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本太子奉父皇的命,是前來刑部和攝政王還有霍山王一起來審查晌銀虧空一案的。」蘇傾皇抬眸望向慕昭信,裝作輕松的說道。
心跳卻不受控制的跳動得無比的劇烈!
「原來是這樣。」慕昭信點了點頭,眸中的光彩瞬間暗淡了幾分。
蘇傾皇點了點頭沉默的望向周邊的陳列,忽然忍不住的又開口說道,「本太子听太傅說,攝政王身子有恙連早朝也沒有去。不知道,攝政王的身子好點了沒有?」
話一說出口,蘇傾皇有些後悔——她什麼時候竟如此的關心這慕昭信的死活了?
他有沒有病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呢?
慕昭信微微一笑,目光有些淒然︰「難得太子殿下這麼關心微臣哪!難道殿下對于昨夜的事一點都記不得了嗎?」
昨夜的事,昨夜的事……
這四個字一說出來,無異于在蘇傾皇的心中敲響了驚雷!
「昨夜、昨夜發生了什麼事?本太子不勝酒力,實在是想不出昨夜發生了什麼。」蘇傾皇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勉強勾起了僵硬的唇角笑道。
慕昭信黝黑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深不可測,目光灼灼的盯著蘇傾皇的眼眸看了好久好久……
實在是想不出……
那樣的抵死纏綿,那般的風花雪月,你一個實在想不出給全盤否定了!
蘇傾皇你還真是殘忍,好一個實在想不出。
或許,昨夜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可是……
我慕昭信差點為此遭到了生命的代價。
知道麼,蘇傾皇,昨夜……那澹台言為了要你掉入他早算好的陷阱里面,特意在你的酒里下了那‘處子殤’,那處子殤,是這三朝兩島最烈的藥,若是中藥的人在二十四個時辰內不與人*的話,必會七竅流血身亡。禁欲的處男萬萬是不能用此藥的。即便是和中藥的女子行房也是致命的……
可是……明明知道那是致命的,我卻無怨無悔。
我怎麼能忍心你七竅流血身亡?愛你如斯的我又怎麼願意眼睜睜叫另外一個男人抱著你共赴*呢!
你看,我愛你到此,不懼死亡,不畏痛苦。
可是,最最可悲的是,我為你做的這一切……而你卻什麼都不知道。
蘇傾皇,恐怕你會以為昨日的男子會是你的那個溫柔的莫尋卿吧!或許,在你的內心深處更喜歡的是那個人吧……
霍昀有些驚詫的望著慕昭信和蘇傾皇之間有些微妙的目光交據,連忙像是打圓場一般的笑道,「昨夜丞相大人的酒還真是盡興呢!霍昀喝了幾杯竟醉了過去,也不知道昨日是誰把昀送回王府的呢!」
蘇傾皇搶著笑道,「誰說不是呢!本太子一向不勝酒力,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的府呢。」
「哦?太子殿下昨夜也醉倒了!」霍山王有些疑惑的望了慕昭信一眼,說道,「昀听聞昭信酒性很好,號稱千杯不醉呢!莫不是到最後只有昭信一個人清醒著的?」
「不。」慕昭信仍是死死的盯著蘇傾皇的眼眸,苦笑道,「我也醉了,而且還是最醉的一個呢。」醉到了失去了理智,以致于現在還沒有醒來。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丞相大人是我們之中最能飲酒的呢!」霍昀沒有觀察到慕昭信那一臉僵硬的神情,連忙笑道。
蘇傾皇被慕昭信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想說些什麼解了這個尷尬的局面,忽然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那一身雪白的小狐狸竟跟著她的氣味一起追到了這里!
「咦?蓬萊仙狐!」霍昀見了那小東西,忽然驚叫道。
「什麼?」蘇傾皇抓起了那小狐狸的一只小腳,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只狐狸,如果微臣沒有看錯的話,應該就是出自蓬萊仙島的神狐。這種狐狸通人性,而且它的血液解百毒。它們的壽命多達萬年,卻一生只忠于一個主人。」霍昀望了那狐狸一眼,慢慢的解釋道。
「這麼神奇?」蘇傾皇撫了撫那小狐狸的毛,驚訝的說道。
然後。她臉上溢滿了笑意,抓起那小狐狸的兩個小爪子說道,「小東西,跟了我你就要好好效忠于本太子哇,不然本太子就剃光了你身上所有的毛。」
「這個小狐狸可是能听得懂人話的,小心它真的听懂報復你哪!」霍昀走到蘇傾皇的身邊,輕輕的撫模了那小狐狸頭上的白毛。
「報……霍山王殿下,您的府中來人了,世子殿下叫屬下前來叫殿下回府。」霍昀正看得這個小白狐呢,身邊忽然匆匆的站出來一個人說道。
「噢,本王知道了。」霍昀點了點頭,回過頭來對蘇傾皇和慕昭信說道,「那……昀先走一步了。告辭。」
霍昀說罷,便帶著那人漸漸的消失在蘇傾皇的身邊,刑部大門外,蘇傾皇和慕昭信兩兩站在那里。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咳咳,那個……慕昭信,對于賀蘭晝的事,你知道多少?」蘇傾皇站在原地,有些勉強的一笑,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搶先開口說道。
「賀蘭晝,他是北胡人。原本是跟隨北胡女皇南下來大陳和議的使臣,後來那北胡女皇出事之後。聖上愛惜他的才能,便把他留在了大陳的靖州做刺史。」慕昭信沉思了一會兒,慢慢說道。
「既然知道他是北胡人,也知道北胡和大陳是對峙的政權,為何父皇仍然還把他留下來呢?這不是養虎為患嗎……縱使父皇再憐惜這賀蘭晝的才能,為何不把他封為三公九卿,卻只把他安排在了一個小小的靖州做地方官呢?」蘇傾皇有些不解,一一的問道。
「不只是殿下您一個人有這樣的疑問,當年大陳的朝堂上為這個賀蘭晝的事曾經掀起了很大的一股風浪。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為此紛紛上書,要求聖上罷免了這個賀蘭晝,並把他遣送回北胡,但是聖上不但沒有采納,反而放出話說,若是今後誰敢隨意的提起此事,必將格殺勿論。」慕昭信解釋道,「所以,至今沒有人知道聖上為何單單將賀蘭晝留了下來。其中的緣由,恐怕只有您的父皇知道了。」
「那……既然這樣,這個賀蘭晝先讓本太子領走吧。本太子听太傅說,此人背後牽扯著言相的勢力。若是言相發覺此人危害了他的勢力,將其殺而誅之的話,此案便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了。我相信,攝政王一向懂得實務,不會阻攔本太子讓人帶走吧!」
蘇傾皇慢慢說出這話來,雙眼一直望著慕昭信。
慕昭信白皙如雪的臉上帶著淡淡的一絲苦笑,輕輕說道,「殿下何必用這樣的語氣給昭信說話?昭信雖在政局上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人物,但是和言相一黨卻沒有一點的牽連,所以,殿下不必擔心昭信會背著您偷偷的處理掉賀蘭晝。」
蘇傾皇听罷,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攝政王大人誤會了,本太子只是和您商量一下罷了。」
慕昭信點了點頭,雙眼迷蒙的不知望向什麼地方,半晌淡淡說道,「殿下,你沒事就好……不管昭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殿下你好,您明白這個就好。這樣,昭信就無怨無悔了……」
慕昭信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的,弄得蘇傾皇不禁一怔,臉上帶著驚訝之色,反問回去,「嗯?」
慕昭信搖了搖頭,輕輕呼了一口氣,「殿下……恕昭信身子有恙,今天不能陪同殿下多時了。」
說罷此話,沒有等蘇傾皇反應,瘦弱的身子踉踉蹌蹌的就在她的眼前離開。
「我就想問最後一個問題……」蘇傾皇在慕昭信的身影就要離開那刑部的大門前,忽然失口大聲喊道。
慕昭信的腳步赫然停止,卻遲遲沒有回過頭來。
「昨夜那個人……是不是你?」蘇傾皇猶豫了許久,緩緩的說出口。
他的身子在她的視線之中慢慢的站穩,卻久久的靜默不語。
一絲微風吹來,吹散了蘇傾皇鬢角垂下的頭發,遮住了她望向他的視線。
「這個對您來說重要嗎……」他聲音淡淡的說道。
「本太子不知道……但是,本太子怕本太子身上的秘密被什麼人知道,以免帶來禍患。」蘇傾皇勾起唇角,笑的極為的勉強,卻心口不一的說著這樣的話。
慕昭信,是你麼?到底是不是你……
「原來是這樣啊。」他語氣淡淡的答道。
蘇傾皇眯起眼楮,忍住心中的死死的盯著他孤單的身影。
真的不是他麼?可是盡管那夜的事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但是……她還記得那種感覺、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溫柔的氛圍,那種抵死的纏綿悱惻,給她的感覺——明明只有慕昭信能為她帶來的。
在身後的她,卻看不到他慘白的臉上笑得苦澀……
對不起,殿下……微臣始終沒有勇氣說出自己。如果您知道了是我,那又如何?我們真的能放棄所有、在一起長相廝守嗎!
正如您所說的,我們兩個本是對峙著的,我不能放棄我的權傾一時的攝政王之位和那血海深仇,您亦不能放棄您的尊貴的儲君位置,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明知如此,我的內心無一不在渴望著你。一直以來,昭信真的很想問問您,殿下,你對微臣,到底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的感情?
「慕昭信,不管是不是你……本太子只希望你能忘記昨夜的事。若是你敢亂說一個字,本太子絕對會傾盡全力扳倒你這個攝政王的位子。」蘇傾皇雙眼斂盡了方才的迷離,聚滿了冷厲之氣,語氣變得格外的冰冷。
忘記昨夜的事,好,殿下。既然這是你所盼望的,那我就忘記罷……
慕昭信忽然閉上了雙眼,頃刻雙眼換上一片的清明,微微一笑,「殿下放心,昭信的嘴一向是最嚴的了。」
「我不想欠人人情,想必昨夜是你救了本太子。既然攝政王的身體有恙,那麼本太子作為儲君、大陳未來的國君,理應為攝政王分擔一些國家的政務。所以……從今日開始,攝政王就不必前去軍部了,軍部之事,都由本太子和太子少傅莫尋卿全權處理。」蘇傾皇見慕昭信的身子的確是不爽利的樣子,連忙又說道。
趁著他生病,打著這個旗號把虎符從他的手中奪回來,這樣他應該沒有什麼理由不給了吧?
就算他不願意,也不得不給了!若是不給,那便是對大陳存有二心,有謀反之意!
「太子殿下要收回三軍的虎符,昭信沒有一點的意見。只是……那虎符尚在微臣的家中,怕是需要殿下親自去一趟了。」慕昭信忽然轉過身子,臉上又露出了往日那似笑非笑的模樣。
「嗯。本太子會選個日子親自去攝政王的府上一趟的。」蘇傾皇微微的點了點頭笑道。
「還有……」慕昭信抬眸又笑道,「微臣的身子最近不好了,或許最近這七日都不能堅持去上早朝了。所以……就勞煩太子殿下告訴聖上了。」
「嗯?好。」蘇傾皇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生病了請假,這個是應該的。
「殿下,這次微臣可以告退了吧?」慕昭信凝神望著蘇傾皇,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哦!可以了……本太子真心的希望攝政王可以早日的恢復好身子,回歸到朝堂之上。」蘇傾皇嚴肅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好,按照大陳的律法,防止官員相互朋比為奸,拉黨結派。官員的病假七日之上,朝中的任何官員都不得前去府中探望。除了帶著聖上的懿旨或者令牌。所以……最近微臣怕是見不到太子殿下的面了。」慕昭信臉上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望著蘇傾皇,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像是挑釁一般!
怪不得稱病,合著打著這個心思呢!
他就知道她會打著他生病的旗號把他手中的虎符收回來,故意在她眼前請了七日的病假,正好用那什麼狗屁的律法一擋,她就不能去攝政王府上去找他要虎符了!
慕昭信,你行……你真行!
蘇傾皇有些煩躁的點了點頭,勉強賠笑道,「呵呵,好……那攝政王,咱們就七日之後見了!」
慕昭信卻搖了搖頭,忽然靠近蘇傾皇的身子,紅唇貼近了蘇傾皇的耳邊,無比曖昧的吐氣說道,「是麼?微臣相信……不久,殿下就會和殿下相見的。」
滾!
蘇傾皇此刻非常的惱火,滿腔的怒火又不能發出來,只得用足以噴火的雙眼狠狠的瞪著慕昭信!
心里卻罵了滾不下千遍!
慕昭信直接無視蘇傾皇的雙眼,徑直在她的身邊緩緩的離開……
……《妻為夫綱——寡人有喜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寡人身子有恙,無法握筆,前去乾州避暑山莊治療。國家政務全權由太子蘇傾皇暫時監國處理,因攝政王慕昭信身子抱恙在家。軍中大事一律由荊南王蘇月異代理,欽此!」
內侍尖利的聲音長長的拉在聚賢堂的狹窄的庭院之中,蘇傾皇和莫思跪在地面上,面面相覷。
「太子殿下,快快接旨吧!」那內侍嘆了一口氣便把手中的聖旨遞到了蘇傾皇的手中。
「兒臣接旨,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傾皇低下頭,雙手接過了那聖旨。緩緩的站起身子,疑惑的問道,「這位公公,不知道父皇這是得了什麼病癥,竟如此的嚴重呢?」
「哎……雜家也不曉得呀,這皇上的身子在幽雲十六州還好好的呢,回到臨京的第一天夜里就忽然喊著頭疼。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搞得,就一天比一天嚴重起來了呢!今天更是嚴重,干脆連床都起不得了……」那內侍說著說著,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皇上還要雜家給太子殿下捎一句話,要太子殿下看住了那賀蘭晝。在他身上有十分重要的秘密。」
秘密?
蘇傾皇有些驚詫的回頭望了莫思一眼,隨即笑道,「勞煩公公跑這麼一趟了!頌雅快去送公公去門前。」
待頌雅送走了那內侍,蘇傾皇連忙拉過莫思,小聲問道,「老師,這個賀蘭晝身上有什麼秘密的事,您知道多少?」
莫思扶了扶髯,沉思了一會說道,「臣只知道這個賀蘭晝是北胡女皇時代的老臣,曾經十分的忠于北胡的女皇。只是那女皇出事之後,他便變得很沉默。這個賀蘭晝嗜酒,有一次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看起來很興奮,大約是在兩年前吧!他在酒樓喝了整整十壺酒,當場大醉,險些在回家的時候掉入河中。」
「正好,澹台言路過了那里,要人把他救了上來。所以,在和大陳的官員之中,他和澹台言走的一向很近。」
「兩年前?」蘇傾皇重復了那三個字,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听頌雅說過,那澹台言入仕之時也正巧是在兩年前……是不是?」
「嗯。澹台言正是兩年前科舉的狀元,當時他成名的文章被臨京城的學子紛紛誦讀,爭相抄寫,以致于一時間臨京城紙價上漲!他更是被人稱為百年奇才。所以,他的仕途猶如神助,青雲之上,而且那年臣正是那屆科舉的主考官。」莫思想了一會,慢慢說道。
「哦?天下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本太子听說,言相喜亮怕暗,雙眼有嚴重的夜盲之癥。所以一向不喜夜間出門,為何偏偏那夜會正巧出門,還恰好的路過那湖中,把落水的賀蘭晝救起來呢?」蘇傾皇思忖了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殿下的意思,那賀蘭晝和澹台言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那麼簡單?」莫思眼前一亮,忽然大聲說道。
「我想,這賀蘭晝身上秘密必然會和那北胡的女皇又什麼關系。而,澹台言偏偏還和賀蘭晝有著復雜、不為人知的秘密關系,那麼……那澹台言八成和北胡也是有什麼關系的吧。」蘇傾皇想了一會,慢慢的說道。
「這……」莫思緩緩的坐子,想了一會便說道,「這樣……殿下既然懷疑言相的身份,那麼臣就派人去調查一下言相的身世。」’
「嗯,越快越好,而且千萬不要讓人知道。」蘇傾皇點了點頭。
師徒兩個正要說些什麼,忽然那聚賢堂外吵鬧起來!
腳步聲、馬的嘶叫聲、人的吵鬧聲不絕入耳……
蘇傾皇本來因為事多頭有些疼,門外這麼一吵她不禁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蘇傾皇的話音沒有落,門外就匆匆的跑進來一群人,他們兩個人一組搬著一筐筐的奏章送到她的面前!
「這……這是什麼?」蘇傾皇指著那一筐筐的東西,有些吃驚!
「回太子殿下,這些都是最近七日的奏章,皇上最近的身子有恙,最近的奏折都沒有好好的處理,所以……他老人家就讓奴才們搬到您這里來了。」一個人抬起頭來,向蘇傾皇投以真摯、同情的笑意。
什麼?整整七日的奏折……
蘇傾皇望著那足以堆成山的奏折,有些欲哭無淚!
這麼多的奏折,就是她蘇傾皇不吃不喝一個月也看不完啊!更何況……她還要徹查那賀蘭晌銀虧空一案啊。
莫思見蘇傾皇臉上露出了難看的菜色,連忙說道,「殿下,您一個人看不得這麼多的,就分一半給老臣,老臣和尋卿會盡快的替殿下批閱完畢的。」
蘇傾皇熱淚盈眶,「老師……還是您老疼愛本太子啊!他們都逼本太子……」
「哎!殿下都這麼大了,為人君者,怎能隨意的使小兒女情緒!」莫思翻臉的速度比變臉還快,剛才還是天朗氣清的,現在直接就陰雲密布了!
蘇傾皇連忙有些訕訕的回過頭來……
「殿下……既然還有如此之多的奏折要處理,您就帶著一半的奏折回東宮處理吧!有什麼不懂的,就要人喚尋卿去……」莫思指著那成山的奏折,嚴肅的對蘇傾皇說道。
「好……」蘇傾皇任命一般的垂頭喪氣的望著那堆催命符,極其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妻為夫綱——寡人有喜了》……
蘇傾皇坐在東宮的書房之中,隨手拿起堆在書案下的一堆堆奏折看著。
朝兒站在一旁為蘇傾皇扇著扇子,為她驅走這房中的炙熱……
望著那一堆堆成山的奏折,朝兒有些憐憫的看著蘇傾皇,「殿下,這麼多的奏折,您怕是要挑燈夜戰了。」
「哎,不管了……就算是不睡覺也得弄完啊,不然明天的奏折還會送來。到時候越積越多,堆在一起的話,會更棘手的。」蘇傾皇嘆了一口氣,有些任命的說道。
「想到往日父皇要批閱這麼多的奏折,本太子就……」
「不是的,殿下……大陳的奏折一般都是由攝政王和您的父皇一起分擔的。這次您正好趕上了攝政王身子抱恙的時候,自然一個人要審批兩人份的活了。」朝兒搖了搖頭,糾正著蘇傾皇的錯誤。
「當……當本太子沒說。」蘇傾皇抄起案上的印璽,有些無奈的說道。
哎,本來還要夸耀一下他的父皇多麼勤政呢,原來也是……
這麼想著,她攤開一奏折慢慢看著︰「乾郡副守監守自盜,貪污餉銀達上萬兩,證據確鑿,臣等請求嚴懲乾郡副守。」
嗯,這個雖然提到了證據確鑿,可是這里什麼證據都沒有陳列出來,光是一句話實在是判斷不出來人家的罪過哇!這事當歸刑部,刑部一切大小事不是歸攝政王慕昭信一把抓嗎?這麼忽然的把這個事交給她裁決,她怎麼知道這個案底呢……
不管了,此事後議!
「長河最近水患,但此河出于西圖郡和東河郡之間的交界處,兩郡的郡守皆因為此河不歸本郡所屬,對于此河的水患不做任何的災後處理,導致長河兩岸的難民居無定所,鼠疫嚴重,死傷慘重。臣等認為,此河的水患的災後問題應妥善的交給兩郡處理,請聖上早早的裁決水患應交誰處理的決定。」
這個……什麼西郡、東郡的,那個什麼勞什子河還在兩個地方之間,這水患的問題本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誰願意管呢?這事該歸屬于戶部的問題吧?這戶部的事好像也是他慕昭信在管吧……
算了,此事再議吧……
下一個。
「先圖元郡境內有一股草寇落山為王,搶奪郡內富人的金銀寶物。朝廷應該是招安還是直接派兵攻打?該派哪位大將前去領兵?」
這個……她蘇傾皇也不是很了解這圖元郡的事哇,那兵部的將士她還沒有認全,怎麼派遣將士!
慕昭信的手中握著虎符那,軍中的將士他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不管了,此事也稍後再議吧!
蘇傾皇整整一個上午,看過的奏折不下幾百了,扔掉手中的奏折放眼一望——
頓時有些悲劇了!
那些奏折她看了和沒看一樣,一件事情都沒有得到解決!
蘇傾皇重重嘆了一口氣,有些惆悵的對朝兒說道,「現在本太子發現,本太子這個太子之位坐的還真是失敗。」
朝兒見蘇傾皇唉聲嘆氣的神情,連忙安慰道,「殿下啊!您不過是今年才接觸了政務而已……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是很正常的。」
「既然這樣……那本太子要不要去攝政王府一趟,找慕昭信幫忙呢?」蘇傾皇望天,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說道。
「嗯,朝兒也認為很應該。」朝兒听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可是……按照大陳的律法,防止官員相互朋比為奸,拉黨結派。官員的病假七日之上,朝中的任何官員都不得前去府中探望。本太子這麼去了,那不是公然的觸犯了大陳的律令了嗎?」蘇傾皇故作為難的皺眉,小聲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嗎!放心……此事只有殿下和朝兒知道,朝兒只要不說,怎麼會被別人知道呢?」朝兒搖了搖頭,連忙給蘇傾皇一個台階下。
蘇傾皇听罷,眼前頓時一亮,心中瞬間大喜,「甚是!甚是……事不宜遲了,那我們趕緊去吧!」
這話,真是順應了本太子那猥瑣、齷齪的心哇!
要說這個什麼勞什子太子當得實在是不容易啊,不僅要時時刻刻的兜著自己的小命活著,身邊還要有一個極為狗腿的奴才準備時刻的去找台階下!
蘇傾皇和朝兒悄悄來到攝政王府的後門前,蘇傾皇有些做賊心虛的左看看右看看,怎麼也覺得心里嘔的慌!
她乃大陳堂堂一太子殿下,見自家的臣子竟像一個賊一樣攝手攝腳、還要怕這怕那的!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慕昭信這個亂臣賊子的王府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富麗堂皇,從外觀看上去,竟和一些正經的書香門第的府宅相似,帶著些古樸人文的氣息!
那是極為普通的灰色的磚瓦,就連庭院的院牆都修建得極低!
望著那低低矮矮的院牆,蘇傾皇原本一本正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猥瑣的笑!
朝兒本想抬起手去敲門,一回頭望見蘇傾皇臉上那齷齪的笑意,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有些猶豫的開口,「殿下……你這是,想怎麼進去?要不要朝兒替你敲下門?」
「罷了罷了!」蘇傾皇搖了搖頭,從朝兒的手中一把奪過一兜兜的奏折扛上肩膀。手腳極為利索的三下兩下就竄上了慕昭信府上的院牆上!
朝兒望著如此利落的蘇傾皇不由得有些訝然——
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家太子殿下對于政務一竅不通,干起這種翻人家院牆、飛檐走壁的勾當竟是這麼的順手!
那個人坐在人家的院牆上,怡然自得、大喇喇的對牆下的朝兒打了招呼,「朝兒,你從這看著點,本太子去去就來!」
「噢,好好……」朝兒愣愣的抬起頭望著那個爬在慕昭信家院牆上的‘賊’,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蘇傾皇一個利索的翻身,瞬間不見了身影!
走進攝政王府的宅院,蘇傾皇有一種置身江南水鄉般寧靜、淡雅的感覺。
曲徑通幽處,曲徑小路兩側皆是綠森森的灌木叢。流觴曲水,細細的溪流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發源而來,清澈見底的水中還能看到溪底的大大小小的、五彩斑斕的鵝卵石。
遠處,傳來淡淡的幽蘭香氣,虛無縹緲,像極了某個人身上的氣味。
蘇傾皇無暇顧忌如此美妙的風景,背起身上的奏折袋子,慢吞吞的向前走去。
曲徑的那頭是一條較為寬闊的大路,穿著粉色衣裙的小侍女們端著一盆盆觸目驚心的血水,從某個地方端出。
看著那一盆盆的、駭人的血水,蘇傾皇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那血水……到底是誰的?
難道,是那個人的。他到底怎麼了……
蘇傾皇悄悄的跟著一個小侍女的身後,進入了一個安靜的、偏僻的暖閣內。
她不敢跟著那小侍女進去,只好躲在一旁的叢林後面,待那個小侍女緩緩的端著一碗藥渣走出來,關上了門,蘇傾皇才攝手攝腳的走了進去。
緩緩的推開門,一絲明亮的光線射進了那幽暗的屋子里,整個屋子洋溢著淡淡的藥香。
嗅著那股香氣蘇傾皇一路尋了進去……
里間是一處寬大的屏風,上面繡著緩緩降落在叢林間的金絲雀。
她望了半晌,沒有看見慕昭信的存在。
蘇傾皇剛想邁著步子往回走時,里面傳來慕昭信獨有的似笑非笑的、卻比以往低沉出許多的聲音,「殿下,微臣就在里面,您要去哪里啊?」
蘇傾皇一愣……難不成,慕昭信這廝知道她今天回來?
要不然連她的面都沒有看見,就知道是她呢?
听見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慕昭信在里面又說道,「殿下,是不是看奏折有了些疑問呢?」
蘇傾皇立刻老老實實的回應了一句,「嗯。」
這廝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蟲!
「殿下不要著急,一件一件的說吧。」慕昭信慢慢的說道,聲音有些嘶啞。
「那個……攝政王啊,您需不需要一杯水呢?」蘇傾皇听慣了慕昭信那清澈如泉水的聲音,今兒忽然變得如此的低沉,她忽然有些不適應。
「呵呵……」慕昭信在里面笑了,那聲音格外的爽朗,「難得殿下這麼體恤微臣,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傾皇連忙彎腰在食案邊倒了一杯水,再次轉過身子,忽然想起那條大陳律法那條‘官員的病假七日之上,朝中的任何官員都不得前去府中探望’的事,手不受控制的一哆嗦,腳邊邁不開步了……
隔著屏風,望著里面慕昭信灰色的、淡淡的身影。
慕昭信像是明白蘇傾皇心中所想,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殿下,你人都已經到我的府上了,你何必在乎那些條條框框的法令呢?」
蘇傾皇有些尷尬的一笑,「呵呵,攝政王想多了,本殿下只不過暫時……腳麻了不能走動了而已!」
說罷,端著那杯水便往屏風那邊走去。
屏風里面是一架低矮的床榻,慕昭信躺在上面,那美艷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上那雪白的褻衣一襯,人顯得更加的虛弱!
「你……真的病了?」蘇傾皇有些驚詫的說道,手中的水杯連忙遞給了慕昭信。
她本以為慕昭信故意的稱病不去上朝是在暗自的醞釀著什麼陰謀,卻怎麼也沒想到慕昭信是真的病了,而且竟病的如此之重!
「自然是,難不成殿下以為微臣還是故意裝病嗎?」慕昭信的聲音有些沙啞,望著蘇傾皇兀自的笑道,接過水杯就一飲而盡。
有幾滴水珠滴在了慕昭信那白皙晶瑩的臉上,那晶瑩的水珠顯得格外的熠熠生輝、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閃發光,蘇傾皇就那麼望著,不禁愣起神來!
慕昭信抬眸望著蘇傾皇那呆愣愣的神情,臉上又是勾人魂魄的一笑,「殿下這次大駕寒舍,不只是來看微臣的美色的吧?」
呸!還美色……
慕昭信你這個妖言惑眾的賤民果然有夠不要臉的!
蘇傾皇狠狠的白了慕昭信一眼,把背在背上的東西往地上狠狠的一扔,沒好氣的說道,「以往都是你一個人軍政一把抓,現在忽然什麼都不管了扔給本太子,本太子怎麼知道如何辦理?」
慕昭信笑著搖了搖頭,有些虛弱的咳嗽了幾下,無奈的說道,「好……殿下,你哪個地方不懂?」
「嗯,這個……就是乾郡副守監守自盜……」蘇傾皇望著躺在床榻上的慕昭信有些猶猶豫豫的說道。
「那個啊,嗯。這個事我從刑部尚書那里了解過一些情況……那個乾郡的副守就是今年科舉的探花官相以。官相以這個人男生女相,性子軟弱了些,但是萬萬不敢做出此等大事的。後來我暗中叫人調查了一下,是乾郡的文書嫉妒官相以的才能和月錢,故意聯合幾個乾郡的官員栽贓陷害他。所以送上了這個奏折。」慕昭信隨手拿起了一個枕頭支在了身後,思忖了一會慢慢說道。
「殿下不必理會那些人,只要把上書名單上的人略施小懲便可。」
「嗯,有道理,可是……那個長河水患。還有流寇的事……」蘇傾皇想了一會兒又問道。
「長河水患的事已經耽誤了些日子了,那西圖郡和東河郡本是由長河為界的。往年靠著長河,兩郡的莊稼產量才有所穩定,紛紛都要求劃長河為郡內。現在長河一水患,兩郡便棄長河如敝屣了。若是叫兩郡主動的處理水患後事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樣,朝廷就下撥官銀一百萬兩作為災後事故的處理,有了錢,想必他們不會不去管了。」慕昭信端起手中的杯子想了半晌說道。
「至于流寇的事,殿下那就更不必擔心了。平民百姓都渴望著過平淡的、安分的生活。揭竿而起皆是不平則鳴,若不是被逼到了極點誰願意落山為寇、干些殺頭的勾當?殿下您只要派大約一千的人馬由一個能言善辯的諫議大夫前去勸說那些流寇,並拿著少許錢財和糧食去救濟他們,想必他們一定會順利的歸順大陳的。」
蘇傾皇點了點頭,認為慕昭信所言很有幾分道理。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崇敬了,「真的想不到,這等小事你也能如此的了如指掌!」
看來,慕昭信這廝也不是一個在位不干活的廢物。
慕昭信笑笑,像是感嘆一般的說道,「人人都羨慕我位居高位,把握著大陳的軍政大權,看起來光宗耀祖、光明門楣。哪里會明白這掌管的越多,了解、操心的事就越多呢?」
他望著蘇傾皇,話題又是一轉,眼神中的意味深明︰「不過,殿下。說實話,這朝中的大事真的復雜的多,女人……真的不適合這個九五之尊的帝王之位。因為女人的心太軟,不懂得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對于一些事常常存有婦人之仁,不懂得鍘草除根、以絕後患。」
這話說的蘇傾皇面上一熱,「難道你都沒有听過一句話,最毒莫如婦人心嗎?」
听罷此話,慕昭信的臉上忽然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眼神幽幽的望向了別處︰「不錯……最毒莫如婦人心。殿下,其實。你的心最毒了。」
蘇傾皇冷哼出聲,「剛才還說本太子婦人之仁,這會子你怎麼又罵本太子心毒了?」
慕昭信沒有理會蘇傾皇,一直盯著窗外看去。兩個人之間忽然充斥著尷尬的氣息……
「攝政王大人,臣鞍山侯蘇啟天奉聖上的旨前來王府看望您了!」忽然,門外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哎……侯爺,我們家大人還在休息中呢!實在不能接見您啊……」緊接著,門外的小廝犯難的大聲叫道。
「哪里有這麼多的事啊!怎麼……你們都叫本侯吃閉門羹是不是?剛才去臭太子佷子東宮沒人理本侯爺,現在來到攝政王府又推三阻四的不叫本侯爺進去!本侯爺在家里吃那母老虎的氣,現在在京都又受你們這些看門的氣!真他媽的背……」門外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口中獨獨囔囔的不停的罵著。
慕昭信听罷,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坐在床邊的蘇傾皇,臉色驟然變得蒼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慢著。」
那原本關閉著的門‘ 當’一聲就被人莽莽撞撞的踢開了!
慕昭信反應極快,把蘇傾皇的身子往他平鋪著的錦被里一扔,迅速的吧被子弄平,自己靠在枕頭上!
蘇傾皇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頓時一片黑暗,鼻翼之間圍繞著的就是那人身上獨有的、淡淡的幽蘭香氣。
瞬間,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時間不順暢起來!
「昭信,你的病怎麼樣了?」那個人好似和慕昭信極為熟悉的樣子,隨隨便便的就走進了屏風後的慕昭信的床榻里間,沒有一絲的忌諱。
慕昭信微微一笑,「啟天兄,你怎麼來了?」
「哎,別提了……這不是那封地鞍山郡的郡守給本侯爺送來幾個歌姬嗎!我家那母老虎知道之後,愣是把本侯爺從府上攆出來了。說什麼都不要本侯爺進府了!本侯爺就拿著皇帝姐夫的令牌,跑到京都東宮那里,想著找皇兒住幾天呢!誰知道,這個混小子跑去哪里了,竟然還不讓她親舅舅進府!」那年輕的男子憋著一口氣,在慕昭信面前盡數的發泄了出來。
「這不是,我知道那混小子誰的話都不听,專听你的,就跑到你這里來了。誰知道,你府上的人都說你病了!昭信,你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吐血……是不是中了‘玉女草’之毒?」那男子的口氣有些懷疑的意味。
「嗯。我的確是中了那毒。」慕昭信點了點頭。
「難不成……你小子踫女人了?不是吧!」男子的話中帶著戲謔,「當初和言、尋卿還有月異一起在幽雲十六州學習縱橫之術的時候,你們三個可是那有名的‘潔身自好’的君子黨啊!真的不明白你們怎麼想的,那蘇月異今年都二十又六了吧?本侯爺和他同年出生的,現在兒子都抱上了!他連個女人都沒有呢!」
「你也是啊,想當初,我們四個在外出游的時候,那路上的女子紛紛的出門站在自家的門前特意看你一面。那樣貌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若是你小子要女人的話,那豈不是得一個個的、爭前恐後的往你懷中撲哇!也不知道你為哪個女人還保持著處子身,你都二十有四了。」
慕昭信微微一笑,輕聲答道,「我只是不喜歡後府那麼多女人罷了,女人的話,只要一個妻就夠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不好麼?」
一生一世一雙人。
听到慕昭信說出這句話來,蘇傾皇的心中不由得一顫。
真的想不到,這樣美好、精明的男子竟也有著這等專情的愛情信仰嗎?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是她終生所盼望的嗎?
「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話說的好哇,只是我家那母老虎不懂,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懷疑我在外面有了女人!我承認我在和她成婚之前,我是風流了一些。可是之後我可是一個女人都沒有踫過啊!你說她怎麼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我人都在她眼前了,她還不懂我的心嗎?」那男子埋怨的說道,語氣帶著濃濃的哀怨。
「是啊,我人都在她的眼前了,為何她還不懂我的心呢?」慕昭信重復著那男子的話,像是苦笑一般的說道。
慕昭信這話說的蘇傾皇有些慌張起來——
慕昭信話中的那個‘她’到底是誰?是不是她呢……
「哎,那母老虎怎麼就如此的不解風情呢?整天就知道打我罵我。我都被她欺負慘了……」那男子忽然抽泣起來,語氣像個棄婦一般的幽幽的聒噪起來,「現在整個大陳帝國,誰不知道鞍山侯懼內的?好歹我蘇啟天也是堂堂的排行第五的美男子,雖然相貌不如你、月異、尋卿還有霍昀。她揍我還亂打一氣,常常弄得我俊美的臉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的。」
「還說這樣正好,就不用整天的拿著這張臉去勾搭小姑娘了!」
听罷那男子的抱怨,慕昭信不由得笑了起來,「我記得啟天你的功夫不錯啊?怎麼還在她打你的時候坐以待斃哇!你不是受不了她了嗎,這好辦哇,你休了她不就得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我怎麼能休掉她!」蘇啟天一听那話,立刻瞪起了眼楮,「她可是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為了叫她喜歡上我,你知不知當時我費了多大的心思、想盡了多少辦法!」
「既然你愛她,她又那麼在乎你。那你到底還在煩什麼呢?」慕昭信笑了笑,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在乎你,怕那些女子奪去了你的心,所以她整日的才會死死的看著你啊。」
「哎,不管了,我現在京都避過幾天的風頭,等那母老虎消氣了再說。你記得回頭給混小子帶話,她和那母老虎的關系還不錯,叫她在那母老虎面前替我說些好話啊!」蘇啟天皺緊了眉頭,唉聲嘆氣的說道。
「好,昭信會給你辦好這事的。」慕昭信點了點頭忍不住的笑道,「那……這幾天你去哪里住哇?」
「哎,在這里好歹還有一處簡陋的宅子,實在不行我就去混小子那里湊一宿吧,我還不信了,他還能把她親舅舅攆出東宮不成?」蘇啟天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一醉解千愁,本侯爺去那‘歌盡桃花扇底風’去瀟灑幾圈再說!」
「行,你就去吧……等嫂夫人抓住你了,你就瀟灑不起來了!」慕昭信搖了搖頭,有些調侃的說道。
「好了,不說了。」蘇啟天這麼說著,隨即消失在了屋子里面。
待他的腳步聲徹底的消失在屋子里,慕昭信才掀開被子的一角,往里面探頭笑道,「殿下,您還活著嗎?可以出來了……」
眼前忽然又是一片的清明,蘇傾皇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的抬起頭來,雙眼噴火的望向慕昭信那張勾人魂魄的、美艷絕色的臉!
「殿下,您是不是對微臣還懷有不軌之心呢?」慕昭信對于蘇傾皇那張含恨的神情一點都沒有感到驚恐,反而很是受用的、一臉戲謔的望著她,兀自的笑的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慕昭信,你真是一個佞臣、奸臣!無恥外加極度的不要臉……
正納悶慕昭信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呢,蘇傾皇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身子,不料臉上一紅!
此刻,她的身子正趴在慕昭信的身上,一只手還極為曖昧的捂在慕昭信的胸口上,一只手緊緊的摟在慕昭信的腰間!
蘇傾皇就像被針猛地扎了一下的收回手去,卻不料身子不偏不倚的又跌在了慕昭信的身子上!
「殿下一大早就如此的熱情,向微臣不停的投懷送抱。」慕昭信連忙伸出手拉起了蘇傾皇的雙手,嘴上說些戲謔的話,眼中卻有一種讓人看不真切的柔情。
蘇傾皇抬起頭來,卻正對上這麼一雙飽含著深情的眼。一時間,萬物皆靜……
他的目光有時候太過于深邃和多情,讓人老是有一種被深愛的錯覺。
「殿下,為什麼你都不敢看我的眼楮呢?」慕昭信一把將蘇傾皇的身子攬了過來,雙眸直直的望著她的雙眼,輕聲問道。
听罷此話,蘇傾皇的臉一下子紅了一大片……
「殿下不要露出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殿下,微臣會認為殿下喜歡上了微臣。微臣尚在病中,定力不好,萬一做出了禽獸之事……」慕昭信的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蘇傾皇的耳邊輕輕的說著。
臉和臉的距離過于貼近,以至于他呼出的鼻息直接撲在了她的臉上,蘇傾皇的眼神焦距在了錦被的一角,不敢看那仿佛含著深情似海一般的深邃的雙眼。
「殿下,我說我愛你。你信不信……」慕昭信的雙唇輕觸在她的臉上,聲音極其的微弱,就像是他沒有開過口一般的!
蘇傾皇的身子一顫,長長的睫毛掩蓋住半眯著的雙眸,讓人絲毫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心中卻跳動如雷!
「殿下,我可以為了你放下那積澱了的十八年來的血海深仇,我只求你……不要喜歡上莫尋卿。殿下,你愛我,好不好?」他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像是祈求一般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殿下,你知不知道每次當我看到莫尋卿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殿下,就算是你真的喜歡那莫尋卿,我都可以等,等你愛上我,縱使我等上一年、二年還是十年、一萬年,我都無怨無悔。」
「為什麼……」她沒有反抗,兀自垂下雙眼,輕輕的問道。
「什麼?」
「我說,你為什麼愛我?那蘇傾皇愛了你整整的十八年,你不聞不問、毫不在乎。為什麼現在又說愛我?」蘇傾皇抬起雙眸,直視他的眼楮問道。
「我愛你,就像這個世界上本來有春夏秋冬、春天會下雨、夏天會打雷、秋天會下霜、冬天會下雪一樣。自然規律到毫無有一絲的理由。」慕昭信凝視著她的雙眼,美艷蒼白的臉上從未有過的深情、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不信。」蘇傾皇忽然側過臉,吶吶的說道,「慕昭信,你若是我。你會相信你愛我嗎?十幾年來,你一直潛伏在蘇黎氏皇族的身邊為奴為婢、明明心中藏著極深的仇恨,卻對自己的仇人言笑歡娛,等到夜半人靜的時候,一個人痛苦的在回憶過去的悲慟之中舌忝著傷口過活。等到某天某月,你忽然對自己的仇人說,我愛你。」
「如果換做是任何的一個人,怕是也不會相信吧!」
听到蘇傾皇的回答,慕昭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輕輕的松開了雙手,「沒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憑什麼就憑著那全天下的女子喜歡我,便就以為殿下你會喜歡上我呢?」
「什麼天下第一才子,什麼何等的英勇無雙。我就是一個傻瓜,我早該明白的,在你的心中,那莫尋卿在你心中不是佔了一大部分而是全部。縱使我等上一年、二年還是十年、一萬年,也不會改變……」
「你從哪里看出我喜歡莫尋卿的?尋卿,他固然好……」可是,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她笑著,緩緩的說著,卻沒有說出那後半句的話。
尋卿,他固然好。
這一句話,什麼都夠了!
原來,在你的心中,真的只有莫尋卿的存在,沒有我一絲一毫的存在之地嗎?
殿下,你何其的殘忍?拿著無形的刀子狠狠的向我的胸口捅去,還在那血流不止的傷口上灑下一大把的鹽。
我原本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如此以來更加的痛不欲生了!
你是暴君,對我來說,你就是暴君!不對,你的罪惡要比那些臭名昭著的暴君還要罄竹難書,至少他們對于無辜的人的傷害只是*上的。
而你,身心給予人傷害。
他緊握著的雙手慢慢的從她的衣襟上松開,黝黑不見底的雙眸無一絲的色彩。
「現在,本太子還是給你兩條路。一條,搬去東宮太子府,做本太子的男寵,在政事上無條件的輔佐與我,助我登上皇位。第二條,第一條若是你不答應的話,從此刻起。我們之間再無瓜葛。」蘇傾皇雙眼的視線一直盯著他雪白的衣襟,緩緩的開口說道。
慕昭信,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本太子麼?那本太子就看看,你的喜歡只是一時戲弄本太子的興起之意,還是是真的……
我知道,對于一個野心勃勃的男子來說,的確這個選擇很是殘忍。
可是,原諒我的殘忍,因為這個位子實在是特殊,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對于心懷叵測的人,我只能斬去他鋒利的爪牙,為我所用。
人生來,誰願意甘心的落在他人身後?
若是我不殘忍,迎接我的將是更加慘烈的結局。這就是皇家的生存之道,你……應該懂得。
慕昭信听罷,身子輕顫了一下,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子。
蘇傾皇,你這是……再逼我在你和報仇之中做選擇嗎?
若不是心中還掛著這個仇恨,或許早在十八年前,慕昭信這個人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信仰、道義和愛情面前,他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嗎?
他在遲疑……
果真,他的那句愛你不過是一時腦熱玩笑之話罷了!
也是,她的要求是嚴苛了一些,不過……若是他們之間要在一起的話,在政務上他們首先不能產生任何的分歧,這個事實必然是早晚要面對的。
蘇傾皇微微一笑,裝作絲毫沒有在乎的樣子一般的說道︰「就知道,你根本……」
「我選擇第一條。」慕昭信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堅定不容任何的質疑,「殿下要我什麼時候搬到東宮太子府?」
蘇傾皇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本太子他日之後會派人告訴攝政王的。」
「我這樣做,足以叫你……相信我的心了嗎?殿下。」他說著,目光灼灼的望著她,嘴角緩緩的滴下一股觸目驚心的殷紅的鮮血!
望著那猩紅的顏色,蘇傾皇伸手把帕子遞給了慕昭信,語氣淡淡的說道,「拿著,擦擦吧!」
誰知,他的手緩緩伸過,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殿下,你內心深處還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手上忽然傳來一股燙手的炙熱感,蘇傾皇皺起眉頭不禁大喝,「松手!」
慌張的抽出手來,她慌張之間連忙轉過了身子不再看他的臉。「本太子還要奏折要批閱,告辭了!」
說罷,不等慕昭信回答,連忙匆匆的要離開屋子。
在就要走出屏風的一剎那,腰月復間忽然被一雙手一把的勒住,耳邊傳來那人有條不紊的呼吸聲,「殿下,要小心澹台言。」
澹台言?
蘇傾皇緩緩的回過身子,有些疑惑的望向慕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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