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key－c—file2!—losecontrol
（轉換鍵2︰失控）
在f－eve的世界里，沒有絕對的信任，有的只是利用、被利用、相互利用，因此，也就沒有誰能控制誰的概念，對他們來說，失控的情況才是常態——一切皆可反，包括游戲規則。
就算彼此之間在現實中有再親密的關系，即使有著再華麗與美好的代號做掩飾，eve就是eve，自私與貪婪是永遠難以磨滅的印記。
「5分鐘後檢查方便嗎？」。紅發男子推開門探進個腦袋，對正操作電腦的銀發男子詢問。
「不方便。」對方輕輕關掉台麥，簡潔而斷然的拒絕了他的要求。
「那要多長時間……話說你在干嘛？」紅發男子有點疑惑，干脆往屋里走進去。
「這是私人問題，我可以不回答，薩雷維護官。」銀發男子交叉雙手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了高高在上的態度。
「……是是，長官大人，」皺起眉頭，被拒絕的男人——赫高.薩雷抱起雙手停住了腳步，「您好像忘記了您已經不當權了。」
「是誰害的？」
「……」
沉默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蔓延。
這時有誰的通訊器非常合時宜的響了。
赫高不耐煩的接起來。
「干嘛…嗯…你說什麼？你個笨……你等一下！」
瞥了一眼狐疑的銀發男子，他轉身就往外走。
「誰？」背後果然傳來了質問聲。
「這是私人問題，我可以不回答，貝魯納長官大人。」
重重的甩上門，赫高重新接起了通訊器。
「說話。」
「心情這麼差，又吵架了？」電話那邊的人邊氣喘著邊調侃，看來正在跑步。
「…我說你怎麼回事…你自己一而再的找死隨你，不用每次都通知我。」
「我也不願意打擾你們親熱啊，只是這個游戲看來必須要你出場，交出你的高級f－e.id吧，我親愛的‘火焰狼’。」
——【第三視角︰考倫.弗蘭茲】
突然發生的狀況讓我嚇出一身冷汗。
萊因怎麼會突然被電線捆起來的？那些非物質的東西簡直就像活的一樣！而且現在還落下個罩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騎士，喂！到底怎麼回事？！」我沖耳機那邊的人大喊，卻沒有立即得到回應，我重重的擊打半透明的毛玻璃罩，得到的結果是警鈴大作，而我的支援者半天才出面制止。
「剛才有點事……我已經侵入後台把警報關上，別再踹了，要是e－f的聯防系統啟動就麻煩了。」
「我說你這時候還在開小差？想點辦法把這罩子打開啊！或者對那堆電線做點什麼！該死的，里面到底怎麼樣了啊？！什麼也看不到，也听不清聲音！」
「冷靜點，考拉……你先回兌換處去，我們的時間不多。」
「你意思是讓我拋下他不管繼續進行游戲？我說你也未免冷靜過頭了吧？！」
「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我也是……待在這只是浪費時間，你放心，那小子沒那麼容易死。」
「放屁！上回誰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結果呢？！」
「……」
該死的…我怎麼又對騎士遷怒了，那件事根本不能怪他，怪就怪罪魁禍首的九十九還有……我自己。
沒錯，我這次沒有向上級匯報就來參加這個地下拍賣會就是因為那個兩年多以前爆發卻一直未破的系列案件——持續的f－eve群體性失蹤事件。
雖然十年前就知道九十九貝勒喜愛人偶的怪癖，但怎麼也沒有想到要把那跟這個事件關聯起來！
也就因為我的判斷失誤，導致了一個fbi調查員的被害。
明倩.李……明思的妹妹。
有著大大眼楮，堅強個性的孩子。
其實我們私下的接觸並不多，但她的口頭禪我卻一直記得很清楚。
｛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見死不救！｝
……剛才那個小子也說了類似的話，說起來，他們真的有點像呢……
明倩她被殘忍的殺害了。
穿著漂亮的洋裝，靜靜的躺在一具鋪滿花朵裝飾的棺材里。
美得像一幅畫。
可是她身上……
除了頭，其他肢體都不是自己的。
那些肢體……也不是一個人的。
「考拉…別忘了你來這里的目的。」頓了一下，騎士深吸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依舊平靜，「不管你信不信，那個小子都絕不會是第二個明倩。」
「……知道了，我走就是。」
我並不相信騎士的寬慰，但他有一點沒有說錯。
繼續待在這里，我也做不了什麼。
不把九十九解決的話，這種事情多少次都會再發生的。
現在也只能希望那小子命硬了。
緊緊的攥了下拳頭，朝半透明的屏蔽看了最後一眼，我向白色門的兌換點邁開了步子。
穿過狹長的「幽靈谷」，回到兌換點時，時間剛過十一點。
將面具嵌入兌換處盒子的凹槽後，吸住大腿骨的力量消失了。
我把腿骨拿起來轉動著翻看，發現骨頭的一處刻著一個印記，但是太微小了，根本不是一般人的肉眼能識別的，可能是供機器讀取的代碼。
「要怎麼辦，騎士？現在面具動不了了，這個代碼你能放大看清楚嗎？」。
「看清楚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認為現在關節點不在這。」
「不在這在哪？」
「……你在拍賣會上拍下的是右手，可是現在這里的是什麼？」
「右腿…不，看形狀應該是左腿……你意思該不會是？」
「如果我想的沒錯，拼骨圖譜並不是之後單獨進行的流程，而是在換骨游戲同時就已經在生成。」
「也就是說，是現在就在……拼？那這個左腿的骨頭……」
我快速回想拍賣會時的情景，萊因拍的是頭，那個殘障小孩拍的是右腿，我拍的是右手，最後剩下的是左手，那麼左腿就應該是……
「是我的，多謝你了，玩具考拉。」
腦後響起了拉開槍栓的聲音。
「雙手舉起來，別做多余的動作。」
「是是……」
我很配合的照做，邊微微的側頭瞪向那個詭異嗓音的主人——果然是他！金色蝶形眼罩的男人！
他居然沒被騎士發現，而神不知鬼不覺的移動到我身後？！
「好了，轉過來吧，也讓我跟你背後的銀發美人照照面。」
他在挑釁騎士。
……雖然我不覺得會有什麼結果。
騎士只是一語不發的透過我的眼楮看著這個人。
我一直很懷疑這個人的身份，恐怕騎士也在考慮…
…他會是七蛇中的誰嗎？
——【第二視角︰萊因.伊爾】
身體好重。
手指稍微動動，感覺抓到什麼粘粘糊糊的東西。
嗅覺回復了作用，一陣反常的腐爛腥味刺激鼻腔，差點讓我吐出來。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暗…設施斷電了嗎？
…只有單片顯屏在不遠處的地上發出微微的亮光……
我剛才是在……
對了，我被關在了鐵欄里，被一堆電線綁住，然後……
然後？
發生了什麼？
「……切西，在嗎？」。我邊呼喚邊去模領子上的麥克風，可是什麼也沒模到。
內置的耳機也不見了。
該不是剛才的騷動中被撞掉了？或者壞了？
「考倫？」不太抱希望的又叫了一個名字，仍然沒有任何的回應。
周圍安靜的讓人害怕，只有河道的水聲和微弱的悉索聲。
又是一個人。
又被扔下了。
｛雖然很漂亮，但不會伺候人。｝
｛雖然很厲害，但會翻臉不認人。｝
｛沒用了，給國王做糧食吧，134－29571。｝
刺激性的記憶讓我晃了神。
「嗚……」
從地上坐起來，試著移動身體，手臂卻不小心刮到了什麼。
一陣刺痛，感覺有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該死……什麼玩意啊……」我伸手去抓那東西。
手指接觸後感覺到的形狀，讓我瞬間寒徹心骨。
「不會吧……」我自言自語的扯動著嘴角，邊把手中的東西慢慢推到顯屏發出的光亮旁邊。
那是一節已經斷裂的人的肋骨，還粘著血肉。
「唔！」本能的扔開，快速坐退到牆邊。
大口的吸氣，呼氣，半天才緩過神來。
眼楮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亮度，我穩定心緒，再次往前探身，拿起了顯屏——上面依舊顯示著萬象地獄里眾多的生命體征，只是……本來應該跟我在一個鐵欄里面的兩個，已經沒有了。
周圍的地上，撒亂著被割的亂七八糟的電線，原先系在我頭發上的鋼絲索扣已經掉下來，鋼絲與電線混亂的纏繞在一起……間中還有把被染的赤紅色的匕首，半透明的罩壁當中破了一個大洞，傳來外面河道的水聲……
…所以…是我干的？
日記中記載過我在icc－m有一次類似暴走的經歷，就像現在一樣，清醒後周圍散亂著仿佛爆炸現場一樣的尸體殘骸。
無法理解。
並不是想推月兌責任，而是我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應該不是人類能做得到的吧？
……難道我不是人類？
拼命的搖搖頭，我居然混亂到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可是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懷疑。
恐懼。
好可怕……
誰能來阻止我……誰來……
吱呀——
鐵欄突然發出了怪異的聲響，我本能的抬高了手里的顯屏。
什麼東西正在悉悉索索的觸動欄桿……想從破裂的罩壁往里面……爬？
我看到了一雙眼楮，饑渴的充血，干枯但銳利的爪子……這很像是i1的中毒癥狀！
而且……不只一只！
怎麼回事……這些家伙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時我注意到手中的顯屏，上面原本靜止的生命體征，都活動了起來……難道他們原先全都是被困在蠟像中的人形嗎？！他們居然全都是i1的患者？？
他們怎麼會……是電源斷掉的緣故？還是……
想不通，腦子一陣混亂，我不想變成像他們一樣的怪物，可是我也不想讓自己再度失控！在那之前必須…先下手為強吧？！
扯起鋼絲索，抓起匕首，我三兩步躍起，從罩壁的破洞中躍出，順便踹飛了一只怪物。
該往哪走……？我只听到周圍有很多野獸般的低吼，無法判斷哪里才是相對安全的通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家伙長期被禁錮在蠟像中，才剛剛醒過來的關系，行動非常遲緩，只是憑借著本能向我接近，我被逼退到了河道邊。
這種情況下……只能逃跑……
我並不是害怕跟他們抗衡，而是我那隨時有可能爆發的屠殺本性…
…頭痛欲裂，不知道還能抑制自己多久……
破釜沉舟吧。
我向後跳進了河道，潛進水中。
暗紅色的液體涌進了口腔…獨特的刺激性氣味嗆得我睜不開眼楮…
這就是三途川的味道麼…？
我會像傳說中的那樣靈魂被劇毒腐蝕…永世不得超生麼……？
手腳好重……不管怎麼樣……
拜托……請不要再拿走我的記憶了……
有些事有些人……我不能忘記…不該忘記…不想忘記……
一副副畫面閃過，一個個人影略過，那些都曾經是我的切身經歷……
過去的時間凝結成了一個我，失去了那些記憶的我……還是我嗎？
其實我也想不懷疑……
只去信賴，只去相信有一個人能需要我……
不是相互利用，不為任何利益…
即使我是一個怪物。
「因……萊因……」
誰在叫我……？
奇怪…地獄的深處還會有人認識我嗎？
唇上有溫柔的觸感。
眼前朦朦朧朧的有張熟悉的面孔。
我是彌留之際產生幻覺了嗎？
空氣涌了進來。
「咳……！咳……」肺部積壓的液體被嗆出了口。
「還好你沒事。」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抱住了，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放開我，好難過。」
「抱歉，不行。」
真是那個家伙麼…我是不是在做夢？
切西……
包圍在熟悉的氣味里，一直以來的彷徨和空虛慢慢的化為烏有。
可是…不對啊…他怎麼可能在這？
猛地使力推開對方坐起來，睜大眼楮瞪過去——某人正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我。
……還真的是他！
「你…在這干什麼？」
「干什麼…小子，這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你還好意思說，不干好你的支援者，跑到現場你是想怎麼樣？你……」
「怎麼了，听不到我的聲音寂寞了？本人都來了，可以消消氣了吧？」他伸出食指刮了下我的下巴，被我反手打開。
「滾！誰要你來了！」
我在說什麼啊……
他會出現，我心里難以抑制的開心，可是又有種矛盾復雜的心情…
他會親自來……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吧？
瞬間從雲端跌落到谷底。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切西嘆了口氣，「我沒有不信任你，應該說不信任你我根本不會同意你出任務，也不會忍到現在才來接應你。」
什麼嘛……不要窺視別人的內心啊！
他怎麼可以這麼了解我，我對他卻只停留在紙面和身體的自然反應上。
真不公平…
「這麼說……你早就偷偷潛進來了…你怎麼找到我的？」
「號碼牌數據…我把它恢復了，就是邊潛入邊弄，相當費勁，從鬼城的員工通道進來，繞了很久…萊因…等下再慢慢說…你先把衣服月兌下來……」
「……你想做什麼？」
「別想歪，你全身都濕透了，會生病的，我帶了干淨的衣物你先換下。」
連這個都準備好了，細心的有點可疑……
「才不要呢……阿嚏！」
「看吧…」
騙人……我的抵抗力應該很強的…
我下意識的用手背擦擦鼻子，然後僵住了。
手背上……都是血。
「這是……怎麼回事？！」
——【第一視角︰切西諾.哈達爾】
「很可能是毒品過量導致的。」
赫高在耳機那邊很嚴肅的判斷，他現在可以通過我戴的眼鏡看到這里的情況。
「毒品過量？你什麼意思？」
我驚呼出聲，萊因邊擦鼻子邊沖我好奇的看，我連忙指指耳朵，掏出一只耳機遞給他。
「就是……我很懷疑那個河道里面的水，有l2的成分。」
「什麼？！」
這次是我跟萊因同時驚呼出聲。
「…難道說……」萊因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在猶豫著什麼該不該說。
「對了，我正好想問你剛才那里面是怎麼回事呢，」我打開便攜電腦，把展開的地圖推到萊因的面前，「我這里只能看到萬象地獄範圍內的電源自動切斷，所有安全出口都被封閉了，而這些生命體征……全部活性化，徘徊在河道附近。」
「i1……他們都感染了i1……」萊因臉別向一邊，單手抱著胳膊，身體微微發抖。
「啊？你沒被怎麼樣吧？！」听到i1這個單字，我差點沒把手里的電腦扔掉，赫高則是預料之中的大大嘆了口氣。
「……」
「萊因？」
不會吧……不會真的在我專心潛入和恢復號碼牌數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吧？我是擔心萊因知道我潛進來會不高興，才會暫時切斷了通訊……我已經把考倫騙過去讓他們兩個一起行動啊……怎麼還是出了問題？！
「抱歉，該死，我太想當然了……」我內心痛罵著自己，伸出手把顫抖的少年摟在懷里。
他沒有掙扎，靜靜的靠著我，這讓我更難過了。
怎麼又出現跟icc－m一樣的情況，我發誓不會再讓亞拉傷害他的！
「笨蛋，你還是在想當然，我沒被怎麼樣…有事的是對方。」
啊？
「以前的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icc－m的那天晚上發生的…剛才又發生了，只是那次是事後，這次是事前…相同的是，我還是不記得過程。」
……也就是說他……暴走了？！
「你沒事就好。」我收緊了手臂，不知道該說什麼別的來安慰他。
「一點都不好，笨蛋……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個凶殘的怪物…在我身邊誰都會有危險的……」
「怪物啊……我早就知道了，乖不怕，叔叔是專抓怪物的獵人。」我模模他的頭，寵溺的親了一下。
「你這個人！…誰跟你開玩笑了！」他惱怒的推開我，背過身去開始換衣服。
……這下要換我流鼻血了。
忍耐……昨天晚上的情況要是再發生一次，我們之間就全完了。
嘆口氣，暫時把眼鏡摘下來，避免某個變態醫生看到春光.乍現。
話說……考倫那家伙到底在干什麼……他不是那種無緣無故扔下同伴不管的人！
我拿起電腦，確認了數據已經完全恢復到位——這時考倫的白色34號牌位置在白色門的兌換點，跟黃色13號牌重合在一起。
等等……13號也沒有生命體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不是亞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