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洛迦並沒有去關注被嚇到昏倒的彌夫人,而是盯著彌二郎的動作表情,只見彌二郎愣在那里,不喜不怒,接著走到彌夫人身邊扶起彌夫人,就好像這噩耗不是章姐兒的,而是另一個陌生人一般。
很冷靜地處理著相關事情,整個喜慶的房子頓時變得冷清了,因著彌家雖是娘家,卻不必為已經出嫁的女兒做些祭祀什麼的,彌家還是原來那副模樣,不過原本那些色彩艷麗的幔帳全部很快的都撤了下來。
洛迦看著眼前忙前忙後的家丁們有一種諷刺的感覺,沒想到,人的生命就這樣。
來報消息的陪嫁一直跟著洛迦的身邊,本來這丫頭應該跟著彌老爺他們一起回到章姐兒夫家的,可是洛迦以彌夫人會想要問為借口留下了那丫頭。因為現在整個彌家已經亂了套,彌夫人昏倒了,彌老爺並著彌二郎趕著去章姐兒夫家奔喪,所以整個彌家整個交到了洛迦手中,洛迦這才有了機會詢問詢問那陪嫁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丫頭對于洛迦留下她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抱著戰戰兢兢的態度,她是陪著姑娘出嫁的,可是卻沒有照顧好姑娘,她不知道她面臨的是什麼?這個時候姑娘沒了,陪嫁什麼的也不知道要不要送回來,如果一個不留心得罪了未來的當家主母,被賣了是小事,別賣到那些不干淨的地方。
惶恐著的丫頭就等待著洛迦問話。
那丫頭的擔憂洛迦一眼就看了出來,吩咐了丫頭坐下來,說道,「不必擔心,我不是要責怪你一些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姑娘怎麼會死?」
那丫頭哪里敢坐下,畢恭畢敬的站在洛迦身邊說道,「回二女乃女乃,我也不知道姑娘到底怎麼了,姑娘連姑爺的面兒都沒有見到呢,姑娘說要自己呆一會兒,我們連帶著喜娘都出去了,但是都在門口。姑娘吩咐了,我們哪里不敢做呢!」說著跪了下來,對著洛迦磕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姑娘怎麼就會這麼想不開!」
「你起來,我說了並不是要尋責問罪,告訴我,你們姑娘當時出門的時候見了些什麼嗎?」。洛迦問道。
「出門前一天按理說是不能夠見外男的,哪怕是親哥哥也是不行的……」那丫頭有些遲疑的說道。
「你繼續說!」洛迦心平氣和的說道。
那丫頭見洛迦讓自己繼續說,也就硬著頭皮說道,「是二爺來找姑娘,送了姑娘幾幅畫,說著是讓姑娘到那邊留個念想,以後想家了可以舀出來看看!」
「那你姑娘收了?」洛迦波瀾不驚的問道。
見洛迦並沒有其他神色,那丫頭也就大著膽子說了下去,「本來姑娘在二爺在的時候很是高興,說著謝謝二爺如此想著她,很是感謝二爺這麼多年給她當哥哥,希望二爺和女乃女乃一直幸福的過下去,姑娘還說她等著當姑母呢。」
「恩?」
「可是,姑娘一進屋,就把我轟了出去,抱著那幾卷子畫就是一頓哭,雖然別人不知道姑娘哭是什麼樣子的,我一听姑娘喘氣的聲音就知道姑娘一定在哭,我們姑娘平時是不哭出聲的,我當時也只是想著姑娘是因著離開家心里不舒服,也就沒有多做他想。然後就是一直到了姑爺進房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丫頭看著洛迦的眼楮說道,「我們跟著姑爺進屋伺候,才發現姑娘躺在床上,沒有了氣息。」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們姑娘人最是和氣,從小跟著姑娘,也不見姑娘跟別人有個什麼拌嘴的,除了小時候二爺性子冷姑娘受了幾次冤,傷心了一段日子,可是隨後姑娘還真是沒怎麼生過氣得,我真的不曉得姑娘怎麼就會走了這條路!」
那丫頭的話令洛迦想了太久太久,久到夜幕降臨洛迦還在思考。
其實,沒有一個人是幸福的,她愛彌二郎愛的太輕易,輕易到可以裝作不在乎,章姐兒卻是愛的太深,深到可以隱藏在心底不告訴任何人。
而彌二郎,有了兩個女人的愛,卻得不到自己愛的,更可怕的是最愛的那個人居然命喪黃泉。
洛迦不知道彌二郎會怎麼面對這些事情,彌二郎的狀態實在是令洛迦擔憂,他表現得太冷漠太正常了,正常到洛迦怕他一旦爆發就是不可收拾。
事實證明,洛迦是正確的,洛迦等了半晚上也不見彌二郎回來,就自己洗洗睡了,當凌晨被吵醒的時候,卻已經不是不可收拾來形容的了。
漫天的火光從章姐兒原來住處發散,照亮了整個彌府,空氣中嗆鼻的味道令洛迦不停干咳著,直到有人說道,「二爺燒了表姑娘的房子」的時候,洛迦才狂奔至那章姐兒住處,只是穿著中衣,拉著外邊救火的家丁詢問著彌二郎的所在。
可是當家丁哭號的聲音傳來,洛迦知道已經到達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洛迦快步上前奔跑到火中,只听見外邊的家丁喊道,「二女乃女乃也進了火里!」
洛迦喊著彌二郎的名字,躲過了層層熱浪,終于在章姐兒的屋子里看到了彌二郎,在火海中自斟自酌。
「你這算什麼?」洛迦喊道,「就算你不顧及我,你難道就不想想公爹和婆婆?」
「就是因為他們,章姐兒才選擇這樣一條路!這一次,應該去陪她了!」彌二郎愛憐的看著屋子,「這間屋子,每一個東西都有我倆的回憶,我帶著它們來找你!」
洛迦伸手去搶彌二郎手中的酒杯,卻輕易的搶了下來,洛迦再抬頭,就發現彌二郎嘴角滲著鮮血,不停的往下流,眼中盡是嘲諷,渀佛在說著洛迦多次一舉。
洛迦將酒杯扔到地上指著彌二郎說道,「這就是你們的生死相許?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情愛什麼的,最是不靠譜,為了別人傷害自己的生命?她不干,她為什麼要愛那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她算什麼?
鏡花雪月都是空,為什麼她要執迷不悟?
洛迦轉身向外跑去,她為什麼要為了這樣一個不愛自己、不愛她的人去冒如此的危險?她要活下去,她還有很多未完的事情,焱攸還等著她!
「焱攸」兩個字就像是一個警鐘一樣,敲響了洛迦的某一個神經,周圍熾熱的感覺慢慢涌入丹田,洛迦被自己如此狀態給嚇到了,卻並不覺得危險,似乎只有這個樣子,自己才會得到某些想要的東西一般,任火苗包圍著自己。
慢慢地她的腦海中拼湊出另外一個回憶,她有哥哥,她六歲就離開了家,認識了很多人,秦非、方青、石烏、釋蒼、金沅、苑澤……
火似乎並沒有那麼熱,而悲涼的心也似乎不是那麼的冷,原來,鏡花雪月,真的只是空,這只是一場自己構造的夢罷了!
清醒過來的洛迦,看到苑澤緊閉雙眼,躺在一邊,周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