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之中,那聲音更顯得虛無、就像是她的幻听一般!
慕昭信,真的是他嗎?到底這是她的幻听,還是他真真實實就在她的周圍?
「殿下,您這是給誰賭氣呢?怎麼也不知道蓋上被子,難道不知道晚上冷嗎?」慕昭信輕手輕腳的把蘇傾皇放在床榻上,拾起被子慢慢的給她蓋上,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小聲說道,「都這麼大了,馬上就十八了,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蘇傾皇搖了搖頭,一把將被子給拽到一邊,皺緊了眉頭,語氣不善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黑暗之中,蘇傾皇微微的只能看見那慕昭信的大致輪廓,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上的神情。
「我……只是忍不住的想看看你,只想看你一眼而已。」那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和沙啞,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哀愁。
蘇傾皇側過身子,心下一驚,臉上的驚詫之色又迅速的被一陣輕笑所代替,「你看我做什麼?現在這個時候,你不該和我的父皇一起回到那臨京城了嗎?怎麼,好久沒有回到故鄉幽雲十六州,這麼一待戀戀不舍了,是麼?」
「其實,我不是出自那幽雲十六州的……」還沒有等蘇傾皇說完,慕昭信忽然就失態了一般的大聲喊道。
蘇傾皇難得見過慕昭信這麼失態的模樣,不禁一怔,眼神意味不明的望著他,此刻,她竟然能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眼楮!
窗外忽然大亮起來,映著那亮光,蘇傾皇無意向那窗外望去——剛才那烏雲蔽月的景象已經悄然被一片澄澈的月光替代了。
慕昭信亦是下意識的望向窗外的如水一般的月光,微微笑道,「你知道嗎?殿下,其實有時候,你依賴、戀戀不舍的地方,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好、它有多繁華。只是因為那里有著你最依賴的、戀戀不舍的人罷了……」
可是,殿下我說這話的意思,你也許永遠不會理解到它真正的含義。
他心里暗暗的補上這麼一句,表面眼底一片微笑,心底卻滿是淒涼。
蘇傾皇,你能真的、體會到我內心的真實感受嗎?
為什麼忽然他會這麼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呢?
蘇傾皇滿是疑問的望著他,然後有些遲疑的說道,「既然你已經看過一眼了,那現在是不是該走了?」
「嗯,我會走的。」慕昭信俊美如雨後霽月的臉上帶著淺笑,柔聲說道,「我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听到慕昭信嘴里竟然會流動出這麼溫柔的聲音,蘇傾皇更加呆怔了,側過臉,吶吶的說道,「難道你沒有听說嗎?今天雲州的太守馬奕給本太子獻上了一名美男,一會我要好好的享用那個美男的服侍,難不成你也要在一旁看著我們是如何翻雲覆雨的嗎?」
听蘇傾皇說出這麼一句話,慕昭信又是微微的一笑,笑的很勉強︰「我知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踫別的男人?」那語氣竟是帶著淡淡的祈求!
三朝兩島時代,誰人不知道?孤傲如慕昭信,他什麼時候肯如此的卑微的和一個人如此說過一句話?可是……此時此刻,他竟語氣戚戚然的對她說,求她不要踫別的男人!
蘇傾皇說不出此時此刻是什麼心情,眼楮一動也不動的望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回復他的那句話。
半晌,深深呼出一口氣,她巧笑嫣兮,笑的格外的妖媚︰「你算什麼,你站在什麼樣的立場去要求我?」
「我……」慕昭信一時語塞,低下頭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怎麼,不說話了?既然你沒有立場,那你憑什麼要求我。」蘇傾皇轉過身子,目光灼灼的望著慕昭信,忽然笑的極為囂張。
「不是要求,是求你……」慕昭信搖了搖頭,聲音沙啞而性感。
「你以為我會答應嗎?你明明要知道……我是多麼的討厭你。」蘇傾皇大聲笑道,心卻跳的格外的快……
慕昭信的眼底一片晦暗,聲音低沉,「這些,其實我都知道……」
蘇傾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晃,背過身子面無表情的開口道,「既然你都知道,那還求我什麼。」
「我……」慕昭信忽然一把拉住了蘇傾皇的手,心不受控制跳的飛快。張了張嘴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半天,勉強笑道,「最難消受美人恩,馬奕這樣無緣無故的向你進獻美男,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的。這個,其實你心里最清楚了。」
「即使是這樣,也和你無一點一毫的關系!」蘇傾皇使勁一揮把手緩緩的抽了回來,小聲開口說道︰「你……趕緊走吧,若是讓別人發現,還以為本太子和你有什麼見不得的事。」
慕昭信依舊搖了搖頭,輕聲的、卻又帶著絕望一般的語氣說道,「蘇傾皇!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你是裝傻,還是真的、心里一點都沒有我的存在?
「我……」蘇傾皇猛地轉過身子,抬眸望去卻精準無比的看到的是慕昭信那溢滿了深情的幽暗不見底的眸子。
一時間,她的心忽然就跳動停了半拍!
「我……」蘇傾皇望著慕昭信,口中竟一時結結巴巴起來……
「怎麼辦呢?對一個最不該動心的人卻動了心……這難道真的是我逃不掉的命運嗎?蘇傾皇,現在,你到底懂不懂……」慕昭信雙手緊緊的抓住蘇傾皇的雙肩,俊美的臉上哀傷而絕望。
蘇傾皇被慕昭信臉上的悲傷深深的震撼到了,一時間心跳如雷、臉匆忙之間微微的側了過去輕聲回答道︰「我不懂也不想懂……」
「原來是這樣……」慕昭信點了點頭,笑的悲慟而勉強。緩緩的丟下這麼一句話,輕輕的松開了蘇傾皇的肩膀,臉上帶著微笑原本挺拔的身子踉蹌著慢慢的走出。
不懂也不想懂。不愛也不屑去愛……
我懂了,我什麼都懂了。
十七歲之前,我對你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對你的滿月復的愛戀當做一文不值,現在……
我真的著實的遭到了報應。
到底是誰說過,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為什麼到了我們之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逆轉呢?
此刻的他,明明正值風華絕代的年齡,此刻卻踉踉蹌蹌、步履蹣跚猶如一個年近蒼老的老人一般。
「對不起,我們之間……可能永遠都是對立的關系,所以……」蘇傾皇忽然望著他孤單、煢煢孑立的背影,心中卻毫無征兆的如同針扎一般的刺痛,忽然忍不住緩緩開口說道。
蘇傾皇的這麼一句話,讓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原來,你什麼都懂,不懂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
他的腦海之中忽然閃現出那個俊逸如仙的男子的身影。他看起來那麼的無情無愛的神仙一般的男子唯獨對她露出那樣深情的目光,那般的柔情似水、含情脈脈……
你的心里,那個位置是不是早就換了一個人?換成了那個你從小就依賴無比的莫尋卿。
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此甚好。那般家世清白有擁有著那麼一副純良模樣的男子,真的值得天下每一個女子去托付,不像我,帶給你的每一次都是傷害。
可是,我該如何自我催眠、反復的告訴自己,我對你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呢?
蘇傾皇,你到底憑什麼、憑什麼叫我如此快的失了心!
見那個身影僵直的站在黑暗之中,猶如一尊線條僵硬的雕像,蘇傾皇心中洶涌澎湃,竟不由控制的開口說道,「對不起……」
慕昭信的雙手漸漸的握成了雙拳……
蘇傾皇不再看慕昭信的身影,背過身子,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身子被一股強大的氣力給轉了過來,被一個溫暖的、泛著絲絲幽蘭香氣的懷抱一把給抱住了!
蘇傾皇驚愕的抬眸望著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實在不能控制我自己,殿下,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慕昭信雙手緊緊環住那香軟的身子,輕輕的,像是嘆息一般的說道。
蘇傾皇就像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女圭女圭,任憑慕昭信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默不作聲。
「殿下,若是你不姓蘇黎氏,若是你不是這個太子該多好?」慕昭信皺緊了雙眉,痛苦的低吼道。
「可惜,我就是姓蘇黎,我就是那大陳的太子!」蘇傾皇忽然開了口,大聲說道,眼中的迷離驟然被一片凌厲取代,「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不要和我敵對,輔佐我為帝。第二,繼續維持我們現在之間的這種狀態,敵對相持。」
「如果,這兩條我都不選呢?」慕昭信搖了搖頭,喃喃的說道,「如果選擇了第一條,我對不起我的家族,對不起那些過去曾經的血海深仇。可是,如果我選擇了第二跳,我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蘇傾皇听罷,不禁冷笑,「說了半天,慕昭信你還是放不下那些至高無上的權利是不是?那在我的面前,你又何必說這麼多的虛情假意!」
慕昭信拼命的搖著頭,黝黑的、漂亮的眼眸之中透出著痛苦的掙扎︰「不,我的心中沒有權利,我身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那攝政王的名位為我帶來的那些耀眼的榮耀,還有那十八年前的血海深仇。像你這般衣食無憂,自小生活在一片祥和、安康的人,是如何明白那些仇恨呢?」
「那些仇恨就想寄生在我身體里的毒蟲,平日一片安靜祥和,卻在我每每被安逸的日子麻痹之時,反復的吞噬著我的血肉,提醒著那些慘淡的過往還有那一幕幕慘不忍睹的景象。這樣如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的忘記那些仇恨活下去呢?」
「我今天之所以能一步一步的爬到這個高位,並不是我慕昭信有多大的野心、多麼高深的學識。只是因為我有著一顆被那些冤死之人的鮮血染成的剛硬的心,有了這些,就沒有了顧慮,只有置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所以,我做事一向狠準,從來不在乎什麼得罪權貴。」
到底是怎樣的血海深仇,竟讓他有著一顆這樣的心、這樣的狠絕的決心?
蘇傾皇眼神定定的望著他,听他不斷的說著。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脆弱的、流露出這樣悲傷的慕昭信。
「你說的沒錯,我們之間可能只能是敵對而已。可是,我卻無法控制我的心,不管今後發生了什麼,我慕昭信就是拼了命也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的。」慕昭信輕輕的撫模著懷中人兒的頭發,柔聲說道。
蘇傾皇的心頓時跳動如雷,猶豫了半晌的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麼……」
此刻,她的心情忐忑無比、糾結矛盾如一張雜亂的網,生怕他回答出一個不願意听的答案,卻又害怕他真的回答出她心里要的答案。
「因為……」我愛你。這三個字,慕昭信卻沒有膽量說出來,只是在心里暗暗的說道,光華霽月的臉上卻露出淡淡的微笑。
為什麼不說?慕昭信,只要你回答出那三個字……
我……
想到這,蘇傾皇心底不禁一陣的輕笑——
就算他回答出那三個字又怎樣?她的心里,到底對他究竟是討厭多一些還是……愛多一些?
她不知道。
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遲早是要回到那現代生活之中的。如果她此刻一旦失了心,以後……回到現代的她,要怎麼辦。
蘇傾皇,你清醒一點!
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那個命定之人,你的另一半一定是在現代等著你去相遇、相愛的。
你要做的,是征服天下,得到那個害你掉落這個異世的金縷玉衣!
你必須要回去,你還有你的責任、你的任務!
可是,為什麼卻覺得有那麼一絲的不舍?好像,那種不舍的感覺不僅僅是那麼一絲而已……
慕昭信眼楮定定的望著蘇傾皇,忽然笑顏如花,「花兒,你的心可不要隨隨便便的交給另外一個男人。你的心是我的,知道嗎?」
蘇傾皇心中忽然泛起了絲絲的漣漪,瞬間伸出手把他緊靠著的胸膛給推出好遠︰「誰允許你叫我花兒的?本太子的小名也是你這個妖言惑眾的賤民能叫的?」
「不叫你花兒,叫你花卿?」慕昭信又露出了平日那戲謔的笑,「嗯,花卿,這個名字可比什麼蘇傾皇要女人多了。微臣甚是歡喜呢!」
「去!滾出去,你這個妖言惑眾的賤民……」蘇傾皇惱火的很,順手抄起手邊上的枕頭就向慕昭信的方向投去!
「殿下,還真是好狠的心,微臣三番五次的救殿下的命,到頭來殿下發火還要無故的沖微臣身上發!」慕昭信一邊說著,一邊做出無奈的神情。
「慕昭信!」蘇傾皇徹底的火了!
「好了好了……」慕昭信輕輕的拾起腳下的枕頭,扶著蘇傾皇的雙肩,聲音變得輕柔,「殿下,已經快二更天了。明天你還要趕路,要多多的休息呢!」
「嗯。」蘇傾皇被慕昭信這麼來回一折騰,確實疲倦了,眼皮開始忍不住上下翻騰了……
她慢慢的躺子,眼楮就快合上了……
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一道炙熱的視線不停注視著她,一雙輕柔的手輕輕的為她蓋好了被子,還細心的掖好了被角。
微微嘆了一口氣,那個人像是自言自語的起誓一般︰「我的殿下,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我都會守著你的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你要趕緊的長大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個人才緩緩離去,待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張干淨的少年單純的笑臉,水汪汪的大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兀自的發笑。
在她身邊的,怎麼會是單紹韻,那個人呢?
他什麼時候走的呢……
心中不知為何忽然涌起一股極大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見蘇傾皇臉上的神情呆呆愣愣的,單紹韻嘴邊上的微笑斂去,瞪大了眼楮連忙問道,「殿下,你怎麼了?為何一早起來就愣著?」
蘇傾皇轉過頭,微微一笑,「沒什麼,就是……突然醒來,頭有些疼而已。」
「這樣啊,要不要單韻去找大夫給殿下看一看呢?」單紹韻皺起眉頭,嚴肅的問道。
「算了算了,一點小事而已。」蘇傾皇連忙擺了擺手,望著單紹韻說道,「你先去洗洗涮涮的吧,順便幫我把朝兒和頌雅叫進來。」
「好。」單紹韻溫順的點了點頭,隨口應著就退了出去。
還未退出那門檻,正好踫到了一身堇色侍衛衣袍的頌雅,望著單紹韻一大早只著著褻衣就走出了蘇傾皇的屋子,清俊的臉上頓時蒼白了一片。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
素手推開那水晶簾,正好看見蘇傾皇在動手穿著那金黃的蟒服……
「殿下,昨夜……您是招雲州的單紹韻侍寢了?」猶豫再三,他緩緩的開口問道。
蘇傾皇對于頌雅忽然問起這個問題感到很是奇怪,有些驚詫的現實搖了搖頭,腦筋一轉,又怕她沒有侍寢單紹韻的事實被其他的人知道後,單紹韻被送入青樓。連忙又迅速的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沒……沒什麼。」頌雅原本蒼白的臉在听到蘇傾皇開口的那一刻變得更加的慘白,此刻的臉上甚至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蘇傾皇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抄起案上的長劍,隨口問道,「頌雅,馬車的車輪修好了沒有?今天應該可以啟程回臨京城了吧。」
「是,頌雅一大早來,其實就想告訴殿下,馬車的輪子已經修好了。就等著殿下發號令呢……」頌雅听罷蘇傾皇的話,連忙回答道。
「好,很好。是時候啟程了,如果再在幽雲十六州逗留,那臨京城那邊怕是等不及了。」蘇傾皇眯起眼楮笑道。
蘇傾皇一行人在雲州離開的時候,單紹韻也作為太子陛下的‘門客’一同隨著她離開了雲州。
「殿下,您剛醒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喝一口酸梅湯?」
「殿下,您餓了沒有,這里有些綠豆酥,您要不要來一點呢?」
一路上,單紹韻坐在蘇傾皇的身邊,不停的獻殷勤,那諂媚的模樣,讓頌雅看了敢怒不敢言。
「好了,頌雅……」朝兒微微笑著,勸著頌雅,搖了搖頭。
「看他那個樣子,以為得到了殿下的寵愛就不知道多得意了!明明是男兒之身卻長著一副陰柔、弱不禁風的樣子,把他帶在身邊做什麼?既不能保護殿下,到時候真有什麼刺客行刺殿下,說不定殿下還得屈尊去保護他!」
「中看不中用,說的就是這樣的人。」頌雅滿月復不滿一口氣沖著朝兒發了出來。
「頌雅啊,你這是在向殿下吃單紹韻的醋嗎?」朝兒搖了搖頭,忽然說道。
吃醋?
怎麼可能。
頌雅連忙望著朝兒,望著他那黝黑不見底的眼眸,神情有些迷茫……
他難道忘記他來到這個蘇傾皇身邊真正的目的了嗎?
什麼時候,他竟然忘了、而且竟然還忘得如此的一干二淨了呢?
「怎麼可能……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已,哪里有這個資格?而且,頌雅是男子,殿下也是男子……」頌雅搖了搖頭,像是急于辯解的樣子。
「她是不是男子,你我其實心里都明白的很。她,其實根本就不是男子……」朝兒輕笑著,眯起眼楮忽然大肆的笑著。
朝兒的話,瞬時讓頌雅的臉變得慘白,「原來……你也早就知道了。」
「我如何不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我們每個人接近她,都是帶著自己的目的的。」朝兒目光灼灼的望著頌雅,原本艷麗的臉上此刻卻帶著極深的陰霾,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上爬上來的惡鬼一般!
頌雅心跳忽然跳的極快,他不由得低下了頭,有些心虛的錯開了望向朝兒的眸子,「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我扶朝不知道的。」朝兒忽然巧笑嫣兮,笑的格外的放肆。
提起那兩個字,頌雅忽然別過了臉去,臉上帶著僵硬的笑︰「朝兒哥哥……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听不懂?呵呵……我不管你听不听的懂,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朝兒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頌雅的手,語氣瞬間變得陰狠無比︰「你不要忘記你自己是干什麼的!那個蘇傾皇,是你的仇人……不是你值得用真心注入、呵護的人!」
頌雅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我知道,可是……難道你真的沒有覺得,殿下他變了好多嗎?她這樣的平易近人,對于敵對者不手軟,但是對于自己人關心甚至都高于關心自己。」
「那些罪惡滔天的事,絕不是這樣的殿下能做出來的啊!」
這一句話,把緊緊拉住頌雅胳膊的朝兒給喊住了,但是那茫然的神情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而已,不一會,他的臉上重新聚滿了陰霾︰「你怎麼知道她不能?太子皇人人得而誅之!這個是不可改變的事實……這樣的人一旦繼承皇位,那必又是一個商紂夏桀般的暴君,到時候,整個大陳將變成一個人間煉獄。血流成河、伏尸百萬!」
「這樣的後果,是你能承受的住嗎?」
「不……不會的,不可能的。」頌雅像是魔障了一般的不停的說著,挺拔的身子漸漸的軟了下去。望著簾子里面笑的格外明亮的蘇傾皇,不停的搖著頭。
這樣天使一般笑的格外溫暖的人,怎麼會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一樣的人呢?
「你清醒一點吧!」朝兒俯子,望著一臉迷茫的頌雅大聲說道。說罷便緩緩的走進了馬車的里間……
頌雅怔怔的望著朝兒遠去的身子,癱坐在地上……
……《妻為夫綱——寡人有喜了》……
馬車平平穩穩一直行到了臨京城。
到了臨京,蘇傾皇直接回到了東宮的寢宮之中,抱著床榻上的錦被就好好的睡了一個大覺。
「殿下在哪里?」太子太傅莫思等在門外多時,不停的伸頭望著太子寢宮的方向望去,見頌雅走了過來,連忙急匆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問道。
「殿下一回來就在寢宮中安置了,這一時半會的難以醒過來了。不知道太傅找殿下有什麼事情呢?」頌雅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問道。
「哎,怎麼先睡了呢!」莫思皺緊了眉頭,手里攥緊了不知道是一張什麼東西。著急的嘆氣說道。
「噢,這樣,太傅,有什麼話要對殿下說的,您就告訴頌雅把,頌雅一定替你帶到的。」頌雅見老太傅一臉愁苦的樣子,連忙好意的說道。
莫思思考了多時,又想到平日里蘇傾皇對于身邊的這個侍衛的確親近的很,沒有多想便把那手里的東西交給了頌雅,輕聲囑咐道,「一定要小心,當面交給殿下!」
頌雅接過了那東西,鄭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太傅,頌雅一定會把這個東西交到殿下手中的。」
頌雅拿著那東西還沒來得及走進蘇傾皇的屋子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人的冷冷的聲音,「你想拿著那東西去哪里?」
頌雅大駭,心下跳動如雷,連忙停下了腳步,緩緩的回頭一看,頓時驚了一下,「朝兒哥哥?」
朝兒一步一步的逼近頌雅,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說,你想帶著你東西去哪里,你還真的要當那太子皇的走狗侍衛嗎!」
「朝兒哥哥……這個東西,是太傅大人給殿下的。」頌雅雖然語氣淡淡的帶著一絲怯弱,雙手卻用力緊緊的抓緊了那張東西。
「給我……」朝兒冷哼,伸出手來,淡淡的說道。
頌雅沒有說話,手上依然緊緊的抓住了手上的東西。
「快給我!」聲音不由得大了一個音調。
頌雅搖了搖頭,剛要說些什麼,一個軟糯糯的童音就插了進來︰「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呀!」
頌雅和朝兒愣神,不由自主的一並轉頭望向那聲音的來源——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腦袋歪歪著,粉紅粉紅的小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神情,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一汪春水般清澈的大眼楮,此時目不轉楮的死死的盯著對峙而立的頌雅和朝兒。
「你是……誰?」這下,頌雅有些愣神,望著那粉女敕女敕的小孩子,呆呆的問道。
「你連我都不認識?還敢說自己在東宮待了兩載的時光!」那小孩子的聲音冰冷無比,一臉不屑的望著頌雅。
「……」頌雅下意識的抬眸望了一眼朝兒。
「長孫殿下,你怎麼又到處的亂跑啊!您剛回到東宮沒有見到太子殿下呢……」後面緊跟著的是跑的氣喘吁吁的一干小宮女們。
長孫殿下?
這不是大陳皇族對于太子殿下長子才有的稱呼嗎!
蘇傾皇什麼時候先有了孩子了!還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眼前這個小女圭女圭,一看就不下三四歲了啊!
見眼前這兩個容貌看起來很漂亮的哥哥竟然用那麼驚訝的目光盯著他看,小孩子有些不高興了,橫眉冷對,大聲喊道,「大膽,你們兩個狗奴才敢用這等眼光看著本殿下,本殿下要誅你們的九族!」
听听,這才多大的孩子,開口閉口的、動不動的就誅人九族!這長大了還了得嗎……
真不愧是他蘇傾皇的‘種’!一樣的狂妄、目無王法!
後面的宮女听罷,嚇得一個個都不敢吭聲了,連忙跪在地上。
朝兒和頌雅飛快的對望了一眼,沒有再說話。
朝兒來到這東宮比頌雅稍早一些,亦是呆了整整的兩年,怎麼也沒有听說過這個小孩子的存在。
可能是這孩子的聲音太大了吧,這麼一叫徹底的把在寢宮之中睡得好好的蘇傾皇給喚醒了。
蘇傾皇有些不滿的走出門,大聲沖著人群便喊道,「都在吵什麼呢!」
那小孩子一見是蘇傾皇走了出來,原本飛揚跋扈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飛奔過去一把抱住了蘇傾皇的腿,「父王,乞兒真的好想你啊!」
什麼父王!乞兒……
這……這個孩子究竟是誰啊!
蘇傾皇心下大駭,望著緊緊抱著自己身子的就像一只八爪魚一般的小女圭女圭,目光頓時有些呆滯起來,「你……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啊?」
那小孩子對于蘇傾皇的話感到驚奇又難過,不由得抽泣起來︰「父王,這才過了多久您就不認得乞兒了!我是乞兒啊……」
蘇傾皇此刻大腦一片空白,連忙求救一般的望向身後站著的頌雅和朝兒,但是目光一觸到他們臉上不解的神情——
她就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怕是連蘇傾皇貼身內侍朝兒都不知道。
「殿下,也難怪您認不出來了呢!長孫殿下剛抱走的時候,長孫殿下才剛剛學會走路……這不是過了兩年了,皇後娘娘怕您想孩子,皇後就把長孫陛下便從太皇太後那里給您抱過來了。」為首的那個小宮女連忙站出身來,笑著解釋道。
什麼!這個還是她蘇傾皇的孩子啊……
可是……她明明記得在幽雲十六州的那個小山坡上,她的手臂還在慕昭信和斛律禎暴露過,那光潔的手臂上還有著一顆注目的守宮砂哇!
守宮砂,那不正是古代封建王朝時代證明一個女子是不是處子的最好的憑證嗎?!
處子是如何孕育生子的?
「父王,乞兒這麼可愛,您怎麼能把乞兒給忘記了啊!」乞兒一把抱住了蘇傾皇的大腿,止不住的大聲哭泣道。白女敕順滑的小臉上梨花帶雨,那一副無辜可憐的小模樣,我見猶憐啊……
「這個……這個……」蘇傾皇一邊抱著那孩子的身子,一邊十分頭疼的、無奈的望著身前的小宮女們,兀自訕訕的笑了笑,「呵呵,乞兒啊,你先把你父王的大腿松開!」
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很乖巧的松開了小手,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乞兒乖乖,這樣,父王就不會不要乞兒了!」
眼前的孩子哭得太過于淒慘,一雙水盈盈的大眼楮哀怨的望向蘇傾皇,蘇傾皇一時間有些不好推辭,只要點了點頭,「哈哈,快到午膳的時間了吧?你們帶著長孫殿下前去用膳!」
「好。」那為首的小宮女听罷,連忙拉起乞兒手就要帶著他小小的身子離開。
那小孩子就連走都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蘇傾皇,還沒走出那寢宮,他忽然掙月兌了小宮女的手,抱著蘇傾皇的胳膊聲音還帶著哭腔說道,「父王,為什麼不陪著乞兒一起吃?乞兒一個人好孤單……」
「這……」蘇傾皇有些無奈,「乞兒啊!你先去吃,父王剛睡醒、現在還不餓……」
「好。」乞兒點了點頭,可憐巴巴的望了蘇傾皇一眼,隨後跟著那小宮女消失在蘇傾皇的眼前。
對于這個忽然出現的孩子,蘇傾皇有些頭痛,望了一眼同樣呆滯詫異的朝兒和頌雅,她緩緩開口道,「好了,朝兒,本太子今天要進宮一趟。準備一下吧!」她要去那皇宮一趟去乾寧宮找皇後問個明白了!
「嗯。」朝兒連忙從呆愣之中抽了回來,微微點了點頭,有些驚詫的望了一眼那遠遠離去的小孩子——難道他猜錯了?這個蘇傾皇不是女子嗎?
如果是的話,女子受孕、他一直和蘇傾皇形影不離的,一定會知道蘇傾皇的異常,可是……
蘇傾皇這兩年來的確正常的很,怎麼來的孩子?
看來,這個蘇傾皇身上的疑點,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多。
……
不多時,蘇傾皇一身金黃的蟒服緩緩從馬車之中走下,匆匆的向後宮的方向走去,在路過大明宮軍機處的長廊之時,竟遠遠的看著一身白衣似雪的慕昭信和一身刺眼妖艷的紅衣裹身的澹台言慢慢的向這里走來。
蘇傾皇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微微低下頭去,裝作不在意的向前走去。
「喲?太子殿下也在這里啊……殿下這是要去哪里哇?」澹台言妖艷的臉上微微一笑,語氣帶著三分的輕佻開口說道。
「本太子剛剛從那幽雲十六州回來,多時未見母後有些想念她了,所以帶了一些東西前去看望一下皇後。」蘇傾皇指了指身後內侍手里拿著的禮品,笑著說道。
「哦?太子殿下您可真的是有孝心呢!只不過,殿下眼見您可就要年滿十八了,還如此的戀母,像一個待嫁的女子一般的、這樣可不好噢!」澹台言媚眼如絲,美艷的臉慢慢的靠近蘇傾皇的臉上,笑著說道。
蘇傾皇有些驚訝的望了澹台言一眼,思前想後也想不明白這妖媚男子這話中的意思。
想必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必定不是什麼好話!蘇傾皇不由得眉毛微微皺起,厲聲說道︰「丞相大人此話本太子怎麼听著就那麼不舒服呢?你這是說本太子婦人之仁、成不得大器麼!」
澹台言沒有想到這一向詞窮的蘇傾皇此刻居然會如此麻利的反駁了他的話,一時間有些語塞。
慕昭信在澹台言的身旁望著這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一直按兵不動,沒有說一句話。
「太子殿下說這話嚴重了,言無此意。」澹台言此刻語氣不由得理屈幾分,低聲說道。
「無此意最好!」蘇傾皇面無表情的說道。
「只是,皇後娘娘今天和貴妃娘娘前去白馬寺祈福去了。殿下此次前來怕是見不到皇後娘娘了。」過了半晌,慕昭信忽然笑著開口說道。
「是麼?」蘇傾皇望著慕昭信,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對于慕昭信今天反常的沉默,澹台言本來就詫異的很,現在又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讓他更加覺得奇怪了!
再看這兩個人對望的眼神之中,像是暗藏著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澹台言腦子飛快的一轉,大聲笑道,「太子殿下,既然您今日也見不到皇後娘娘的面了。言前一陣還欠著您一頓酒宴呢,不如就趁著今天言就請了您吧!再叫上幾個較為親近的近臣一起……」
蘇傾皇思忖了一會,想著這一會叫上尋卿一塊,就算這個澹台言有什麼動作,還可以和尋卿一起商量著對付。便點頭笑道,「也成,那今天就讓丞相大人破費了。」
「太子殿下,請吧……」澹台言皮笑肉不笑,眼眸中一道得逞的精光閃過。
……
在臨京城中最大的酒樓風雅樓上的陽春白雪的雅間里,此刻高朋滿座。
澹台言和慕昭信把那荊南王蘇月異、霍山王霍昀、霍山王世子霍意映叫來了,蘇傾皇則是只把那太子少傅莫尋卿喚來同她一起過來了。
那陽春白雪之中,偌大的包間,因為有這麼容貌絕倫的六個美男子的存在,偌大的房間內竟變得更加的明亮和雍容華貴。
巨大的粉色水晶簾之中,擺放著一張精致的古琴,七根琴弦在燭光的照耀下竟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屋內擺滿了嬌美的花朵,肆意的綻放著它怒放的顏色。寬大的食案上,擺滿了各色各類的吃食和閃著淡淡琥珀色的酒水。
「太子殿下還對這里滿意嗎?」跳躍的燭光下,澹台言那美艷的臉上帶著一絲媚笑。
蘇傾皇微微的點了點頭,舉起酒杯笑道,「丞相大人還真是有禮了,本太子先敬丞相大人一杯。」
澹台言亦是輕輕一笑,舉起手邊上的酒水,「太子殿下這話嚴重了,言本來就是虧欠殿下一席宴。正好借著這次光宴請了好友荊南王、攝政王還有霍山王。」
「我們都是效忠于父皇的,何必分什麼彼此呢?既然是丞相大人的好友,那必然也是我蘇傾皇的好友不是!」蘇傾皇未等澹台言說完話,搶先的把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澹台言眼中帶著一絲讓人捉模不定的精光,隨即又是輕佻的一笑,「也罷也罷……今天太子殿下最大!澹台言也飲罷此酒了……」
蘇月異今日還是那一身蠶絲雪衣,俊逸如仙的臉上不苟言笑,雙眼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周圍人的神情。慕昭信同樣也是一身沒有一絲雜色的白,但是渾身上下卻透著一種不同于蘇月異的光華霽月的純淨氣質,他抬眸飛快的望了一眼蘇傾皇,然後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霍山王霍昀穿著一身拘謹的藏青色的錦衣,原本帶著一種成熟、陽剛氣質的他此時看起來有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霍意映年紀稍小,穿著一襲堇色,更顯得那張俊美的小臉晶瑩透白。雙眼笑盈盈的望著蘇傾皇,朝著他微微抬起了手中的杯子。
莫尋卿今夜原本在弘文殿中當值,被蘇傾皇臨時拉來,甚至身上的官服來沒來得及換。
澹台言喝酒的同時,隨意的瞥了一眼坐在蘇傾皇身邊的莫尋卿,主意飛快的從腦中想出,于是輕聲笑道,「尋卿大人還真是敬業啊,即便是再陪同殿下前來飲酒,也不忘穿著那一身官服。」
莫尋卿此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澹台言這話,很明顯是知道他當夜是該在弘文殿之中當值的。這麼當著如此多的人面前說這話,顯然是要揭發他在其位不謀其政啊!
如果把此時在皇帝面前奏他一本,他實在是理虧的很。
蘇月異面上微微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不動聲色的端起酒樽輕啜了一口,霍昀神色有些緊張的望著莫尋卿。
莫尋卿遲遲的沒有說出一句話,就在那氣氛高度緊張到凝固的時候——
蘇傾皇不動聲色的把手中的酒樽‘ ’的一下子摔落在地上,精美的酒器就那樣的立刻四分五裂……落地之時發出刺耳的聲音在偌大的屋子里!
蘇月異驚,慕昭信輕笑,霍昀笑著搖頭。意映輕輕的點著頭……
澹台言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蘇傾皇會有如此的動作!
「我們幾個出來喝酒就不要談什麼公務了。丞相大人,您說是麼……」蘇傾皇忽然站起身子,臉上帶著冷冽的神情,目光灼灼的盯著澹台言望去。
澹台言有些愣神,望著蘇傾皇,沒有說話。
「丞相大人這是要故意的找本太子的不痛快麼!」蘇傾皇見澹台言默不作聲,不由得臉色又沉了幾分,沉聲說道。
澹台言反應極快,見沒有拆得了莫尋卿的台,連忙笑道,「殿下何必這麼護著少傅?果然就是和殿下一同長起來的人啊,果然還是殿下還是疼的緊。殿下,這是言和尋卿開玩笑呢!是吧,尋卿大人……」
莫尋卿也是在官場上混了多年的,深知這個澹台言在大陳朝政上的威信。現在他們太子黨勢單力薄,眼下是不能和這言相撕破了臉的。他輕輕一笑,舉起酒杯,「是啊,殿下,不要著急……丞相大人一向和尋卿的關系好,隨便開了幾句玩笑話罷了。」
「尋卿的話說的,本太子剛才也不過是和丞相大人開個玩笑罷了。真不知道,丞相大人在緊張什麼……」蘇傾皇緩緩的坐了下來,微微一笑,又是不動聲色的沖著那站在門外的小二喊道,「來人,上一個新的酒樽!」
蘇月異用著一種探究的目光盯著蘇傾皇看。
蘇傾皇的這句話給澹台言的震撼不小,他捉模了好久也沒有想到蘇傾皇性情大變的原因。
但是……不管眼前這個蘇傾皇是真的變了,還是沒有變,今晚的事都得辦成!
澹台言思忖半天,又是一臉媚笑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我們總不能光在這里用膳哪!來人……」
澹台言的話音剛落,門就緩緩的被一雙素手打開了。
隨之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帶著幽香的氣味!
一襲桃紅色的輕紗忽然從門口飄了進來打在了那寬大的水晶簾之中,一個女子邁著舞步,拽著那襲輕紗,緩緩的飄了進來……
那飄廖裙紗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抹胸藍蝶外衣遮擋白皙肌膚。周旁藍色條紋,細看卻現暗暗藍光。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搖曳。散落肩旁的青絲用血紅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發。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朱紅,卻似嬌媚動人。縴手將一朵嬌艷欲滴的大紅玫瑰含入那朱唇,如血。妖艷的臉上慵懶之意毫不掩飾。舉止卻若谷中幽蘭。
那美人的身上混雜著一種又妖治又空靈的氣質,竟是如此的惹人注目!
但是,盡管那美人的容貌絕美。屋子中的六個男子卻沒有一個真正注視著她的……
那絕色的美人輕盈的身子緩緩的落在那水晶簾里面,素手輕輕一勾,口中呵氣如蘭,「各位公子,小女水色為大家獻上一曲《兵馬亂》。」那聲音嬌嬌的、酥酥的,正常的男子听了,必然會心下一顫的!
可惜,這屋子里的男子都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蘇傾皇掃了他們一眼,他們一個個的似乎對食案上的美食更感興趣些,都拿著食箸不斷的挑選著吃食。
悠悠的琴聲響起,澹台言微微一笑,指著那水晶簾之中的女子沖蘇傾皇說道,「殿下,您覺得此女如何?」
蘇傾皇故作思索了一番,一臉痴迷狀的望了望那台上的女子、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女子長得還不錯。」
澹台言听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就好,言還怕太子殿下會不喜歡呢!」
蘇傾皇端起酒樽又飲了一口酒,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想探望下這個澹台言意欲何為……
正凝神听著那女子的琴聲和歌聲,卻意外的听到了身後桃木食案上傳來了‘啪啪’的聲音!
蘇傾皇有些驚訝,連忙回過頭望去,原本端坐著穩穩當當的蘇月異、霍昀、意映還有坐在他身邊的莫尋卿竟然一個個的都暈倒在食案上!
原本熱鬧的食案上,唯一個神智還算清楚的就是那慕昭信了!
蘇傾皇頓時驚訝無比——他們明明沒有喝過多少酒啊!不過這麼一會的時間,怎麼一個個的先醉倒在桌子上了?
蘇傾皇忽然覺察不對勁來,‘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皺眉冷下臉沖澹台言吼道,「你對他們到底做什麼了!」
「不過是迷藥而已……」澹台言媚笑道,微微一挑眉,「怎麼,太子殿下就這麼擔心他們?」
「你想做什麼!」蘇傾皇突然覺得頭重腳輕,強迫著自己保持住清醒的頭腦,盯著澹台言不禁罵道。
「我不想做什麼……不過是為殿下的幸福著想,向殿下進獻美人罷了。」澹台言又是盈盈的一笑,沖著台上的女子揮了揮手。
然後,蘇傾皇就迷迷糊糊,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暈倒的那一剎那,蘇傾皇自己罵自己不下千遍,作為一個特警,自己竟然警惕性如此之差、還落到了這麼一步田地!
她原本以為有莫尋卿在身邊就萬無一失了,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這個澹台言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蘇月異還有霍昀下手!
慕昭信望著蘇傾皇漸漸軟下去的身子,細細觀察了她臉上不對勁的潮紅。皺緊了眉頭,像是警告一般的望著澹台言,「澹台言,你到底對蘇傾皇下了什麼藥!」
澹台言妖媚的眸子中露出絲絲的驚詫之色,「怎麼,慕昭信你想反悔了?難不成那傳言是真的……你和這個蘇傾皇真的是有什麼事吧!」
「你亂說什麼,快點告訴我!」慕昭信沒有理會澹台言的調侃之言,神情認真而嚴肅的抱起了蘇傾皇的身子大聲喊道。
「藥加迷藥……如此而已。」澹台言一臉的理所應當,絲毫沒有注意到慕昭信臉上的神情十分怪異。
「藥!你瘋了……」慕昭信雙目猩紅盯著澹台言狠狠的剜了一眼大聲吼道,一把抓住蘇傾皇的衣襟,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子,「殿下,你醒醒!你醒醒啊……」
「慕昭信,瘋的是你吧!你什麼時候對她也手下留情了……」澹台言有些沒好氣的笑道,「這個機會正好可以除掉太子皇,你知不知道!皇帝老子最討厭的就是在祭祀祈福一個月內,有朝中官員近之事,往年有此事者,必然會得到了極大的懲處!」
「我費盡心思叫蘇傾皇出來,就是為了叫蘇傾皇犯了這個律界!一旦我們借著這個彈劾了她,老皇帝必然會大怒廢掉的她!」
「你混蛋……」慕昭信听罷雙眼霎時間變得猩紅,握起拳頭一拳打在了澹台言的胸口上,又是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我警告你,澹台言!要是她發生了什麼事。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澹台言的胸口猛地被慕昭信一擊,妖艷的嘴角上流出淡淡的血絲,有些愣愣的望著慕昭信。
「滾啊!你給我滾……」慕昭信像是瘋了一般的,沖著澹台言大聲吼道。
「你……」澹台言有些惱火的指著慕昭信,剛想說些什麼,又些訕訕的閉了嘴,一甩長袖走了出去。
慕昭信的目光又緩緩的轉到了蘇傾皇的臉上,溫柔的手緩緩的理著她有些雜亂的發絲,「殿下,你快醒醒啊……」
像是被剛才澹台言和慕昭信的吵鬧聲給吵醒了罷,蘇傾皇此刻雙眼迷離的微微半睜著,望見眼前迷迷糊糊的有一個絕色美男沖她微微的笑著,她不由得亦是咧嘴一笑,「你長得好美啊!」
慕昭信輕輕一笑,「殿下滿意就好,殿下,微臣送你回家吧……」
回家吧?
哪個家!是那個遙不可及的現代的家,還是那個猶如黃金牢籠一般的東宮太子府?
「不要……我不要回去!」蘇傾皇不滿的大聲叫著,「那個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到未來,回到現代……」
「什麼太子之位,這本就是一個眾矢之的的箭靶。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天天活在提心吊膽、算計之中,這樣的生活我真的過夠了……」
「你們不是想要這太子之位嗎!我給你們……求求你們,讓我回到我的世界之中。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到處都是陷阱、一步驚心,二步直接不得善終。」
慕昭信默默的,站在床腳邊,听著她不斷夢囈著。
無助,無奈,惆悵,失落……
慕昭信心中五味陳雜,望著她臉上痛苦的神色,心痛如刀絞!
「花兒,不要這樣……我說了,我會好好陪著你的。」慕昭信一把將那小人兒軟綿綿的身子抱在懷中,輕聲說道。
慕昭信不靠近還好,他這麼一靠近,蘇傾皇原本炙熱的身子越發的不可收拾,那冰涼的帶著男子陽剛之氣的身子一靠近。她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拼命的想要接近那冰冷的源頭……
渾身上下猶如火燒一般,又像上千只螞蟻慢慢的向上爬去,啃噬著她的跳動著的心,簌簌麻麻的……
「殿下……殿下,你清醒一點!」慕昭信一把抓住蘇傾皇的手,擔憂的大聲喊道。
「熱……好熱!」蘇傾皇白皙如玉的小臉上皺在了一起,晶瑩的汗滴一滴一滴的從鬢角上掉落下來。
「殿下……你冷靜一些!這里不是您的東宮太子府。」慕昭信死死的抓住蘇傾皇的手,不停的搖晃著她神志不清的身子。
「放開我,我好痛苦……慕昭信,是你麼!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蘇傾皇大聲呼喊著,簌簌的流下淚來,身上的溫度炙熱的嚇人!
慕昭信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她還能叫出他的名字來,心下不由得一陣欣喜,抓住她的手笑道,「殿下,現在您還知道我是誰麼?」
蘇傾皇有些不耐煩的大聲叫道,「你是無賴,賤民!妖言惑眾的賤民慕昭信……」
「殿下……微臣真的很高興。」慕昭信欣喜萬分,一把攬住蘇傾皇的身子,大聲說道。
「救救我……我好熱。」蘇傾皇雙手不受控制的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皺眉大聲喊道。
「好好……殿下,我這就要人喊大夫去,你等著微臣回來。」慕昭信連忙將蘇傾皇的身子輕輕的放在帷帳之中,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不要走……」蘇傾皇現在雙眼一片的迷離。只覺得身前那冰冷的身子就要離開了自己,連忙大聲喊道。
她的雙手一把抱住了那冰涼的身子,死死的說什麼也不放開!
「殿下,你不要考驗微臣……微臣的定力很差的。」慕昭信顫抖著雙手握著她的,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想慢慢給她掰下。
「好難受……」蘇傾皇臉頰上一片潮紅,口中輕輕的喚著。
「就等微臣一小會,一小會,殿下就不會難受了。」慕昭信一邊柔聲勸著她,一邊強忍住心下的*。
「慕昭信,你這個妖言惑眾的賤民,你這個騙子,本太子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你總是讓本太子難受……」蘇傾皇不管不顧的大聲吼叫著,一個餓虎撲食的動作一把將慕昭信推到在柔軟的地毯上!
「殿下……」慕昭信睜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身上緊緊壓著他的蘇傾皇。
「從來都是你丫的壓在本太子的身上,終于你也有被本太子壓在身下的時候了!」蘇傾皇放肆的大聲笑道,然後雙手胡亂的把慕昭信的領子往下一拉,「瞪什麼瞪!本太子今天就把你強了……叫你再這麼囂張的在本太子面前!」
這藥的威力竟然這麼大!
慕昭信有些驚嚇的望著蘇傾皇,顫抖的說道,「殿下?你確定要對臣做不軌之事!」
「閉嘴……」蘇傾皇皺眉大聲吼道,雙手就開始不規矩起來……
……這一夜,月明星稀,夜黑風高。
那屋內卻纏綿悱惻,情意綿綿,仿佛要糾纏到誓死罷休。
蘇傾皇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了……
渾身上下就像被車碾過了一般的疼痛,蘇傾皇申吟著慢慢的坐起身子來,無意打量著四周的一切——望著那屋內熟悉的一切,她恍然大悟!
原來,她已經回到了東宮!
可是……她明明記得她昨夜在那‘陽春白雪’之中,听著一個絕色的美人彈者古琴,然後……
然後呢?怎麼回事……
她捂著頭一陣的冥思苦想,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到這里來的……還有,她的身上為何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
蘇傾皇不停的思忖著、試圖著回想出一切,頌雅這時掀開簾子探進頭來臉色很是難看、語氣幽幽的說道,「殿下,您昨夜到底去哪里了?一夜都沒有回來。」
蘇傾皇訕訕的尷尬一笑,「呵呵,昨夜丞相大人請本太子去喝酒。這不是……本太子酒量不太好,又多喝了幾杯,所以……」
頌雅臉上的臉色很不好看,微微的點了點頭,手上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又說道,「殿下早上都沒有吃什麼東西,這碗粥快喝了吧!」
蘇傾皇連忙接過那碗粥,沖著頌雅輕輕一笑,「好的,還是頌雅你細心啊!」
頌雅冷哼、有些不滿的出聲︰「殿下少出一點事不要我們操心,這就成了。」
這個時候,朝兒也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件件疊好的衣袍。見蘇傾皇坐起了身子,臉色沉了幾分,「殿下終于舍得回來了?」
「嗯。」蘇傾皇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問道,「朝兒……昨夜我是怎麼回到這東宮中的?」
朝兒和頌雅對望了一眼,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疑惑,一致望向蘇傾皇,「難道陛下不知道是誰送您回來的嗎?」
蘇傾皇搖了搖頭,驚訝的問道,「怎麼,你們兩個都不知道嗎?」
「今早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東宮的侍衛發現有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了好長時間,那馬車夫只是說是一個容貌好看的男子要他把您送回來的。」朝兒搖了搖頭,慢慢的解釋道。
「容貌好看的男子?」蘇傾皇臉上的神情更加的迷茫了,這容貌好看的男子多了,昨夜和她同席喝酒的那幾個,哪一個長得不好看?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感覺渾身疼痛呢?尤其是的地方,更是有一種撕裂的疼痛!
就像是……
一個不好的想法瞬間從腦海中突出,蘇傾皇連忙拉起自己左手手臂的衣袖——果然,那白皙如雪的手臂上的那個殷紅欲滴的守宮砂不見了!
誰!誰干的……
蘇傾皇頓時身子癱了下去!
她的純潔的保護了那麼多年的處子身就那麼莫名其妙的被人奪去了!更加詭異的是……
她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是慕昭信、霍昀、澹台言、霍意映、莫尋卿,還是這個身子的親叔叔蘇月異!
想起這些人,蘇傾皇有些抓狂,頓時有一種無語的感覺。
她現在清白之身失去了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女子之身被人知道了,那就糟了!
如果是莫尋卿、慕昭信還有霍昀這三個人之中的一個人倒也不所謂,如果是蘇月異還有那個騷狐狸澹台言的話,那她……
「現在……早朝是不是已經下了?」蘇傾皇迅速的穿上放在床邊的金黃蟒服,隨口說道。
「嗯,應該還沒有吧。」頌雅想了一會兒,說道。
「嗯,等本太子出東宮府門的時候,時間就差不多了。頌雅……你去準備一下,我要去聚賢堂一趟。」蘇傾皇戴上頭冠,對站立在一旁的頌雅說道。
「是。」頌雅有些怔怔的望了朝兒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
蘇傾皇走過聚賢堂長長的梅林,正要呼喚莫思的名字時,在拐角處,一個雪白的身影忽然就鑽進了蘇傾皇的懷中!
蘇傾皇一陣的驚詫,低頭望去,卻發現那雪白的身影居然是一只渾身通體雪白的小狐狸!
那尖尖的小下巴,雙目竟然是血紅血紅的顏色!小小的、漂亮的臉上帶著慵懶、愜意的神色。令人驚奇的是,它的身上一絲雜色都沒有,通白通白的!
那種感覺,這個小東西不像是一個小動物,更像是一個人一樣!
「這是……哪里來的一只小東西啊?真可愛……」蘇傾皇有些訝異,不禁笑著說道。
那小狐狸似乎對于蘇傾皇的稱呼有些意見,血紅的眼楮流露出不滿的神情。
「小東西,怎麼,你還不喜歡這個名字哇。」蘇傾皇一把抓住它的兩個爪子,笑著說道。「以後我就叫你小東西了!」
那小狐狸瞪起血紅的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蘇傾皇,忽然伸出粉紅粉紅的小舌頭舌忝著她雪白的手心。
「可愛的小東西。」蘇傾皇伸出手輕輕的撫模著它身上的白毛,不禁笑著說道。
「老臣莫思拜見太子殿下!」莫思下了朝,遠遠的在門口看見蘇傾皇的身影,連忙,緊趕慢趕的匆匆向蘇傾皇的身邊走來。
「老師有禮了!」蘇傾皇微微一笑,做了一個回禮道。
「今天可算是見到太子殿下的人了。」莫思心有感慨的說道,「殿下啊,前日,老臣在東宮的門前等了您好久都沒有等到您。」
「嗯?前日老師去東宮找我了?怎麼我不知道呢……」蘇傾皇有些驚訝的說道。
「那個時候,殿下您還在寢宮中休息。您的侍衛不要老臣進去打擾您休息,所以,微臣就沒有前去吵醒您。」莫思雙手作揖鄭重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頌雅也是的。那些別的人來就算了。怎麼老師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呢?」蘇傾皇笑了笑,隨口說道。
「無礙無礙,只是……殿下,你看那個了沒有?」莫思忽然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向前一步,小聲說道。
蘇傾皇沒有听清這莫思說了什麼,又重新的問了一句︰「啊?什麼……」
莫思又向前靠近了一步,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在長廊上傳來一個人慵懶的聲音,「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莫太傅和太子殿下再說什麼悄悄話呢?能不能要本相听一听?」
澹台言?什麼時候澹台言也會到這個聚賢堂來了!
蘇傾皇有些納悶的望了一眼莫思,莫思沖蘇傾皇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笑道,「殿下,您剛剛從幽雲十六州回來,已經兩天沒有上朝了。前日聖上已經下旨,將聚賢堂這個地方收歸御書房所管。今後不管是朝中是誰,都可以到這個地方來學習讀書的。」
這樣……
蘇哲為何忽然下這個旨呢?聚賢堂現在隱藏了什麼勢力,他應該明白的很,如今他這樣做,不明顯的是在削弱他太子黨的力量嗎?
蘇傾皇剛要說些什麼呢,莫思又偷偷的搖了搖頭,她立刻會意,不再說話了。
「太子殿下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啊!看來昨夜睡得不錯……」澹台言忽然靠近了蘇傾皇的身邊,他鮮紅的衣袍一貼近,一股極香的香氣馬上就撲面而來!
澹台言這話一說出,蘇傾皇的身子猛地一顫!
澹台言為何現在提到了‘昨夜’?難道……
不會的,不可能的。
「呵呵,本太子昨夜喝酒喝的有些多,自然是早早的睡下了。睡眠的時間比往常多了幾個時辰,自然氣色比以往要好。」蘇傾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是麼?」澹台言的雙眸帶著詭異的光芒。
昨夜,慕昭信早早的就把他趕走了。之後那個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可是,今天一大早,一向以勤奮著稱的慕昭信頭一次罷了朝。而眼前這個人卻神閑氣定的站在這里,這實在叫人不得不懷疑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昨晚,他可是為蘇傾皇下了一種性烈非常的藥啊,那個藥,若是在下藥之後二十四個時辰不和人*一番的話,必然會七竅流血而亡的。
這個蘇傾皇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可是那個水色昨夜亦是被慕昭信給趕了出去,那房間之中是一個女子都沒有了!那……
蘇傾皇身上的解藥到底是怎麼解的。
澹台言捉模了好半天也沒有弄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蘇傾皇不明白澹台言心里在捉模什麼,見他用一種曖昧又詭異的神情望著她,不由得頭皮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迅速的起了一身!
難道……難道昨夜那個男人真的是……
天。
蘇傾皇瞬間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
「看來昨夜那美人侍候的殿下很不錯呢。」澹台言眼神忽閃不定,又是試探性的問了這麼一句。
美人侍候?
蘇傾皇這下又疑惑起來,這個騷狐狸為什麼又這樣問?
難道昨夜那個人不是他麼?
不管了,先把這個澹台言敷衍過去再說。
蘇傾皇點了點頭極為夸張的笑道,「是啊,那美人國色天香,深得本太子的歡心哇。」
「嗯,殿下滿意就好。」澹台言客套的笑了笑,眼眸中掠過一道精光︰「這樣……微臣還有公務要處理,到這里來是要看看殿下昨夜安全到府了沒有。既然殿下安好的回府了,微臣也就放心了!微臣這就會弘文館去了。」
「好,丞相大人有禮了。」蘇傾皇點了點頭笑道,「那丞相大人趕緊的回去忙吧!」
「殿下,莫太傅……言告辭了。」澹台言忽然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目光撇了一眼站在蘇傾皇身後的莫思,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去。
待那道紅色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聚賢堂的門前之時,莫思清咳了一聲,皺眉輕聲說道,「殿下,微臣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听到這事之後,您一定要沉得住氣。不要驚慌。」
蘇傾皇見莫思的臉上神情十分的嚴肅,連忙點了點頭,道,「老師您說吧。」
「這事關于皇上……老臣覺得最近,皇上的身子似是有常。」莫思聲音低了幾分,左右望了了一下,像是避開什麼人一般的小聲說道。
「什麼……」蘇傾皇有些驚訝的望了莫思一眼,忍不住的呼出聲來。
「微臣懷疑,是有人給聖上下毒了。而且還借此挾持了皇上,但是此人是誰,現在還沒有查出來。而且,最近朝中大事很多,第一件就是那關中地區晌銀貪污一案,此事涉及了朝中很多大臣。殿下作為儲君該替聖上分擔一些了。」莫思望著蘇傾皇,煞有介事的淡淡說道。
「晌銀貪污一案,最近何人在查?」蘇傾皇思忖半晌,語氣平靜的問道。
「是……攝政王慕昭信和霍山王霍昀,現在他們一起在徹查此案。」莫思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卷巾帛說道。「這個是此案的案例,殿下先看一下。」
蘇傾皇接過那卷巾帛,細細的翻看起來。
「此案的主犯嫌疑是靖州刺史賀蘭晝,他可是言相黨的人。如果一旦確定了賀蘭晝的罪行,那麼言黨的人就可以連根拔起了!」莫思特意湊近蘇傾皇的耳邊說道。「所以,一定好好的要人看住了賀蘭晝,保護好他的人身安全。這次你前去聖上那里請旨要求和霍昀、慕昭信一起徹查此案,到時候,我會要尋卿做殿下的幫手。」
「看來,能不能扳倒言相一黨,就在此案了。」蘇傾皇看著那張絲帛,輕輕說道,「好,我會要人好好賀蘭晝的,不過,為了以防什麼人說手腳。本太子還是要人把他接出來單獨看守起來。」
「嗯,老陳這就進宮一趟為殿下到皇上那里領旨吧。今天攝政王慕昭信因為病假沒有上朝,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去刑部去查案子。殿下去刑部的時候直接去找霍山王霍昀吧。」莫思想了一會,說道。
「好的,那就有勞老師操心了。」蘇傾皇點了點頭,隨口喚道身邊的頌雅,「頌雅,我們現在去刑部吧!」
……
蘇傾皇和頌雅來到刑部大牢門前之時,一身堇色衣袍的霍昀正好此時從牢里面慢慢的走了出來,見蘇傾皇前來,他臉上的神色有些驚詫,「殿下怎麼會在這里?」
蘇傾皇笑了笑,「本太子領父皇的旨,協同攝政王還有霍山王一起徹查晌銀虧空之案。今天是第一天,特意前來這刑部大牢來看一看。」
霍昀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又皺眉道,「那殿下先不必進去看了,剛才微臣特意前去審查了那賀蘭晝。不管那主審官用了什麼酷刑,他還是緊閉著嘴,什麼都不說。」
「即便是用了刑也不發一言。」蘇傾皇也犯起難來,有些疑惑的問道,「先前,這個案子是誰主審的?」
「此案最先是攝政王慕昭信主審的。因為今日攝政王身子抱恙,聖上便把此案交給霍昀一同和攝政王一起查辦。」霍昀神情嚴肅的說道。
「既然此案先前是慕昭信徹查的,那在他那里必然有案底。我們真不知道這個賀蘭晝最忌憚什麼,若是抓住了他最擔心的東西,我們或許能從賀蘭晝那里得到什麼消息。」蘇傾皇思考了一會說道,「要不然這樣……本太子一會去攝政王的府上去看望一下慕昭信,順便問一下慕昭信一些事情吧。」
「好。」霍昀點了點頭笑道,話音一轉,用著一種崇敬的目光望著蘇傾皇,「真的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呢!」
「哈哈,霍山王說道嚴重了,兵法有雲︰知彼知己,方能百戰百勝。」蘇傾皇微微一笑,大聲說道。
「是霍昀用老眼光看人了。」霍昀輕輕一笑,俊美的臉上如陽光般煦煦。
「好了,再說下去,本太子就以為霍山王在奉承本太子了啊!」蘇傾皇嗔道,話語又是一轉,臉色沉了幾分,「好了,這次本太子要走了。為了保護賀蘭晝的安全,一會本太子會要人把他轉移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去。霍山王要好好的看住了這個賀蘭晝啊。」
「臣知道了。」霍昀點了點頭,作揖道。
和霍昀還未說罷話,只听得那門口的侍衛通報道,「太子殿下,霍山王殿下。攝政王的馬車已經在門口了。」
「哦?攝政王來了……」霍昀有些驚訝的說道,飛快的望了蘇傾皇一眼,「攝政王的病這麼快就好了麼?」
「昀哥哥說這話,是不希望昭信的病好了麼?」霍昀的話音未落,慕昭信那一身雪白的銀絲雪衣最先進入了人的眼簾里。
只是……和往日神采奕奕、俊逸風流的身姿相比,今日的慕昭信臉上稍稍有些慘白,細細看去透出一種幾近病態的白。往日殷紅欲滴的雙唇此刻竟沒有一絲的血色!單薄的身子迎著風走來也是搖搖晃晃的,那虛弱的樣子,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樣!
蘇傾皇有些震驚的望著這樣的慕昭信,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廝,昨夜還是風神俊秀、健健康康的啊!
「昭信說笑了,昀哥哥怎麼不希望昭信好呢?昭信乃我大陳的中流砥柱,身子不好的話,勢必會對大陳的國運有所影響的。昀哥哥希望你趕快好起來還來不及呢!」霍昀搖了搖頭,連忙笑著解釋道。
「那借昀哥哥的吉言了。」他說這話,溢滿了光彩的雙眸卻不住的盯著蘇傾皇看去。
蘇傾皇被慕昭信那炙熱的目光燒的發燙,竟不由得側過臉去。
慕昭信望見了蘇傾皇臉上的尷尬、卻不依不饒的客套的笑道,「咦?太子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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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