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著阿錦的眼神,陳茂就已經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麼,輕輕嘆息,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阿錦驚疑不定,淚眼朦朧的望向他。
陳茂目光堅定,輕輕說道︰「此樁婚事,我與公主俱是身不由己,我自知是高攀不起公主的,日後若有機會,公主定還會有她的大好姻緣。所以我決定,只與公主做掛名夫妻。你我即使做不成夫妻,今生我也決不負你,再不會踫其他女子一下。我陳茂頂天立地的男兒,說出就一定會做到。」
阿錦眼中的淚光漸漸隱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好,今生今世,如果你我當真無緣,那我也絕不再嫁!」
陳茂緊緊握著阿錦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元嘉站在遠處,望著他們,心中無際的酸楚。如果當年……他與她倘若也是這般,可還會是今天這般情景?
當陳茂下值以後回到他現在所在房子,卻發現屋內的餐桌上已擺上了一菜一湯,與兩碗米飯。菜是普通的炒白菜,湯是青菜湯,米飯的顏色略微有點發黃。
正在怔忡時,彤暉穿了一身青布衫裙從廚房轉了出來,見到他回來,臉上還帶著幾分赧然。
她微微絞著手指,不好意思地說道︰「家里的灶具,我還用著不是很習慣,飯菜也是請宮里一個嬤嬤教我的,做得不好……」
陳茂的心里卻被「家」這個字所震撼。他自幼就是孤兒,賣身在丞相府,相府雖然供他吃喝,教他念書、武功,但他從未將丞相府當作自己的家。
自從進了宮,無論吃喝還是睡覺,也都在侍衛營中,更不是自己的家。此時此刻,卻從那樣一個女子口中,听到了「家」這個字,不知怎的,心里竟多了幾分感動。再望向餐桌上簡單的飯菜,雖然知道味道定然不會很好,但是,不知怎的,心里竟微微柔軟起來。
他淡淡一笑,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拿過碗筷,夾了一筷子的白菜就著米飯吃了起來。白菜淡而無味,米飯有燒焦了的味道,他卻仿佛吃的香甜。吃了兩口抬起頭,望著一臉希翼色的彤暉,他展顏笑道︰「味道很不錯,坐下來一起吃啊。」
公主既然肯親自下廚來學習這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肯為他一個卑微的侍衛親手做飯,無論出于何等原因,至少他們現在都是拴在一個繩子上的螞蚱,誰都無法離開誰。與其戰戰兢兢的生活,不如放開來,對誰都是好事。
彤暉見他肯吃,心中的幾分緊張不安竟然在他抬眉一笑間,頓時灰飛煙滅。時日長久,他們還不知會這樣過多久,既然嫁了,那就去學著習慣這一切吧。
就這樣,陳茂每日白天上值,夜間回來彤暉總會做好了飯菜在屋里等著。到了夜晚休息的時間,陳茂總會自覺的將鋪蓋鋪在客廳的地上,兩人果然相敬如賓。
就這樣過了不知幾日,陳茂在一日清晨上值時,忽然有人在背後叫他。
「陳茂。」
他回身一看,是凌放。
他躬身行禮︰「凌總管。」凌放素日嚴肅,不苟言笑,他又與凌放平日甚少有交往,今日被他叫住,心里不禁有了幾分忐忑。
凌放緩緩走到他面前,上下望了他幾眼,其實心中對這個年輕人還是有幾分好感的。雖說是娶了公主,但該有榮寵一應皆無,反而這些日子承受了無數的壓力。但他不卑不亢,一一頂了下來。
凌放淡淡說道︰「難道你就打算讓公主一輩子就住在那樣的地方?」
陳茂心里一驚,頓時明白他口中所指,但不知他問這話是出于何種目的,面上就帶了幾分遲疑︰「我人微言輕,又怎能更改上位者的決定?」
凌放冷笑道︰「你難道就不會去求求你的主子?你家主子如今盛寵,听說與公主也頗有交情,在皇上面前能勸得皇上將你們放出宮外單獨生活,這點事情還是能做到的吧?」
陳茂驚疑不定的望著他,凌放也無意與他多說什麼,話點到即可。淡淡一笑,轉身緩緩離去。陳茂若有所思,的確,侍衛營那里人多且雜,來往不便不說,日常所用之物皆來自于宮中。長久下去,也並不方便。他細細思忖著手底下的積蓄,這些年的例銀與紅包,加起來也有七、八百兩。加上此次大婚,元嘉所給的五百兩,以及黎相也托人帶了三百兩給他,手上的積蓄加起來,在京城買個小的院子,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里,他加快了腳步趕到昭陽宮。今日是去永壽宮請安的日子,等到元嘉回來,已過了辰時。陳茂等著元嘉用過了早膳,才讓卿雲幫著通傳了,進去面見黎元嘉。
元嘉靜靜听他說完,心里倒為彤暉能嫁陳茂這樣的男子感到欣喜,卻又暗暗為阿錦感到傷心。面上不敢帶出什麼情緒,生怕陳茂發現。她略略沉吟,對陳茂說道︰「你放心,彤暉與我相交一場,我必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理。」
她輕輕嘆息,語氣有些遲疑起來︰「你莫非……就這樣與她一輩子了?」
陳茂知道元嘉指的是什麼,面色淡然,「即使不去理會我們彼此的身份,只要阿錦在的一日,今生今世,我絕不做對不起阿錦的事,這是我對阿錦的承諾。既然命運我已無法掌握,至少,我要對得起我的心。」
元嘉沉默,三年了,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五歲不諳世事,只想著游歷天下的無知少女,而陳茂也不再只是那個成日跟在她們身後的小跟班,每個人都會成長。
當夜再見到魏凰焱的時候,元嘉款款下拜,請魏凰焱下旨,恩準彤暉公主與陳茂搬離侍衛營,自行居住。
魏凰焱听罷,淡淡一笑,對她說道︰「今日早朝,你父親也上了折子,說公主貴為金枝玉葉,且不說嫁的是侍衛,已屬不倫不類;更何況還住在侍衛營旁,有損我大周的臉面。如今越國公主就要來我大周聯姻,若被鄰國友邦知道,更不知要傳出多少流言蜚語來。」
元嘉微笑說道︰「父親所言的確屬實,還請皇上降下恩旨,放他們走吧。公主素日恭謹,太後目的也已達到,留他們在那里,只會遭人話柄,說我大周皇室,竟連個公主也容不下。」
魏凰焱面色微變,卻最終嘆息,緩緩站起來說道︰「今日朕已跟太後說過此事,太後已同意讓他們離開了。只要彤暉以後安安份份的,想必太後也不會再為難于她。」
元嘉心頭石塊終于落下,款款拜倒︰「臣妾多謝皇上。」她心里輕嘆,彤暉,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些了,今後的生活如何去過,只能靠你自己了。
陳茂在得知此事之後,心中也不禁多了幾分喜悅,每日處在那種環境下,受著各種各樣的眼神與冷嘲熱諷,又不能真正與那些人大打一場,也憋屈得夠了。他知道了此事後,倒也沒有著急地告訴彤暉,只在一個輪休的早晨,揣了八百兩銀子,在京城各處繞了幾圈,最終在離皇城略近的地方,找到了一間二進二出的小院落,有獨立的水井,院子里還有一棵大榕樹,往東走幾百米就是繁榮的市場。
京城房子的價格本就不算便宜,本來是要八百兩銀子的,但是那家人原本就要返回原籍老家,又听說要買房子的是位軍爺,倒也爽快的以六百兩銀子成了交。房內家具一應俱全,雖是舊了些,但也樣樣俱全。
陳茂的銀子沒有帶夠,就預先交付了五百兩,剩下的只待搬過來的時候與房契一並付清。
當他帶著彤暉來到這里的時候,彤暉已驚喜的說不出任何話來。能出宮離開那個地方,已是夢寐以求的事情,更何況能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撫模著屋內每一樣家具物事,她都覺得是那樣的開心。她真誠的向陳茂說道︰「謝謝你,謝謝你做的每一件事情。」
陳茂笑而不答,帶著她在四周轉了轉,看了看那口井,教她打了一桶水。又帶她去了一趟街邊的市場,告訴她每一樣東西該如何采買。幾乎從未出過皇宮的彤暉,猶如新生兒一般,對一切事物都是那麼的新奇感興趣。
陳茂靜靜望著她的笑靨,心里百味雜陳。或許他只有這樣做,才能讓自己的心里感覺好受些。
在宮里眾人各懷心思之下,越國護送煦霞公主的儀仗終于浩浩蕩蕩的抵達了京城。魏凰焱命京中的驛館以最高的禮節來迎接從越國來的使臣。
護送煦霞公主來聯姻的,是越國的國君皇甫敦華,很年輕,只有十八歲,年輕稚女敕的面容上,有著一對澄淨的雙眸。魏凰焱在見到皇甫敦華的時候,倒是不禁微微一怔,如此干淨的男子,又怎能管理好一個國家?卻又想到對于越國的一些傳言,真正在越國執掌大權的,不是這個年輕的君王,而是他的小舅舅,當今太後的親弟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輔國大臣皇甫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