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子哭聲洪亮,將韓珂震住,她腦海里的那些關于查緒兒的記憶也漸漸淡出。
「好,我听你的,咱們不去雪域。」韓珂得意地點頭,天知道她方才重重在那小男嬰的腳趾頭上擰了一下,小男嬰吃痛這才哭出聲來。
這根本就是作弊!
「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弈凡揚起一雙自信的眼眸,「待朕找到皇後,再回宮一一處理。」
「我兒子!」韓珂語出驚人。們了下雪。
說罷,韓珂伸出手來,下意識地在小蕭原的腳趾頭上掐了一把。
又是一陣馬嘶聲,弈凡派往平城以南徹查的軍隊已經歸來。
小蕭原禁不住嚇唬,果然立馬抿緊了嘴唇,一聲不吭。
杏兒咬牙,「是姑爺。」
吁--
如果說她拋棄弈凡情有可原,那她拋棄自己的親娘不顧,是不是很不孝?「小蕭原,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去看看?」韓珂皺著眉頭望了一眼木屋里的一切,她好不容易將這里打理妥當,現在難道要離開嗎?比起在皇宮的十年生活,她更享受這一個月的野外生活。
躺在懷里的小蕭原,也大哭出聲,不論她怎麼哄,都停不下來。
「小……小姐。」彼時,杏兒正在院子里撥豆角,看見自家小姐翻。牆進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小姐,你回來了!」
跳到院子里,韓珂再彎子從狗洞中抱出小蕭原,小蕭原一臉乖巧,不哭不鬧,似乎已經習慣他這個陰晴不定的娘。
月彤驚慌地扶住弈凡的身子,卻見他一手緊緊捂著胸口,面露苦色,口中低聲喃喃︰「是朕不好……朕不該逼你,朕該死,朕現在就去陪你……」
「我不知道你娘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你爹叫什麼名字,更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如今,我既然是你娘,你自然要姓蕭。」韓珂對著那小男嬰自言自語。
弈凡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各方叛。亂,你以為太後娘娘會坐視不理?」
韓珂心頭一沉,嘆道︰「我猜到了。出了什麼事?」
在山腳下,韓珂找到一間廢棄的小木屋,娘兒倆這才找到了一個安身之處。
「可是……屬下們在草原上發現一具干枯的女尸,她的身上披著皇後娘娘的衣裳,瞧她的樣子,應該是被一群司幽國人凌。辱,而後剖月復自盡。」那侍衛顫抖著聲音稟告,將披著那女尸身上的袍子呈上來。zVXC。
韓珂跑路的第三晚,弈凡便一旨急詔將遠在京城的月彤和小醫童二人招來平城。月彤伺候了韓珂十年,對韓珂的喜好十分了解。至于為什麼要傳召小醫童,弈凡是認定了圓房的那晚他很努力,留個產婆在身邊,以防萬一。
「哇唔……」小蕭原果然痛得大哭出聲。
遠在平城的弈凡生生打了個噴嚏,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似乎又不是在喊他。
「閉嘴!皇後娘娘不可能出事!」弈凡面上的喜色隨即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心里頭的恐懼越聚越多,恨不得帶兵踏平整個司幽國。
「母後在朝野玩弄權術數十年,逍遙王手上的那些死士十多年就能培養出來,母後所培養的死士少說也是他的雙倍。」弈凡冷笑一聲,「倒不如讓他們兩軍廝殺,借逍遙王之力徹底架空太後的權利!」
若是換做從前,她一定早就放棄了。可現在不同,她還有小蕭原要照顧,所以她必須堅持下去。
韓珂抱著小蕭原走到側門的狗洞處,對小蕭原喝斥道︰「待會兒,娘要進去辦正事,你若是敢哭出聲來……娘,娘就將你喂狗!」
韓珂最煩他吐舌頭,一吐舌頭就代表他肚子餓了。他肚子一餓,韓珂就得鑽入臭氣燻天的馬棚,擠馬女乃、擠羊女乃,伺候這位小祖宗。
日子安頓下來以後,韓珂時而會望著那小男嬰發呆,而後撫一撫自己的小月復,為什麼這孩子不是她自己生出來的呢?
小蕭原听不懂她說話,見她表情奇怪,小嘴微微裂開,竟呵呵笑了起來。
「噓--」
說也奇怪,她一直以為弈凡會派人四處找她的,可偏偏將軍府門外連一個看護的人都沒有,乍一看上去,就好像弈凡的人馬已經撤離了平城。
弈凡在听到答案之後,眉頭不由地皺起。他的小皇後越來越能耐了,輕而易舉地逃出了他的五指山,不止如此,她還很有可能帶著他的小皇子流落在外。
「快宣太醫!小醫童……小醫童……」
「小蕭原,我們就回去看一眼好不好?只要娘親安然無恙,我們立馬就回來……」韓珂盯著懷中的小男嬰,又道,「還是老樣子,你若是同意,就哭出來。」
蕭原,嗯,就當你是弈凡的兒子。韓珂若有所思。她生氣不爽的時候,都以折磨小蕭原為樂,還自以為有理地瞪他︰「別這麼看著我,要怪只怪你爹沒人性!」
杏兒突然低低啜泣起來,抱著韓珂的肩膀道,「小姐,你快些回來吧。將軍府出大事了……」
「是不是出事了?」韓珂望著懷里的孩子,若是所思,一顆心高懸著。雁山與外界隔絕,也不知道平城出了什麼事。
「是她的!怎麼可能……」弈凡一見那袍子,心中大慟,支撐著他的一根弦在心頭猛然被人扯斷,仰面直直躺倒下去。
韓珂瞪了他一眼,「別問為什麼?!讓你姓蕭,你就姓蕭!你在草原上出生,為娘現在給你起名,蕭原。」
韓珂滿臉黑線。
回想起來,將軍府中,除了弈凡,還有她的親娘。
韓珂正在給孩子喂女乃,也不知怎的,心里頭猛然一顫,痛苦到了極點。
「小姐,這孩子……」杏兒早已愣得說不出話來,「這孩子是誰?」
韓珂找不到女乃喂他,只能去山中尋野羊野馬,瞧見了就設個陷阱讓它們自己上鉤,然後捉回去好生養著,每日擠上一碗羊女乃,送給小男嬰喝。
「陛下的意思是……」
「可是……」月彤急得跪下去,「皇城告急,只怕等陛下找到皇後娘娘……整個皇宮就亂了。」
抱著孩子,韓珂挑了隱蔽的小道,往北走了幾十里路,終于遠遠望見了將軍府。
為首的侍衛面色凝重,翻身下馬,跪倒在弈凡面前。
「哇唔……」
小男嬰被她的眼神嚇到,快要憋出來的眼淚又生生吞了回去,小蕭原才出生一個月,他還不會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朝著她吐舌頭。
「陛下英明。」感覺到弈凡的憤怒,月彤只是靜默站在一邊。
韓珂滿意地彎腰,將它塞進了狗洞,自己則一個漂亮的翻身,從矮牆之上,一躍而過。經常打獵的好處,就是讓她的身手變得越發敏捷,就像只活蹦亂跳的小鹿。
「回稟陛下,方圓二十里,平城附近的農家都找過了,就是不見皇後娘娘的下落。」月彤畢恭畢敬地站在將軍府門口回話。
從前連撿木柴都不會的她,如今學會鑽木取火了;從前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如今也能耕田種地了。
那小男嬰很乖巧,自打他出生哭過一兩次之後,便一直不哭,只有餓了才會朝著韓珂嚷幾聲。
韓珂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然後將懷里的孩子塞到她手中,「先替我抱一會兒。」
小醫童急急趕來,掃了弈凡一眼,斥道︰「是心疾發了!他這麼多天不日不夜地找人,被冬茗壓制的寒性再度復發,這次可不是在唬皇後娘娘,陛下的病情很危急!」
「啟稟陛下,平城附近有北太子的軍隊出沒,他們對平城附近的女子強搶擄掠,奴才擔心皇後娘娘已經遭到殺害……」又一聲通報,就好似冬日的冰水,從弈凡的頭頂直直灌下去。
韓珂的心驟然一緊,漏跳了半拍,面色驚得慘白。
「陛下,您看是不是班師回朝?阿硯那邊快扛不住了……逍遙王深藏不露,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弄出了三千死士……」月彤心里頭擔憂得很。
野外的磨練使她學會了許多東西。
「蕭原,喝死你丫的!」喂小蕭原喝女乃的時候,韓珂還不忘暗暗詛咒。
弈凡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陰狠,「朕對母後太過仁慈,以至于她肆意妄為,完全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底。若是再這麼下去,有朝一日,皇後回宮,母後也不知道要用什麼陰狠的法子對付她……從前,她傷害過誰,朕不管,可倘若她傷害了皇後,朕第一個不會原諒自己!」
小男嬰突然鬧起來,仿佛是在同她對峙。他為什麼要姓蕭?
這樣的想法讓韓珂心里很不爽,低下頭,懷中的小蕭原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注視著她,韓珂惡狠狠地瞪回去,斥道︰「你那該死的爹,真的拋棄你娘了!」
「姑爺以為小姐身死大漠,哀慟過度,心疾復發。」杏兒突然朝著韓珂跪下去,「小姐,你快些回來吧。姑爺的病怕是不好了……」
「怎麼會……」韓珂唇角蒼白,面上毫無血色,一顆心似乎被人扯住,腳步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屋里走。
「小姐你也知道的,陛下一直靠冬茗續命。已經十年了,隱藏在陛嚇體內的毒素再度復發,就連當年的小醫童小醫童都回天乏術。」杏兒朝著韓珂哭訴,「小姐,你就去見陛下最後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