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晚上睡得很早,但由于之前恐怖的情況,我們都沒怎麼睡好。可以說是噩夢不斷,而且很多都是關于這個學院以前的故事,有一種被托夢了的感覺。
這次我醒來的時候大家基本都醒了,只有葉青還在睡。到了起床的音樂響起之後,趙學瑞把葉青推醒,但葉青還是眯著眼沒睡醒的樣子。我猜她可能晚上做了很可怕的,夢所以沒睡好;何莉莉也讓他別那麼著急,但趙學瑞完全听不進去。
因為不想分頭行動,而且即使去了也看不到早飯,所以我們都先留在了這里。趙學瑞拉著葉青說話,但葉青半閉著眼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是為了放松心情,我和何莉莉聊了會兒天。
「原來他們感情這麼好,我還以為只是緋聞呢。」何莉莉小聲八卦說。雖然因為之前的事何莉莉也很害怕,但她仍然是我們幾個中膽子最大的,還有心情說這些。我一邊佩服也一邊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感覺緊張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點。
又過了一會兒,葉青還保持著之前的狀態,我們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一開始趙學瑞以為葉青一直沒正式吃過飯、昨天晚上又什麼都沒吃所以低血糖了之類的。因為我們看不見餐食,所以一直靠何莉莉和葉青的零食度日。
由于不知道會在這里住幾天,所以我們吃得算是十分節省;但是一開始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所以消耗了不少,現在剩下的大都是沒什麼營養的膨化食品。我想起來書包里面還有一包糖,就把它遞給葉青。
我雖然遞了過去,但是葉青遲遲不接。于是趙學瑞接過去塞到葉青手里,但那包糖直接從葉青的手上穿了過去掉在地上。我和何莉莉都沒反應過來,趙學瑞可能還以為葉青沒拿住把它撿起來又給她一次,結果還是掉在地上。
這一次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包糖就那麼穿過了葉青的手,好像穿過空氣一樣。趙學瑞難以置信地抓住葉青的手,沒有任何問題。何莉莉也模了一下葉青的手,沒有穿過去,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然後我就想起來,彭風之前也是很累的樣子,但他吃東西的時候沒問題,所以葉青應該不至于像彭風那麼慘。況且當時彭風出去撞到幽靈才消失的,所以葉青是安全的。
「……葉青之前有過什麼奇怪的舉動嗎?」。不像我和趙學瑞嚇得說不出話,何莉莉開口說。
「沒有啊。」趙學瑞回答。
「什麼時候開始的?和誰接觸過?」何莉莉又問,語速很快,讓人听出來她也挺緊張。
趙學瑞說就是我們,不只是這里的幽靈,之外的學生她都沒接觸。然後又想起來,說︰「還有帶隊老師。」
「是不是被老師的詛咒傳染了?老師開的那個箱子吧?」何莉莉說。
趙學瑞嚇了一跳,馬上放開葉青,讓她靠在牆上。
「但是老師怎麼沒反應?」我緩過氣來,說。
「也是。」何莉莉說。
然後一段時間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實際上當時我對會讓手里的糖穿過空氣一樣地穿過手落的葉青挺害怕的,所以我說我們該上課了,教室里人多點比較安心。
何莉莉和趙學瑞都同意了,但半昏迷狀態的葉青沒辦法自己走過去,至少要有個人來背。但是現在我們誰都不想接觸她,趙學瑞也是。結果葉青被留在這里,我們又為誰去上課、誰留下來開始爭論。
趙學瑞死活不同意把葉青留在房間,但又不敢一個人守著葉青;我和何莉莉都覺得還是去上課比較安全,不想留在這。最後趙學瑞和何莉莉討論了一會兒,他把隨身攜帶的以及以後要吃的食物都給何莉莉然後去吃供應的餐點,代價是以後要陪著葉青何莉莉都和他一起。
何莉莉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因為虛無飄渺的鬼魂可怕是可怕,但沒有吃的的危險可是擺在眼前。」她這麼說,讓趙學瑞都顯得有點後悔。
于是我一個人去上課,因為已經開始講課了,所以走廊里都沒有人。我覺得很害怕,一路跑了下去。我喊報告的時候看見坐在前面的一個男生打了個哆嗦,然後又松了口氣的樣子。我坐回座位上,發現教室里又增加了兩個新來的穿著制服的女生。
雖然葉青、趙學瑞和何莉莉都缺席,但我和老師說他們可能隨時回來,所以座位就這麼空著。我沒敢和老師湊得太近,詛咒傳染的說法雖然應該不是真的,但听起來也讓人害怕。
一個人坐一個桌子顯得空蕩蕩的,尤其是在這間充滿了幽靈的教室中更是令人感到恐懼。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有個男生走到我這桌說要坐過來。看他穿的不是這個學院的制服,我就同意了,說這里的人回來之前都可以坐。
他過來之後我認出來他就是之前看見我就打了個哆嗦的那個男生,所以我就問他我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問的時候有點緊張,因為我害怕自己身上真的有什麼東西,或者變透明之類的。
然後那個男生告訴我說,因為這間教室里來上課的這里的學生的太多了,所以他有點緊張。我覺得奇怪,就問他怎麼會覺得緊張。雖然我也很緊張,但那是因為我知道這些學生都是幽靈。
他搖搖頭沒說什麼。他的名字叫錢黔,和我不在一個班,名字也是之後才告訴我的。他搖頭之後我就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和我聊天,然後自己解釋過來的原因是日語說不好和這里的學生一起壓力太大。
我「哦」了幾聲才明白他可能是有點兒尷尬,因為莫名其妙看見一個不認識的女生突然打了個哆嗦,然後還要求同桌坐,而且這個桌子還就兩個人。不過我倒不覺得有什麼,認識到這里的恐怖之後我腦子里都是害怕,有人過來不管男生女生都比起一個人坐好多了。
錢黔問我同桌的幾個人都哪去了,我不好回答,就說他們都病了。沒想到我一說錢黔馬上緊張起來,問帶的是什麼病,嚴不嚴重。我還以為錢黔和他們是朋友,就說除了葉青其他人都還好。
錢黔又讓我說具體點,但我不怎麼擅長編故事,所以就說不好形容,他擔心的話可以去房間里看他們。錢黔問哪個房間,我告訴他之後他馬上反問說怎麼都在一個房間,又問是不是傳染的。
我當時完全無法理解錢黔怎麼這麼多問題,都已經上課了,我很害怕老師過來。葉青的情況可能真和老師有關,因為到這之後老師就好像不怎麼喜歡喝別人接觸,我還沒看見老師踫到別人呢。
上課我一直沒說話,把幻術書當課外書看得特別仔細。錢黔又問我是不是看不見早飯和午飯,我想讓他別問了,但是突然想到如果他也看不見就干脆把我們都知道的都告訴他,就算只是多一個人擔驚受怕也好。
我趁老師回頭的時候對他搖搖頭,錢黔還想問什麼,但一看老師回過頭來視線正對著我們,我直接踩了錢黔一腳。他愣了一下,然後終于發現我不想說話,安分下來了。
下課的時候錢黔說又是一堆問題,而且好多都非常奇怪。還有「你對這里的學生怎麼看,他們學習真好」這樣的問題,但知道他們都是幽靈我怎麼敢回答。我問他要不要去看和我同桌的那幾個人,他立刻答應了。
我找到那間臥室,葉青還是靠在牆上,趙學瑞看起來挺著急的,何莉莉縮在牆角。看我進來他們馬上問我教室里又什麼奇怪的事發生;我順口說除了幽靈又多了兩個之外沒什麼事,又指著錢黔告訴她這個人多關心他們。
錢黔一听我說「幽靈」滿臉震驚,何莉莉立刻生氣地說︰「你怎麼把這事兒散出去了?萬一……」
「不不不其實我一直知道只是沒敢說,沒想到你們也發現了。」錢黔打斷了何莉莉說。
「你知道?」我更驚訝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有這個猜想沒什麼,但找到證據就比較難了,看起來活生生的這麼多人怎麼就隨便說是幽靈。而且就和「看不看得見食物「一樣,「能不能模到」幽靈也是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好像除了彭風都可以直接接觸到幽靈。
錢黔先緊張地問我們是不是一直直接說他們是「那個什麼」,有沒有召來什麼。錢黔說得我都緊張起來,何莉莉說是,沒關系,要有什麼早來了。
然後錢黔就開始說。和他坐在一桌的那個男生特別愛翻東西,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就發現了衣櫥里的衣服,然後第二天就穿著上課了。然後自從他穿著上課之後就變得很奇怪,日語說得特別好,禮儀課上也表現的很好。
錢黔很奇怪,就問他怎麼回事。因為錢黔這個人比較嗦,所以問了好幾遍;而恐怖的是,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樣,從一開始的「不知道」到「這是理所當然的」到「身為學院的學生這點程度的事情怎麼能做不好」……以前的朋友根本就是變了一個人,這讓錢黔很疑惑,也覺得詭異。
他知道自己的同學不愛開玩笑,而且要是玩笑也太逼真了。而且他還發現,所有穿了這個制服的人都有這種情況,所以他就懷疑是不是衣服的問題。但是他膽小不敢穿,就從別的地方下手,也就是他的同學張昌和的臥室。
錢黔打的注意就是自己不敢亂踫了,但張昌和翻出來的東西都還擺著呢,完全可以看他的。幸好穿了這里的制服也沒讓張昌和喜歡打掃屋子,所以錢黔趁他不在就到他的房間里看被他翻出來的衣服有什麼奇怪之處。
沒想到衣服上奇怪的地方沒找到,倒是讓他找到了一本日記。錢黔一開始還以為是張昌和的,拿起來就看,翻開才發現這本日記其實是這個房間的某一任主人寫的,也就是幾十年前一位這里的學生所寫。
他看了文字才意識到那些這里的學生和張昌和說的日語和現代所說的日語的不同,之前無法的理解的詞句並不是他听不懂而是時代的緣故。也就是說,之前進來的學生可能都是幽靈。
錢黔被自己的想法嚇著了,日記也不敢拿直接丟在了房間里,然後就跑回了教室。之後他就開始注意教室里的情況,比如說沒有擴音器卻播放了的上下課鈴,有人看得到有人看不到的食物……一開始他還以為說早飯看不見的那些人都是騙人的,但現在一回想當時像是被什麼蒙蔽了一樣沒往這方面想。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一直到意識到這些之前,他對于這里很多詭異的現象都習以為常,甚至都是忽略了的。還有那些幽靈的舉動,顯然對于每個人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樣,穿著制服的比較受他們歡迎;而且他們的很多行動是以一開始的那個女孩為主。
然後一直到現在,錢黔過的一直是擔驚受怕的日子。
錢黔說完,我就陷入了沉思。因為我之前由于害怕從來沒注意過班里幽靈的舉動,以及其他恐怖的部分,就連何莉莉也害怕觀察了;但錢黔雖然害怕還是努力地看努力地思考,甚至還發現了幽靈之間的人際關系。
那時候我覺得我很佩服他,認為自己也應該考慮點兒什麼。然後何莉莉就說,首先應該拿回來那本日記,日記里面肯定寫了很多關于這個學院的事。但錢黔怎麼也不願意,尤其是我之前還告訴他彭風消失的事和葉青現在的樣子也和學院里的東西有關。
因為口無遮攔我被何莉莉和趙學瑞背後里罵了好幾次,大概他們不怎麼介意我听不听得到,所以音量也沒壓得怎麼低。然後由于我們誰都不願意去,所以午休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下午兩節課我和錢黔去上課,何莉莉和趙學瑞繼續守著葉青。兩節課的時間又來了兩個幽靈,座位都快被坐滿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和我們一起上課,即使我鼓起勇氣去觀察也沒有什麼發現,而且看著他們讓我感覺很害怕——尤其是玖子,我幾乎不敢看她。
到了晚上,葉青還是沒有好轉。錢黔突然說日記里可能會有葉青變成這樣的原因。雖然他立刻補了一句「只是個人想法」,但趙學瑞听了還是打算付諸實踐。我當時很希望錢黔沒那麼說,但他顯然就是這樣一個嘮叨的人。
因為要拿日記的人是我。之前錢黔原本很好奇願意去的,但就是我和他說了彭風和葉青的事他又不敢了;再加上之前我隨口就把「幽靈」兩個字說出來,所以何莉莉和趙學瑞都很討厭我。
尤其是在發現日記可能可以救葉青的時候,趙學瑞就非常想拿到日記,更是對我的行為厭惡。所以趙學瑞打了我幾拳——看我仍然沒有去拿的意思,何莉莉又把我所有的零食和飲料都拿走。
最後錢黔告訴了我張昌和的房間的位置以及日記本放在哪,我一個人走過去把日記本拿了回來。不過由于他們之前的行動,當時我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就沒把日記本拿回去,自己看完了之後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想來想去沒有可靠的地點,要不然就是我不敢去;然後在我試圖記住幾個藏日記的地點之後,我發現我能記得我之前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好像也是這樣。
所以我干脆把日記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記住之後扔到了窗外。因為那時候我敢肯定不敢拿日記的人也不敢冒險出去。然後我回到房間,告訴他們沒找到日記。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歉疚,錢黔說是不是被收拾走了,因為日記是很私密的東西。不過趙學瑞和何莉莉不打算追究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覺得他們的神經在經歷了這麼些事情之後都崩壞得差不多了(錢黔的話應該只是最後一根稻草)——當然當時的我也是——他們干脆拿著我所有的食物和水,並且把我推在地上拳打腳踢一陣之後認為我沒有說謊。
大概是听了錢黔的話,不敢過多接觸這里的東西,所以施加在我身上的都是的攻擊。除了感覺到疼並且堅定了守口如瓶的想法之後,他們沒有任何收獲。其實我真的很後悔,如果我把日記公開的話可能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因為雖然日記里對所有的事情的緣由只字未提,卻記錄著一位成功在幽靈學院中活下來的學生的全部生存經驗。
我在房角的另一角睡下,因為日記的內容讓人太過興奮和恐懼所以一晚上都沒睡著。我看葉青還靠在牆上,維持著早上的姿勢,覺得應該幫幫她。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日記里陷入這個幽靈學院的只有一個人,所以對救人的方法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