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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春意猶存

足足嘮嗑了一盞茶的時辰,蘇夫人這才放過了蕭然,看著一旁的蘇定文陰沉著臉,她便打了哈哈,起身道︰「你們爺倆聊會吧,我去廚房看看。」

「蕭然,聖上如此器重于你,你切不可辜負了他的一片期望。」蘇定文面容嚴肅,開口談得便是國事,絲毫不涉風月,直讓一直沉浸在蘇夫人喜樂氛圍中的蕭然有些適應不來。

蕭然只是連連應諾。

「你很不錯,沒有讓我和老爺子失望。」蘇定文竟是破天荒地夸贊了一句,隨即道︰「你這詩酒令左右是個閑差,就不必去吏部掛名了,一應手續我都會替你辦妥,文書印鑒差人給你送過去便是。」

雖然這只是蘇定文的舉手之勞,但蕭然卻有些受寵若驚,這岳丈大人向來嚴肅古板,能這般待自己便是頗為難得了。

「多謝岳父大人。」

兩人的言談到此便進入了尾聲,廳堂里便安靜了下來,蘇定文也不知與蕭然說些什麼,便揮手道︰「老爺子攜著蘇浩拜訪老友去了,眼下你也無事,便去見見焚香吧。」

蕭然蹙了蹙眉,不知老爺子是因內疚避開自己,還是為了不讓自己與蘇浩踫面,應諾了一聲,他便匆匆出了廳堂,往西廂行去了。

熟悉的鵝卵石道還如往日那般光滑干淨,一如樸實而華貴的翡翠玉石,殘花敗葉零落其上,便顯得更靜美了幾分。

那片桃花終究熬不過這個春天。

光禿禿的桃枝上還殘存著幾朵不再妖冶的粉色花蕾,綠葉爭先長了出來,顯得有些突兀,一片枝葉在風中輕輕招搖,似是在對地上斑駁的花瓣做最後的道別。

便在這時,一曲娓娓動听的古箏被暖風拂了過來,箏聲恬靜,偶爾泛起一絲漣漪。

蕭然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十分難見的笑意,淺淺露出的酒窩詮釋著他此時的欣然心境。于是,他的腳步不自禁地加快了許多。

待到箏聲沉寂,蕭然站在蘇焚香的廂房門前駐步良久,這才抬手曲指,欲要叩開這道門扉。

不料他的手還沒觸到檀木門板,兩扇門頁便被人從里面吱呀一聲緩緩拉開,然後蕭然便看到了那張無數次出現在無數燕京男子夢中的絕美臉龐。

依舊是一襲淡紫羅裙,蘇焚香神色不見喜怒,就那般看著靜立在自己門前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少年。她玉唇輕顫,似是想要稱喚一聲,一時竟又不知如何稱謂才好。

相公?

蘇焚香如今是決計喚不出口的,于是她便默然了。

蕭然笑了笑,雙頰的酒窩較之方才更顯得深了幾分,他熟稔蘇焚香的性子,自然不會有怠慢之感。他看著眼前這絕代佳人的瘦削臉龐,不由得笑意微斂,蹙眉道︰「焚香,你清減了。」

語調輕緩,不無憐惜。

「進來吧。」蘇焚香卻沒有接過話茬,淡淡地說了一句,便轉身進去了,蕭然緊隨著她走進去,順手將門掩好。

听得門扉輕闔發出的聲響,蘇焚香心頭微顫,二十多年來蕭然是第一個進入她閨房的男子,便是他的父親蘇定文也不曾來過。

雖說如今男女之防不如古朝那般嚴苛,二人又有夫妻之名,但蘇焚香畢竟沒與蕭然有過多少交流,說來只比路人好上幾分,如今心緒自然有些不平靜。

感受到房中氣氛微凝,蕭然便開口贊道︰「焚香你真是厲害得緊,先前听你奏著古箏,儼然已有大家之風了。想不到這次不過短短數日,你就深諳個中旋律了。」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思及蕭然那日的歌聲,又想著自己這幾日不自禁地練習著古箏,蘇焚香藏在袖中的素手輕輕摩挲,感受著指尖的血痕,微疼。

她本是一個很難為外物所動的女子,然則在此情此景之下,思緒竟有些紛亂了。

蕭然願想讓二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輕松一些,不料甫一開口便使房中空氣更為凝結了幾分,他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便不再言語,而是打量起這房中的景致起來。

蘇焚香的閨房很簡潔,並無多少花花綠綠的物事,只有簡單的一床一桌,一張琴架,一道素色屏風,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一疊封面斑駁的老舊書本,一沓白紙。

蕭然好奇地走了過去,卻見得在那白紙上蘇焚香用娟秀的筆跡密密麻麻地畫著一些數符號和許多繁復的注解,那算題卻只佔了短短一行。

如此短的算題卻需要如此大的篇幅來解答,可見這題並不簡單,蕭然來了興趣,不過瞄了那算題一眼,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各種妙法紛至沓來。

蘇焚香見蕭然盯著自己的那道算題怔怔出神,沒有如何在意,心知那題他自然是看不懂的。雖說當初蕭然輕巧地解了自己的九宮題,但這並不代表蕭然就精通算術。畢竟九宮源于河圖洛書,在民間廣為流傳,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能演算一二。

而算術卻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哪怕是身為理苑教習的蘇焚香也只能說略通皮毛。天朝之所以如此昌榮,有很大的緣由是因先帝重視算術,這一門高深的學問益于世間百業,對天朝的發展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蕭然忽而轉過頭來,蘇焚香以為他要問自己那算題的意思,正欲解釋,卻吃驚地听蕭然說道︰「焚香,這道四元算題你雖算是解對了,但過程未免太過繁復,而且這道題有兩組結果,照你這般解,卻只能解出一半。」

蕭然笑意盈盈,侃侃而談,而素來恬淡的蘇焚香听聞此言卻是臉色劇變。

一旦說起算術之事,蘇焚香便像是便了個人似的,臉上難得地露出吃驚的神色,她疾步走到書桌旁,在蕭然的面前站定,嬌眉輕顫,美目圓睜,詫道︰「你竟懂得四元術?」

伸手捏了捏下巴,蕭然也想學著那些老學究輕捋長須的模樣,有些滑稽地說道︰「略懂,略懂。」

「我也知曉這道題有兩種可能的結果,奈何我苦思了數日,只得了這般解法。」蘇焚香眼神有些暗淡,語氣微餒,她忽而撥了撥遮住視野的烏黑發絲,盯著蕭然,那神色一如苦守閨中數年的女子見著了自己出征歸來的丈夫,急道,「你有何解法,快些說來!」

看著這近在咫尺的絕世容忍,聞著那氣吐如蘭的處子氣息,蕭然只想在蘇焚香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親上一口,一時間不由得痴了。

「你倒是說呀。」蘇焚香竟是伸手撥了撥蕭然的衣袖,絲毫不覺自己這舉動有多唐突。

蕭然回過神來,心中唏噓,暗道早知你對算術痴迷到了如斯地步,我又何苦費那許多心思來博取你的芳心,早知如此自己賣弄一番算術風騷便可。

眼見蘇焚香如此急切,蕭然不敢怠慢,伸手去過一支小羊毫,揭了一張宣紙,一邊沾墨一邊解說︰「你這些數符太過礙眼了些,我姑且用一些更簡潔明了的符號代替吧。」說著,蕭然便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奇形怪狀的符號,直讓一旁的蘇焚香蹙眉不已。

蘇焚香用的那些數符都是各代算術大家定下的,她只是沿用而已,如今見蕭然竟對先賢的智慧嗤之以鼻,不由得心頭微惱。只是眼下她急著看蕭然的解法,便沒有作聲,只是凝眸看著那張宣紙,神色嚴謹。

「你看,我便先用這幾個符號代替題中的未知之數……」

「這幾組排列如陣的數咱們姑且稱之為矩陣,你且看我如何使其演化得更為簡潔……」

「將這些數兩兩相積你便會看到某些奇妙的變化……我這般解說你能懂嗎?」

……

廂房里只听見蕭然一個人的聲音,蘇焚香靜立在一旁,不曾發過一言,她有理會蕭然問她懂不懂的話語,只是眼中的神光愈來愈盛。她是何其聰慧的女子,加之在算術一途有著頗深的造詣,縱然蕭然的說法太過奇異,她卻並不覺得如何晦澀。

寫完最後一個數字,蕭然將羊毫擱在硯台之上,轉頭看著眼中神采奕奕的蘇焚香,笑道︰「如此便解出來,你看我通篇未用一個文字,也只寫了半張紙,是不是比你的解法方便了許多?」

蘇焚香怔怔地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數符,已然忘了蕭然對先賢的不敬,如今便是她自己也覺得那些怪異的符號要好用許多。

「這矩陣竟是這般神奇,我往日里遭遇的難題有許多都用得上它。」蘇焚香驚嘆著,忽而抬頭看著蕭然,睫毛微顫,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氣道,「方才我匆匆看你解答,只是略諳其理,深究起來便覺無跡可尋,你可能教我?」

「我是你夫君,哪能不教你!」看著大異于往日的蘇焚香,蕭然不由得心中邪意橫生,微眯著雙眼打趣了一句。

蘇焚香出奇地沒有反駁,背過身去,教蕭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她拿過蕭然先前用的那支羊毫,重新揭了一張新紙,道︰「那我便試試用這矩陣解另一道題,你在一旁看我解得對不對。」

眼見蘇焚香在這短短時辰內就能通得矩陣之理,蕭然不得不驚嘆于她的聰穎。蘇焚香簌簌落筆,廂房里便只听到輕微的沙沙聲,每到困擾之處,蘇焚香便停下來,也不回頭,亦不言語,靜候著蕭然解說。

蕭然心潮蕩漾,悄悄地朝蘇焚香靠近了幾分,二人衣袂相觸,後者卻是渾然不覺。蕭然說話時氣息便輕輕地吹在蘇焚香的耳畔,吸氣時鼻中盡是女子的幽香。

當蘇焚香一時忘了某個數符如何書寫時,蕭然便不露痕跡地伸手過去,輕輕抓住蘇焚香的素手,一筆一劃地帶著她落筆。

此時的蘇焚香完全沉浸在算術的奧妙之中,絲毫不覺蕭然這登徒子正在悄悄地親近芳澤。蕭然神色有些怪異,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蘇焚香忽然覺察,這種感覺頗為美妙,直教他流連不已。

窗外的春景依然殘敗,不見了奼紫嫣紅,只余一些乏味的綠意。

然則這廂房之中卻是彌漫著淡淡春意,看似是先生在傳道授業,氛圍卻是曖昧至極。

(ps:鑒于本書進入主題太緩,第一卷我便每日兩章,早些發完,我存稿不多,目前編輯還沒推薦,似是被遺忘了,只能靠大家多多支持。構思中本書共七卷,每卷30萬字左右,如今我將第一卷縮水一半,早日進主題。其實在我的願想中,第一卷應該是精彩的,只是畢竟是新人,經驗不足,糟蹋了構思。本書是玄幻,不是江南不會寫升級打怪換地圖,我只是想寫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目前來看,筆力有所欠缺,還須多練習。不管如何,此書會完本,權當練筆也好。後續的情節會越來越精彩。還請沒收藏的書友記得收藏,有票的兄弟記得投票,江南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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