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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生于毫末 第009章 讓人心痛的孩子

兩人吃過午飯,吳校長帶著任平生踏上山路,當然不是為了什麼散步,兩人沿著山路,一邊走一邊閑聊,吳校長有意無意地了解任平生的情況。」任老師,你是省師範大學畢業的?「」是「」你是哪一年生人?「」我七二年,屬老鼠的「任平生說︰」我早上了一年學,別人是八歲上學,我七歲就上學了,小時候父母都種地,沒人照看我,干脆就跟著哥哥姐姐上學。「」任老師,我們學校的條件太差,你有什麼想法?「」當然有想法「任平生笑著說。

「哦……」吳校長沉吟了一下,早在意料之中︰「當然了,這也不怪你,我們學校條件有限,別說你是本科生,就是那些中專畢業的老師,到我們學校也呆不住,不過,我希望你好好考慮,山區的孩子,他們並不比別人差,也不比別人傻,他們太需要好的老師了。」

吳校長走的汗津津的,迎著山風掏出一個疊的四方的手絹,遞給任平生,任平生搖搖頭。

她展開手絹擦了擦臉說︰「哪怕你能呆一年,半年也好。」」吳校長,你放心「任平生說︰」我的想法是,先要改變一下學校的環境。「」改善環境?「吳校長說︰」哪兒有那麼容易,老師的工資都不能按月發出來,哪兒有錢來改善學校的環境。

兩人翻過山,來到一個小村子,吳校長帶著任平生,一邊走一邊介紹情況。

「這家有個小姑娘叫單珍,學習很好,但是家里困難,她母親一直有病,干不了重活,前年父親上山摘核桃,從核桃樹上面掉下來摔死了,家里還有個超生的弟弟,每年開學,都有一些學生輟學,我們學校的老師都分頭家訪,爭取讓每個孩子都能上學,單珍這個學生,學習成績很好,不上學可惜了。」

兩人說著話,走進了一個院子,連院牆都沒有,幾個破木板擋著就算是院牆了,一個女人病怏怏地臉色蠟黃,坐在院子里在剝玉米。

「單珍在家嗎?」吳校長喊道。

「吳校長?」那個臉色蠟黃,病怏怏地女人勉強站起身來,把玉米丟下︰「快進快進。」

「吳校長,又給你添麻煩了。」女人不好意思地說。

「單珍她媽,病好點了沒有?」

「還那個樣」女人說︰「重活干不了,連孩子都抱不動。」

「單珍呢?」

任平生看見黑黑的屋子里,走出一個瘦瘦的小女孩,因為身材太瘦,顯得兩條腿又細又長,她的臉黑里透紅,看到吳校長,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一只手拿著本書,一只手牽著髒兮兮的三四歲小男孩。

吳校長問︰」單珍,你怎麼沒去上學呢?「」吳校長「單珍說著話,眼里的淚水就流下來︰」我們家沒錢交學費了。「

任平生記得,自己上中學一年級的時候,學費是五毛錢一學期,到了中學畢業的時候,學費也才一塊錢,但從八十年代後期開始,學費漲的很快,九十年代初,學費已經漲到了每年三十多塊錢,對于城市來說也許不算多,但對于偏遠的農村,三十塊錢是全家兩個月的生活費。」單珍她媽「吳校長說︰」不上學哪兒行,沒錢想想辦法,不行學校再減免一些,現在國家也有針對貧困學生的政策,等單珍上學了,我幫她申請。「」吳校長,實在是上不起了,原來一年的學費十塊八塊,她爸還活著,雖然是土里刨食,也還能交上,可現在學費都三十多,她爸又沒了,我生下兒子就落了一身的病,家里還有個年老的婆婆,上哪兒去弄錢?「

女人看似軟弱,態度卻很倔強,無論怎麼說,也不讓孩子上學,任平生看到吳校長苦口婆心的姜事實,擺道理,但似乎都起不到什麼作用,甚至吳校長說自己拿出錢給單珍交學費,那女人也堅決不肯。

兩人見天快要黑了,只好往回趕路,任平生走了不遠,回頭再看,那個叫單珍的女孩領著弟弟,遠遠地送出了村口。」難「吳校長嘆口氣說︰」這還不是最難的,前面還有一家,家里的女乃女乃六十多了,什麼也不能干,學生的父親是精神病,沒事就要打人殺人,我們學校的老師都不敢來,只好讓你陪我。「

任平生這才知道,吳校長帶自己來的意思,即要看看農村學生的情況,也起到保鏢的作用。

走了不遠,其實整個村子也沒多大,十分鐘就能圍著村子轉一圈,任平生跟著吳校長來到了另一家的門口,這一家比單珍家更破爛,簡直連廢品收購站都不如。」麻天亮,麻天亮!「吳校長連院子都沒敢進,站在歪歪斜斜地木頭門外,隔著牆喊。

話音剛落,屋里就傳來了很大的聲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了地上。緊接著,屋門被撞開,那扇門一下都掉在了地上,一個男人身材挺高,雖然是夏天,但他穿著一件骯髒的破棉襖沒有扣子,露著黑黑的胸,下巴上的胡子還有些飯粒在上面,他右手舉著一把菜刀,兩眼楮帶著凶光,就往吳校長這里沖過來。

「我砍死你這個妖精!我砍……我砍死你這個妖精!」

「爸,爸!」一個半大男孩從屋里跑出來,去抱那個瘋狂男人的腰︰「吳校長,快跑,吳校長,快跑。」

那男人很壯實,一個小男孩哪兒能抱住,片刻間,男人就沖到了大門,吳校長畢竟是個女子,眼見一個男人舉著菜刀沖了過來,「哎呀」一聲,嚇的腿都軟了,哪兒還跑的動。

任平生見狀,閃身上前,一只手把吳校長拖到自己身後,另一只手緊緊地推著大門,心想,只好把住大門,別讓他出來。那男人舉起菜刀正隔著大門砍下,突然間眼前出現了另一個人,他看了任平生一眼,當看到任平生的眼神時,手里的菜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別,別……,別帶我走,我求求你……」那個男人忽然跑到牆角,跪在地下撅著,身體還在瑟瑟發抖︰「你,別……別殺我。」

事情之轉折,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任平生心想,這個精神病怎麼忽然間怕成了這樣?

吳校長剛剛嚇的心髒都到了嗓子眼,兩手緊緊的抓著任平生的胳膊,身體幾乎都要貼在任平生身上了,見麻天亮的爸爸扔下了菜刀,才從任平生身後走出來,但一只手還是緊緊地抓著任平生的胳膊。

「麻天亮,你爸爸怎麼了?」

麻天亮也在奇怪,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塵土︰」吳校長,他剛才听見你說話,就犯病了「」那他怎麼這樣?「」我也不知道,他平時見人就打,除了我以外,沒人敢靠近他。「麻天亮奇怪地看了任平生一眼說︰「他怎麼怕你,你是警察嗎?」

任平生也納悶,剛剛還瘋狂至極的男人,怎麼看到自己會嚇成老鼠一樣,難道他能看出自己的秘密?

吳校長說︰「這是新來的任老師,麻天亮,開學都一個星期了,你怎麼沒上學?」

麻天亮為難地小聲說︰「女乃女乃不讓我去了,我也沒錢交學費。」

「你媽媽呢?」」去地里干活了」麻天亮說。

面對這種情況,吳校長也沒有辦法,只好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讓麻天亮盡量想想辦法,學校可以幫忙解決一部分困難,可任平生看麻天亮,也只是應付著點頭。

第三家也是個女孩叫朱彩蓉,父母雙亡,家里兩個女孩她是老二,一個年邁已經沒有牙的爺爺照看,姐姐是聾啞人,農民靠天下雨,靠地吃飯,一個沒有男勞力或者壯勞力的家庭,交不上學費一點也不奇怪。

回去的路上,吳校長和任平生都沒說話,任平生心想,必須要做點什麼,為了自己,也為了別人,才不枉這重生的機會。

星期一早,學校開了個簡短的會,把任平生給大家做了介紹,這樣的會也不知道開了多少次,所以大家習以為常,心里只是暗暗地猜測這個年輕的老師什麼時候會離開。

因為任平生剛來,對學校不太熟悉,所以沒有安排教什麼課程,學校沒有體育老師,讓任平生教五年級的語文,偶爾還要代理一育課。任平生面對著空空蕩蕩的操場,心想干山一中不管怎麼說,還有個籃球架、運動場,二中的操場上光禿禿的只有些頑強的車 轆草。

這天,正在上體育課的時候,五年級的教室傳來一陣喧鬧,一群學生起著哄從教室的窗戶里門里跑出來,最後出來的是一個老頭,任平生認識,那是個挺古板的老教師。

沒多久,吳校長板著臉來到了五年級的教室,任平生這才听說,五年三班的學生把老師給打了。學生打老師,這件事性質嚴重,第二天,學校就把那個高個打老師的學生開除,但是,那個古板的老頭說什麼也不去五年三班,當這個班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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