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將錯就錯(第三節)
李迅擔心自己看走了眼,便急不可待地拿出來比較。結果他發現,無論是畫面顏色還是乾隆題字,都完全一樣。然而,那張中央電視台鑒寶欄目發給李荷花的鑒定書讓李迅感到震驚。他心里在想,難道自己花十萬元買的那只《蝶戀花賞盤》是個贗品?!
李迅頓時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一癱坐在地上,直勾勾地望著樓頂發呆,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左手拿起李荷花的國寶鑒定書,右手拿起自己的專家鑒定書,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經過細細的比較之後他發現,這兩張鑒定書雖然都有鑒定單位的公章、證書的編號、和鑒定者的簽名。但上面的公章、編號和鑒定者的簽名卻出自于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但究竟哪個鑒定書是真的呢?李迅一時被搞得暈頭轉向。突然,他突然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根據鑒定證書上提供的鑒定單位的公章和證書的編號,在百度查就能得這個單位的電話號碼和所在地,然後再打電話咨詢鑒定人,報出證書編號.這樣便可得知此證書的真偽了,因為每張證書都應該是留檔備查的。
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拿起自己的那份專家鑒定證書,在百度上輸入提供的鑒定單位的公章和證書的編號以後,根本找不到這個單位的電話號碼和所在地。
李迅還是不甘心,他又按照自己剛才的辦法,把李荷花那份專家鑒定證書上提供的鑒定單位輸入百度時,一下子便查到了單位的電話號碼和所在地!由此看來,自己的那份專家鑒定證書無疑是假的!
又是一陣發呆之後,他突然驚坐起來,急忙從手機里調出那位賣者的手機號碼,立刻撥打。對方的回答是︰您撥叫的用戶已經停機。
憤怒之下,李迅生氣地將手里的手機一摔,恰好掉進旁邊的廢紙簍里。
李迅像一只發狂的老虎般咆哮著罵道︰「騙子,全他媽的騙子!」
這時,廢紙簍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李迅誤以為是買主打來的,喜出望外的他趕緊把手伸進紙簍,好不容易翻出來後,急忙接听。
「是李迅嗎?我是李荷花,你這個馬大哈,怎麼把我的提包拿走了?!」
「對不起,都怪我一時大意。麻煩你稍等,我馬上給你送去。」
「不急,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上午再說吧。」
「也好,真是對不起。」
李迅失望地放下電話時,又想起了那只《蝶戀花賞盤》。想不到自己花十萬元買到的古董,竟然是個贗品,心里很不是滋味。情急之中,他又想起了那個在天橋上擺地攤的算命的男人,于是便氣憤地說︰「哼,什麼發洋財,簡直是屁話!等明天再見到他,非送他去派出所不可!」
他簡直是氣得半死,連晚飯也沒有心思吃,一頭便栽倒在床上,並自言自語地罵道︰「媽的,我怎麼這麼倒霉!」
李迅無聊地拿起遙控器時,正在上演電視劇《狸貓換太子傳奇》,真是演者無心,看者有意,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掉包兒」的想法。只是,這想法剛一出來,就好像听見一個嚴厲的聲音在質問他說︰「你怎麼能有這麼無恥的想法?未免太沒有良心了吧?」
這時,他仿佛听見另一個聲音在耳邊說︰「良心?良心值多少錢一斤?都什麼年代了?還講良心?」
「不要忘了,她可是你的同學啊!」
「同學,同學又能怎麼樣?和十萬元相比,哪個更重要?!」
「而且……」
「而且你在初中的時候還暗戀過她對嗎?不要忘了,當年你寫給她的求愛信,就是她親手交給你母親的,就為這個,你母親罵了你,你父親還狠狠地打了你。」
「我怎麼會忘記呢?從那時候起,我在家人眼里,就是個不爭氣的壞孩子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羞辱。」
「看來一切都是天意,何不將錯就錯地掉包兒給她,讓他承擔他當年羞辱你的代價?」
可是,李荷花的代價太沉重了吧,就為她當年曾經對我的羞辱,就要承擔十萬元的經濟損失,是不是太黑心了?」
「不要忘了,她可是富家之女,十萬元對于她來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
突然,天空響起了驚雷,隨後便大雨傾盆,尤其是那聲聲驚雷,嚇得他魂飛魄散、心神不安。心亂如麻的他理不出半點兒頭緒,突然,他想起一句俗話︰千萬別做缺事,否則會遭雷劈的!當雷聲再次響起時,他義無反顧地做出決定,把珍品的《蝶戀花賞盤》交給李荷花。
第二天早上,他拿起珍品《蝶戀花賞盤》時,又覺得有點兒舍不得了,一陣糾結之後,腦子里又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干嘛跟自己過不去?在金錢的驅使和誘惑下,邁出家門的他,終于做了十萬元的俘虜。這時,一只流浪狗嘴里叼著一塊豬肉從他身邊跑過,後面跑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一邊追趕一邊罵︰「該死的畜生,竟然偷吃我的豬肉!」
女人的罵聲把李迅嚇了一跳,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從兜里拿出手機,撥打著︰「是老同學嗎?我是李迅,今天上午十一點半,我們在你們家附近的天寶酒家門口見,中午我請你吃大餐。」
「好啊,听說那里的飯菜非常獨特,我正想去品嘗一下呢。」
「好的。上午十一點半,天寶酒家見!」
李迅扣上手機之後,心情似乎平靜了許多,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四個半小時。他決定先去單位報個到,然後再直接天寶酒家。于是便抬頭向公交車站走去。
來到公交車站等車時,李迅突然感覺後面有無數只眼楮在鄙視他,又仿佛听見有無數張嘴在責罵他。那些鄙視的眼神和刺耳的責罵聲,就像是電視劇中導演安排的特寫鏡頭,在他的眼前和耳邊重復出現著,把他的心攪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公交車,他逃一般地跳了上去。
坐上公交車以後,原以為剛才的感覺會全部消失,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那些鄙視的眼神和刺耳的責罵聲,卻像是陰魂不散的鬼神一樣跟著他,令他感到恐懼的同時,又像是有人在他的嗓子眼里塞進了一團棉花,讓他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車後,匆匆向天翼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