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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出府

黑薔薇人雖在伯爵府里待著,心卻莫名惶恐——惶恐的原因一半來至于置蛇蓮娜于死地的神秘人。他的狠辣手段與神鬼莫測的身手都讓黑薔薇膽寒。

當初人老成精的蛇蓮娜寧願放棄帝都的大好生意也要逃遁避禍,可見此神秘人之可怕。黑薔薇對蛇蓮娜的見識智計還是十分佩服的。

惶恐的另一半原因來自于黑皮毯。參照蛇蓮娜對神秘人的態度,神秘人讓她轉送給女伯爵的黑皮毯,黑薔薇就直覺是此乃不詳之物。

她出生于蒼嶺群島,自小跟著馬戲班走村穿鎮。蒼嶺群島對宗教信仰開放,土地上廟宇林立,多神並存,甚至黑魔法也曾在此興盛一時,一些關于它的血腥傳說至今還在街頭巷尾的被當成軼事流傳。

跟著車隊流浪的黑薔薇,對這些故事自不陌生。她甚至知道黑魔法神奇到能夠讓兩個軀殼內的靈魂互相交換,或者吸取別人的生命來維系垂死之人的生命運轉。及至見證了黑皮毯的功效,她就更加篤定,這玩意絕對是黑魔法之一,在鳶尾帝國屬于的禁品。

相較于只是在心里隱約有些懷疑的女伯爵,黑薔薇對此黑魔法美容儀式的保密性就重視得多。

初到帝都時,蛇蓮娜曾特地帶她參觀過神廟異端裁判所的火刑柱。當時的蛇蓮娜指著那根被火燻得發黑的石柱告訴她︰「如果你不慎招惹了神廟的注意,那麼此地就是你的最終歸宿。」

「他們會把你高高的吊在這根柱子上方,在地上堆滿柴火。柴火燃起的時候,你不會一下死去,炙熱的火焰會象烤乳豬一樣,先烤熟你的皮肉,再烤彎你的骨頭;最後火焰越燃越高,你的腳會象蠟燭芯一樣的起火,接著燒到膝蓋,這時你身體里的油會被浸烤出來,火焰的熱度,使你的月復腔膨脹,最後蓬的一身炸裂開來。」

「如果你听過大燒活人的慘叫,保準你半月都不敢再接近任何一朵火苗。」蛇蓮娜獰笑著告訴黑薔薇。

「那些點火監督行刑的人呢,他們每次都在旁邊就不怕麼?」黑薔薇好奇的望著神廟圖騰柱上那巨大的眼珠圖騰問道。

「那些人已經不是人,他們從來都沒有心肝,和他們比,我就慈祥善良得像個扶危濟困的好太太。」蛇蓮娜撇著嘴答道。

黑薔薇模著自己胳膊上被抽出來的新傷痕,漠然不語。她知道蛇蓮娜為什麼讓她在台前當傀儡,而自己隱在幕後操縱。不為別的,就為了必要的時候,好拋出自己這個棄子給異端裁判所,以金蟬月兌殼。

異端裁判所一直是她心頭縈繞的陰影,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當她發現自己正引誘著女伯爵犯禁使用黑魔法的時候,她的神經格外繃緊。

蛇蓮娜死了,她的好日子才剛開始,她不想那麼早上火刑柱。所以當女伯爵讓老僕麥叔來試驗皮毯效果的時候,她就很害怕秘密泄露。女伯爵百分之百信任自己的老僕,而黑薔薇堅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她甚至琢磨過要不要勸說女伯爵滅口。

可是一旦勸說滅口,顯然就是把黑皮毯是黑魔法這個問題給挑破。

黑薔薇忐忑著過了許多天,女伯爵對此事都淡了,她卻總覺得留著麥叔就是留著個禍根在身邊。麥叔不死,一旦事發,他就可以在裁判所里作目擊證人,指證她是進行儀式的巫婆,然後把所有罪責推到她身上。就算麥叔死了,難保他之前沒把自己的經歷告訴過別人。

圖書室雖然冷清,不還有個小丫頭跟他一起工作麼,她見麥叔突然年輕了些會不會有過刨根問底的行為?她又知道多少?

弱水是躺著也中了槍。

其實這槍中得也不冤。在弱水知曉黑薔薇帶著女伯爵接觸黑魔法,憤而對黑薔薇起殺心之後;黑薔薇也心電感應似的也對她起了歹意。只是後來弱水因為練習戒指的操控把此事耽擱了下來,黑薔薇卻一直在盤算此事。

特別是大傻失蹤了,她覺得生活從未如此美好,保住這種美好,滅掉所有知情者成了她的執念。

月兌衣舞娘出身的黑薔薇,論裝神弄鬼的演技她算是勉強及格,但是論智商,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尋了個大傻相熟的盜賊朋友前來滅口。

俗話說物以類聚,大傻這個盜賊也是個神人,功夫尚可,腦子很二,黑薔薇囑咐他干得漂亮點,最好偽裝為正常死亡,他听進去了。但是他覺得分兩次潛入戒備森嚴的伯爵府實在是麻煩虧本,再加上昨夜月黑風高實在是個殺人的好天氣,于是想著一次把這兩人全干掉,偽裝成不同的死因了事。

黑薔薇只得依了,要再次偷偷接應個盜賊進府來對她來說也是十分的麻煩。一次就一次吧,多死一個小女僕而已,處理得好水花都不會濺起一個。

笨賊告別黑薔薇後,先順利的去男僕區扭斷了麥叔的脖子,草草偽裝成年老猝死,接著去尋小女僕。在他心目中,自己殺個把有點防身功夫的妞簡直是用牛刀去殺雞。

一路上,他漫不經心的盤算著待會完事後該到哪里去喝花酒,臨到窗台底下一不小心踩斷了根枯枝,驚醒了對這種身音分外敏感的弱水。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滅,死得毫不冤枉。倒留下一套價值不菲的夜行衣給弱水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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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薔薇見到本該死去的弱水居然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心里打了個突顫,神色間就有點帶出來了。但她馬上掩飾好心情,規規矩矩的站在女伯爵身後。

女伯爵對麥叔還是有點感情的,麥叔服務于他們家族幾十年,伺候過幾人家主,為人最是忠厚穩妥。到後來干不動了,領了個圖書室的清閑差事,不吵不鬧,不要求額外照顧,實在是忠僕典範。要不她也不會一大早親自蒞臨此地過問他的身後事。

「怎麼回事?」女伯爵問喜寶大總管。

「背尸人說是年老猝死。願他從此安息。」喜寶大總管回答道。

背尸人因為接觸尸體眾多,所以一般的死亡原因,他們看一眼就會估模得八九不離十。大宅院的僕役去世多是由他們來收殮。

針對不同的尸體,背尸人收不同的價格︰自然死亡正常價;凶殺的高一倍,理由是死狀可怕;病死的,價格高三倍,理由是冒著被感染的風險。

今天早上這個背尸人喝得有點多,醉醺醺的,走路都有點不穩。那背尸人大著舌頭保證,老到這種程度的僕人睡夢中死去是常事,絕對不會是疫癥。

喜寶不太看好這個背尸人。但是老麥叔太老太沉寂,除了因老猝死之外喜寶大總管想不出別的理由,反正只要不是疫病就成。

「願他安息。」女伯爵情緒有些低落,「他沒有親人,替他找一塊墓地。」

大總管低頭,行了一禮︰「如您所願。」

靜立于後的黑薔薇這時卻開了口,語氣充滿悲憫︰「他的隨身物品也一並焚燒于他的靈前吧,這樣他的靈魂也會得到慰藉。我可以幫忙整理。」

其實黑薔薇是怕老僕人留下關于奇跡般恢復青春的只言片語。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把火把老僕的遺體都燒掉。

弱水這時上前一步,彎腰執起她的手,冷冰冰的稱贊道︰「大師真是仁慈。」

黑薔薇被弱水拉著手,心里極之不舒服,但是弱水很快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匆匆放開手,提著裙子低頭退到一旁。

她將帶戒指的手指故意掩藏在裙裾褶皺里,誰也看不見透明的戒指中忽然沖入一股白氣,將它染得渾濁。那股濁氣是她窺探黑薔薇引發的負能量。

映在弱水腦海的是黑薔薇放穿著夜行衣的盜賊進門,然後兩人爭執殺一個還是殺兩個的場景。

「那個盜賊居然是她帶進來的。」弱水大為憤怒的咬牙。可是黑薔薇為什麼要對付自己她還是沒搞懂。

懂不懂都沒關系,也算弱水倒霉,黑薔薇看這個該死的人沒死,橫豎都覺著糟心︰弄走她,必須的!

眼珠一轉,回去就開始給女伯爵上眼藥︰「剛才那小女僕叫什麼來著,很面熟啊。」

女伯爵沒想到黑薔薇這種高人也有空關心一個小女僕,閑閑的答道︰「是和老麥叔一起管圖書室的小女僕,叫做什麼來著,我也忘了,倒記得她曾和冒險隊一起去過迷霧嶺。」

有這句就夠了!黑薔薇嘆息著搖頭︰「怪不得,原來就是以前派去做人餌的僕人啊。我看她身周死氣環繞……」

哪壺不開提哪壺,女伯爵已經選擇性的把自己用錢財誘騙家僕去送死的不光彩事件忘記。

但是作為藥方的貢獻者,黑薔薇當時也是人餌計劃的參與者之一,還很積極出謀劃策,讓女伯爵以種種煙幕彈迷惑弱水與長西。(雖然那些主意都是蛇蓮娜出的,她只是轉達)。

她偏要提醒女伯爵這件事,只是為了引起女伯爵對弱水的厭惡之心︰弱水的存在就是女伯爵您道德上的一個黑色污點!

「而且,此人不祥。」黑薔薇斬釘截鐵的給女伯爵第二個提示。

「是麼?」女伯爵不置可否,她並不是個容易被操控的人,有了上次夢幻迷霧的教訓,她對神秘的黑薔薇也有所保留。

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女伯爵沒事的時候讓秋荻大總管查了查弱水在宅邸里的一系列經歷,還真發現點不祥的端倪︰死人、死狗、死隊友。(另外,還死了您的吸血鬼男盆友)

女伯爵在小書房里踱了兩圈步,招圓舞傳話︰「老麥叔的死讓我覺得很難過,于是我作了個艱難的決定,要關閉大圖書室,裁減人手……」

消息傳得風一樣快。前幾天吃飯的時候,鴉頭就悄悄提醒弱水小心點,說黑薔薇在女伯爵面前嚼了舌根子。

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沒想到結果是想讓她出府。雖然很舍不得那一屋子的書,但是女伯爵都故意放出風了,她乖乖不配合難道還等別人開口趕人?留一線好相見。

弱水整理好自己的一應雜物,隨便找了個理由向秋荻大總管遞上辭呈。

在女伯爵的授意下,秋荻不但爽快的批了,還多給了一月的薪水,並附上一封女僕推薦信。

當晚弱水就穿著入府時的舊衣舊鞋,背著自己的弓箭包袱告別鴉頭和金大廚出了伯爵府。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她恍然覺得似乎回到了初入帝都的那一天。唯一不同的是,半年後的她,左邊靴子裝著張提款卡,右邊靴子塞著的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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