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日
「杭州到西安的1154次火車已經進站…」
一听到車站的廣播,原本一臉淚痕的谷曼曼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欣喜,焦急的看著出站口的方向。
突然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簾,頓時心中泛過一陣酸澀,淚水洶涌,飛奔著撲進了他的懷抱。
沈墨城緊緊地摟住了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孩,「曼兒,不要哭了!」
听著谷曼曼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心里不由得鈍痛,心里暗暗發誓︰曼兒,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等我畢業工作了,就讓你過上幸福的日子,再也不讓你和叔叔、阿姨受苦了。
沈墨城一只手笨拙的擦拭著谷曼曼臉上的淚珠,俯身輕吻著她的眼角,那淚水,一滴一滴,咸咸澀澀的,感染著他的味覺,心里比她要還難受。
「墨城!」
谷曼曼難受的呼喚了一聲,沈墨城的心就像有人用針尖刺了一下很痛,他知道這個駐在他心尖上的女孩是多麼需要他的安慰和溫暖,谷叔叔為了供曼兒和她的兩個弟弟上學,出外打工,找了一個在延邊看油井的工作,因為晚上有人開著大卡車偷油,卡車出門的時候因為劇烈的踫撞起火了,當場爆炸了,偷油的人逃走了,可是看油井的谷叔叔卻被警方帶走了,扣上了偷油的帽子還判了一年的刑,程阿姨出事後不久去過陝北一次,但是沒有見到谷叔叔,曼兒一直要一個人去看谷叔叔,他實在是不放心,好說好勸的哄著她等著他,等他五一來西安陪著曼兒一起去看谷叔叔。
這幾個月的時間曼兒在電話里哭了多少回,每一次都哭得那麼傷心,他比曼兒還要難過,「曼兒,我們快點去檢票進站吧。要不一會兒就趕不上去延安的火車了。」
上了火車,下午就到了延安,打的到了勞教所,谷曼曼又一次淚水絕提,她好怕!她好想哭,這些年因為她和兩個弟弟上學,原本殷實的家生活過得越來越拮據,爸爸被逼無奈只能出去打工,卻想不到出了這樣的事,家里也沒有關系、沒有錢,爸爸就這樣含冤被監禁了,到現在家里人還沒有見過爸爸一面。
她一邊沿著一條窄窄的小道向上走著,一邊哭著,淚水迷糊,只有墨城溫暖的手能讓她感覺到一點點的溫度,到了延安勞教所,谷曼曼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沈墨城的身份證遞給了值班的獄警,「我們探視谷明忠。」
「對不起,這個人已經轉獄了,現在在寶雞勞教所。」
谷曼曼顫顫的接過來身份證,再一次淚水迷糊。
沈墨城把谷曼曼摟進了懷抱,「曼兒,不要哭,我們趕緊去火車站,買張到寶雞的特快,今晚還能到寶雞。」
他們趕到了延安火車站買了一張到寶雞的火車票,晚上九點已經到了寶雞。
「墨城,我們先去那里看看吧。明天就不用那麼費勁的找地方了。」
谷曼曼看向了沈墨城。
「曼兒,地方我們不是知道了嗎?再說晚上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兩個人也不安全,明天早點起床過去,我們先去找一個旅店去休息吧。」
曼兒是女孩子,一天趕著做了好幾趟火車,她本就瘦弱,他想讓她先休息,更何況他從杭州過來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今天又坐了一天的火車,也很累。
谷曼曼一著急就放聲痛哭起來,賭氣的甩開了沈墨城的手,「你說要和我一起來看爸爸,現在到了地方,你又不去了!如果那是你爸爸,你早就去看了,要不是你,我早都來看爸爸了,怎麼會讓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里受苦呢!」
耳邊忽遠忽近的是谷曼曼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可是她的話讓他很生氣很傷心,她說的是什麼話!陝北比較亂,魚目混雜,曼兒是一個女孩子,他只是擔心他一個人出門不安全,一直想著各種辦法拖著她,讓她等他一起去,為此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對他說過重話了!
今天,她這樣他真的很生氣,他大老遠的從杭州做了二十幾個小時的車,兩天一夜,一眼也沒合,陪著她來來回回的找,可是曼兒居然這樣說他!
他真的就是這麼自私嗎?!
他在她的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他?
他知道她著急、她擔心,可是她的話說得太重了,把他說成了什麼人。
「曼曼,我坐了幾十個的小時的火車了,你就不心疼我嗎?」。
沈墨城黑冽的眼眸看向了谷曼曼,希望她不要任性,不是他不想哄她,不想讓著她,曼兒的話太傷他了,希望她不要忽略了他的感受。
谷曼曼一邊倒退著一邊搖著頭,淚水紛飛,他叫她曼曼而不是曼兒,他說話的語氣是那樣的生澀,爸爸在監獄里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他居然這麼說!
原本她很感動,他奔波了兩天,沒休息,可是他這麼一說,她的感動都沒了,她對他好失望,他坐了兩天車和爸爸受的苦相比算得了什麼!
「沈墨城!你好自私!」
谷曼曼哭著喊了一聲轉身就向對面跑去!
這時一輛小車疾速的飛過來,她躲閃不及,被撞了個正著,直接飛了出去,只覺得頭痛欲裂,伸手便是溫熱的血液,流了好多好多,沿著馬路蔓延而開。
「曼兒!」
她吃力的抬起了眼皮,順著聲音看去,朝著她撲過來的墨城也被車擦飛了出去。
墨城!
她努力的叫著那個名字,已經沒有了力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這一刻她無比的清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只是努力地抬起眼皮貪戀的看著墨城的方向。
墨城,我錯了!你不自私,是我太自私了,是我不顧及你的感受,你不要死,不要,我也好不想死,我還沒有去看爸爸,墨城,是我……
所有的動作和心思戛然而止,谷曼曼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一滴灼熱的淚水帶著不甘滾落眼角,她緊閉上了眼楮,再也無法睜開。
…………
突然,一道陽光穿過了小小的窗戶照進了一座陳舊的土房子,谷曼曼艱難的動了一子,幽幽的轉醒,睜開了眼楮,映出眼簾的是黑乎乎的房頂,糊著紙的破舊牆壁,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土炕上!
難道她沒有死?
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