,讓雲宛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而這些恰恰是書上沒有的。
「娘子,雅寶說她很難受,像是病了。」秋葉嬤嬤上了馬車對雲宛說道。
「厲害麼?」最近一直是百靈在她跟前,沒怎麼注意雅寶。
「這個,嬤嬤也拿不準,只是看她的樣子像是病得不清。」秋葉嬤嬤遲疑了會兒。
「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麻煩嬤嬤去把雲誠找來,問問這里可以哪里能歇腳的,再找個大夫給雅寶瞧瞧。」
「好的。」
沒過一會雲誠就跟著秋葉嬤嬤來到雲宛面前︰「娘子,咱們已經趕了小半天的路,離下一個小鎮還有一大段路,這附近也沒什麼可以休息的地方更別提大夫了,要不咱們原路返回吧,這樣還比較快一些。」
「昨天我看見雅寶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今天這病來得又急看樣子還很重,只怕耽誤不起。」秋葉嬤嬤說道。
「這……」雲誠有些為難︰「前面不遠的地方倒是有個名叫錦瑟的莊子,那里也許有大夫,只是從沒听說有誰去那里借宿過。」
「我們只是請那里的大夫幫忙瞧一瞧,這樣你看可行。」雲宛詢問。
「這樣一耽擱若是不在那里借宿,咱們就只能在野外過上一夜了。」
「你可有做在野外過夜的準備麼?」
「這倒是準備了。」
「那就這樣吧。」
「小人這就去問問。」
「等等,你說的錦瑟山莊的主人可是姓謝?」秋葉嬤嬤忽然問道。
「是的。」雲誠雖然有些奇怪但仍然如實回道。
「嬤嬤也知道?」雲宛的詫異卻是毫不掩飾。
「嬤嬤年輕的時候還在那里住過一陣子,和那莊子的管事倒有幾分交情。」秋葉嬤嬤笑著說,繼而對雲誠道︰「不如讓嬤嬤和你走一趟,若那管事的還在,借宿一宿應該沒有問題。」
「在野外過夜總是不太方便,如此便最好,就是麻煩嬤嬤了,都怪小人考慮不周。」
「和你有什麼關系,要怪只怕雅寶莫明奇妙的就病了起來,連累了大家。」秋葉嬤嬤示意雲誠不用自責︰「快些走吧。」
事情很順利,一行人住進莊子,大夫給雅寶把過脈道是無礙,大概是天氣太熱有些中暑,休息休息就好了。
秋葉嬤嬤自是狠狠說了雅寶一頓,雅寶委屈的撇嘴了撇嘴,然後很是熱切的看了一眼雲宛。
因是借宿,大家都早早的就去休息了,雲宛很是不習慣,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便自己起來點了燈,拿了一本書隨意翻看起來。
恍惚見似听見了有樂聲傳來,似蕭似笛一時間雲宛也分不清,只是覺得這樂聲里滿是空洞的寂寞,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一時間想起了前世的種種。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看著躍然紙上的詩,就好像她此時的心情,到底是誰在誰在夢中呢?
「娘子,娘子,您睡了麼?」門外傳來雅寶的聲音。
像是被人撞見了她的秘密一樣,雲宛慌亂的將東西收了起來︰「還沒。?」
「您先讓奴婢進來,奴婢有話同娘子說。」
「你不是病了麼,這麼晚了不好好休息,找我可是有什麼事?」雲宛開了門。「就是晚了才方便。」雅寶肩上背著一個小布包對著雲宛道︰「娘子快收拾收拾,奴婢已經和郎君約好了,他在外面等娘子呢。」
「郎君?哪個郎君?」大半夜的私會情郎麼?
「就是蕭軾郎君啊,娘子莫不是忘記了?」
忘記什麼?她壓根什麼也不知道好不好。
「娘子和郎君情投意合,偏偏老爺不肯成全,還要將娘子遠嫁,奴婢實在于心不忍,這才冒險說動郎君前。,」雅寶看著雲宛愣愣的,不由催促道︰「娘子趕緊收拾和奴婢走吧。」
聘則為妻奔為妾,別說是在古代了,就是在現代私奔也沒什麼好結果,鼓動自家娘子做出這種事,還給自家娘子都安排好了,這是什麼的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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