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怎麼听起來像遙遠大海西面的蕃國里傳說的一種吸血鬼啊?」林昕訝然。
「吸血鬼?」蕭衡宇劍眉一挑,蒙蒙之中有一道靈光閃過,但仍然不甚明確,當即道「怎麼說?」
「就是……呃,好吧,你已經知道我是異世來的了。在我那個世界,大海西面有一片叫做歐羅巴的大陸,大約一千多年前,那片大陸發生了一場可怕的瘟疫,是經由老鼠等骯髒害蟲傳播的,人若感染上了,血呈淡綠色,從發病到死亡只有短短3天時間。歐羅巴大陸因此失去了十三萬萬人口!」
蕭衡宇眼眸冷縮,重復道︰「十三萬萬人?」
「是!因為死的人實在太多,掩埋尸體的人都麻木了。人們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也會死去。所以很多尸體都淺淺用土一蓋,連棺木也沒有。這樣,就有一些假死狀態的人,在被埋入土里以後,又活了過來的。有的人在夜間看見他們從墳墓里鑽了出來,口鼻流血,皮膚青紫就以為他們已經化成了一種專吸人鮮血的惡鬼。于是掀起了一場極其浩大的消滅吸血鬼運動,傳說只有以桃木刺穿其心髒,或者割下他們的頭顱才能將吸血鬼殺死。後來經過民間傳說以及一些文人的創作,吸血鬼變成了不能見陽光只能在夜間活動,專門以人類鮮血為食的惡鬼。」林昕想著以蕭衡宇的聰明才智,如果單是講傳說的話,未免會讓他覺得自己敷衍,便干脆將曾經看過的關于西方吸血鬼起源的一本書上的內容講述了出來。
蕭衡宇听著听著,目光柔和了下來,唇角微勾,含笑看著林昕,直將她看得耳根子發燙,話語都磕巴了起來。
「在那個世界,你是做什麼的?」
「呃?!」沒曾想他轉換了話題,林昕愣了一下,隨即道︰「我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兩年了。就是相當于現在大秦國太學里玄字院甲班念完,然後去工作。」
「工作?你丈夫呢?他不能養你?」蕭衡宇好奇地望進她眼里深處「我從聚魂鼎里可是看得清楚,你最少也有19歲了,怎麼可能還不嫁人?」
「我們那里才不像這里呢,25歲沒嫁人都還說時間早著呢!何況我才24?哼!」林昕不忿他一副可憐自己沒人要的模樣。
「25?」蕭衡宇嘖嘖道「25歲在權貴家里,都有孫子了。你們那里居然還沒嫁人?」說著以看老太太似的憐憫視線上下打量著林昕,似乎懷疑她已經成了送上門都沒人要的次品殘缺貨了。
林昕眉角直抽,咬牙切齒道︰「禍水男,收起你泛濫的同情心吧。本姑娘在那邊正值大好青春年華,有的是男人追我!」
「男人追?這說法有趣!你現在也被很多人追啊,不過大家都沖著你‘異世孤星’的名頭來的,至于是否有喜歡你這個人的,還真有待考證。」
林昕一怔,有些乏力,亦有些淒涼︰「不用你來提醒,我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真成了萬人迷。」
蕭衡宇原本只是調侃的說說,此時見她如此悲觀失落,反而有一絲懊悔,想著她面部的異樣,也大約猜到了她情緒低沉的原因,便轉換話題道︰「你說的吸血鬼的故事倒給了我提示。當年大秦承天大帝應該是被離國的降頭師煉制的鬼降所咬傷,身上混合了僵尸毒與鬼降之尸氣。所以他從此見不得陽光,只能躲在幽暗的地下,必須憑借傳說中忘川寒泉澆灌出來的月光草才能清楚毒性。」
「就算這樣,他也不需要大費周折修建一條這麼長的甬道通向陵墓啊,直接去陵墓里取來不就行了?」林昕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開來。
「這你就不懂帝王的心術了。承天帝為人驍勇專橫,御駕親征鎩羽而歸,他自然不願意臣民們知道他受傷的詳情。再則鬼降之毒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中毒之人很有可能成為另一具不死不活的鬼降。承天帝以帝王之尊,自然不能讓臣民們有一絲關于他傷勢的不利聯想。如果我所料不差,當年隨他出征,所謂的五千先鋒營全軍覆滅,其中很有一部分是他後來下令滅口了的。」林昕想起當初在太學里讀到的《國史》,那一場戰役慘烈無比,心中也是戚戚然。
說了一會兒話,林昕困意上來,水漾明眸帶了點迷離的嬌憨,卻又強忍著打哈欠,顯然是真怕睡著了,蕭衡宇將她丟在這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地底深處。
蕭衡宇在她再一次像鐘擺一樣朝前晃去時,站起身將她撈了起來,帶到床邊,自己先躺下,然後將她放在床外側,胳膊給她做了枕頭,簡潔有力道︰「睡覺!」見林昕睜大雙眼,忽閃著睫毛仰望著他,抬手將她小腦袋往肩窩處摁了摁,威脅道︰「再這麼直勾勾地看人,小心真吃了你!」
林昕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這暗無天日,詭異萬分的隧道里,蕭衡宇的關懷如一陣和煦的清風驅散了她內心中的恐懼不安。因此對于他口不對心的「恐嚇」絲毫不以為杵,不過面上的功夫可是要做的,乖乖地閉上了雙眼,倚在他肩窩里,不一會兒即安然睡去。
蕭衡宇的藥的確管用,林昕一覺醒來,身上的傷痛如果不扯動到傷口的話,一點都感覺不到。此時,她尷尬地發現,自己睡著睡著竟然縮成一團,整個人就差窩進人家懷里了。更尷尬的是,某人看似比她還早醒一步,居然就這麼看著她,看著她醒來如何收場。
「嘿嘿……我睡相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別介意了。」
林昕訕笑著,悄悄往後挪,半邊身子挪到床沿邊時打算側身下床,腳上觸及了一塊突起,她心中一緊,也虧她先前吃夠了機關的苦頭,此時,條件反射般,猛然撲向床上的蕭衡宇。
這一突然的「**」舉動令蕭衡宇大感意外,但沒等他詢問,身下石板的異動,令他心神一凜,單臂環繞住林昕縴腰,熊腰一挺,右掌朝下全力劈出!兩人已經身在半空,只見底下石板床側翻,床底內部露出以巨石打磨而成的機括緩緩滑動,底下露出一架大型咬合齒輪組出來,人若是反應慢那麼半拍,掉下去後,非被碾成碎末不可!
蕭衡宇單臂扣住床頂橫桿,見底下機關如此凶險,又驚又怒,雙腿上勾,在那牆壁上一蹬,二人翩然躍出,落在石室正中。
林昕驚魂未定︰「此處怎會設置如此歹毒的機關?」
「是我疏忽了!史書記載,承天帝班師回朝以後,性情大變,猜忌心極重,他必然不放心這甬道任誰都能進。便故意設置了這處用作休憩的石室里的致命機關。你剛才無意中觸動了機括,現在這石室,甚至是外面隧道里很有可能還有更厲害的機關等著我們!」
林昕懊悔不迭,立刻回頭朝那石床床腳看去,想弄明白是哪個地方觸動了機括!蕭衡宇搖了搖頭︰「沒用的,石床已經移動,那機括失去作用了。」
說話間,石室底部巨大的鏈條絞合聲轟隆隆傳來,入口處突然一塊巨大的斷龍石從天而降,將這個屋子隔絕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一股沖鼻的油味襲來,林昕大駭,絕望地看向蕭衡宇︰「是黑火油!」兩人從對方眼里看見了恐懼,不由分說,分頭撲向牆邊,去滅那先前點燃的四盞人魚油燈。然而四面牆壁,自上而下黑火油如瀑布一般傾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