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都這一覺一直睡到正午時分,起身之後便往東宮的正殿而去。舒駑襻
話說,昨日她因為著急著想要見兒子,根本沒有留意到這正殿的些微變化。
可是,這會正巧是午時,夏子都心想孩子應該已經由宮人們喂過了她昨日收起來的女乃水,此刻應該是睡著了。
所以腳步也不再那麼匆忙,心情也不似昨日那般迫切。
她輕輕走進正殿的庭院之中,這才發現這院子里不知何時多了一些綠竹,青翠淡雅的顏色,在初秋依舊有些炙熱的陽光下,看起來讓人頓時覺得涼快了許多,也愜意了許多。
圓形石拱門旁的水榭中不知何時起還中上了一些蓮花,三三兩兩地散落在碧綠的水榭之上,讓整個花園頓時看起來雅致了許多。
這些,應該都是蕭清兒命人弄的吧。她比自己要懂得生活多了。
夏子都只是稍稍停了停,便繼續抬步往里邊走去。
這會兒,午時日頭正高,蕭清兒便命人搬了一套竹椅竹凳,獨自一人坐在殿外的走廊中,清清淡淡地喝著茶。
夏子都遠遠地看到她一身素衣素裙,與自己初次見她時一樣的清淡而自持。
雖然此時嫁了人,卻沒有絲毫的不同。
其實,夏子都一直不明白,她主動要求嫁給齊宥宇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她並不像她口中所說的那樣,是喜歡權勢和地位的女子。
夏子都輕輕走近她,然後在蕭清兒身旁的竹椅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空茶杯,自己倒了一杯她剛剛泡過的竹葉青,輕抿一口。
蕭清兒望著她一氣呵成的舉動,清淺一笑,「你就不怕我再給你下毒嗎?」
夏子都听了她的話,卻是絲毫不在意地繼續品著手中的茶,睨了她一眼,「沒有意義的事,你不會做。」
如今齊宥煥未除,夏子都的子嗣又在她手上,若是此刻她再給自己下毒,只會徹底惹惱了齊宥宇。
蕭清兒不是笨蛋,自然懂得權衡利弊。
蕭清兒唇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望著眼前的夏子都,開口道︰「人家都說當了母親的女人通常都會變得睿智幾分,如今看來確實不假。」
夏子都抬眸望著院中那些隨風搖曳的綠竹,耳邊有風聲,竹葉沙沙聲,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以前,我只懂得听一種聲音,也只懂得眼中只關注著一個人;可是如今不同,」夏子都輕輕開口,然後眼眸輕轉,望向蕭清兒,「這還要感謝你,給我上了如此生動和深刻的一課。」
蕭清兒卻裝作沒有听懂她的話中之意,笑著點點頭,道︰「我會將你的這番話當作是感謝。」
夏子都听話,唇角輕揚,點點頭,贊同道︰「的確是感謝。雖然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是在幫我。你和當年的婉清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即使你曾經做過什麼,我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對你的看法。」
蕭清兒搖了搖頭,「你錯了。齊宥煥曾經有句話我一直覺得說的很好︰人都是自私而虛妄的。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幫任何人,我全都只是為了自己。」
夏子都听完她的話,只是淺淺地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年齡相仿,處境有些尷尬的女子,就這樣在初秋的午後,以一種無聲勝過有聲的方式,靜靜地在一起坐了許久。一直到內室中傳來嬰兒的啼哭之聲,夏子都才起身,匆匆往里面走去。
夏子都這一日一直待在正殿之中,親手幫著嬤嬤一起給小家伙洗澡,換衫,喂女乃,一直待在正殿直過了申時才戀戀不舍地起身準備離開。
她與蕭清兒告了別,獨自一人帶著一個貼身的宮女走在御花園中。
說來也怪,今日一天都不見齊宥宇來找她。這貨平日這麼粘人,怎麼今日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呢?
夏子都心里帶著一些狐疑,便往東閣樓而去。
那一直貼身伺候夏子都的幾個宮女們見主子回來,連忙命人備了膳,然後又伺候著夏子都洗澡換衫。
夏子都照例將那擠出的女乃水裝在瓷罐中,然後轉身,準備將手中的罐子交給宮女。
她的眉眼剛掃過宮女的臉頰,隨即夏子都就發現她一臉有口不敢言的表情,仿佛有什麼話想說。
夏子都于是停下了手下的動作,轉身望著那宮女,開口便問道︰「是不是今日,宮中有什麼事嗎?」
宮女一臉為難的表情,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怯怯地開口道︰「方才太子爺派田侍衛回來過,說他今日政事繁忙,可能晚上不回來了。」
神馬!晚上不回來?那不就是夜不歸宿?!夏子都十分意外地瞪開了眼楮。
她瞬間不淡定了。
話說他們成親一年多,除了那幾次短暫的分開之外,他們可都是夜夜睡在一起的。
他平日里也忙,話說,他不忙的日子,扳著手指都能數的過來,可也從來沒有過不回來睡覺的時候啊。
夏子都想了想,開口道︰「田宇有沒有說太子現在在哪里?」
「回太子妃,田侍衛說,太子今日一天都在皇上的寢殿中,忙得焦頭爛額,連水都沒喝過一口呢。」
夏子都一听這話,直覺一定是又出了什麼大事,當下便對著那宮女道︰「即刻命膳房準備一些清淡的素食,你隨我一起去父皇那里看看。」
宮人們按照夏子都的吩咐準備了一些齊宥宇平日喜歡吃的素食,夏子都便匆匆往齊盛天的寢殿趕去。
剛進寢殿,便看到外面圍滿了宮女太監,然後是跪滿一地的御醫,再里面是她家老爹夏明淵,歐陽尚書;而床榻邊的,便是太後,福貴妃和齊宥宇。
夏子都看到這樣的大陣仗,不由地嚇了一跳。她輕輕走到齊宥宇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
齊宥宇回頭,看到夏子都,臉色不由地一沉,望著她身後的宮女道︰「誰讓你帶太子妃來這里的?趕緊回去。」
那宮女被齊宥宇一說,嚇得眼淚巴巴地直流。夏子都連忙安撫了她幾句,然後對著齊宥宇道︰「是我讓她帶我來的。」
夏子都說完,頓了頓,望著他煞白的臉色,連忙道︰「你的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父皇這是怎麼了?」
夏子都又轉頭看向自己的老爹,發現他也是一樣的臉色發白,她又連忙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是一樣。
這時,坐在床榻邊的太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頭,一臉冷冽地望著那邊跪滿一地的御醫,開口道︰「哼!你們若是不能治好皇上的病,那這宮中留著你們也無用!」
御醫們听了太後的話,都紛紛地朝著她磕頭,嘴里哀求道︰「太後饒命啊,只是這中了水銀之毒,實在是無藥可解啊。」
「哼!」太後冷冷地道︰「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她說完,轉頭對著一旁的夏明淵道︰「夏丞相,即刻派人發一張文榜,若是有人能解了皇帝所中的水銀之毒,賞銀一千兩。」
夏明淵听了,連忙答︰「是,太後。」
夏子都看到自家老爹答完之後便轉身走出了寢殿,恍惚間,夏子都好像看到他明明想要咳嗽,卻拼命地隱忍了下來。夏子都當下便有些擔心,于是將尾隨著夏明淵走了出去。
她剛走到殿外,就看到夏明淵手撐著殿外的紅漆柱子,不停地咳嗽著。夏子都連忙上前扶住他,擔心道︰「爹,你沒事吧?」
夏明淵見是自己的女兒,朝著她勉強地笑了笑,「爹沒事。如今皇上中的毒最深,若是再不救治,只怕……」
夏子都听了他的話,微微蹙眉,問道︰「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今日早朝時,皇上說著話就突然氣急起來,還時時咳嗽,身上發冷。大家都頓時慌成了一團。後來太子爺身旁的貼身侍衛田宇查到,不知是誰在前殿的兩個香爐中滴了水銀,害得皇上和所有上朝的王爺和官員都中了毒。皇上靠近香爐最近,所以中得毒也就越深。」
夏子都一听,原來是水銀中毒,她也沒多想,直接月兌口而出道︰「中了水銀,用生理鹽水洗胃呀。」
夏明淵听了她的話,連忙道︰「生理鹽水是什麼?」
夏子都听自家老爹這麼一問,忽然想起中學時化學課上學過的如何解水銀的急救方法,當下便朝著齊宥宇道︰「爹,您先別急著走,你等我半個時辰。」
說完,便匆匆轉身走回了寢殿之中。
她重新走進寢殿之中,將自己帶來的宮女拉到身邊,小聲叮囑道︰「即刻準備大量的牛女乃,越多越好。如何再一些大蒜,雄黃酒,雞蛋清和冰塊。要快。」
宮女听了她的話,點了點頭,便匆匆往御膳房跑去,不一會兒功夫便將夏子都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好在他們是在皇宮之中,這次又是給皇帝用,所以像牛女乃這樣平常人家根本喝不到的珍貴的東西也不算難找。
夏子都見所需的物品都已經齊全,連忙讓殿中的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們都來幫忙,將牛女乃倒在一個個的碗中,然後端給那些只是有些輕微中毒的大臣們。
在場的大臣們包括齊宥宇在內,看到宮人們給他們遞牛女乃,都是一臉模不著頭腦的表情,又因為太後和福貴妃在場,並不敢結果牛女乃。
寢殿中一時間陷入一種莫名的緊張而尷尬的氣氛之中,空氣仿佛凝滯,所有的人都停格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夏子都看著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倒也不太意外,她緩緩走到齊宥宇的身邊,只是深看了他一眼,如何便對著太後福了福身,開口道︰「太後,孫媳知道如何解水銀的毒。」
太後一听這話,原本無神而倉惶的雙眼瞬間大亮,她望著面前的夏子都,帶著一絲驚喜地開口道︰「真的?」
夏子都連忙點點頭,隨即又開口道︰「請太後先讓在場的各位大臣們喝下牛女乃。他們也都中了毒,這些牛女乃可以幫助他們清除身體內的毒素。」
太後听了她的話,抬頭望向圍在四周的眾人,這才發現自己只顧著皇帝,卻忽略了他們,于是連忙開口道︰「各位卿家快將這些牛女乃喝了吧。瞧哀家這老糊涂,光顧著皇帝,倒將你們也中了毒的事給忘了。」
眾人一听,都齊齊道了聲「是」,然後便接過宮女太監們手中的牛女乃,一飲而盡。
夏子都看到大家喝下了牛女乃,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將自己手邊的一碗牛女乃遞到齊宥宇的面前,看著他喝下去之後,這才又轉身回到圓桌前。
眾人們都好奇她又要做什麼,于是都將目光轉向她。
只見夏子都將大蒜搗碎,加入雄黃,雞蛋清還有一些好像是面粉一樣的東西,攪拌均勻,然後用一直藥碗盛著,交給身邊的宮女。
宮女接過碗便走到了齊盛天的床榻前。太後看了一眼那碗有些混沌的東西,不太放心地開口道︰「太子妃,這個真的能解皇帝的毒嗎?」
夏子都輕輕上前,福了福身,然後望著太後道︰「是的,太後。父皇喝下這個,兩個時辰之內,體內的毒素就會拍出來一半;待到明日早晨再喝上一次,就可以完全解清了。」
太後皺著眉,望著那一碗從未曾見過的湯藥,微微有些遲疑。
這時,一旁的齊宥宇開口道︰「皇祖母,如今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一時有找不到有人懂得解這水銀之毒,不如就讓子都試試吧。」
太後听了齊宥宇的話,抬眸望向他,卻意外發現他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不再似方才一般的蒼白。
她在心里暗道,看來,這太子妃也許真的知道如何解毒。如今既然沒有別的辦法,也惟有讓她盡力一試了。
想到這里,太後也就不再多猶豫,輕輕地點了點頭。
齊盛天服下解藥之後,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福貴妃就發現齊盛天的呼吸漸漸平復了下來,身上的溫度慢慢恢復了正常。她當下一喜,連忙望著太後道︰「太後……」
太後見狀,也是心下大喜。而殿中其他的人見到皇上終于有所起色,也都紛紛松了一口氣,然後都或多或少地將目光投注在一旁的夏子都身上。
夏明淵也轉頭望向自己那一臉平靜的女兒,忽然驚覺,那個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之中的小女孩不知道何時已經長大,不但嫁了人,生了子,如今還救了皇上和他的命。
夏明淵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淡笑,他一直小心保護著的女兒,如今不但有了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還有了救他人于危難的能力。
回東閣樓的路上,夏子都一直由著齊宥宇拉著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地走在深夜的石板路上。
夏子都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齊宥宇,問他道︰「究竟那些水銀是誰投的啊?竟然會這麼大膽。」
這可是弒君謀逆之罪。
齊宥宇卻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淡淡道︰「你怎麼會知道水銀的解毒方法?」
「這是常識啊。」夏子都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劇毒,你說是常識?」齊宥宇挑眉,幽邃的目光深望著她。
「哎呀,太醫不懂那是正常的。」太醫又沒上過化學課,當然不懂啦。
「夏子都。」齊宥宇忽然輕輕地喚著她。
「嗯?」她轉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
齊宥宇忽然停下腳步,雙手扣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帶入懷中,凝望著她道︰「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夏子都听了他的話,笑著側了側頭,裝作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才開口道︰「我想想……嗯……應該還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
她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腰間的那雙手又緊了幾分。
她的笑意越發地深了起來,凝望著齊宥宇微微有些陰沉的眼色,忽然柔了聲音,接著開口道︰「不知道也沒關系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每天都會多知道我一些,不是嗎?」
夏子都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最後這一句一出口,瞬間引爆了某太子的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動。
他一把抱起來完全不及有所反應的夏子都,然後帶著她施展輕功,飛快地回到了東閣樓。
進屋。關門。落鎖。除衫。上榻。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一點停頓,迅速而熟練,怔得夏子都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齊宥宇精瘦的身體壓上了她的,夏子都這才反應過來,她左右躲閃著齊宥宇的狼吻,打算采用轉移話題這一招來轉移齊宥宇的注意力︰「究竟是誰下的毒啊?」
齊宥宇悶聲道︰「田宇在查。」
薄唇湊近她的臉頰,開始親她。
「你記得明日一早還要喂父皇再喝一次解藥。」
「嗯。」齊宥宇輕聲應著,張嘴咬住她的耳垂。
夏子都只覺得耳邊一陣瘙癢,連忙想到躲開,輕聲喘著氣道︰「你剛剛也中了毒,早些睡覺啦。」
某太子才不應她,繼續啃咬著她的玉頸。
夏子都努力想要推開他,咬著牙道︰「齊宥宇,你干嘛啦!」
天天都跟餓狼撲食一般,有完沒完啊!
齊宥宇愛極了她炸毛瞪眼咬牙的模樣,嘴邊不自覺地勾起一個十分妖孽的弧度,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在干嘛?難道為夫做的還不夠明顯嗎?」
「我今天很累了啦。」夏子都繼續努力試圖推開身上的某狼。
齊宥宇置若罔聞,縴長的雙手直接在她身上肆意的點火撩撥,一邊將她吃干抹淨,一邊還十分不要臉地在她耳邊喃喃道︰「乖,等為夫吃飽了,就放你休息。」
夏子都听完他這話,瞬間淚奔。
尼瑪啊!就齊宥宇這樣的不良慣犯,等到他被喂飽,估計天也就亮了,她還睡個毛覺啊!
無比悲催的夏子都一邊被身上的某狼各種吃干抹淨,一邊在心里暗暗發誓,明天開始一定要吸取這血淋淋的教訓。
堅決,堅定的,不許這個該死的,而且永遠不知道饜足的月復黑狼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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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一般周末曉都會早發文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