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羽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看見秦月溪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站在門外,不禁啞然失笑,道︰「我說,公主殿下,這大清早的,您和誰慪氣呢。瞧這腮幫子鼓的,跟只蛤蟆似的。」
說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戳一下秦月溪的粉腮。
秦月溪站在門口等了半天才見穆羽開門,心里正窩火呢,誰知眼前這貨半個謝字不說,還沒心沒肺的擠兌自己是蛤蟆,這火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見穆羽手指頭伸了過來,想也沒想,一口咬了過去。
「哎喲——」穆羽哪想到秦月溪會悶聲下口啊,猝不及防下被咬了個正著,條件性的往回拽手,嗯,把秦月溪的腦袋一並拽了過來。
「嗚嗚——」秦月溪死咬著穆羽的指頭不放口,嘴里烏魯烏魯不知在說什麼。
「疼疼疼——」穆羽疼的直叫喚,忙討饒道︰「姑女乃女乃,我錯了。我錯了。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哎喲——」
他本想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話說到一半頓時憋住了,人家動的可不就是口麼。秦月溪也抓住了穆羽的語病,使勁咬了下,挑起眼皮甩給穆羽一個得意的眼神,似是在說,姑女乃女乃我只動口不動手。
穆羽見秦月溪越咬越起勁,板起臉來叫道︰「嘿,你再不松口,我可要——哎喲——」
秦月溪和他乃是一個脾性,吃軟不吃硬的主,听見穆羽出言威脅,嘴上頓時加了幾分力道,已經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化開,顯然是咬破了。
嘗到血腥味,秦月溪自個倒是嚇了一跳,剛想松口,卻听穆羽叫道︰「你松不松口?!」
剛剛有點心軟的秦月溪,被穆羽這麼一激,將熄未熄的火又噌的一下竄了起來,非但咬著不放還投給穆羽一個打死我也不松口的挑釁眼神,甚至喉嚨里還發出一兩道低沉的嗚嗚聲,整一個炸了毛的母獅子。
「你不松口我可要動手了。」穆羽揚起左手,冷著臉威脅道。
秦月溪頭一偏,竟將半邊臉蛋送給穆羽,顯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打死也不松口。
眼角余光瞧著穆羽那毫不猶豫落下的手掌,秦月溪眼楮一閉,心里的委屈一股腦的涌了出來,淚珠如倒豆子般從眼角涌了出來,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滴到了穆羽的胳膊上。
昨天她把身份地位等等全部拋開,陪穆羽喝酒,給穆羽賠不是,並且是發自內心的為穆羽擔憂,所以才苦口婆心勸穆羽不要招惹魏武侯。
結果正談的好好的,穆羽突然就翻了臉,當著那麼多酒客的面前,不給她留一點面子。
秦月溪閉著眼,淚水嘩啦啦的直往外流,心里悲屈道︰「有話你好好說不行麼,我又不知道前天夜里魏宏圖要殺你,若是知道我還會說那麼多嗎。我秦月溪命賤,我閑吃蘿卜瞎操心,我——我上輩子欠你的。打吧打吧,打完這巴掌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從今以後咱們形同陌路。」
秦月溪做好的挨巴掌的心理準備,卻不料穆羽夾風落下的手掌,眼看就要吧唧一聲甩在她臉蛋上時,掌上的勁道突然泄的一干二淨,五指順勢在那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滑過,隨之探向她的小蠻腰。
秦月溪正閉著眼掉金豆子,自然沒看見穆羽的動作。她只覺臉蛋被穆羽五指輕輕一撫,緊跟著腰間一緊,一股大力把自己的身子推進了穆羽懷里,這才反應過來,竟是被眼前這無賴輕薄了。
穆羽抱著秦月溪一個轉身,拿腳勾上房門,一臉壞笑道︰「你松不松口,不松口小爺就把你抱到床上去,再想辦法讓你松口。嘿嘿——」
「啊!」秦月溪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哪還顧得上松不松口,張嘴就是一聲驚叫,雙手推著穆羽的胸口邊掙扎邊叫罵道︰「流氓!色痞!放開我,快放開我!啊——」
穆羽猛不丁的一松手,秦月溪又用力推著穆羽,猝不及防下往後猛跌出去。
穆羽忙往前一探身子,伸手一攬,又把秦月溪攬回了懷里,神色一怔,這才發現秦月溪臉上已是梨花帶雨,好像哭了有一會了。苦著臉道︰「我說小姑女乃女乃,我手指頭都被你咬破流血了,也沒掉一滴眼淚,你咋咬了人還哭啊,難不成我的骨頭把你牙齒咯疼了?」
秦月溪愣了下,隨即兩只粉拳如雨點般落在穆羽胸口上,邊打邊罵道︰「卑鄙。下流。無恥。混蛋。就——就知道欺負我。嗚嗚——我讓你欺負我,打死你個混蛋——嗚嗚——」
秦月溪越打越委屈,越罵越難受,嘴一撇,竟嗚嗚的大聲哭了起來。
「我說——我說——」穆羽沒見過這種陣仗,撮著牙花‘我說’了半天也沒說個所以然,只得任由秦月溪打著罵著,嘴里悻悻嘀咕道︰「打了多少下,罵了多少聲我可都記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哼——」
打著哭著,直至沒了力氣,秦月溪才緩緩停了下來,頭埋在穆羽胸口不停的抽泣。
穆羽只覺懷中人兒心里似有無數委屈,雙臂不由得加了幾分力道,把秦月溪的嬌軀往懷里緊了緊,心中升起異樣的暖流。
「穆羽——」不知過了過久,秦月溪輕輕喚了聲,聲如蚊蠅,微不可聞。嗓音有些沙啞,顯然是之前哭的太厲害了。
「恩」穆羽下意識的應了聲,隨即心中一個激靈,方才發現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他的本意只是嚇唬一下秦月溪,讓秦月溪松口,哪想到竟然把人家抱在懷里不舍得松手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放開秦月溪,卻被秦月溪一句話嚇得呆住了,只听秦月溪朱唇輕啟,滿含嬌羞道︰「我——我不知何時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你。」
「這——」穆羽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听我說。」秦月溪還以為穆羽要說什麼,忙出聲打斷他,雙臂緊緊攬著穆羽,卻不是因為緊張,也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不舍。
羞人的話出口時,她的確心如鹿撞,羞的要死,緊張的要命。可話一出口,只覺渾身輕松。敢愛敢恨,她秦月溪終于做到了,只可惜時光短暫,所以她要珍惜這短暫的時光,把想說的話全說出來。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正坐在台階上縫衣服,那認真細心的模樣讓我不由的停下腳步。」
秦月溪臉上露出了回憶的表情,從第一眼見到穆羽開始講起。
「……你這家伙又小氣又壞,不就是一瓶藥嘛,給我看一下你會死啊,非得逼我拔出匕首割傷手臂才舍得拿出來……」
「……不就是問一下的真實修為麼,你至于小肚雞腸成那樣嗎,盡給我臉色看。你不惹我生氣,我會揭你傷疤麼。哼,臨走前還要釋放殺氣嚇一嚇我,你這家伙真沒風度……」
「……撫柳死了,翠濃死了……當時我已經絕望了,誰知道你這家伙突然出現……」
「……當時我以為你死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哭的好傷心好難過,心里疼的厲害,像被刀子扎了一樣。當時我還——還說,今生欠你的,來世願許你為妻,報答你的恩情……」
當秦月溪說到在泉水邊服侍穆羽那段,她沒羞,反倒是穆羽羞臊的不行,心中悲呼道︰「原來哥們早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啦!」
羞臊之余卻也感受到了秦月溪深深的情意,只是這段愛情攻勢來的太快太猛,讓在感情領域沒有經驗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月溪講完回憶沉默了會,突然略帶哭腔道︰「我不能自已的喜歡上了你,可是又如你所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呵呵,那都是我瞎說的,別放往心里去。」穆羽不忍秦月溪傷心難過,支吾著解釋道。
「不!」秦月溪使勁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但這不是我願意的,我只想挽回娘親的名譽,讓那高高在上的父親去娘親墳前下跪認錯。我要和他斗,所以我需要金錢,需要權利,需要力量。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我倒希望生于普通人家,只要一家團團圓圓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就好。」
穆羽愕然,打死他也想不到,秦月溪削尖了腦袋往權利巔峰爬,竟是要和大秦帝國的皇帝斗,和她的父親斗。
「有話可以慢慢說,不至于鬧成這副局面吧。」穆羽勸道。
秦月溪搖搖頭,問道︰「你知道我的娘親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穆羽搖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