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對著身後的宮人點了點頭,宮人立刻跑了下去,不久之後,六位皇子全都到齊了,他們紛紛坐在看台的另一邊,眾位名門千金個個看得是如痴如醉,自然,輕雲沒有錯過南宮玉與司徒樂宵之間的脈脈含情,嘴角冷冷的輕輕上揚。
「皇兒們,今日母後可是在替你們當中的一位挑選妃子,想要看看你們之間有沒有緣份,若是哪位千金畫的畫能夠被皇兒們辯得出來,便可娶回府去。它日當上太子,她便是太子妃。」
六位皇子听了,立刻有些愕然,這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些?
「皇兒們大可放心,這種事,也不是說能猜對便可以對的。當日你父皇也出了一道極為簡單的題目考你們,能答得出來的除了五皇兒之外,可還有第二人?若是踫巧,也便是緣份。今日本宮想依樣畫葫蘆,以此辦法來替你們選妃。幾位皇兒都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身為母後的,給你們選妃子,你們可還有意見?」
眼見皇後有些不高興了,眾皇子立刻起身拱手,「兒臣不敢。一切但憑母後做主。」反正皇後說的也只是妃子,也沒說是正妃還是側妃,況且,這里的,全都是名門千金,最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司徒樂宵瞥了一眼輕雲,心里極是得意,一個上不得台面的粗鄙丫頭,靠著運氣可以出席這樣的聚會,畫畫?恐怕她連怎麼握筆也不知道吧?
「為了公平起見,本宮會以屏風遮住各位小姐,會有專人來收畫,再交給各位皇兒過目。」說完,一道又一道的屏風將所有人都隔絕開來。
……
一個前來收畫的宮人站在司徒樂宵的面前,司徒樂宵立刻將手里的畫作遞上,哪知宮人四下看了一眼,因為完全被屏風阻擋,兩人的對視別人根本就看不到,宮人快速的將手里的畫作展開,活靈活現的龍鳳呈祥,如同出自于名家之筆,「這副畫是司徒輕雲所作。」
‘什麼?’宮人的話讓司徒樂宵心里暗叫一聲,那個賤蹄子幾時學會做畫的?
幽禁的五年,她每天都寫字、作畫,算不上無與倫比,但好歹也能見人。
宮人對司徒樂宵展示了一個眼神,因為是匿名作畫,他將兩副畫收走之後,便將畫作齊齊呈在眾位皇子的面前,「皇後,奴才已經按照之前作畫的小姐順序,在背後標記了符號。」
「嗯。」
六位皇子開始認真的打量這些小姐的畫功,果然是名門千金,個個都下筆不凡,最後,只有兩副圖不相上下,眾人都很是關注。
「呵呵,看來眾位皇兒都對這兩副畫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本宮也很是感興趣。」皇後起身,宮人立刻伸手攙扶,皇後認真的打量那兩副圖,一副,是百鳥朝凰,不覺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眼神中仍是帶著贊賞。而另一副,下筆剛勁有力,落筆生花,則是龍鳳呈祥,這副畫中的龍鳳活靈活現,像是只需點楮,便可飛天似的。雖然兩副圖都有非常吉祥的寓意,但百鳥朝凰圖曾經有個人也畫過,還被她親手處死,只不過,這件事在宮中鮮少有人知道。
「不知道諸位皇兒可有猜到這兩副畫分別出自哪位小姐的手筆?」
輕雲暗中打量皇後的表情,因為南宮玉的親母妃,是德妃,傳說是皇上唯一真心愛過的女子,憑這一點,皇後心存恨意,現在外面更是傳聞南宮玉將是新君,身為南宮瑱的生母,她沒辦法再繼續坐視不理。
「母後,依兒臣看,這副龍鳳呈祥應該是出自司徒樂宵小姐的手筆,兒臣曾經看過樂宵小姐的畫作,可以將山水勾勒得如同近在眼前,下筆傳神,廣為天下人知。她的畫功本是天下名師親自傳授,真是青出于藍。」
輕雲淡淡一笑,為了培養出一代國母,司徒文信與許清玉從司徒樂宵會說話、走路起,就下足了本錢,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琴棋書畫,全都通過名師教導,自然會廣為天下人知了。
說話的,是南宮玉,而他的話一出,其他幾位皇子也紛紛點頭稱是。
「瑱兒,你呢?」皇後看著一直在旁邊沉默,只是靜靜看著畫思考的南宮瑱,禁不住出聲問道。
「回母後,兒臣的意見與幾位皇弟有所不同,雖然兒臣沒有親眼見過樂宵小姐的畫作,但仍然覺得此畫未必是出自樂宵小姐之手。」
「哦,何以見得?」
「樂宵小姐雖然出師名門,但畢竟從小生于太傅府,養尊處優,所能畫出來的,未必可以有如此雄壯之氣魄,而這副百鳥朝凰下筆細膩,貴氣外露,若要讓兒臣說,這副畫應該才是樂宵小姐的手筆。」
「兩位皇兒意見相悖,看來,只能听听兩位下筆者的說法了。」
司徒樂宵立刻上前微一屈膝,「民女樂宵參見皇後。」
「天下第一美女當之無愧,果然是個冰雪聰明,傾城絕世的女子。」皇後由衷的贊嘆道。「不知道這兩副畫,到底哪副才是出自樂宵姑娘的手筆?」
樂宵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南宮瑱,「大皇子,真是很對不起,那副龍鳳呈祥,確實是出自民女的手筆。玉王爺說得極是,只不過,民女沒有玉王爺說的那般好。」
皇後冷漠的掃了一眼輕雲,將她直接視為透明的,她用著欣賞的眼光看著樂宵,這樣的女子,當與瑱兒是絕配,可是為何瑱兒很是反對呢?身為瑱兒的親生母後,她自然希望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他,這也是在宮里生存的法則。
「母後,那位是五皇弟的未來的妃子,你也當听听她的意見。」南宮瑱狀似無意的提醒。
皇後淡漠的掃了一眼輕雲,「輕雲姑娘,為何你今日會選擇這副百鳥朝凰?若是本宮稍微小氣一點,真會當你是在有意拍本宮的馬屁?」因為對南宮玉的憎惡,她自然對輕雲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何況,這個司徒輕雲的事,她听聞了不少,是她主動要求皇上賜婚給她和南宮玉。
輕雲優雅的福了福身,「民女司徒輕雲參見皇後。回皇後娘娘的話,龍鳳呈祥,才是出自民女的手筆。」
輕雲的話一出,眾人皆征,除了南宮瑱。還是那句話,雖然他與她不熟悉,但總是覺得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已經足以了解清楚她的一切。這個女子外表柔弱,實則堅強無比,細膩的百鳥朝凰,根本就不是她能夠畫得出來的。而其他人則有些征愣住,輕雲的話,是十足的給了樂宵一個耳光,但因為這些畫全是匿名畫作,口說無憑,她們立刻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想看看司徒家兩姐妹如何在皇後面前爭寵,最後又到底鹿死誰手。
「這副畫剛才樂宵姑娘已經承認了是她所作的,你說是你作的,可有證據?」
剛才收畫的宮人立刻躬身上前,「皇後娘娘,奴才剛才在收畫的同時,已經將編號寫好了,上面還有姑娘們的牌子,可以依牌子看編號,絕對不會有錯。奴才這樣做,就是為了防這一招。」他有些鄙視的掃了一眼輕雲,似乎在諷刺輕雲見樂宵的畫好,便想偷了去似的。
輕雲當作沒看見般,淡淡一笑,「皇後娘娘,雖說這次畫畫是匿名,但是民女作畫的時候,會有一個習慣,喜歡將自己的名字嵌于畫中。只需一支蠟燭,便可知輕雲所說是真是假。但是輕雲不知道為何大姐要承認這副畫是她所作,其實這副畫很是普通,輕雲也並非名家,這畫怎麼也不值幾個錢啊?」
宮人立刻去準備蠟燭,司徒樂宵的腿有些輕顫,她知道,這個賤婢沒有說謊,如果證實確實是她所做,那她剛才所說的,全都是謊話,皇後可以判她死罪。她有些無力的看向收畫的太監,見那人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粒粒黃豆大小的汗珠。
等到宮人取來蠟燭時,收畫的太監立刻將畫拿到蠟燭旁邊,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他適時的摔倒在蠟燭旁,那副畫很快就被熊熊大火燒著了,轉眼已經灰飛煙滅,‘死’無對證。太監‘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輕雲倒也不急,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母後,今日得見各位小姐的畫畫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只不過,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父皇已經為兒臣作了主,婚事也已經近在眼前,幸好今日兩副畫皆是兩位司徒小姐所作,若是別的姑娘,那該兒臣和五皇弟頭疼了。」南宮瑱一句話,便將整個場子上的氣氛改變了,就連皇後也是捂嘴輕笑。
所有人都在暗中向著輕雲指指點點,說她看自己姐姐的畫討人喜歡,便想收為己用,若不是剛才那位公公不小心失手,她這次的臉可要丟大了。
「嗯,太傅府的千金果然名不虛傳,兩位小姐的畫功也不相伯仲,兩位皇兒能夠覓得如此嬌妻,本宮也很是欣喜。」皇後隨著南宮瑱的話轉移了話題,「本宮命人在花園處準備了點心,你們都過去坐坐吧。」
「母後,兒臣有要事啟奏。」一直在旁邊安靜無語的南宮陌突然發了話,皇後轉頭看著他,「何事?」
南宮陌舉起手里的東西,走向樂宵與輕雲,「本王敢問兩位姑娘,可知道這是何物?」
司徒樂宵微微一愣,答道,「宣紙,而且是質量上乘的宣紙。」她親眼見到南宮陌拾起那副畫尚未完全燒完的一個角,但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輕雲淡聲說道,「淮陽宣紙,以豬油浸泡過,其實這些都是奴婢的丫頭听人說過,用豬油浸泡過的宣紙,畫的畫能夠保存得更久,而且顏色如新,起著畫龍點楮的功效,所以用得久了,也就習慣這樣了,確實可以保存較久的時間。」
上次太傅府出事,那批貢品被人毀壞,也全靠南宮陌替廣宜還了一個清白,這次他再次出手,輕雲卻只是淡然處之。她對那些賞賜與贊美根本沒什麼期盼,並不如司徒樂宵的處處爭強好勝。其實當南宮陌拿著那張紙來問她們的時候,她的心里便已經了然,真是什麼也逃不過南宮陌的眼楮。
「每個喜歡作畫的都有一個通病,就是對自己作畫的紙,特別的有要求,這點,在座所有人應該都可以證明。」
南宮陌的話一出口,果然得到許多附和。
「既然如此,樂宵小姐怎麼會連自己的畫紙是什麼做的也不知道呢?」南宮陌眯眼問道,眼楮里全是諷刺。
司徒樂宵听了,臉色立刻嚇得蒼白,而之前那個太監則嚇得立刻跪在地上,大冷天的,額頭上冒著豆粒大小的汗珠,看來嚇得不輕,他本以為已經將畫毀了,必定無法對證,哪知道,陌王爺居然以沒燃完的畫的一角,便將事情分辨出了真偽。
「大膽,真是豈有此理。哀家費盡心思想讓你等在皇子面前盡顯才華,沒想到你居然膽敢來欺騙本宮?」
司徒樂宵听了,立刻跪在地上,「皇後饒命皇後饒命。是奴婢見四妹的畫巧奪天工,一時之間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可是,這些事都是那位公公一人做的,縱然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在皇後娘娘面前耍花樣的啊。」
輕雲也立刻跪在地上,「皇後娘娘,大姐與奴婢自小在府里喜歡爭個高低,其實姐妹二人,誰贏誰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會影響到姐妹情誼,這件事雖說大姐有錯在先,但並不影響最後的結局。」
「住嘴,我不用你貓哭老鼠假慈悲。」樂宵怒斥著輕雲。
輕雲雙唇微微一顫,眼底有珠淚在緩緩游移,卻沒敢落下,那副可憐的模樣,讓每個人都深感同情,被自己的姐姐搶盡了風頭,還被皇後娘娘冷嘲熱諷一翻,一心想要替大姐說情,沒想到,還被別人當眾拒絕,司徒輕雲真是可憐!所有人心里都有這個想法,大家都對囂張跋扈的司徒樂宵充滿了怨言。
皇後看著樂宵,冷聲說道,「想要贏耍手段沒錯,可是,在本宮面前玩這種小把戲欺騙本宮,實在是罪無可恕,如今你妹妹替你求情,你非但不感恩,反而還冷聲斥責,像你這種人,若是將來成為皇後,實在是我大周國的恥辱。」
所有人見皇後發火,都齊齊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輕雲見狀,立刻輕聲道,「皇後娘娘,若是要說到錯,也是奴婢有錯在先,奴婢身為庶女,今日得到皇後垂愛,可以來參加這種宴會,對奴婢來說,是極少有的。按理說,在這種場合,奴婢是不應該也沒資格搶了姐姐風頭的,這是錯一,第二,在姐姐說那副畫是她所畫,奴婢不應該反駁,這是錯二,若是皇後娘娘要怪罪,請連奴婢一起責罰。」
南宮玉暗中緊盯著司徒樂宵,對她蒼白的臉色,受屈的模樣很是心疼,可是,他向來都不得皇後的歡心,也不敢替她求情,雙拳緊緊的握著,‘樂宵,你放心,總有一天,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你。’他看著輕雲,一臉決然的跟皇後辯論,不卑不亢,只一心護著自己的姐姐,若是她真如樂宵所說是想跟她爭強奪勢,這個時候,她斷可不必開口說話。皇後最恨欺騙自己的人,而輕雲只不過是一個太傅府的庶女,論身份,地位都好,皇後根本就不屑一顧,就憑她,哪里阻止得了皇後對樂宵的責罰?可是她仍然在做頑強的努力,希望可以替樂宵求得皇後的原諒,看來,她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你……你還真是不知好歹,本宮一心要為你出頭,你居然還幫一個出賣了你的人說話,你可知道,之前你說那副畫是你畫的的時候,本宮有想過要責罰你,若不是瑱兒替你說話,本宮絕對不會輕饒,那個時候,你這個大姐可是一句話也沒說過的。」皇後冷冷的看著輕雲,眼前的女子看似悲泣,其實,她總是給人一種淡然若菊的感覺,像是透明,卻又讓任何人都捉模不透。
「皇後娘娘,請恕奴婢大膽猜測,之前那位公公的安排,其實姐姐她並不知情,大姐甚少進宮,跟宮里的人根本就不認識,而那位公公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她,有可能只是為了要討好某人,所以這件事,並非完全是姐姐的錯。」輕雲急聲說道。
南宮瑱看了一眼輕雲,朝著身後的人低喝一聲,「立刻將這個狗奴才押下去大刑伺候,查出背後的主使人是誰。母後,你之前不是說在御花園準備了點心麼,兒臣覺得有些餓了,我們還是先過去再說吧。」
皇後看了南宮瑱一眼,心里的怒意明顯還沒有消失,「好,不過,本宮準備的點心,不想給一些滿肚子壞水的人吃。」說完,便拂袖而去。
南宮陌從輕雲跟前過的時候,兩人四目有了短瞬的接觸,輕雲立刻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南宮陌表情不變,快速的走了過去。
等到皇後和所有人都走遠之後,南宮玉立刻上前將樂宵扶了起來,樂宵哭得泣不成聲,「玉王爺,真的不是樂宵做的,只是剛才那位公公說這副畫是樂宵做的,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樂宵就附合了,現在惹怒了皇後,可如何是好?」
南宮玉一把將哭成淚人兒的樂宵摟在懷里,「放心,一切有我,本王答應你,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給你受委屈。」等到樂宵的哭聲漸緩,南宮玉才像是勸小孩子似的語氣說道,「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放心,皇後娘娘那里,我自會想辦法的,不要擔心。」
最後,司徒樂宵唯有委屈的離開,南宮玉看著她的背影,仍是婀娜多姿,完美的曲線透著玲瓏有致的身材,可是,他的心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沉重,腦子里輕雲的影子一閃而逝,若是樂宵有輕雲半分的聰明,也絕對不會吃了這些虧,她太過爭強好勝,沖動易錯。哎!他低聲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都會很對不起樂宵,便閉了閉眼,像是想掙扎掉很多東西似的,轉身向著御花園走了去。
「五皇弟。」
南宮玉抬頭,立刻拱手稱道,「大皇兄。」
「嗯。」南宮瑱看了看不遠處,「送走樂宵姑娘了?」
南宮玉心里一怵,卻見南宮瑱淡淡一笑,「這次是輕雲姑娘亂點了鴛鴦,本王早就知道五皇弟你對樂宵姑娘一往情深,而樂宵姑娘心里,也只有五皇弟你一人,本王也不忍拆散你二人,自會親自去向父皇說明此事,父皇向來公正,一定會答應本王的。」
「不要啊。」似乎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南宮玉抿了抿唇說道,「父皇龍體適才安康,不能因為此等小事壞了父皇的心情。婚事已近,若是在這個時候求父皇更改成命,怕是一定會受到責罰的。」
「責罰事小,破壞了你二人的感情事大,再說,你與本王都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和心也不在自己身邊的人為妻,有意思麼?」
「大皇兄,請恕我直言,當今六位皇子之中,大皇兄你深得百姓和父皇的疼愛,必然是未來的國君,而樂宵姑娘身為太傅的長女,身份與地位只能與大皇兄你相匹配。況且,父皇的御旨已下,也不可能再更改了,我們都應該接受這個事實。」南宮玉再次拱手躬身,「之前我見樂宵姑娘哭得可憐,才留下來安慰一番,全是因為顧念舊日情份,並無半點非分之想,還請大皇兄不要怪罪。」
「哈哈哈,本王又怎麼會怪罪于你?既然你都說了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本王定然是相信你的。好了,別再讓母後等久了,立刻過去吧。」
南宮玉點了點頭,笑容淺淺、溫潤如玉,南宮瑱看著他,眼中有意味不明光芒一閃而逝,像這麼一個溫潤如玉的人,真的會對他狠下殺手麼?心里第一次對輕雲的肯定產生了一絲動搖。
而五皇弟與輕雲向來無怨無仇,輕雲肯定不會設計陷害、栽贓,輕雲曾經說過,有些事都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得到真相,但有些事一旦試了,就算證明原來的猜測是對的,那個時候或許連命也沒了,與其防不勝防,倒不如主動出擊方可制勝。
上次刺殺輕雲的人已經找到了,經過他多次追查,終于是查到了一些線索,而他已經將猜測到的答案告訴了輕雲,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淡定許多,反而有些鄙視他的後知後覺,「其實這個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何必再費力去追查?」
狠心要殺害她的,是她自己的家人,她居然也可以如此淡然相對,反而還嘲諷他,身在皇室,對于這些爭斗應該已經見怪不驚了,與其坐與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而且,要一擊即中,掐住蛇的七寸,讓它再無反擊之力,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她無心害人,但也不會任人魚肉。
可是剛才的事,司徒樂宵惹惱了母後,母後本就有些記仇,她公然當眾欺騙、玩弄母後,論罪當誅的,可是輕雲居然放過了這次機會,他也配合她,饒了司徒樂宵的小命,當然,他幫輕雲說話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五皇弟。
雖說皇位與權勢每個人都想要,可是,他也不會不顧念兄弟之情。
*
「主子,司徒樂風讓我來暗中通知你,三少爺突染重病,而且病情很是嚴重,不過依我看,這件事肯定是個陰謀。因為若是三少爺真的出了事,玲瓏她們也會在第一時間來通知主子你的,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從司徒樂風的嘴巴里說出來。」紅袖皺著眉頭說道。
輕雲微微的閉上眼楮,是這樣的麼?前世,司徒樂風讓采蘭利用娘的消息,害了她,害了娘,今世,她改變了一些事,可是,他的想法,仍是如前世一樣,在利用殺手殺害她未遂之後,他便要親自動手了?「好,很好。紅袖,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去那邊了,你立刻去請大皇子過來,與我一起看一場好戲。清紗,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夜里,輕雲急匆匆的走到听雨軒,四處都尋找不到廣宜的蹤跡,整個听雨軒似乎安靜得可怕,她正準備轉身,卻听到內院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是廣宜。輕雲一征,立刻提裙向內院走去。
一推開房門,就見廣宜被人月兌得光光的,而胯下不遠處,燃著一堆熊熊的柴火,廣宜在見到輕雲時有些安心,可是更多的,卻是羞辱,雖然才是一個不到六歲的孩童,也知道現在這樣的侮辱,會讓他和輕雲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他們可以害他,可是不應該連累到四姐姐。「四姐姐,你快走,我沒事。」廣宜急得大呼。
輕雲不自在的瞥開眼,看著司徒樂風,冷聲說道,「他是你的親弟弟,你也能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
「親弟弟?呵呵,好笑,在他被皇上當眾稱贊是再世神童時,他可有把我當成他的親哥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傅府里有個再世神童,哪有人還記得真正的嫡長子,是我司徒樂風?」司徒樂風嘲諷的笑看著輕雲,「怎麼了?心疼啦?你們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麼?過來救他啊,我的人和我都不會動,過來啊。」
「四姐姐,你千萬不要上當,他一定是在想辦法害你,千萬不要過來。」
廣宜的話聲被兩記響亮的耳光打斷,輕雲凝眸看去,廣宜的嘴角流下一竄腥紅,司徒樂風正得意的拍了拍雙手,斜挑著雙眼看著輕雲,「哎喲,下手重了些,都流血了,哎呀,真是對不起。四妹,你是不是也很心疼呢?還不快些過來救你的好弟弟。」
輕雲慢慢的走了過去,見廣宜的四肢全是新傷,雙手更是被綁得浸出血絲,成了一片瘀青,心里不由得抽了一下,「司徒樂風,廣宜還是一個孩子,有任何怨氣朝我來,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男人?」
話剛落下,輕雲便被司徒樂風摟進了懷里,她拼命的掙扎,卻紋絲不動,其實她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可是,司徒樂風這個懷抱,這種味道,這種環境之下,往事如潮水般的涌了出來,她像是突然掉進了大海之中,恐懼,窒息,瀕臨死亡的絕望,她大張著嘴,拼命的喘著粗氣,「放開我,放開我。」
「你剛才不是問我算什麼男人麼?我馬上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男人。你放心,哥哥技術向來深得女人的喜歡,必定會給你一個很難忘的回憶,說不定,下次你會主動來求我,要你。」司徒樂風的話說得很是露骨,但是眼里的冷冽與狠意更是明顯。
「放開四姐姐,放開四姐姐,你這個壞蛋,壞人。」廣宜用力的踢打著司徒樂風,無奈,全身被捆綁著,盡管他用盡了全力,也踫不到司徒樂風一根頭發。他大叫著,「四姐姐,快跑,快跑,不要管我。」
而這時的輕雲,眼楮里一片空洞,只余下無法喘息的痛苦,她費力的板著司徒樂風的手,像是在大海中突然遇到一根枯枝,明知沒有用,卻仍是忍不住把這當成救命稻草,廣宜的話,她一個字也听不見,那種恐懼,是那麼地熟悉。
司徒樂風一把扯下輕雲的衣服,只余一見肚兜,他冷冷的笑著,「怪不得連大皇子也被你迷惑住了,原來,外表看似普通,其實是內有乾坤,這身材……嘖嘖嘖,等我享用了之後,再送去給我的朋友們嘗嘗。」
「不要啊,不要啊。」輕雲的聲音像極了喘息聲,眼神更是透著無盡的空洞。
廣宜看著輕雲,向來堅強淡定的四姐姐,怎麼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拼命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啊。」
司徒樂風掃了一眼幾個手下,他們立刻上前幾個耳光就將廣宜打得暈了過去,而司徒樂風抱起輕雲往床上一扔,發出婬穢的笑聲壓了上去,被壓住的輕雲更覺得的透不過氣來,她拼命的反抗,拼命的哀求,突然只覺得身上一輕,司徒樂風像是被人扔麻袋似的扔了出去,一件衣服輕輕的披在她的身上,有個很好听的聲音在安慰著,「不怕,有本王在。」
輕雲一個激靈,眼神瞬間恢復了清明,她將披在身上的衣服緊緊的裹著,恐慌的看著來人。「不要怕,有本王在,沒人敢欺負你。」
輕雲四下搜尋,發現睡在一旁動也不動的司徒樂風,突地哭出聲來,那種哭,出自于內心深處,像是哭盡了這些年受的委屈,哀慟之聲引人心酸,「太傅府如此之大,居然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他們到底要欺凌我到哪種地步才肯收手?」這才發現仍然光著身子的廣宜,南宮瑱一個眼神,護衛立刻月兌下自己的衣服給廣宜穿上,並很快替他松了綁,將廣宜放在床上,輕雲輕輕的搖了搖,「廣宜,廣宜,快些醒醒。」
廣宜一動不動,南宮瑱替廣宜把了把脈,「沒事,他只是暈了過去。」
他看清廣宜小小的身體上,滿是傷痕,小臉腫得辨不清原來的面目,輕雲緊緊的抱著廣宜,「廣宜才五歲,他娘死得不明不白,爹對他不聞不問,都已經落到這種地步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
「真是豈有此理,天子腳下,居然會有如此喪心病狂的人,你放心吧,這次本王一定會稟公辦理,稍後便會進宮去向父皇說明一切,這次誰的勸說也沒用,本王一定要重罰這群畜生。」
這次輕雲沒再說話,只是抱著廣宜小小的身子一直落淚,她不是堅強,而是不得不堅強,只有這樣,才有復仇的希望,是她高估了自己,以為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只是沒想到,司徒樂風的強硬,勾起了她對往事的痛傷,讓她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若不是南宮瑱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一個護衛跑了過來,附在南宮瑱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南宮瑱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等在此保護輕雲姑娘,將那個畜生給本王綁起來,容後發落。」輕輕的拍了拍輕雲瘦弱的肩膀,「本王有些要事要去處理,不要怕,本王稍後就回。」說完,匆匆的走了出去。
*
「父皇,兒臣該死,求父皇賜死兒臣。」南宮玉跪在皇上面前,表情凝重。
「該死?你也知道你該死麼?」皇上的聲音突然提高,氣得臉色鐵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還有五日,司徒樂宵便是你的皇嫂,你居然與她苟且,這件事已經傳了出去,看你現在要如何收場?朕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南宮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當時,那個護衛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發現玉王爺也身在太傅府,而且,在司徒樂宵的閨房里一個時辰了還沒出來。雖然他對司徒樂宵沒有感情,但無論怎麼樣,他與司徒樂宵即將成親的事,早就已經傳遍了天下,而且,那天南宮玉還信誓旦旦的說他們並無苟且之事。他曾經說過,如果真心相愛,他必會成全,可是南宮玉不同意,但又背著他暗渡陳倉,絲毫沒將他放在眼里。身為一個男人,這口氣教他如何咽得下去?
「父皇,兒臣與樂宵是真心相愛的,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兒臣就已經與樂宵私訂終身,兒臣一直都想找機會向父皇說的,可是,父皇龍體欠安,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後來,司徒輕雲求父皇賜婚,父皇應允,還立刻頒布了聖旨,兒臣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求父皇成全。」
「所以你就可以與你未來的皇嫂苟且?」皇上怒斥,用力的拍了拍龍椅,因為過于激動,引發一陣猛烈的咳嗽,他冷冷的看著樂宵,「身為太傅之女,最起碼的禮義廉恥都不懂嗎?」
而司徒樂宵這時還完全在混沌的狀態,先是南宮玉突然來看她,她以為他是因為之前她在宮里受了委屈,今日才得以來見她一面以便安慰的,可哪知大皇子居然也來了府中,還一舉撞破了他們之間的事,後來,又被大皇子的人押進了宮中,皇上的怒斥,南宮瑱的冷漠,這一波一波的事,她完全有些接受不了了。
有些無助的看向南宮玉,南宮玉心里一緊,「父皇,這些都與樂宵無關,完全是兒臣強行所為。若是父皇要怪罪,兒臣願意一力承擔。」
「哼,還情深呢?」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撲跪到皇帝面前,「皇上,要怪只能怪臣妾教子無方,皇上要罰,就罰臣妾好了。」
女子年紀在三十歲上下,頭發披散著,里面穿著薄薄的長衫,外面披著一件披風,看樣子應該是急跑過來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如紙,雙唇有些發白,皇帝見狀,立刻將她扶了起來,「太醫說你感染了風寒,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你跑到這里來摻合什麼?」雖然听似責怪,但語氣里透著心疼。
「皇上,你日理萬機,自然不知道兒子心里所思,他早就告訴過臣妾,有了心上人,只是,他沒有明說是哪家的千金,皇上病重,臣妾也沒有心思再細問,直到今天出了事,臣妾才知道,原來兒子的心上人,就是太傅的千金。但是機緣巧合,皇上答應賜婚給太傅家的兩位千金,只不過,卻將一對情侶硬生生的拆散了。皇上,反正事已至此,再來追究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了,不如將錯就錯,重新賜婚吧。」
來人,正是南宮玉的生母德妃,雖然她的地位不及皇後,但是多年來卻一直獨寵後宮,權勢可與皇後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