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
這女子一頭披肩的黑色長發,隨意地飄散在背後,冰雪般清新的瓜子臉,宜喜宜嗔,宜顰宜笑,一對漂亮的剪水雙瞳,頗有神采。听到甄小賢略有些曖昧的喊話,美貌女子表情明顯一愣,還沒等有所表示,就听她身旁一位黃衫丫鬟嬌喝道︰「大膽,你敢直呼大小姐名諱。」
這丫鬟他太熟悉了,正是將他從力巴店領回來的亦兒姑娘。對于亦兒姑娘,甄小賢還是蠻感激的,雖說對方領自己回來也是應付公事,不過至少給他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經過昨天與二小姐的接觸,他比較可憐這位相思成疾的二小姐。
陳大小姐表情詭異了一些,制止了亦兒打算暴打甄小賢的舉動,嫣然一笑道︰「你認識我?」
想起這個年代的講究與忌諱,甄小賢這才醒過來神來,趕忙搖頭道︰「不認識,我只是經常听縣城的人說說」陳管家在一旁听得焦急,插口道︰「說大小姐歷來是行俠仗義,做好事不留名。」
「對,對,對。行俠仗義。」甄小賢賤兮兮的笑著,滿臉賤相。這位陳家大小姐喜好打抱不平,愛管閑事。十里八鄉之內,不管是好人壞人,見到陳家大小姐無不噤若寒蟬,談之色變,至于原因,那要從陳大小姐做的‘好事’說起。
趙家村的趙鄉紳,花費高價從京城托人運回一塊漢白玉石碑,他將石碑刻上了家族的族史,放置在了鳳縣最高處的懸崖之巔,每日都會前去膜拜。那日他上山有些累了,就把雙手按在石碑上歇息,恰好大小姐與亦兒路過,看到趙鄉紳這麼大把年紀,還汗流浹背的推一塊石碑,心中豪氣頓生,兩人立即過去將石碑推下了山崖,害的趙鄉紳差點也隨著跳下去
此種‘行俠仗義’的事,陳大小姐做的太多太多了,足夠能寫一本《陳大小姐傳記》。
不過總的來說,甄小賢這記馬屁還是拍的恰到好處,陳大小姐的面色有了一絲喜色,她傲然的望著甄小賢,淡淡的說道︰「據說你本事不小,能夠哄的我妹妹不再吵鬧。我爹昨夜已經說了,若是你讓我妹妹的病好起來,就讓你做這鳳縣的縣丞。正好現在的縣丞大人年事已高,正打算辭官歸鄉,這件事陳總管也知道,所以你安心去伺候。前面是我爹的承諾,現在是我的承諾,你做的好我有賞,你若是做的差了」
她說完一抖手,那柄三尺長劍呼嘯飛出,穩穩的釘在一棵茶口粗細的楓樹樹干上。
甄小賢嚇得一縮脖,吐了吐舌頭,暗道︰「乖乖,美女會武術,流氓也抵不住啊。」
【第十六話】
陳大小姐瞥了甄小賢一眼,輕聲道︰「你的傷無礙了吧?」
「無礙,無礙,我從小被女人打慣了,哈哈。」甄小賢模著頭,毫無節操的說道。昨日敷了藥,今早腫痛已經消失,他便將繃帶取了下來。
陳大小姐點點頭,吩咐道︰「陳管家,既然甄公子無事,你便帶他去縣衙逛逛吧,順便幫他找個住處。後院都是女眷,他一直住在這里也不像話。」陳管家眉開眼笑道︰「好叻,那大小姐您先忙吧,我們這就告退了。」
「嗯。」陳大小姐應了一聲,看著他們離去,從亦兒手里接過熱毛巾擦拭了一下臉頰,又緩緩的打起一套拳法。
一路走出陳府,陳管家也將大小姐的光榮事跡告訴了甄小賢,並且連番告誡于他,讓他務必珍愛生命,遠離大小姐。
現在甄小賢總算明白為何陳管家這麼巴結自己,原來自己馬上就要當官老爺了,嘿嘿,還是鳳縣縣丞,那官位跟縣秘書長差不多吧?
陳管家還是躬著身子,阿諛奉承道︰「甄公子,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不是池中之物,那做派,那氣質,那談吐,那文采。」一句馬屁拍的甄小賢熱淚盈眶,他暗道︰‘終于有人拍我馬屁了,天哪,我是在做夢嗎。’他這一輩子,都是在拍別人馬屁,偶然被別人拍一下,直覺神清氣爽,全身毛孔都舒張了。他的夢想並不大,能經常被人拍拍馬屁也就滿足了。
甄小賢哈哈笑道︰「陳老哥,你也別老是公子公子的叫了,咱倆算一見如故,以後我就叫你陳老哥,你就叫我甄老弟,咱們好兄弟,講義氣嘛。」
陳管家也是哈哈笑道︰「那哥哥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是什麼?怎麼寫?」甄小賢裝傻道。
「哈哈。」兩人相視而笑,臉上全是賤兮兮的神色。
此時已快到晌午,街上路人漸漸多了起來,叫賣聲不絕于耳,甄小賢一路走,目光一路觀賞著過往的俊俏媳婦,不時的點頭評價一番。他心里在告訴自己,這完全是用學術性的態度來看美女,絕無褻瀆的想法。
「你們做什麼。」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頓時吸引了甄小賢的目光,只見三十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家二層的小酒樓,名為︰沁香齋。
樓前有一妙齡女子,年約雙十,穿一襲淡綠色長裙,背對著甄小賢,正帶著哭腔與一群大漢理論。這群大漢為首之人,一臉橫肉,體格壯碩,臉上全是麻子,滿臉橫肉,絕非善類。
他們懷里都抱著一堆東西,有瓷器,有銅器,還有酒樓中的字畫桌椅等,正欲離開酒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竟敢當街搶劫?還有沒有王法了。」甄小賢瞧著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關門,放大小姐。」
陳管家一把扯住甄小賢,低聲道︰「使不得啊,那是本縣惡霸,麻子張,他堂兄的叔叔的佷子的姐姐的相公,是咱們廣陵郡的郡守。陳縣令也拿他沒轍。」
【第十七話】
麻子張,鳳縣第一號的混混頭兒,整日里游手好閑,調戲良家婦女。雖說甄小賢的理想,也是游手好閑的調戲良家,可二人的差距可謂是天地之別。
麻子張屬于理想已完全實現的成功人士,而甄小賢還處于策劃夢想的創業階段,根本就不在一個等階。何況麻子張那位遠房親戚勢力很大,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就是這個理。
陳管家拉著甄小賢就走,一邊走一邊說︰「甄老弟你也是讀過聖賢之書的讀書人,子不是曰過嗎?‘非禮’勿視,‘非禮’勿听」甄小賢被他拉扯著,也沒听清他的勸解之言。
回頭的剎那,甄小賢一眼看清了那女子的長相,一身淡雅的素衣,容貌憔悴卻不失嬌艷。她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柔腸百轉,涕淚交流。
看清女子嬌柔百般的臉龐,甄小賢不免多看了幾眼,喃喃道︰「這女子生的倒是標致。」
陳管家嘆息道︰「哎,生的標致有啥用,苦命人一個。」
兩人正說著話,麻子張已經推搡了女子一把,趾高氣揚的吼道︰「你給我听清楚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告到衙門,我張麻子也是理直氣壯。給你三天時間,再給我湊不齊銀錢,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女子一個趔趄摔坐在台階上,含淚哭泣道︰「你們三天兩頭來店里搬東西,將一個好好的酒樓弄的沒了客人,我怎麼有錢還你們。」
麻子張壞笑著俯身過去︰「實在沒錢也沒關系,給老子做個妾侍,以前的舊賬就一筆勾銷了,反正你爹也活不了多長時間,棺材板的錢我也幫你出了,哈哈。」
「陳老哥,咱們是不是好兄弟?」甄小賢自知近戰實力不強,沖著陳管家問道。
陳管家豪氣沖天的點頭道︰「當然,我們是好兄弟,講義氣嘛。」
「那就好,今天我是忍無可忍了,我甄小賢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人干架,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實多了。走,咱們上前與他理論一番!」身邊有了幫手,甄小賢心里踏實了一些,真個就雄糾糾氣昂昂的走了過去,大喝道︰「喂,那個滿臉麻子的,別亂看,就說你呢,給本公子住手。」
「吆喝,這年頭是怎麼了?吃飽撐了沒事做嗎?還冒個英雄救美的玩意兒,你小子報個字號唄?」麻子張擰著眉頭,滿臉不屑的望著甄小賢,嗤笑道。
「我?我叫甄小賢,身邊這位是陳府」甄小賢剛想搬出陳管家,用來壓壓陣腳,哪知剛一轉身的工夫,就發現身邊早已沒了陳管家的人影。
四周圍滿了人群,哪里還有陳管家的身影,甄小賢心底一驚,趕忙轉過身去,只見陳管家早就跑出了百米開外,一邊跑一邊回頭招呼道︰「甄老弟,你先頂住,我回去喊人,媽的,干死他們。」
甄小賢瞠目結舌的望著陳管家絕塵而去,豎起中指大吼道︰「我靠!你他媽真是夠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