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凡正在未央宮批閱奏章,君北野突然求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君北野恭敬跪拜在地,望著大殿之上的神情憔悴的帝王,一時間心思復雜。
弈凡瘦了許多,原本稜角分明的側臉變得更加剛毅,面色蠟黃,很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休息好。
那小伙子哀嘆了一聲,道︰「皇後去世,陛下傷心欲絕。想來他心疾復發是因為皇後娘娘的死,當今皇後娘娘絕色傾城,突然就這麼沒了,也難怪他會這麼難過……」
蕭焱無賴地朝著韓珂勾勾手指,「要她以身相許,小爺我就滿足了!」
韓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眼前的人,居然正是十年前離開京城的慕容嫣,十年的時間,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寸寸成雪。
她朝著蕭焱虛弱的笑笑︰「既然我已經出了皇宮,自然不會再管皇宮里的事了。我們走吧,去平城……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
「別灰心,我剛剛問清了大將軍府的地址了,走吧。」蕭焱自然地搭上韓珂的肩,心情甚為愉悅。
出了城,一路向北,兩天兩夜,他們終于來到了平城。
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尋找的雲舒,十年的時間,她溫婉的美麗容顏,平添了太多歲月的痕跡。
「沒什麼,我以為那人是我娘……」韓珂撒謊了,她不想多做解釋,以免牽扯出歐陽的事情。
韓珂和蕭焱背著行李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她的心猛然一顫,就好像有誰在詛咒她似的,讓她惶惶不安。
很快,有一個滿頭青發的女子來開門,她面色清俊,只是她平添的皺紋毀了她這張美麗的臉。
「如何?」雲舒一臉驚訝地望著他。
「鎮國候有什麼事?」玉安長公主被廢黜,瑤兒一死,弈凡對他的稱呼只能是鎮國候。
君北野微微垂眉,從衣袖中掏出一支白玉簪來,而後遞到弈凡跟前,「微臣有一物要交給陛下,不知陛下可認得這支簪子?」
「舅舅是真命天子,有上蒼保佑,我只會給他帶來厄運。」韓珂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我們走吧。」
蕭焱見韓珂面色難看,瞪了那小伙子一眼,不許他再說下去。
就連守城的護衛們見了他們也不敢阻撓,紛紛給他們讓路,讓他們快些出城。
「是,夫人。」杏兒一直跟在雲舒身邊,叫慣了「夫人」,一時間竟改不了口。
韓珂倚在蕭焱的胸口,那顆驚跳不已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你……」雲舒震怒,面紅耳赤,指著蕭焱斥責道,「你可知道,你要娶的可是當今皇後,這是殺頭的罪!」
雲舒一下子落下淚來,抱著眼前的女子,痛苦流涕︰「瑤兒!是我的瑤兒……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就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相認!」
三個人坐定,雲舒這才急切拉了韓珂的手,小心檢查著她的全身上下,擔憂道︰「他們說你被一群人凌.辱了,還說你死了……擔心死親娘了。」
「雲狄公子……」韓珂忍不住開口,卻不知下文該說什麼好。
十來個大內高手,騎著寶馬,飛速掠過。
「可是陛下,皇後娘娘雖然來見過微臣,可她什麼話都沒有留下,微臣根本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君北野心中擔憂,「皇後娘娘遭受了那樣巨大的刺激,心情必然不好,所以這才將自己藏起來,不讓陛下看到。」
韓珂好奇地跟上,急急喚住,轉身。眼前的女子面色清俊,只是她滿頭的白發毀了她這張美麗的臉。
韓珂擺擺手,示意蕭焱不要為難別人。
恰在此時,一陣馬嘶聲驚動了街上了行人,大家紛紛往街道兩旁退開來。
「陛下的心疾復發了!這衛隊正趕往司幽國,向司幽國君主楚梵天討要莫茸呢!听說那莫茸是難得一見的寶物,連楚梵天都未必能找到。四方勢力虎視眈眈,這皇宮怕是要亂了!」那小伙子很是賣弄,將自己所知道的都添油加醋地說給韓珂听。
蕭焱見她一臉恍惚的神情,忙連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晚出去了大半夜,你現在是不是很累……如果累了,我們明天再出發。」
「娘……」
「娘、娘……」韓珂貪戀她的懷抱,將她緊緊擁住,兩個人抱成一團,「娘,我好想你!我好開心,我還可以見到我娘!」
蕭焱急忙將雲舒扶起來,扯嘴打趣道︰「大娘,想要報恩?這並不麻煩。」
既然你這麼喜歡相互折磨,那朕自然不能輸給了你!
「咚咚」,韓珂伸手輕輕敲了兩下門。
「不進宮去看看他嗎?」蕭焱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很想他,你很擔心他的身體,不是嗎?」
「你……你是韓珂?」一臉的不可置信,仿佛見鬼一般。zVXC。
「陛下可知道這支簪子的來歷?」君北野猛然朝著弈凡跪下去,「微臣心中有一個猜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也不知怎的,一顆死去的心又突然活了過來,弈凡竟然有些驚慌失措。
「這支簪子是昨晚有人落在微臣的房間的,微臣懷疑……」君北野眼神一黯,微微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微臣懷疑,皇後娘娘尚在人間!」
蕭焱能問明地址倒也是湊巧,自君北野回京之後,整個大將軍府已經廢棄,平城的治安自然由下一任官員接任,原來的大將軍在人們心中化成了剪影,漸漸消失不見。
「這位姑娘是?」十年沒見,雲舒沒能一眼認出她來。現在的‘君初瑤’褪去了十年前的青澀,全身上下都透著難以抵擋的you惑。
「沒事沒事。」韓珂哪里敢告訴蕭焱她的感受,也不知怎的,恍惚中,她看到了舅舅那張憤怒的臉。
「真的沒事嗎?」蕭焱見她面色慘白,心中不忍,長臂一伸,將她往懷里帶了帶。
雲舒這才意識到蕭焱的存在,忙轉過頭,朝著蕭焱一拜,「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公子的恩德,我們母女必當報答!」
蕭焱沒想到韓珂這次居然真的下了狠心。
「什麼大事?」明明已經離開了那個牢籠,但是有听到關于那里的一點點消息,韓珂都忍不住追問到底。
韓珂從來都不知道,十年可以在她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弈凡的目光觸及君北野手中的白玉簪,心中猛然一痛,面色慘白了幾分,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啞聲道︰「是皇後的簪子,有勞鎮國候了。」
「丫頭,丫頭你跑什麼啊?」蕭焱因行動不便,方才追上了韓珂,茫然問道。
「不急,只要她活著就好,朕不想逼她。」弈凡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瑤兒啊瑤兒,你為了斷絕朕心中的希望,為了要朕痛得生不如死,你居然與蕭焱一道修了一座假墳來騙朕,你好狠的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定定望向那小伙子,又問道︰「陛下的心疾為什麼會復發?」
「恩,你怎麼頭發都……」話音未落,只見白發女子翩然躍起,一霎那的功夫,人便消失了。
遙遠的一聲呼喚,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直言。」
韓珂的身子猛然一顫,掌心滿是冷汗,幸而蕭焱在身後扶著她,否則她定然已經摔倒。
韓珂將她的手按住,笑道︰「娘,您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嗎?是焱哥哥救了我……」
看他這副樣子,君北野皺眉,想來帝王對自己女兒的感情是真的,如今是否該將自己的疑慮告知?
弈凡的心猛然一顫,將那白玉簪緊緊握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韓珂留在這上面的余溫,他慌忙將君北野扶起來,道︰「朕信你!瑤兒,她一定活著!瑤兒一向有孝心,知道你病了,所以夜探鎮國候府,一定是這樣的!」
韓珂也甚是好奇,那小伙子原本惱怒于蕭焱的無禮,但瞧見這麼個美貌的姑娘正直勾勾一雙眼楮看著自己,于是故意禮貌道︰「小爺您有所不知,這宮里頭出大事了!」
蕭焱倒是覺得奇怪,伸手拉了一個小伙子,問道︰「啀!這是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大動靜?」
「免禮。」正在君北野思索之際,弈凡已經走到他跟前,將他扶了起來。
從見到雲舒的第一天,她的心里頭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忍不住想要保護她,舍不得玉安長公主傷害她……原來,這就是母女間之間的心靈感應。情側變帝。
「快進來,進屋說!」雲舒意識到女兒身後還站著一個男子,生怕失禮,慌忙將兩個人迎進屋里,「杏兒,快給小姐、少爺上茶。」
正欲向人詢問大將軍的住址,一襲熟悉的身影吸引到韓珂的注意。
蕭焱卻不在意地笑笑,「小爺都死過那麼多次了,還在乎這點小罪嗎?叔父都將皇後娘娘風光大葬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娘子!」
雲舒一臉震驚地回頭望了一眼韓珂,怔怔問道︰「瑤兒……這……這可如何是好?!」
韓珂失神剎那,隨即淡笑道︰「娘,他說的不錯,女兒確實要嫁給他!三天後大婚,還請娘做我們的證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