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雲巒!」
一個不太響亮的聲音傳出來,瘋熊大腦袋轉了半天,也沒發現誰喊話,「出來出來,別跟我瘋熊玩捉迷藏,我好幾年沒玩了。」
雲巒繞一大圈,才從瘋熊身後走出來,「你就是瘋熊?」
瘋熊瞪大熊目,咧嘴哈哈一笑,「你就是雲巒?那個蹲茅房被三個小姑娘偷窺,還被糞坑里飛出來的小石頭穿了肛門?」
「有何指教?」雲巒感覺臉上發熱。
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往昔糗事,是人都會臉紅的。
「沒什麼指教,其實吧,我老早就想看一看傳說中被穿了肛門的人,平時上茅房是不是不太一樣。」瘋熊咧開大嘴,憨厚傻笑。
「沒什麼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瘋熊的樣子似乎很失望,「剛才你躲在我身後干什麼?」
雲巒無言以對,明明是他的大把雲巒擠到身後,他去渾然未覺,反過來問別人。
「辦正事,你沒看見王壺殺人的眼神?」雲巒提醒道。
「說的對,他的眼神跟騷情的寡婦看到強壯漢子一樣。」瘋熊若有其事的點頭。
「瘋熊將軍,深夜造訪,有什麼事情?」王壺又笑了。
看到這個笑容,瘋熊身上寒毛豎了起來。
「是有大事,天大的事情。」瘋熊正色道,「傳國玉璽失蹤了,我來太尉府上找一找。」
「不是說皇上的內褲丟了嗎?」王壺變得謹慎起來,傳國玉璽不是鬧著玩的,「怎麼會是傳國玉璽丟了,是不是瘋熊將軍搞錯了?」
他更寧願相信是有人胡鬧,借口皇帝的內褲丟失到他府上鬧事,也不敢相信事實是傳國玉璽失蹤。傳國玉璽丟失,此事傳將出去,必然舉國震驚,不安分勢力立馬放開手腳猖獗,局勢不易控制。
「皇帝的內褲丟了?」瘋熊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泥濘土壤里,「誰放出來的臭屁?」
敢問有誰放了個屁,然後大聲宣布是他放的?
這個臭屁,是雲巒放的,現在他面色有些難堪,到底是承認呢還是抵死不認?
「是雲巒親口說的。」王冠疾呼道。
雲巒難堪的看了看瘋熊,囁嚅道︰「這臭屁它確實是我放的。」
瘋熊明白了,或者他什麼都不明白而裝作什麼都明白了,「皇帝的內褲也好,傳國玉璽也罷,都是重要的東西,今天我奉旨前來搜查,無論如何也得有個交代!」
「瘋熊將軍,切莫焦躁。」王壺笑容滿面,「如此行事豈不傷了兩家和氣?」
「好說,王太尉給個提議,只要讓老熊服了,什麼都依你。」瘋熊道。
「首先,我們必須分清楚,丟失的東西到底是傳國玉璽,還是內褲。」王壺道。
「這話說到我老熊的心坎里了。」
「如果是傳國玉璽丟失,翻遍整個京城,刨地三尺咱也得把他找出來,是不是?」王壺慢條斯理,不徐不疾,「如果是皇帝的內褲丟失了,也很重要,但沒必要全城戒嚴,勞民傷財翻找,對吧?」
「說的很對。」瘋熊看來也是榆木疙瘩,王壺說一他還真跟著喊一。
「從此事種種跡象,不難推斷出,其實傳國玉璽並沒有丟失。」
「這話怎麼說?」瘋熊來了精神。
「瘋熊將軍能夠接到聖旨,而且瘋熊將軍智勇雙全,必然深思熟慮過後才行動,那麼聖旨上必然有玉璽的印章才能令將軍信服」
「對啊,我接到的聖旨上確實有印章,千真萬確!」瘋熊猛拍大腿,嘖嘖贊嘆,「還好,還好。」
「瘋熊將軍觀察入微,一下子就看出此事有蹊蹺。」王壺正一步一步把瘋熊往正路上領,「縱觀此事,背後必然有人利用玉璽之事,無中生有,挑撥離間,圖謀不軌,企圖陷害瘋熊將軍!」
瘋熊就怕別人說他傻,有勇無謀。他這樣的人,最憤怒之事當屬受到欺騙,特別是別人把他當做傻子一樣騙得團團亂轉的時候,他都會大發雷霆,不死不休。
現在他已經非常憤怒,因為有人企圖利用漏洞百出的愚蠢騙術欺騙他,即使他智慧超群及時發現漏洞,但他還是很憤怒,有一股殺人沖動!
「圖謀不軌之人將瘋熊將軍當傻子嗎?意圖陷害瘋熊將軍的人是誰?」王壺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瘋熊更加憤怒,怒吼咆哮道︰「是誰?」
「當然就在瘋熊將軍身邊。」王壺輕描淡寫道。
瘋熊像尋找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樣轉了一圈,沒發現怒火宣泄的對象。可是雲巒的心已經跌倒谷底,整個人仿佛浸泡在冰水之中,涼透了。
禁衛軍統領瘋熊將軍,竟然被人三言兩語給哄得找不著北了!
「瘋熊將軍,你忘了王壺是什麼樣的人了?」龍驤責問道。
「管他是什麼人,誰想欺騙我,我就把他剁成五份,不不,剁成肉泥,然後砸吧砸吧嘴巴,把他的肉全吃下去!」瘋熊正處于火山爆發的臨界點。
「你沒看出來嗎?」龍驤眉毛挑了挑,「你現在被王壺騙得團團亂轉,怒火中燒!」
「嗯?」瘋熊忽然停止了尋找血海仇人的暴亂舉動。
「你也知道,皇上經常在空白聖旨上蓋章,然後交給老太監,丞相想傳達什麼旨意,直接在上邊寫下就行。」龍驤看著瘋熊的雙眸,「丞相存有空白的聖旨,是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當玉璽丟失,利用留存的聖旨下詔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在皇帝集的時代,龍驤的話無異于犯了欺君之罪。公然說丞相要挾皇帝,架空皇帝,是死罪。但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有誰不知道呢?
瘋熊也知道,而且比龍驤更清楚。
差一點被老辣的老尿壺給騙了!瘋熊似乎已經找到血海深仇的仇人,王壺企圖欺騙他,而且已經把他騙得團團亂轉,在那麼多人面前被人騙了,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哼!」瘋熊怒哼一聲,「玉璽丟失也好,沒丟失也罷,今天我就是奉旨前來尋找皇帝的內褲,據說內褲藏在王府,王太尉,你作為朝廷一品大員,你要違抗聖旨嗎?」
王壺笑了,笑得很燦爛,「你個瘋熊,你也被龍驤騙了!」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你以為誰會騙我,誰不會騙我,我都分不清?」瘋熊瞪大熊目,張開血盆大口,唾沫狂噴。
其實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傻子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傻,從瘋人病院出來的人,從來都不會說自己有神經病。
「來人,搜!」
瘋熊真的怒了,如果他在清醒狀態,絕不會如此招惹王壺,因為他也害怕王壺老辣陰狠的名聲。
可是憤怒的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脾氣暴躁的人更加如此。
三千禁衛軍都是騎著高頭大馬過來的,數千人齊刷刷翻身下馬,魚貫沖入王府,把王府的門板都給擠歪了。
「老尿壺,你家的門板歷經風霜雪雨,該休息換崗了。」瘋熊恥笑道。
三千穿著銀白色鎧甲的戰士,在黑夜中格外耀眼。仿佛是瘋熊的手指腳趾,明白瘋熊胸中的怒火,所以他們沖進來的時候,見到門板拆門板,見到屋梁拆屋梁,連門匾也垂懸而下,搖搖欲墜。
場面很混亂,太多的人,王府的護院士兵沒接到命令也沒敢阻攔。
「住手!」王懶對王府忠心耿耿,已經看不下去這種胡攪蠻纏的行為,大不了魚死網破。
「是不是」王懶的看著王壺的目光有征詢的意思,如果王壺點一點頭,今晚必定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王壺笑了,笑得很苦澀。
「違抗聖旨是要殺頭的,我王壺行得正坐得端,讓他們搜一搜又如何!」王壺朗聲道。
這一聲令下,劍拔弩張的護院士兵們都垂下手中兵器,任由禁衛軍在王府內橫沖直撞。
王壺自有他的打算,他不是害怕三千禁衛軍,只要他願意,今晚闖進來的三千多人,絕沒有一個能夠豎著出大門!
他不明白此事是不是千仞故意指派瘋熊過來,明著是以玉璽丟失為借口搗亂,實則是查探他的底細。不願意過早跟千仞扛上,這是他不願意起沖突的一個原因。
過早暴露自身實力,在紛爭的環境下,對己方是個不利因素,對敵人則是知己知彼,以後對付其他勢力就沒有底氣。這是不願意死戰的另一個原因。
謀大業者能屈能忍,他也愛面子,也愛虛榮,但他更加深切明白,慕虛名而遭實禍。這是根本的原因。
寧願被人打了一巴掌,過後再把打巴掌的人連肉帶骨頭都給吃了!王壺有這份忍耐力。
「哈哈,龍叔,開工!」雲巒一顆心完全放松下來,從王壺咬牙切齒而裝作平靜的臉上,他已經明白他的計劃即將實現。
「有咱什麼事嗎?」龍驤不解道。
「當然,你忘了咱此行目的了?」雲巒笑道。
一句話點醒,龍驤立即醒悟,回頭悄聲道︰「兄弟們,搶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