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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回、相面觀氣窺探內情

魏寶山收起金剛傘,低聲告訴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從磁針的狀況來判斷,宅內肯定藏有極陰之物,具有如此強烈的陰氣氣場,十有**是剛剛才從墓里掏弄出來的。

馬伯通眨了眨眼楮︰「寶山,照你這麼說,沒準這就是個賊窩啊!要不然咱們進去打探打探虛實,真要是挖墳盜墓的,說不定還能打听出來點兒有用的線索。」

魏寶山點了點頭。

抬頭看了看,鋪面門臉兒之上的黑匾上寫著三個描金大字︰故衣行。

杜拉爾•果果皺著眉頭念叨了兩遍,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生意的,就問馬伯通,這是什麼生意。

馬伯通笑了笑,告訴杜拉爾•果果︰「丫頭,你不知道也不怪你,這一行如今確實也不多見,屬于江湖偏門九行里的下三行,稱為‘故衣行’。說白了就是賣舊衣服、二手貨的。里面的破襖或是大衣大多是從典當行里躉來的,也有暗地里從大戶人家收上來的,甚至也有死人以前穿戴用的,正因為本錢低,所以賣點兒貨就有利潤。平常的老百姓買不起新的,就到這兒來淘弄幾件,有時花不了幾個老錢,就能置辦一套像樣的行頭。待一會兒進去後,你倆少說話,多觀察,由我套詞。」

推門進了屋,屋子里窗戶也沒打開,黑糊糊的,冷不丁的眼楮一時還沒法適應,什麼也看不清楚。

所謂行行有道,干這行買賣也有其特定的規矩。之所以把店面開在陰面,屋里弄得黑糊糊的,自然有其中道理。因為這種衣服都是舊的,無論是皮棉單夾紗,難免衣上會有損壞的地方,什麼袖子破個洞啦,大襟燒個窟窿啦,後背讓蟲子咬破啦等等。如果屋子亮,買主在屋里仔細瞧看,根本賣不出去,屋子一黑,稍微大意,也就看不見了,講好了價錢就直接拿走,回到家,出了毛病,也不能退,故衣行就是舊衣服,也沒什麼三包承諾,一手錢一手貨,相中了就買。

小伙計拿著把雞毛撢子正打掃灰塵,見有人進來了,趕緊放下雞毛撢子,唱了個喏︰「喲!幾位爺,小心著慢回身,來看看要點什麼。我們的衣服保準不冤人,不像別的地兒,舊大衣翻個兒,碎呢子拼縫,咱這店里的東西都是正經兒的東西,您就放心得了。」

馬伯通撇著嘴,四下看了看,隨便指著其中一件綢子大褂,問小伙計怎麼賣。

小伙計用眼楮掃了掃這伙人,明顯有些眼生,看穿著舉止也不像是本地人,眼珠轉了轉,客氣地點了點頭,告訴馬伯通,三十文錢。

馬伯通撇了撇嘴,瞟了小伙計一眼︰「我不跟你嚼舌頭了,砸砸漿行嗎?」

這句話是江湖的切口,調侃兒,也是這故衣行的隱語。「砸漿」的意思是再落落價錢,給便宜點。能懂得這句切口的,肯定也是江湖「老合」,這種人對這故衣行里的道道知之甚詳,知道貨物都有暗碼,也明白大下一、小下一、三三碼的折扣,所以一般賣東西的踫到江湖老合,多少都能給個到家價。

小伙計瞥了一眼這伙人,知道這是江湖「老合」,欠了欠身,客客氣氣地答道︰「這位爺您要砸漿可不成,咱們走大賬不走小賬,本小利薄,小的實在做不了主。」

正在這時,里屋出來一個人,長著一臉和善相,沖著小伙計道︰「林三,碴了棚兒啦,要擺金吧。」

馬伯通一听,喲!還真是個賊窩,還說起黑話來了。「碴了棚兒」就是說天要陰了,「要擺金」就是要下雨了。這些瞞不過馬伯通,但是馬伯通並沒表露,沖著來人抱了抱拳︰「冷子攥亮,砸砸漿吧!」

出來那人打量了幾眼屋里這伙人,雙手一抱拳︰「在下是這兒的掌櫃,您要砸漿兒,只能砸搖個零其,多了不成。」

馬伯通手手撢了撢衣服上的灰,晃了晃腦袋,沖著掌櫃笑了笑︰「分金剁銀水里飄,天梁地杠上枝梢。」

掌櫃的身子突然一怔,仔細地打量了幾眼馬伯通等人,然後沖那個小伙計擺了擺手,把小伙計給攆出去了。

等到小伙計帶上門,出了屋後,掌櫃的起身把門給閂上了,沖著馬伯通抱了抱拳,行了個江湖禮道︰「不知這位爺怎麼稱呼?」

馬伯通雙手抱拳,回了個禮︰「頭頂七拄香,寶燭分兩旁。今天沾雨露,大道行中央。」

掌櫃的右手握拳橫在胸前,左手成掌蓋在右手之上,笑道︰「二爐香煙供正中,三義堂前聚英雄,五湖四海皆兄弟,傳下安清俠義風。」

兩人相視大笑,把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笑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剛才兩個人說的是哪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常走江湖的人,都有一透江湖切口,也可以說是暗語,稱為「江湖唇典」,其實就和後來的土匪黑話差不多。外人听得是雲山霧罩,但是內行人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江湖人相互抱姓,很少直來直去,都打隱語,如︰孤舟順水走,說得就是姓「劉」;老虎甩頭,即指姓「王」,而「大道行中央」則是姓「馬」。

掌櫃的沖著馬伯通做了個「請」的架勢,客氣地說道︰「馬爺請坐。不知到我這小廟是路過上香還是圓行打坐來了?」

馬伯通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往旁邊一座,答道︰「掌櫃的,我是江湖看相的,偶然經過寶地,實屬誤打誤撞。」

掌櫃的笑了笑︰「原來是金點的高人,幸會幸會!」

馬伯通擺了擺手,盯著掌櫃的看了看,笑道︰「哪里,哪里,掌櫃的氣色似乎不太好啊!」

「哦?怎麼說?」

「面上黑氣泛起,額頭雜紋林立,眼白泛紅,內虛體熱,似乎身體有些不妥。」

「馬爺好眼力,讓在下佩服。最近的確有些操勞,身體乏累。」掌櫃的隨口應道。

馬伯通挑了挑眉梢,不動聲色道︰「恕我直言,從氣色看,掌櫃之病乃是陰氣侵體,倘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撐不過入冬了!」

掌櫃的眉梢動了幾動,目光如刀,盯著馬伯通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伯通哈哈大笑,用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然後起身沖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走吧!咱爺們管不了這些閑事!」

幾人剛走到門口,正要推門,背後的掌櫃果然開口了︰「幾位請留步!」

馬伯通轉回身看了看掌櫃的,就見掌櫃的一臉堆笑︰「幾位,恕在下眼拙,有眼不識金瓖玉,真佛到家都打了眼了,剛才實在有些怠慢了,還望恕罪。山高路遠,四海一家,既然都進門了,就到里屋喝口茶再走吧?」說完,伸出一只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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