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麼多?」沈清抓過小白菜、黃瓜、菠菜的種子,只是用紙張簡單包著,所以沈清很小心地用手呵護著這些種子,怕是這麼小的玩意掉地板上,那可就難撿了。
「姐,小白菜和菠菜在那邊種吧。」沈清將小白菜和菠菜的種子轉接到沈月的手中,「小心些,要是掉了就麻煩了。」
「不種蒜頭嗎?」凌文寒這可是自己頭一回上街買種子,以前這些事情都是交給田管家做的。
沈清走進荷葉型的菜園子里,那里頭被沈月鋤出了兩個小長形田塊,沈清先將手中的種子輕輕放在地上,然後用鋤頭在其中一個田塊里選出距離適當的位置挖出淺淺的一些坑。「要種,凌公子,麻煩你,幫著把蒜頭拿進來。」
沈清過了許久才想起來凌文寒在問她話,所以朝著凌文寒的方向喊了去。
凌文寒還是頭一次被這麼招呼來招呼去的,但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怒意。
他俯子,從地上袋子里挑出一些看著比較好看的蒜頭,然後把它們給了沈清。
凌文寒站在籬笆外,靜靜地端詳著沈清的一整套動作。
沈清挖好了坑,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明顯是累到了。
她抓起衣袖口,往臉上擦了擦,拭去了汗珠。
她稍微伸了伸明顯被酸到的手臂,然後抓起地上躺著的黃瓜種子。一個一個精準地放入坑中。一個坑一粒種子。
放完種子,沈清又抓起放下不久的鋤頭,把裝有種子的坑給填好。
沈清填好了坑,起了身子,用手輕輕拍打著後背。這活,真不經做。可把這細腰給累酸了。「凌公子,方便幫我提些水過來嗎?」沈清本來想自己去的,可是真的已經沒有多余力氣去提水了,只能叫著正在閑的蛋疼的凌文寒。
凌文寒背對著沈清,听著她發著命令。搖了搖頭,自己終于派上用場了。
凌文寒往井口走去。
沈清沒听到凌文寒的回應,正四處張望著凌文寒的身影。「呼……這個人,真難捉模!」沈清看到凌文寒往井口方向走去的背影,偷偷樂了一小會兒。
種下了黃瓜,準備著手種蒜頭。
按著同樣的步驟,沈清再另一比較小的田塊也開了坑。
凌文寒提著滿木桶的水進了來。他沒有問沈清,直接很熟練地澆灌著剛剛入土的種子。
沈清看著凌文寒熟絡地動作,盯著凌文寒的眼楮一動不動,顯然是被凌文寒給鎮住了。「沒想到,凌公子也知道要這麼做。」
凌文寒背對著沈清笑了笑,「別看我什麼都不會,其實我什麼都會。」凌文寒真不是在吹牛,他懂得不比沈清少,就種田方面的事情。
厲害的沈清見過,這麼自戀的古代人,沈清還是頭一回見。
沈清不以為然,撿起地上的蒜頭,將其剝成一個一個,然後把他們分發到一個個小坑內。
沈清再度抓起鋤頭填坑的時候,凌文寒已經把種黃瓜的田塊給澆完了。
「那這片也交給你了,麻煩你了。」沈清放下了鋤頭,用手抓著稍有痛楚的肩頭。
她可是真嘗到農民伯伯的不易了。
凌文寒看沈清這般不能干,還想著會不會是身子出了些毛病。現在村子里的女人們,哪個不是干著農家事過來的?
凌文寒用余眼望著沈月,她弓著腰,也是干著跟沈清一樣的活。只見沈月偶爾擦拭臉上的淚珠,就沒見沈月站起身,捶背和肩頭的。
「姐,你這邊種得怎麼樣了?」沈清解決完了荷葉塊,踱步走到扇形塊這邊來。慵懶地問著沈月,言語中有種期待沈月已經完成了。這麼干了一個下午,要是個人,都會累的。
「姐這頭只是將種子散向泥土里即好,已經弄好了。就等著澆些水。」沈月站起身,回答著沈清。
沈清望著那扇形塊的田塊里,散散落落的種子盡收眼底,沈清看著就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姐,家里可有曬干的稻草?那種曬干後變成黃色的稻草?」沈清想起了自己下鄉的時候,見過農村里種的小白菜和菠菜都是有加些稻草蓋在泥土表面的。
「有,不過干稻草用來做什麼?」
「種子剛入土,這樣只是散落在土表面,容易遭受風吹雨打。弄些干稻草放上面,可以有效保護種子,還能給種子一些稻草上存留的營養。」沈清並不知道放干稻草的完全意義,這麼說完全是自己的猜測。而且她覺得應該就是這樣。
沈月听完後,點了點頭,表示有道理。然後來不及拭去臉上的汗滴,走進了屋內。
沈家有個專門的米倉,用來裝來年收成。米倉內除了米庫外,還留有一定的空間用來裝稻草,稻草在當時還是挺有存在價值的。
「還沒忙活完?」王氏躺著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見沈月手捧著一大團的稻草從自己眼前急匆匆走過,順口問了問,「我見廚房有些藤條,正想著可以編些藤椅。」
沈月轉過頭,真就看見王氏手抓著藤條正在編著藤椅,不過這些藤條哪里來的?早上沈清上山弄的?「娘,外面快弄好了。」沈月算是回答了王氏。
她走出了屋。
凌文寒正在扇形塊那等著沈月,旁邊放著一桶水。
沈清回到了荷葉形狀的菜園這邊,清理了現場。然後關上了門。
「快快長大!」沈清露出了欣慰的一笑。
「清兒,稻草弄來了。」沈月喊著沈清,似乎是怕沈清听不到,所以她都是提著嗓子喊的。
沈清听到沈月的叫喊,還以為她等了好一會兒,所以顯得不耐煩了。
沈清沒有回應沈月,只是大步跨到沈月和凌文寒旁邊。
「這樣鋪上一些就好,不要太多,怕是把種子給悶壞了。」沈清提醒著他們,怕是他們蓋厚了。
沈月和沈清很快就弄好了稻草,接著凌文寒最後一道程序。
凌文寒澆完了,沈清收拾了下,然後關上了門。
「呼……算是完工了,等著它們發芽!」沈清很高興,這可是她的成果。
她以後會更勤勞,天天過來給它們喂水。
凌文寒看沈清一臉的滿足樣,也跟著笑了。
他從來就沒有一下子干這麼多的活。不是買種子就是提水澆灌。
沈清真是發大了,能撿到凌文寒這麼個免費勞動力。
「凌公子,天色已晚,進屋里坐坐,今天多虧你的幫忙才能結束得這麼早。留下來吃晚飯吧。」沈清想想自己把凌文寒招呼來招呼去的,所以覺得不好意思,然後才開了這麼個口。
「不知沈清姑娘留我下來,要給我煮什麼好吃的?」凌公子還是有興趣見識沈清的廚藝的。
沈清想了想,蘿卜干還要一些天才能吃。
春筍!沈清早上一個人先回了家,有留了兩根春筍在廚房。
「有的,必然讓你滿意。」沈清思忖片刻後,充滿信心地回復著。
「姐,是什麼讓人滿意啊?」沈俊從私塾回了來,手上還抓有論語。
自從沈三去世後,一股書生的氣息在沈俊身上顯得那麼明顯。
沈清對于古代的文學知識,那可謂是能不懂盡量不懂,只要她去記這些知識,她就頭疼。
所以她特別欽佩沈俊,能廢寢忘食地啃著這些天文。
「沈清姑娘言說要給我們煮一頓好吃的。」凌文寒看沈俊一副宏圖之志的模樣,想著今後必有大財。
「這位公子是?」沈俊全身投于學業,對于家里的這些事情,他听了沈清的話,也就沒多大的留意。
凌文寒听到沈俊的問話,才想起來自己來過沈家這麼些天,都從未見過沈清弟弟沈俊的面。
他笑了笑,眼楮投向沈清,等著听沈清如何把自己介紹給沈俊。
沈清頓了頓,半晌凌文寒都沒回應,她只能扯開嘴皮子,「姐姐的朋友,算半個恩人,凌文寒,凌公子。」
沈俊听到了凌文寒的名字,想著是不是桃花縣縣官的凌文寒。
「敢問是桃花縣縣官否?」沈俊大膽問出,他想來有些無禮,但是看他跟沈清關系較為親近,應該可以承受這些,也就問了出來。
「縣官?」還沒等凌文寒回答,沈清就瞪大了瞳孔,張開了嘴巴,不太相信地投望著凌文寒,希望听到從他嘴里出來的真相。
凌文寒看著沈清,她明顯是被自己的身份嚇到了。
「名字一樣罷了,我只是一個包辦了50畝田地的老百姓,在其中當了個頭,賺些小錢。這位小兄弟抬舉了!」凌文寒鎮定地反駁了沈俊的疑問。
沈俊听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像沈清這種常年到尾就呆在自己村子里干農務的婦女們估計不知道桃花縣的縣官是誰,沈俊可是學識中人,這些官位他還是能了解的。
沈清听後,感到慶幸。凌文寒的話可沒有殺傷力,不然他要是告訴自己他是縣官,那她就死定了。
想到自己這些時日對「縣官」的大不敬,估計會賞來好幾十棍打。
「嚇死老娘了。」沈清嘀咕著。
「對了,這是我弟弟,沈俊。」沈清突然想到還沒把弟弟介紹給凌文寒,所以又補充了一句。
凌文寒看著沈清猶如卸下重荷般呼了一口氣,他心里咯 了下,「自己的身份真的會讓她感到這麼有壓力嗎?」
「姐,這園子可是你們所為?」沈俊看著自己家門外翻天覆地的變化,心里可算是樂開了花。
「嗯,這樣一來,土地資源合理利用了起來,還可以有各種菜吃,何樂而不為呢?」沈清表露同樣的喜悅。
「你們三在外面可是站了好一陣子,忙完了就進屋,屋里聊。」王氏站在門里,朝著門外喊了喊。
「這就回去了。」沈俊反應快,先喊了回去。
高郎中回到了藥鋪。
剛好就來了個穿著挺有講究的婦女。
高郎中按著她的情況抓了藥,在給她藥的時候,隨口聊了聊,「不知你可認識村里的沈清?」
該婦人微微抬起了那顆不大的頭,似乎在尋找沈清這麼個人物的記憶,「敢問是前些時日被朱家趕出來的還未入洞房就先有兩月身孕的沈清?」
「對對對!」高郎中才肯定完該婦女,臉上原本有的慈祥笑容頓時一副了無生氣模樣,「這都怪老夫啊,是老夫造的孽。」
「這怎能跟高郎中牽上關系?」該婦女被高郎中說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關于沈清的那些不好听的傳聞可是人盡皆知啊,就是不知道沈清月復中小孩的父親是何許人物。
「是老夫自私,害得沈清成為品德敗壞的棄婦。」高郎中一副後悔無比的樣子。
該婦女看著就像愛多管閑事的人,听到這麼勁爆的消息,她就更有意听下去了。
「高郎中做什麼了?」該婦女像在听故事般,很有興趣地想听下去。
「哎……。沈清沒有身懷兩月的孕,她是被老夫冤枉的。」高郎中一把抓了抓自己的臉,顯得很痛苦,「老夫背後收了人家的錢,才做出這等破事。」
「啊?那沈清這段時間不是被冤枉地很慘?高郎中,你作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郎中,怎能做出這等不堪事情來?」該婦女看起來有些憤憤不平,一個女孩的名節尤為重要,豈容人們這麼胡言亂語?
「老夫知道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彌補。只能希望你們幫著老夫還沈清一個清白。讓村里人都明白,她是被冤枉的。」高郎中想借助老百姓的輿論來消化掉沈清的污點。
高郎中在村子里還是能受到人們的愛戴的。高郎中醫術高明,從他手上起死回生的人也是有的。
「可是不知高郎中為何要替沈清說出這個秘密?這樣對高郎中您可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害了你自己。」該婦女有些疑問,把真相說出來明明只會讓高郎中處于劣勢,可是他卻決然要這麼做。
「老夫這樣做算是在彌補吧。」高郎中說出了其中一半的真相,心里還是舒坦了不少。至于沈三的死,他已經無力彌補,只能慢慢等著老天的懲罰。
高郎中能對該婦女說這麼多,是因為高郎中認識這個婦女,而且還有一定的交情。高郎中知道這個婦女嘴巴厲害的狠,只要自己知道些什麼事,總能到處說。其實該婦女心地善良的很,她見不得太過傷害人的事情。而且她很容易同情他人。
就高郎中這等出格的診斷錯誤,她都覺得對于沈清是個很大的傷害。
所以高郎中很放心,這位婦女會替他把這件事給傳出去。會替沈清找回清白,至少言論上不會再對沈清有任何攻擊。
不出高郎中意外,第二天,關于自己誤診斷沈清身懷兩月孕的消息立馬傳遍整個石頭村。
高郎中沒把柳秋雨招出來,是想給柳秋雨一個回頭的余地。柳天鶴可是村官,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做出這等污事,怕是這個石頭村就無一日安寧了。
同樣不出高郎中意外,每家每戶听到這個傳聞的都開始批判自己,同情沈清。
「平日里看高郎中一副好人相,沒想到背後里還有這麼髒的事情。」
「是啊,可憐了沈清,本來可以過個號日子的,被高郎中這麼一攪,變成了棄婦不算,還到處被人說。」
「真不知道高郎中這樣做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高郎中可是村里的看病先生,怎麼能做出這些事情,我怕是這話是人給誤傳出來的吧?」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有資深的老婦人開了口,她對高郎中的人性還是比較了解的,一般情況,高郎中還是不會做出這等出格之事。
「你可不知,他是收了人家的錢才辦的事。」一個身穿花衣的年輕婦人開了口。
「而且我還听說了,這是高郎中自己親口承認的。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還叫人替他到處說。好還沈清一個清白呢。」一個看起來有幾分姿色的婦人手中抱著個看上去有五六歲的小孩說了自己所听到的。
在場的各位,都不太信地搖了搖頭。
柳秋雨從凌文寒家里出來,手上抓著一個沉甸甸的小盒,看來凌文寒為自己準備了太豐厚的禮物。
她沒有回去朱家,而是回了柳府。
她抓起桌上的鏡子,瞧了瞧,多俊美的臉龐,怎麼就沒人惦念?
柳秋雨想到沈清,沈清!
朱哥哥是為她死心塌地就算了,現在甚至連剛剛才進村居住的凌文寒也為沈清傾注這麼多情。她沈清到底算什麼?家窮就罷了,人也是個沒脾性之人,怎麼會招人喜歡,怎麼會?她想不通,想不通。
柳秋雨咬緊了門關,憤恨地把手中的鏡子甩向地板,四分五裂的鏡片,顯得那麼滄桑。
貼身丫鬟听到屋里的動靜,趕忙跑了進來,「小姐,發這麼大脾氣是為何?」貼身丫鬟小紅可從來沒見過柳秋雨發這麼大的脾氣,「消了氣吧,老爺叫小的陪同小姐回朱家。」
「回什麼朱家,我現在要朱家提高禮金,不給提,就別想著讓我回去。」柳秋雨現在可是在氣頭上,管他是朱哥哥還是範姨呢,通通都不放在眼里。
貼身丫鬟小紅呆站著,不知要如何是好。這小姐的脾氣什麼時候這般厲害了?
「小姐,身體要緊,這樣發氣,是誰惹的小姐?」小紅可是小心翼翼,生怕惹禍上身。
「你給我去朱家,跟範姨說要是不提禮金,休想讓我回去。」柳秋雨現在臉色很難看。
柳秋雨把朱哥哥給攆走的時候,那可是信心百倍的。她以為自己可以把凌文寒給拿下,等到自己跟凌文寒在一起的時候,那她就有向朱家炫耀的資本,讓朱家範姨後悔去吧。
可是現實總是跟夢想有很大的差距。
柳秋雨把自己想得太成功了,現在面對這麼失敗的結果,她還是難以接受的。
貼身丫鬟小紅被柳秋雨嚇到了,去朱家不是小姐一直想的嗎?現在怎麼會因為禮服的事情弄成這樣?這有錢人家的小姐真是難伺候。
「那老爺……」小紅故意提醒柳秋雨,希望她能夠理智些。
「現在誰勸我都沒用,要是誰再逼我,我立馬咬舌自盡。」柳秋雨狠了狠心,只有對自己狠,方能了願。
小紅沒再執意下去,「那我現在就前去朱府。」
她走了,帶著柳秋雨的要求走去朱府。
關于高郎中誤斷沈清身懷兩月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範式的耳里。
當然朱安也沒逃過這麼帶勁的信息。
他回到朱府,問範式,「娘,這是真的嗎?外面傳的可都是真的?」朱安臉上有一絲不容抹去的興奮感,或許他還可以再找上沈三家門去提親。
「那也是高郎中所診斷,要問也是問高郎中才是。」範式自己都被搞暈掉。
其實範式還是有些後悔的,現在攤上了柳秋雨這麼個兒媳婦,已經讓她頭疼的厲害。要是沈清,估計還不會把她氣成這般。
在交談過程中,小紅走了進來。
「朱夫人,我家小姐交代過了,要是你們不提禮金,她是不會回來的。」
作為丫鬟,只有照辦的份,誰是她的主子,她听誰的。
範式听了丫鬟的話,差點沒暈厥過去,這柳秋雨豈能對自己這般無禮?
「你且先退下,我們朱家自會親自上門道歉。」範式不敢再亂說話,不然引來朱瑾的嫌棄,那她在朱家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朱安現在覺得沈清是清白的,對于柳秋雨就不必多上心了。
他可以再次擁有沈清,要是柳秋雨執意要分開,那朱安又有何理由不斷呢?
「娘,我出去找高郎中問問清楚。」朱安已經是滿臉的笑意,倒是範式一臉的驚嚇,生怕朱安再做出對不起柳秋雨的事來。
範式撫了撫前額,「安兒,你已經有了秋雨,關于沈清的事情,就算她是清白的,在我們朱家,你跟她也不再是有可能的,你還是別去的好。」範式一來不想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二來不想朱家和柳家關系陷入決裂。
「娘,是我們朱家對沈清不仁先,要是沈清是被冤枉的,我們不是應該想方設法彌補她嗎?」朱安不知道自己娘親是怎麼想的,放著沈清這麼好的姑娘不要,偏偏要了柳秋雨這麼個大脾氣的。
「安兒,你作為男子漢,豈能因為一個女人毀了自己一生?要是你跟沈清重新開始,這樣傳出去,讓我們朱家的臉往哪擱?」範式知道朱安跟沈清是絕對不可能復合的,就算是菩薩下世,也沒用。
「娘,不管,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朱安不想再听範式說什麼了,夠了!
朱安跑出朱府,任由範式在後面怎麼喊,都不濟于事。
範式無奈,叫上自己的隨從,「跟著少爺,要是他去找沈清,就把他帶回來。」範式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要是他執意不肯自己回來,那綁也要給我綁回來。要是讓少爺跟沈清說上話了,你們晚上就休想吃飯。」
範式現在是什麼都不管了,只能先攔住朱安。
隨從听了,點了點頭,然後退下。在朱安後面悄悄跟著。準備隨時動手。
朱安帶著滿月復的希望來到了高郎中的藥鋪,在鋪門外就看見高郎中正在收拾東西,像是要走。
「高郎中,肯否借我點時間?」朱安對于高郎中的誤診,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怨恨。
「老夫知道朱公子找來是為何事。」高郎中捋了捋臉上的胡須,嘆了口氣,「朱公子沒有帶著氣來,老夫已經感到很高興。」
「在外關于傳言都是真切的嗎?」朱安迫不及待地等著高郎中的答復。
「是的。」高郎中不想多說什麼,「老夫對不起朱公子!」他往朱安的方向狠狠地鞠了個躬。
朱安听到高郎中給的肯定答案,他滿心歡笑。但是臉上還是存有不悅。
「那高郎中為什麼要這麼做?」朱安想不通,沈清跟他素不相識,怎麼可能跟高郎中結下仇恨?
「老夫不方便透露,朱公子知道沈清是清白的就好了。」高郎中不想把柳家也卷進去,這樣對自己不利,對任何人都不利。「要是朱公子沒什麼事,那老夫先告退。」
說完,高郎中退到簾下,收著鋪里的東西。
朱安知道高郎中肯定有保留些東西,但是他竟然不肯說,朱安也沒辦法。
雖然朱安心里恨高郎中這麼做,他毀了沈清,毀了自己。毀了自己和沈清的美好生活。
但是,他也得感謝高郎中,他說出了真相,那自己和沈清還是有復合的余地。
現在誰都不可以阻止他,除非是沈清自己親口說她不願意。
朱安不假思索地往沈清家方向走出,在沈清家門外,正準備把沈清喊出來,卻被兩個人給架著走了。
等到隨從把朱安帶回了家,範式把朱安鎖在了房里,「安兒,娘也不想這樣,你先在里面好好思量一陣。等到秋雨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放我出去!」朱安放開嗓門吼著,不管範式說什麼。
範式只能假裝沒听到,現在她只能這麼做。
她走出了朱府,只身一人去往柳府。
江氏見了,沒有不理會,倒是少了以前的熱情,「秋雨好著呢,朱夫人不必過來看笑話。」
範式听了,雖然也是滿心的不悅,但是她沒有輕易表露,依然一副和悅的樣子,「柳夫人,怎麼會呢?我這次來真只是來接秋雨回去的。」
範式沒有發飆,倒是讓江氏覺得奇怪了,「秋雨這些天脾氣大了些,家夫怎麼叫著回朱家,她怎麼都不肯回去。」江氏向範式表明事實的立場。
「秋雨叫著丫鬟小紅過來家中說明了要回去的條件,說是要提禮金。」範式就是想听听這是不是江氏的主意。
江氏听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秋雨真這麼說?」朱安可是柳秋雨一直的夢,怎麼會?
江氏一直以為柳秋雨只是在等朱安親自上門求自己回去,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況。
「叫來小紅問問便知。」範式不以為然。
江氏听了範式的意見,真就把小紅叫到身旁,「小姐有叫你帶信給朱家,讓朱家提禮金才肯回去?」
「回夫人,是這樣的。」
「那你先下去吧。」江氏傻掉了,自己的女兒怎麼會這麼勢利?
「我今日過來就是問問柳夫人,這禮金要提到多少秋雨才肯再入朱府?」範式口音帶有輕蔑。
「家女不懂事,禮金的事情就當是小孩子胡亂說話,說笑罷了,望朱夫人不要放心里去。」江氏想著柳秋雨出嫁的時候,朱家送上府的禮金已經很多了,要是再讓朱家往上提,那禮節上真說不過去。
如果此事傳了出去,還會讓石頭村的老百姓所恥笑。柳天鶴怎麼受得了?
範式心里冷哼了一聲,「怕是秋雨不肯。」範式希望江氏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復,最好希望她能把柳秋雨給喚出來對峙。
江氏听出來範式的言外之意,叫小紅去把秋雨叫出來。
「你可知道?高郎中在外傳沈清嫁給朱安那會身懷兩月的診斷是錯的?」範式听到柳秋雨快要走進大廳的聲音,故意扯開嗓子跟江氏說起沈清。
「可有此事?沈清這孩子,看著受的苦也是夠多的。」江氏听了,只當是一個平日里無關緊要的消息。看來,秋雨得放乖些,不然沈清走回頭路,那自己女兒可就慘了。
她可不想柳秋雨成為下一個棄婦。
柳秋雨听到範式的話,停下了腳步,手上抓著的手帕由于手的微微顫抖掉落地上。
「小姐,這是怎麼啦?」小紅在柳秋雨後面跟著,看著柳秋雨停了下來,而且還掉了手帕,看著滿臉的傷感。她俯子,撿起了地上那個看著很淒涼的手帕。「小姐,拿著,小心些。」
「雨兒,這眼楮怎麼腫成這樣?」江氏滿眼的關心。
「沒事,昨日沒睡好,旁邊好幾日少了朱哥哥,沒能安心入睡。」看來,現在柳秋雨只能乖乖回朱府,不然要是按著原計劃接近凌文寒,休了朱哥哥。或許到最後,她會慘敗。
「提禮金可是你說的?」江氏還是相信柳秋雨的。
「是我說的,只是還在氣頭上,所以才說的傻話,希望範姨別放在心上。我這就跟範姨一塊回去。」柳秋雨表現得一副好像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
除了這樣做,她還能怎麼做?高郎中出賣了她。
「小紅,去給小姐收拾好衣物。」範式連忙使喚小紅。
看來這傳聞還真管用。
收拾好了東西,範式和柳秋雨一同和諧地走出柳府,讓江氏這幾天的頭疼病不治而愈。
「娘,你先回去,我近日肚子有些不適,我去抓些藥。」柳秋雨要找高郎中,必須得問明原由。
「那需要娘陪你去嗎?」範式知道柳秋雨想干嘛,這麼問只是出于一種假惺惺的關心。
「不必了,你先回,我在後頭很快就會到。」
「那,小心些。」
說完,範式抓著柳秋雨的行李一扭一扭興奮地離開了柳秋雨的視線。
柳秋雨心里很難過,現在事事不順她的心。
她心里有層火,就等著找到合適時機爆發。
「高郎中,你給我出來。」看著空空如也的高藥鋪,柳秋雨欲哭無淚。
高郎中、凌文寒、沈清……她絕對要讓他們一個個跪著來求自己。
高郎中不辭而別,完全在凌文寒的掌控之中。石頭村現在少了個高郎中,也就陷入了有病無人醫的境地。
凌文寒從縣城找來一個醫術高明的沈郎中,並花大價錢把高藥鋪給修整一番,重新取名為文清鋪。
「清兒啊,外頭的傳言听沒听?」王氏從外面回來,臉上漾出了久違的笑容。
「什麼傳言?」沈清在沈家,現在只知道忙里忙外,而且自己挖的春筍都是在隔壁村賣,那在石頭村听那些閑的蛋疼的婦女們牢騷,她還真沒那閑空。
「就是說你是清白的,你身孕兩個月的診斷是假的。」王氏笑開了花,沈清自穿越過來,還沒見範式這麼上心地笑。
「娘,這是誰在背後傳的言?」沈清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一路坎坷,但是幫自己度過大難的人還是有的。
「這我倒不知,不過外頭傳的都是說是高郎中自己親口說出來的。現在高郎中已經搬離了石頭村,說是沒有臉面繼續留在石頭村。」王氏也是听外面的人這麼傳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確定。
「那村上不是沒有了郎中?老百姓怎麼辦?」善良的沈清。
「村上又新來了一個郎中,姓沈。藥鋪取為文清鋪。」這個倒不是听聞的,王氏可是去見識過的。
「文清鋪?」一個藥店,怎麼還扯上自己的名了?
沈清心里閃過一個人影,只是又被沈清活活給忽略掉了。
「清兒,以後就不必大費周折跑到花果村賣春筍了,在村子里便可。」沈清的清白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這對神界可謂是一件大喜事。而且沈清近幾日春筍賣的甚好,生意做起來了,有的甚至都會跑到沈家要定。
「怕是明日還要去一趟花果山,清兒答應過當村的老百姓,第二天還會去。」春筍賣得好,完全是在沈清的預料範圍內的。而且這只是個開始,等著那些蘿卜干好了,她還準備著開家店。
「春筍山上可是多著,那些人家怎麼不去挖?」王氏覺得奇怪,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鐵定自己上山,自己去挖,有多少挖多少。
「娘,這你就不懂了。清兒賣的春筍也不貴,要是他們自己往山上挖去,還是需要些精力的。他們想著不用自己上山,只需花少錢就能買到好吃的菜,這樣何樂而不為呢?」
沈清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為了取得民心,從一開始沈清就降低了春筍的價格。這樣也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再過些時日就過年,想著可以有錢給家里買些好吃的。」王氏對于沈清後期的改變,心里還是無比興奮的。
「是啊,娘,我們要過個好年!」沈清想去抓魚。
古代水都是很清涼,魚兒喜歡的環境。
「那娘進屋把那把藤椅給編好,明日你和沈月一塊上山時,再多采些藤條回來,多編些藤椅。」王氏手上功夫還是很不錯的。
「嗯,小心些。」
沈清買了個小勺子,還有個小木桶,當然不是全新的。是花的最小的錢買了個人家不用的木桶。
沈清抓著小勺子和木桶進了自家的茅房。
「呀,真是惡臭。」沈清捏著自己的鼻子。
沈月應該沒給菜吃這麼好的料吧?
沈清知道人體的尿液可以當做肥料來澆灌菜,這樣菜可以長得更好。
沈清為了門外園子里的那些菜,豁出去了。
她抓著小勺子,俯下了身,舀起了木板底下的尿液。一勺一勺放進木桶里。
由于受不住那陣惡臭,沈清舀得很快,所以很快就把木桶裝了一小半。
她將木桶提出外面。
因為直接用尿液澆菜的話,濃度過大,會造成菜的植物細胞的反滲透而枯死。
所以沈清往井里提了些水,倒進裝有尿液的木桶。將木桶直接裝滿了。
沈清一小勺一小勺地提到園子里,澆在還沒發芽的菜上。
「額,沈姑娘弄得到處臭哄哄,這是在做何?」凌文寒走了過來。
「給菜喂好吃的,這樣它們就能好好長了。」沈清笑了笑,對待這些菜就好像在對待自己的親寶貝一樣。
「這外頭可把你傳瘋了,你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凌文寒真不知道沈清這腦袋瓜里裝的盡是些什麼,怎麼對自己的事情這麼不上心。
「剛剛娘回來的時候跟沈清說過了。我本來就是清清白白,沒必要因為他們的認可而興高采烈的。」沈清覺得真沒好高興的,要是覺得可以興奮一躍的,那可能會是,外面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那麼對沈家人也不會指指點點。
「看來沈姑娘真是心胸寬廣啊!」凌文寒除了用這麼個詞形容她,其他真找不到合適的詞。
「那是,所謂讓一步,海闊天空。」沈清現在很喜歡自己這樣的生活,白天上山、干家務、賣春筍,傍晚澆菜,到了晚上跟著王氏學習編藤椅。
凌文寒看沈清能看得開,也為她高興。
沈清見凌文寒只是笑了笑,沒再回應,連忙再找過話題,「凌公子對抓魚可以興趣?」
沈清以前就很想下水抓魚,可是總是找不到伴。現在在這山清水秀的年代,要不去試試,真浪費了穿過來的大好機會。
「沈姑娘也喜歡抓魚?」凌文寒覺得沈清真是不一樣,一般村上的婦女都只是喜歡呆在家里干些手上活,誰會像沈清這樣說著要去下水抓魚的?
「想著過些時日就過年了,抓些魚來等著過年開吃,不是很好?」沈清可真會想,年年有魚嘛。
凌文寒听了,噗地笑了,「這大可上街去買,街上有大伙子賣魚呢,用不著沈姑娘自己下水抓。」
沈清不是要凌文寒來勸自己,她是希望凌文寒能陪自己一起去,有個伴,她也比較敢。「一句話,你去還是不去,要是不去,我邀宋公子和沈月去就是啦。」
凌文寒一听沈清說宋公子,他立馬就改口了,「去,怎麼不去?」
「這可是你說的?」沈清心里樂了。她知道在外傳沈清的清白一事肯定是凌文寒在背後搗鼓。
「那明日午時,一起去?」沈清找了個日子,當然是越早越好,這樣還能提前吃到魚。
凌文寒剛想回應沈清,一股刺鼻的惡臭迎面撲來,堵住了他剛要啟開的嘴唇。
他掩著嘴巴,「你這是用什麼澆的菜?如此難聞,菜會受得了?」凌文寒用手指指了指沈清手上抓著的小木勺,一臉的嫌棄。
「這你就不懂了?」沈清甩了甩手,把勺子里僅剩不多的肥料往菜上潑,「尿液是純自然的肥料,能助菜長得更佳。」
凌文寒听了,往身旁輕吐一聲,「用井水灌之就可,尿液,如此難聞的東西,沈姑娘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凌文寒臉上勾勒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沈清看凌文寒就一個典型的高富帥,對這些農家小哲學,他能懂多少?
「貴公子,農村人的事情你們不懂。」沈清從凌文寒身旁走過。
凌文寒只顧捏著自己的鼻子,對沈清言內的諷刺意味就沒去多想了。
「臭死了,菜別被你燻死就已經很仁義了。」凌文寒真是受不了這陣酸臭,慌忙跟著沈清走了。「這誰教的沈姑娘?史上可有這麼一策?」
「呀,說到菜,種子的錢都還沒付還給凌公子。」沈清看凌文寒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觀音菩薩昨日托夢給了我,告訴我菜就是要這麼種。然後,我就信了。」
凌文寒掩面而笑,這麼可笑的理由?
「看來連觀音菩薩都在關照著沈姑娘啊。」
沈清听得出凌文寒話中的諷刺意味,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看沈姑娘對種田挺有研究。」凌文寒頓了頓,想到自己包辦的50畝田地,「不知沈姑娘是否有意為我手下的50畝田地幫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