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身處在哪里。
都市之中、
田野之中、
夢境之中、
現實之中、
抑或是劍與魔法的世界之中……
只有一樣東西永遠地存在在你的周圍——
那就是靈魂。
唔,的確是這樣。不管是鬼魂也好,守護神也罷,或者只是一絲逸散的精神碎片——這些可都是充滿了靈魂之力——也可以簡稱靈力——的好東西呢。所以,總是有人孜孜不倦地——死不悔改地追求著它們。
而正是因為他們——我們的故事才得以徐徐展開。所以,不管結局是怎樣,請懷著感激的心情,微笑吧。
現在是人類的時間——二十一世紀的十二月中下旬的樣子。曜漣仍然沒有找到食物與住處,正處于四處漂泊的狀態中。如果可以的話,人類的食物也能忍受的……!雖然尊嚴已經快要被消磨干淨,但運氣和機會可還是要耐心等待的。
——至少要先被誰看見才可以。
他並不是普通的生物,而是類似于鬼魂一樣的存在。只有靈魂或者擁有特殊天賦的人才能察覺到他,然後親手完成「遞交」的儀式,將食物轉化為可以被他使用的能量。
這種能量是很重要的東西。簡單地說,沒有的話就會死——而且十分迅速且不留痕跡。
當然,這樣的結果他並不是沒有預料到——倒不如說,能撐到現在還真是謝天謝地。不說死而無憾,至少已經沒有任何能再做的了。為了將精神延續,努力支撐到現在已經……非常的辛苦了……
身體中有眼淚露出的感覺,好像又有能量飄走了。
——不可以,任務還沒有完成,不能在這里倒下呢。
努力地甩著頭,卻只會讓身體越來越沉重。從來沒有預料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顯然是錯誤地估計了時代。
現在的人類,好像已經沒什麼人能看到靈魂了。除非耗費靈力現身,不然是根本不會看到的——連察覺到也變成不可能的事。雖然差不多了解這個世界的樣子了,但是顯然也無濟于事。
為什麼呢?
迷茫的情緒漸漸佔據了思維的主導。
女乃制品的香味從街旁一家店里明亮的窗戶中透出,帶著一股白煙輕輕地飄著。只要有一個人伸出手遞過來,那麼就可以吸食能量了。
——不,不只是食物啊,鮮血也可以,泥土也可以,空氣也可以……只要好好完成儀式的話,明明什麼都可以變成能量的啊!
帶著一點歇斯底里的感覺,曜漣持續前進著。腳爪陷入了雪中,雖然可以和自然接觸,但是仍然沒有人能看到下陷的腳印。或許有人通過這種東西發現過,但是卻被當成妄想了吧。
安靜的午後,陽光默默地照著,街邊的雪正在融化。抬眼看到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也許現在就是盡頭了吧。
曜漣歪著頭,他想自己一定是走得搖搖晃晃——快要倒下的程度。
然而他卻比自己想象的要頑強,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精神卻仍然沒有消散。
不過,曜漣已經不報希望了,因為,在它的眼前——甚至出現了一只蜥蜴。盡管他來到這里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他還知道這麼奇怪丑陋的蜥蜴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的城市里。
「你看起來需要幫助——」它抬起頭,眯著眼打量著耀漣,又補充道︰「很多幫助。」
這真的是幻覺嗎?曜漣——十分滑稽地——用爪子擦了擦眼楮。
「真是的,連路都走不動了嘛?」他看見那只蜥蜴圍著自己轉了幾圈,一副急得跳腳的樣子︰「該死,我現在的精神完全不能勝任這麼龐大的家伙——不要這麼看著我,你在我眼里可是個龐然大物。算了,總之先試試……」
蜥蜴碎碎念著,旋轉著的銀色六芒星緩緩地在小狐狸的腳下浮現,傳送陣的光芒有些黯淡地閃爍著。
而再次出現時——場景變成了某個漆黑的房間。雖然非常昏暗,但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恐怖,並不會讓人聯想到「廢棄的鬼屋」之類的詞句——事實上,看起來只是主人沒回家而關著燈而已的普通房間。
沙發上有凌亂的靠墊,漫畫和零食隨意地擺放著,喝了一半的牛女乃被扔在茶幾上……非要說奇怪的話,那就是趴在走廊處可愛的有點不像話的小狐狸,半點灰塵都沒有的雪白皮毛彰顯著它與眾不同且格格不入的身份。
「吱呀—— !」
不久,屋子的主人一路小跑地穿了進來,仿佛被什麼追趕者,一下子關上門、用身體緊緊地擋在門上。過了一會兒,黑發的少女才發現家里的不速之客。
與此同時,曜漣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黑發少女——不,與其說是「打量」,不如說是「感知」——有一絲能量的氣息。他還沒有開始認真聚集精力思考,就已經被抱了起來,扔到了擺滿食物的餐桌上。那是,豐盛的……
——食物?
是的,被放到眼前的話,就像是「上貢」之類的感覺,已經完全可以轉化成能量吃下去了。——得救了啊!于是,小狐狸立刻把頭埋了進去,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無論如何,在生命為威脅面前,優雅的姿態總是會被忽略掉的。
不過,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已經離開視線了?從食物中抬起頭之後,曜漣發現將自己扔到桌上的黑發少女已經不見了。唔,當然是去別的房間了嘛,又沒有听見開關門的聲音。反正很快還能再看見。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在桌上睡著了——而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真正救命恩人,應該是因為月兌離而困倦的不得了的某蜥蜴。
夜色一點點地濃了起來,曜漣輕輕舒展著身軀,發出了微微的喊聲。自從來到這里,終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第二天凌晨。
曜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花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想起來自己是誰、來這干嘛——以及之前打算干的事情。他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雖然不這麼做也不會得哮喘——但還是努力地償還著各種恩情。
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總是會伴隨人很久。至少現在,他還算是很急切地希望報恩的。畢竟一無所成的狀態已經持續了這麼長時間,一點點有效的事情也是非常振奮人心的。
于是,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狐狸在凌晨青紫色的光暈中邁著輕巧步子,如一道煙一樣掠過了樓梯,揮揮毛茸茸的小爪子推開一扇扇門——
果然,就在其中一個房間,之前看到的黑發少女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唔,總之以他的角度來看,確實就是在用絲毫不帶優雅的姿勢趴在床上睡覺。于是,立刻地,曜漣蹦起來正中某無辜少女的月復部。
——咦,沒有反應?
曜漣疑惑地伸出爪子戳了戳,睡得這麼實嘛?
再稍稍用力……
爪子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不過沒有任何穿腸破肚的恐怖場面,只不過接觸的能力消失了。換言之,眼前的黑發少女——已經失去了看到他、觸踫到它的能力。
糟糕,沒辦法報恩了!
——不,顯然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沒有食物來源了。
沒有能力接觸,同樣也意味著無法提供「貢品」,也就沒有可以吸收的能量。也就是說,好不容易可以歇息的地方——必須離開了。
曜漣當機立斷,既然如此,就要趁著還有能量找到新的食物來源維持靈魂的延續。于是一只小狐狸回頭環視一周似乎是要銘記什麼的樣子之後,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跳出了窗外。雪白的身影在日出的霞光下泛起了紫色的光芒。
然而,在這一片美麗而靜謐的景象中……
——果然有什麼被忘記了吧?
溫暖的屋子里,一只蜥蜴打了個噴嚏。
一個星期後。
迷路……了?如果完全沒有目的的行進也可以稱之為前行的話,曜漣顯然正處于迷路的狀態當中。簡而言之,就是不停的原地打轉。
同樣的路標,雖然看不懂字跡,卻能清晰地發現重復了一次、兩次、三次……浪費力量尋路是很奢侈的事情,況且也沒有明確的目標,很難維持能量軌跡不變。難道又要面對一次嗎?面臨崩潰的感覺……
曜漣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甚至有些懷念之前那間房子了。如果能回到那里,即使同樣無濟于事也好過在這里被寒風吹著……感知到自然界可以讓自己用身體而非靈力走路,同樣也會把自己置于寒冬之中。
而且,總感覺昏迷之前記憶模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想不起來,隨著能量的消散,記憶只是變的越來越模糊。這樣下去很危險啊!這樣想著地曜漣,努力地邁動著腳步。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靈魂會徹底地消散,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察覺——不會吸引人和注意力。毫無阻礙地穿過人群,原本經常會有神靈居住的山也一座都找不到。
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這樣的迷茫一直籠罩著、籠罩著。
直到有一天。
「哦,這里有一只小狐狸嘛。」
——再次被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