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7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l市,一個不大的縣內,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溝溝里,平凡的村落安靜的存在著。
平安村,在大山連綿不絕,高樹相互爭輝的山腳下。
然而峻峰之上,青磚圍牆,靜靜圍住3間青磚瓦房,圍牆內,一片翠綠的紫竹隨著高風威風輕輕搖擺,揮動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一馬離了西涼界……」
腔正字圓,
炎涼滄桑的腔調從廳堂透過,穿過紫竹林,壓下陣風帶起的紫竹枝葉摩擦踫撞的聲響。
堂屋中央的大桌之上,擺了幾碟咸菜,一只粗瓷大碗內定裝滿自釀的白酒,辛辣的酒香直沖沖的撲面而來,只沖的人忍不住想要眨巴眨巴眼楮,這酒的芬香也只能是自家釀造的土法烈酒!充滿烈性的芬香讓愛酒之人聞上一聞就喉結聳動,當真想要痛飲幾大口,方能解饞!
嘴饞的何老爹每逢無事可做時總得上來找李老爺子蹭上幾杯烈酒喝喝。
這不,今天又來了!
李老爺子安靜的喝著酒,時不時念叨些何老爹怎麼也听不懂的字句,這對愛酒的何老爹來說完完整整的是一個個天字,一句句天語,加在一起就是一部看不懂听不明白的天書!
不過咱何老爹的目的也只是來過過嘴癮,天書什麼的能听就听,听不懂就罷!只要有烈酒喝就成!
何老爹偷憋了幾眼癲狂唱著秦腔的李老爺子,輕輕端起海碗,又吞了一大口烈酒,火燒一樣的熱流順喉而下,只舒爽的何老爹齜牙直咧嘴。
這李老爺唱的似乎是戲!?
一向都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瞧熱鬧!眯眼的何老爹雖然听不大懂啥門意思,不過就著烈酒听著唱戲,就二字!過癮!
「小何,你家老人圖了個好陰宅,躺了下去!」
李老爺子似乎唱到盡興的酣頭,端起海碗錢喝了一口微醉的說道,
齜牙咧嘴的何老爹沒有放下海碗還想再體驗一把那股烈辣的味道,听李老爺子說完後端著海碗的手臂僵在嘴邊,轉而抬起頭正兒八經的看著微醉的李老爺子,臉上也煥發出別樣的神采,慌忙問道︰
「什子滴好方地?有麼得你自個釀的美酒好上幾錢幾厘?」
醉眼燻燻的何老爹緊張的望著李老爺子,仿佛想要瞧出個二五八萬來。
李老爺子倒是不急不慢的端起大碗,再次輕咂一小口烈酒,緩緩說道。
「虎上尖有女傾國!」
何老爹還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說完後就沉默不語的李老爺子,似乎想要死命琢磨這八個字的意思,可是,這到底是啥米意思?何老爹听不懂,也琢磨不透,只能低頭喝酒。
李老爺子是個妙人,要不是自己死去的老爹生前幫襯搭建了這青磚瓦房,自己可沒這麼隨意的來討幾碗烈酒喝。
這麼多場酒喝下來,何老爹雖然是個粗人,大字也不識不了幾個,但至少最基本的察言觀色還是懂的,這位神仙老爺爺可是想說誰也擋不住,不想說!?臉紅脖子粗也是不會再透出哪怕半個字!
何老爹閉口不言,吧唧著嘴巴,感受著口腔里辛辣的味道,這烈酒當真就像是自己見過最能糟蹋莊稼的大塊頭野豬!大力橫沖直撞在五髒六腑,直讓人身暖心熱!欲罷不能!
有女?傾國?這到底是啥意思?
反正左右琢磨還是依舊不得要領,李老爺子似乎說的是好事,那…還擔心個鬼球鱉!
想到這里,憨厚端著海碗絲毫沒有听懂的何老爹嘿嘿傻笑起來。
「憋得住?這幾年性子倒是磨掉一大塊。」
李老爺子夾了塊腌黃瓜看著呆笑的何老爹微笑著說道。
何老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以前自己可是三碗酒下肚,武松敢上的三碗不過崗自己也敢上,典型的一碗酒下肚,天下都敢裝進去!
酒壯膽,膽壯人!
自己這牛脾氣在李老爺子的敲打下漸漸壓住。
當然,這跟李老爺子當年挺自己好大一把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當年娶回媳婦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的麻煩如果不是李老爺子出面,自己這婚事可就黃了!如花似玉的婆娘也就飛了。
這也只是內襯表皮。
最主要的還是自己那頗有姿色的老婆逼著不給上炕給逼的!
五大三粗沒隱疾的漢子,誰能憋住一天不上媳婦的炕?!
憨厚實在帶點固執的何老爹一直在心底敬著李老爺子,這雙重逼迫下,何老爹的牛脾氣倒真是圓潤了許多。
「李老爺子喲,你這不又是翹話我麼,這……咱家老爹到底圖了個啥門子好地點咧?到底咋麼子好了的咯?!」
何老爹一臉期望的看著李老爺子,似乎發覺了什麼,端起眼前還有一大半烈酒的粗瓷大碗,一口悶下,原本通紅的粗獷臉上更像是點燃了燎原之火。
李老爺子看著憨實的何老爹通紅著臉著急模樣,反而不輕不重問起了不搭邊的事情。
「隔壁村翠花過你的門也有2年,估模著也是快要有後了!」
有點暈乎乎的何老爹像是听到了一聲炸雷,這句話完全听得懂!李老爺子說的是咱老何家馬上要有後了!?
「這……李老爺子,搞不到你也膩迷杵牆厥子咧?要不然你咋能知道俺每天都死命種地的咯?」
這……
蹲牆角,听房事?
哭笑不得李老爺子拿起夾菜的筷子重重敲在醉眼懵懵的何老爹頭上。
「咚!」
「哎喲,李老爺子,你沒事打我作甚?膩迷這個有啥丟人的咯,咱們村的光蛋張不是每家有婆娘的都會去偷听听的咯……」
何老爹模著李老爺子敲打的額頭無辜的說道,這要是別人,喝了烈酒的何老爹不博個命才怪,可對著李老爺子,實在生不出任何岔氣來,李老爺子自從幫自己討回漂亮的婆娘後,一直得當親爹供著。
親爹死了都沒有幫俺討到婆娘,這李老爺子幫自己討到了婆娘,自己要是還敢怠慢,這在農村里,于情與人都說不過去,再說這山頂也就李老爺子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著。
「該打!狗嘴吐不出象牙!」
李老爺子無奈的看著委屈的何老爹,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土山無力有石則強!石為山骨欲其藏,廉貞惡石為眾所畏。大石實不宜出頭,焦壇煙黑為石之凶,溫潤鮮明為石之吉。」
何老爹模著額頭痛處的手停了下來,打起心眼想要記下李老爺子將要說出的話來。
「兩天後是個好日子,帶點好菜好酒給你老爹孝敬上。順帶帶上大錘!將烏黑面怪的惡石棄土敲碎打理干淨,切記粗雄與惡昂!」
李老爺子說完後好像相當的疲勞,目瞪口呆的何老爹趕緊拿起裝酒的壇子,給李老爺子海碗里不滿的酒滿滿滿上,然後又給自己滿上一碗。
「好看的石頭留下,不好看的石頭打的稀爛,然後收在一起再丟掉?似不似這麼個意思的咯?」
何老爹敬畏的低聲詢問道,李老爺子听完點了點頭,何老爹看到李老爺子點頭後放寬了心,暈乎乎的腦袋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剛想張開發麻的嘴唇就被李老爺子打斷。
「自家門前的雪自家掃,何況這種事情,何老爹你是信亦不信?」
何老爹听完趕緊點了點頭,剛點完又搖了搖頭,有點犯渾的酒醉狀,不知所措的何老爹趕緊回答道︰
「李老爺子,我信!當然信的咯,不信你我信誰咯!只是,你幫了我這麼多,該怎麼還你的咯?我這個瓜腦殼子不怎麼好使,想爆腦殼也想不到的咯!」
「信?就將你家乖女兒嫁入李家,如何!?」
「使得!使得!就這麼定了。」
何老爹光顧著答應順口,迷糊著腦袋端起大海碗,對著李老示意後,滿口干盡後道了一聲。
「李老爺子,俺先回家跟婆娘說說,拾的拾的。帶點好肉去給老爹拾的!拾的好了再上來再跟你喝上個十大八…大碗,嗝……」
說完就搖搖晃晃起身離開,李老爺子目送何老爹搖搖晃晃的走出去,絲毫不擔心喝高的何老爹會在崎嶇的上路上摔倒。
這條崎嶇的小山路,何老爹好說歹說模過上百上千趟,要是還能摔個狗啃泥,那就不是何老爹,是何小爹。
模著崎嶇山路行走的何老爹一路順風的走了下來,開心的何老爹哼著不知名的山歌,漸漸,家門就在不遠處。
「哎喲!」
原本流淌著清可見底的活溪水,此刻變得渾濁不堪,何老爹噗通一聲歪溝里,歪的不能在歪。
「辣娘滴咯,一條破溝溝也敢擋何大爺的路!是條…老虎也的…得給俺……讓路!……嗝…嗝!」
坐在小溝里喝醉的何老爹撒起潑來,清涼的泉水澆滅了何老爹發燙的粗壯經條,跟著小溝慪氣的何老爹低聲嘀咕著,此刻的何老爹倒也真是威風,原本不停流淌的小溝被何老爹壯實的身體擋住,上流泉水不停地積攢,下流直接斷流停淌。
人形堤壩鑄就史上最堅固的小水庫!
冰涼的泉水越蓄越高,漸漸淹沒了腰身,何老爹直打了個哆嗦。
「李老爺子可是說我那死鬼老爹葬的好!小小溝溝你能奈我何!?何況…嗝…咱家的種還要嫁入李家!李老爺子給我撐……嗝…腰,你……」
嘀咕的何老爹忽然一愣,思量著李老爺子剛剛說的話,溪水依舊嘩啦啦的拍打在何老爹腰身叮咚擦過,沖腦的酒勁也跑到十萬八千里之外,早已不見蹤影。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何老爹哭喪著臉,大聲呼喊道︰
「媳婦……媳婦!俺滴個親娘哎…不得了了!李老賊……呃!不!李老爺子…為老不那什子……他…嗝…半截身子都沒了人…嗝…要娶咱家的女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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