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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有些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

母親第二天的時候給我帶了金瘡藥。她看到我身上的傷的時候,應該也是有些難過的。畢竟也是親娘,看到自家的女兒受到這般的傷,怎麼會不痛呢?

「這瓶是咱們雲曦國最好的金瘡藥了。涂上連疤痕都不會有的。」說著母親便將那藥往我的傷口上涂抹。

那是真疼啊,仿佛比昨天挨打的時候還疼。

藥效倒是不錯,過了幾天,我就能下床走動了。

在母親的心里似乎只有父親是最重要的。雖然母親也是待我好的,但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和待父親的那種好相比。

在時間的長河里,誰蒼白了誰的執著呢?

從小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得不到的便不想要了。

一周後,我能夠走動了,便去看烈。

推開門的時候,我看到他趴在床上。

血漬和衣服都在干在一起了。他披散著頭發,對我笑著︰「怎麼,傷勢好寫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當時的臉色有多難看。

平日里那麼有美感的嘴唇都干涸的裂開了。臉色幾近慘白。

床的旁邊凳子上放著些剩飯。想必是他吃剩下的。可那飯菜中幾乎都沒有什麼可以補身子的東西。

不用想都知道,他的傷勢比我重得多。

「是不是很疼?」我問道。

烈搖了搖頭,說「冉裳,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模樣。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些了,我就去看你。」

烈是個要面子的人,就連如此需要幫助的時候亦然。

我沒有听他的話,這是我第一次沒有听他的話。

天知道,他後背上的傷,有多嚇人。血把衣服都浸透了。阿忠是很效忠母親的,雖然是他疼愛的兒子,但是他也不會憐惜。

這就是祖訓里面的家規。

一如烈待我比待他的父親還好。

我叫丫鬟備了些溫熱的水和剪刀、紗布之類的東西。

烈的臉紅了,由于臉色本是慘白的,這會兒子倒是好了許多。

我便是用溫水一點點地將他的衣服和傷口分開。

烈是有些瘦的男孩子,可是身上的線條倒是不錯。這時候我可不是有意去看的,但是的確不錯。

肌肉的組合得分明,看著倒是挺健康有力的。

我一邊撥開他背上的衣服,一邊擦拭干涸的血漬。「烈,恩……咳咳,身材不錯。」

烈白了我一眼說︰「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懂什麼叫身材不錯啊!~快點上藥。」

說完撇過頭笑了笑。

看他這麼說,我直接扯了一下衣服,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你……」

「我怎麼了啊我,你什麼啊你?」我得意的說。

誰叫我好心好意夸他,他還那麼凶。

他的背當真是很有型的。雖然現在滿是傷痕,但是也還是給人那種感覺。

本是那麼好看的皮膚,如今被打成這樣。

我暗自發誓,等我好了,一定要找機會打斷那個狗奴才的腿。

我的指尖接觸他皮膚的時候,他有些顫抖。

也許是因為太冷了吧。

這藥涂抹的時候是很痛的,所以我希望快點涂完。

也許是痛得沒有力氣了,烈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昏睡了過去。

他的許多上還是在上,我還真的不好意思弄。

于是我把阿忠叫來了。

「小主子呦!~你看這要是你母親知道你在這兒給他上藥,肯定還是要責罰的。」阿忠驚呼狀,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

也是,在他眼里,如果有什麼事情違背了母親的吩咐,那就是不得了的事兒了。

「沒事兒,我擔著。你把這個藥給你兒子涂上吧。就用那熱水先把衣服和血漬撥開。」

說罷,我裝作沒事兒人似的走了回去。

回到房里,我還特別不好意思地想了想烈的身材,很不錯。

養傷的日子,母親每天都來看過我一次。但是時間已經把我曾經對母親的喜愛弄得變了質。我依然很想像原來一般喚她娘親,依然很想像原來一樣在她的膝前繞來繞去。依然很想做那個快樂的諾冉裳。可是我知道了太多這表面背後的故事。

是不是每一個浮華的家里都有這樣的故事呢?

朱戶門前,有多少人羨慕著。

他們是羨慕朱戶,還是羨慕這樣的故事?

時間帶著我們走了很遠,比遠還有遙遠。

唯獨想到烈的時候,我能笑出來。這是我的童年唯一能夠讓我笑的事情了。

我的話開始變得很少。

有很多話不必說,有很多話說了又能怎樣。

朝朝暮暮,日落日出。

幾日後,母親說父親讓我去一同用膳。

我堅持說傷勢還重,便沒有去。

听說那日吃完飯,父親便帶著諾然回到六娘那里去了。

母親因此還頗為傷心地對我說︰「就連這點事情你都不肯為我做嗎?」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一個男人,他只是一個已經不愛你的男人。

說得透徹些,如此而已。

我想父親如果想留下,是沒有什麼可以攔得住的。既然他走了,那麼便讓他走吧。

有些東西注定了的,留下,或者遺忘。

父親走後,母親很傷心地哭了。

我知道她的傷心,但這才是事實。她也許只是騙騙自己罷了。

原來都是烈去尋我,現在變成每天我去探望他了。

可是他每次看到我總是會臉紅些。

傷口處理完之後,他的傷好的也快。總算是沒有傷到骨骼,皮肉傷。

烈漸漸地能夠下床了,我們說的話也變多了。

我總是擔心他會留疤。

可是烈說︰「沒有關系的,就算是留疤了,也是因為你留下的啊。沒什麼好計較的。」

我不以為然。

雲曦國里面,很少有我們家買不到的東西。

我吩咐了下人到處搜羅那些治療傷勢的藥。連同那些護膚品一並地買了回來。

這些我都塞給了烈,也不知道他用沒用。

作為主子,我的心意罷了。

以我現在的能力,能夠為他做的也就這麼多。

烈的笑容很好看,好像整個屋子里都是春天似的。

如果說我是杏花樹下長大的,那麼他就是一直在杏花樹旁邊。我們稱之為——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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