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地的顫抖,那人抱著葉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正好將葉嵐覆在身下。也是在那一刻,葉嵐看清他的臉——朱祐樘!
那確實是個意外,葉嵐突然覺得一切是那麼諷刺!他對她假裝深情,然後利用了她,又在危急關頭拋棄了她,如今,這又算什麼?
朱祐樘低頭看著身下的葉嵐,瞬間竟然紅了臉,他一躍而起跳了開去。當葉嵐察覺到大地已經不動了,也自己站了起來。她看著朱祐樘,嘴角竟然扯起一抹笑來。他也終于對她退避三舍了,很好,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有什麼糾纏了?她也可以退出這可怕的漩渦了吧?
葉嵐冷笑一下,轉身就走,那麼決然,還帶著一絲滿足。而她身後,想起朱祐樘的聲音︰「母後,您怎麼跑到那個地方去了?多危險!」
「死了又怎麼樣呢?這樣的日子我早已經受夠了!」那位吳娘娘很是無奈地看著朱祐樘,忽然神秘地笑起來,仿佛一瞬之間找回了活力。她拉著朱祐樘的手問道︰「剛剛那女子是什麼人?我看你對她可不一般呢!」
「母後說什麼!」朱祐樘轉過臉去,聲音里帶著一種不自然,「母妃遺願未了,兒臣又怎麼回去談情說愛!」他盯著葉嵐遠去的背影,強壓住心頭的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傻孩子,你母妃唯一的心願就是要你好好的!」吳娘娘輕輕拍著朱祐樘的背嘆息著,「她是個可憐的人,早些走了也好,不必再忍受這痛苦和這宮中的勾心斗角,她已經解月兌了,你該替她開心才是。」
朱祐樘雙手緊握成拳,憤然道︰「不,該死的人是萬氏,不是母妃!她犯下滔天大罪憑什麼還能憑著父皇的寵愛為所欲為!我一定要撕下她的面具,叫父皇看清她的真面目!」
朱祐樘是極憤怒的,但是此刻,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深淵,看不見底。吳娘娘只是微微搖頭嘆息,他從來就是這麼倔強,沒有什麼可以改變他!他雖不是她親生,但到底是她養大,她把他當做了親生的孩兒,舍不得他去冒險。可是這個孩子,他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會听她的勸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吳娘娘還是拉著朱祐樘的手勸慰著︰「沒有用的,祐樘。」她臉上現出苦澀的神情來︰「我做皇後一個月就被廢了,你知道那一晚皇上說過什麼?」她看著朱祐樘,邊搖頭邊道︰「皇上曾經說,‘貞兒所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但朕離不開她。別說只是恃寵生嬌,就算她把後宮掀翻了朕也還是離不開她!’」
「當時我只以為皇上是一時被她迷惑了,所以我養了你想要東山再起,但是等到了現在,我也終于信了皇上當初說過的話!祐樘,別跟她斗!」吳娘娘近乎祈求地看著朱祐樘道︰「我早已把你當做親生孩子,不願你去冒險啊!」
朱祐樘垂著頭,臉上看不出表情來,過了許久才听見他嘆息一聲︰「母後放心,我不跟她斗!」那算是一句承諾吧,朱祐樘看著吳娘娘放松下來的神情,想要說的後半句話又咽回了肚里。
「我可以等到父皇去了,等到登基再收拾萬家,只要,她不再惹我!」朱祐樘苦笑,若是要萬貞兒不惹他,何其之難!自6歲時萬貴妃請他去赴宴,他說了那一句︰「我怕有毒!」萬貴妃便已經一直在籌謀著要除掉他,這麼多年了,她可從沒放下過!
朱祐樘安置好了西宮的一切走出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下來。等候在外的侍衛向他報告者葉嵐的去向,他黯然听著,只是點點頭,淡淡吩咐一句︰「守護好她!」
眼前那片梧桐林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除了倒了幾棵樹以外。林中的石桌早已經震壞了,朱祐樘找了一處平坦的石塊坐下來,背倚著一顆梧桐樹閉目養神。
而東宮之內,令伊正拉著雲從雨大聲吼道︰「為什麼要出賣殿下?你放走的不只是奸細啊!」令伊來回踱著步,焦急而無奈,他時不時地抓住太子的貼身太監阿林大聲問著殿下怎麼還不回來之類的話。
阿林也著急不已,這地震來的突然,但是宮里好像並沒有什麼損失,東宮也只不過是震壞了幾個屋子,但是太子丟了卻是再大不過的損失了。
所有人都急得冒汗的時候,雲從雨卻是悠然地開了口︰「當時不是有300護衛陪殿下一起的嗎?難道竟然都不知道殿下去了哪?」
令伊听見雲從雨說話,猛然就停下了踱步,他揪著雲從雨的胸前的衣襟惡狠狠地威脅著︰「若不是你,也不至如此!殿下若是有什麼損失唯你是問!」
雲從雨卻只是輕輕拍著令伊的手,陪著笑道︰「放開放開,我告訴你殿下在哪就是了!」令伊立時就松了手,難以置信地盯著雲從雨。只听雲從雨道︰「殿下平日里最喜歡去什麼地方?」
令伊略想了一想便道︰「不可能!」雲從雨卻只是搖頭,「你錯了,殿下為人至孝!」
令伊略想了一想就趕忙命阿林去西宮找人,可就在那時候,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正撞在令伊身上。
「不,不好了……」那宮女穩住了身形,一面叫著一面趕忙後退了幾步,這才行了禮道︰「國師,國師大人去了乾清宮,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皇上現在正在大發脾氣。奴婢听見皇上說了一句‘這不孝子’國師大人走的時候還跟奴婢說叫奴婢趕快把听到的告訴太子,不然就大事不妙了。」
令伊憤怒地直跺腳,他一面吩咐著快去找太子,一面恨恨地道︰「這妖女,簡直無法無天了!不行,她敢對殿下不利,我絕不容她!」他什麼也不顧奪門而去,多半是要去找姚紫堇算賬了。雲從雨在後搖著頭嘆著︰「總是這麼沖動,怎麼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