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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事件于伯爵府眾僕佣來說,就是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作秀事件。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開始得那麼轟轟烈烈的探案活動,在兩天之後就偃旗息鼓,長西隊長,喜寶管家,女伯爵都好像都間歇性失憶,青黛這個名字仿佛化為一陣灰燼消無聲無息的散在記憶的塵埃里。

唯一改變的就是弱水這個殺了一只獒犬的雜役,居然一步登天得到女伯爵的賞識,成為她的貼身女侍之一。

這世界還真是混亂啊!不就是殺了條狗嗎?咱也會啊!好多雜役摩拳擦掌的盯著獒犬,希望能給她們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明顯感覺到殺機四伏的獒犬們,全都夾緊了尾巴低調做犬,連月夜長嚎這項娛樂活動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許多,倒使伯爵府的夜晚寧靜了不少。

女伯爵身著睡袍,任由圓舞用象牙梳輕輕為她梳理著頭發。睡前從頭皮到發梢一絲不苟的梳理一百下,不但可以擁有一個質量良好的睡眠,還能疏通經絡氣血,讓頭發濃密牢固閃耀出亮麗光澤。

弱水象布景板似的立在旁邊,雖然名義上是貼身女侍,但她還沒有資格親手為女伯爵做這些瑣碎工作。

女伯爵從碩大的銀鏡里懶洋洋的看了弱水一眼︰「你的這對眉毛倒是英氣勃勃。」

弱水精致的五官上偏有一對冷厲的長眉,這對長眉壓下綠眸的璀璨艷色,使她英麗得象個女武者︰冷硬有余,溫柔不足。

「這倒是和伯爵夫人有幾分相像,夫人的眉也跟刀裁似的。」圓舞輕笑道。

「听東方的秘術師說,長著這樣一對眉毛的人心性剛烈執拗……」伯爵夫人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容顏,話鋒一轉,「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提為貼身女僕嗎?」。

弱水謙恭的彎下腰︰「感謝伯爵夫人的賞識。」

「是因為你膽大听話!」女伯爵微微仰起頭,半眯著眼,語氣很是驕傲︰「遇事畏縮驚懼不是我的風格,在帝都還從沒人有幸看到我慌張無措!」

她從鏡子里看了眼正專心梳頭的圓舞,圓舞知道自己在地下室的表現惹得女伯爵大為不滿,不由得強打精神,更加認真細致的為她梳理頭發。

女伯爵在圓舞的仔細打理之下也象是倦了,半閉著眼楮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到她上床就寢,侍女們為她放下錦緞帳幔,她才深深的看了弱水一眼︰「青黛的事情你辦得很好。」

弱水壓住心里洶涌奔騰的草泥馬,低頭提著裙裾,優雅的施了個蹲禮和圓舞一道退了出去。

青黛的事情不了了之,大部分原因是女伯爵與水仙騎士以前過從甚密,宣揚出水仙騎士的變態,「可能」會對女伯爵聲譽有恙。

平頭百姓可能會問︰這是種什麼的邏輯?答曰︰貴族階層的邏輯——女僕的性命並沒有一個虛無的名聲「可能受損」來得金貴。

青黛是被長西用一張床單裹著扛出去的,具體怎麼處理善後,弱水沒問,料想也不會是風光大葬,死去的僕役主家送到城外的火山化人場就算是仁至義盡。

臨走時水仙騎士那高傲的笑臉,讓弱水魂牽夢縈了幾天,夜夜夢到他從地下室的石階上跌下來,頭磕在滿是尖刺的鐵球上,戳得象個爛西瓜,血流了一地,十分地解恨。

也許是弱水詛咒的執著和青黛怨恨的強大,終于在第三天晚上,閑極無聊的水仙騎士午夜夢回,突然起意要到地下室去看看。在下台階的時候,睡眼朦朧的他被腳下趿拉著的絲屐一絆,側身從台階上翻倒下去,蠟燭被摔在一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氣絕身亡。死狀和弱水夢見的一模一樣,尖利的金屬長刺,從他腦袋正面穿進背面穿出,淋灕的鮮血蜿蜒流了一地。

暗紅色的血盡數流到牆角,沁入牆上的密櫃門後。在密櫃門後只有兩樣東西︰一具豎著放立的華麗棺材,一個青黛曾呆過的鐵籠。

血液有生命似的順著棺木表面雕刻的繁復花紋向上攀爬,很快就布滿了整個棺木表面。一道紅光閃過,遍布棺木的血液突然失去了蹤跡,棺材蓋「砰」地砸開密櫃的門彈出老遠,露出里面躺著的尸體。

「尸體」裹著件殘破的斗篷,面上戴著面具。也許是屋里血腥味過于濃烈,讓他感到威脅。面具之下,他倏地睜開眼楮,張開口「 嚓」一聲脆響,兩只尖尖的獠牙伸出唇邊。

如果弱水在這里,肯定會認出,它就是曾經在花園角落意圖襲擊自己的那只吸血鬼,甚至連裝束都沒變。

他月兌下斗篷,露出里面的僕役制服,再拉下面具丟到一旁,彎腰撿起地上快熄滅的蠟燭。他借著跳躍不定的燭光打量死狀淒慘的水仙騎士,衰老干枯的臉上露出笑容︰「就這樣死了麼?你是你們家族直系血脈最後一人,我與你祖先定的主僕契約算解除了。」

「放心,我會料理好你的後事的。」

他桀桀陰笑著一口吹滅了蠟燭,在濃如實質的漆黑中,一步步走上台階,來到臥室內。

在臥室門廊里值夜的男僕睡得很淺,忽然听聞主人拉鈴召喚,趕緊翻身推門進屋,卻意外只看到神情疲憊的老男僕。老男僕雖然平常甚少在宅邸里出現的,但他知道這是水仙騎士最為倚重的心月復。

他有些疑惑︰「您召喚我?」

老僕人點點頭,沖他招招手︰「你過來。」

男僕剛上前一步,就覺得眼楮一花,看上去衰老無比的男僕,身形如同一道迅影般閃過來,他咽氣前都沒想明白︰老男僕嘴里怎麼會有兩只的獠牙。

把干癟的男僕尸體扔到床下,吸血鬼開始繼續打鈴召喚僕人,僕人們一個個的進來,一排排的躺下。在半屋子堆滿尸體之後,吸血鬼愜意的躺在床上,欣賞著自己手上光滑年輕的肌膚︰

重獲自由的感覺真好。

根據和水仙騎士曾曾祖父訂的主僕契約,他覓食須得經過主人同意。水仙騎士家訓︰這黑暗生物非我族類,飽則遠揚,饑則噬主,每次吃食給五分飽就足夠,多了容易傷及人命引起注意召來禍端。所以他一直半饑半飽的過日子。

由于在玫瑰晚宴上水仙騎士擄劫了青黛,盤算著反正都和伯爵府決裂了,索性示意他可自行去伯爵府覓食,給女伯爵添點堵,但不要鬧得太大引起神廟注意。

他左思右想選擇了伯爵府最無足輕重的雜役下手。結果第一次,(也就是玫瑰晚宴結束後的第一天),還沒下手,他就聞到了天敵狼人的氣息,他怕有圈套所以匆匆撤離。(廚房的春花半夜醒來,看見有個藍眼楮的黑影站在床邊,頓時嚇得癱軟在床,第二天報了急病辭工不干,倒免了一死。)

第二次,(也就是玫瑰晚宴結束後的第二天,才入職的弱水搬行李晚歸),他聲東擊西,將跟蹤他的狼人繞暈丟掉之後,去雜役室飽飽的吸了一頓血,路過花園時,發現睡在長椅上的弱水,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多吃點。

貪心的後果就是狼人追了過來,將他咬得遍體鱗傷倉惶逃竄,害他在棺材里休養了一個多月,才勉強恢復元氣。水仙騎士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見他如此狼狽歸來,不但大加諷刺,還特地買了個鐵籠子放在他棲身的棺材旁,讓他記住自己的失敗,改日再戰狼人一雪前恥。

這些日子,色欲燻心的水仙騎士只惦記著和才到手的青黛玩s/m,早將他忘在腦後,連召喚他出來進食都懶得,要不是騎士剛巧摔死了,他還不知道要在這小王八蛋手底下要受多少活罪!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才從棺材出來佝僂老邁的模樣。床頂上的大塊銀箔,映出他高大強健的身體與俊美無匹的容顏。本來水仙騎士也勉強算英俊,但與他相比,簡直是魚目之于珍珠,頑石之于美玉,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應該沒有人能再認出我了吧?」他看向床頂,理了理淺棕色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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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的傍晚,漫天火燒雲染得半邊天空殷紅如血的時候,一封黑色的素箋送到了女伯爵府上。

女伯爵展開短簽,皺著眉頭看完,一言不發的遞給身邊侍立的喜寶大管家

「這個水仙騎士真是禍害萬年長!」喜寶咕噥一句,心想,您死就死吧,偏生跑出什麼表弟來要扶靈柩回轉故鄉。這表弟也是,扶靈回家就老實回家,卻情真意切的說因著水仙騎士常向家里提過與伯爵府的深情厚誼,特地請求前來拜訪。

「你怎麼決定?」喜寶大總管問女伯爵。

女伯爵搖著小象牙扇,面無表情︰「總歸是禮數,見就見吧!反正是最後一遭了。」

拜帖上,水仙騎士的表弟叫托柏,和這個老氣古怪名字所不相稱的是它的主人。當托柏帶著淺笑從門口走進客廳,一路上的女僕們都睜大了眼楮,心跳自動加快一倍,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英俊出塵的男子,仿佛來自世間最美的綺夢,帶著一身月光般的清華,每一步都在女子的心上踩出漣漪,

女伯爵強迫自己鎮定而優雅的伸出手去,當托柏彎下腰低頭虛吻她帶著雪白蕾絲手套的手背時,鬢邊一縷淺棕色的卷發垂到她手上,她覺得那一縷發絲似乎帶著電流,讓她雙腿微微有些戰栗。

托柏抬起頭看著她,棕色的眼楮清澈誠懇︰「尊貴的女伯爵閣下,感謝您接受我的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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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忙得腳打後腦,周日沒能及時更新,我有罪,不要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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