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色漸深，應是萬物安睡之時。
廢棄的廠房中，傳來不協調的嘶叫聲。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的反應……」青年嘴角上揚，伴著空洞麻木的雙眼，「太好了，這樣你就有同伴一起玩了，不會再寂寞了……」
他看起來很開心的原地轉著圈，哼著奇怪的曲調。
一旁的地面上，匍匐著兩個顫抖的身體。
第一章︰key－begin!－－－distance
(起始鍵︰距離)
人與人的相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從陌生到熟悉，共同生活，搭檔工作，甚至身體契合，拉近的也只是這種橫向的距離。
心靈上的差異，卻更像是縱向的距離，如果不能牢牢的抓住什麼，就只會一直下沉，墮落深淵。
【第一視角︰切西諾。哈達爾】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我在桌上撐著腦袋，對著眼前便攜電腦里顯示的信息無奈的嘆口氣。
信息來源于上次事件中雅克塞給我的u盤。
我已經重組了它的編碼，它里面的信息也很連貫的形成了語句，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那樣的情況下拿到的東西，包含的內容卻只像個歷史教科書！
好不容易有權限進e－－－s，這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要不然就是上次被截流時u盤的信息被黑掉了？總之，那個截流的人想獲知的信息，一定不是這些課本一樣的資料！
于是現在…好不容易拿到線索卻斷了，破譯密碼可不是我的強項啊。
我嘆口氣，看看屏幕上顯示的系統時間…今天沒課，從早上開始進行，到現在……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嗎…
我拿起通訊器，快速的發了一條簡訊出去。
短訊內容︰「現在是下午16點59分，我親愛的k.d林同學，你現在在哪？」
回復內容︰「在圖書館自習，笨蛋n.k哈達爾老師，我沒你那麼閑。」
這個臭小子……我握著通訊器的手都覺得在抽筋。
他難道不知道k.d應該24小時守在n.k周圍嗎？尤其是定期會議開始，就標志著進入k.d的重點守護時段，因為很多n.k是跟k.d輪換進行維護工作的，k.d一般在白天值守網路防御系統，而晚上則重點保護n.k的人身安全……
他到底有沒有學習k.d的基本守則啊？還是故意無視……？我現在真的懷疑，他還是在有意無意的躲著我……明明原來對定期會議很積極的…或者他的目的達到了？成為我的k。d，有這個身份就可以了嗎？
……現在可還沒進行宣誓儀式呢，小子……我可還沒簽字呢！
「呦，切西諾，看你這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跟小貓進展的不順利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赫高的臉已經出現在大屏幕上，正好笑的看著我。
「欲求你個頭…還進展不進展的，我們現在的關系是搭檔好吧。」
「那你現在的表情是後悔跟他發生過關系，還是氣憤他明明是你的k。d卻不時刻跟在你周圍阿？」
「兩個都不是！好吧，一般情況下我是不需要k.d的保護，他不會那樣24小時的粘著我反而讓我松了口氣，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真的太不粘人了…搞的我好像還經常倒貼去找他…既然是搭檔，必要的工作溝通還是需要的吧…？」
「工作溝通阿……你還真敢說，我才不信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規規矩矩的溝通呢！」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怕我踫他才躲著我嗎？」。
原來是這方面的影響嗎…？對了，我總是忘記他還是個孩子，雖然很聰明，學習和領悟能力很強，但對于性方面還是很生澀的…技巧是可以調.教的…但心里承受能力卻不是短時間能提高的了的……
看來對男人之間做那種事還是有抵觸情緒吧……畢竟不是同性戀，原來還那麼討厭過我……
雖然他不久前說了那樣的話……
{你的命是我的……}
{……喜…歡……}
但他的反應還是很別扭，喜歡一個人的話不應該會期望多一點時間在一起嗎？怎麼熟了以後反而覺得距離越來越遠了？要說進展什麼的……他確實不會拒絕跟我親密接觸甚至發生關系，但除了第一次就再沒主動過…
額……我現在是在想什麼？難道我在期待他主動嗎？期待我們有更深一點的牽絆？以他的個性現在的反應也算正常吧，他的意思應該是不希望彼此發展成戀人關系，這不就跟我原本的想法一樣嗎？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就回歸我最慣常的做法，順其自然好了……
真是的，難得我想去了解一個人…
｛你明明知道我恢復記憶了吧？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呢？｝
他在游樂園那時的樣子，讓我產生了錯覺嗎…產生了他想讓我了解他的錯覺……
「喂，切西諾，你走神夠了沒？可以說說正事了吧？」
「……一開始就帶頭走神的是你吧，變態醫生……」
「這次n。k的集結會我估計參加不了了，不過我盡量在你們宣誓儀式之前能抽空回去一趟，順便給你跟萊因作體檢測……」
「阿？集結會……？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你又沒看郵件是吧…維克多那個花俏大叔又玩新的花樣了。」
不是吧……我打開郵件接收新的情報，果然看到了集結會的通知，時間就在明天，宣誓儀式的三天前。
所謂n.k的集結會，是指n.k和k.d集合出席的現場會議，一般只有機構調整、重大的聯合防御和襲擊某一特定目標的時候才會進行，但這種會議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實體的了，自從貝魯接管了監察的工作以來，就只有通過網絡進行過，照他的說法，只是溝通，現實集合沒有必要，費神費力關鍵是費錢…
現在開這樣一個會，維克多那個老狐狸到底打什麼鬼主意……？還是在宣誓儀式之前，雖然不是全州，但把全市的n.k和k.d召集到警視廳，數量也很不少吧？我記得5年前評選t.n.k的時候開過一次，那場面……
「我想你可能也在懷疑他有什麼打算，不過狐狸的心思我們想破頭也想不出來的啦，你現在擔心這個不如擔心你家的小貓吧……」
「……萊茵麼？擔心他什麼？」
「唉……你這方面可真是夠遲鈍的。」
「啊？你讓我注意他的反應是吧……他身體狀況好像還好，心理的話……好吧，關于那方面我以後會盡量克制的……」
「不是那方面的…我是指馬上要進行的集結會和宣誓儀式……他能適應那種環境嗎？在各自為營的那幫n.k和k.d當中，再加上各有所圖的cnsd和國防部的特別行動組…你是無所謂…你的t.n.k身份是公認的，但是他可不一樣……」
呃……赫高說的還真的是個大問題。在那種壞境里，人性的丑惡就昭然若揭了，彼此的相處看似融洽，實際上相互提防、競爭、攀比……要小心再小心，不能暴露出任何弱點…
集結會n.k們是不公開身份的，也就是官方不會告知其他參會人員某一n.k是負責哪個區哪個部門的，當然不排除n.k們私下知道彼此的身份，在這些n.k中只有一個人知道其他所有n.k的身份，並且也被其他所有n.k知道……
那個人就是我。
而作為我的k.d，想要不受關注也是不可能的。
萊茵……在那樣的壞境中……
難以想像。
拜托，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那麼早面對那種勾心斗角…
維克多那家伙，該不會是故意的……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把他看作孩子，還對他動手動腳的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第二視角︰伊爾。萊茵】
18︰36分……已經這麼晚了阿。
合上便攜電腦，把鋪開的資料整理了一下收好，我站起身來從圖書館離開。
切西那家伙……應該不會生氣吧……
為了有助于破解u盤密碼，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整理雅克告訴我的關于e—s的信息，本來趕在儀式之前完成就有些緊，誰想明天又要開集結會，也不知道會不會安排緊急的任務，只能在今天盡量整理好……
雖然他並沒有叫我幫他，但是……
{……我在他身邊，一定要對他有用才行……}
{萊因，別太執著于等價交換了，那個人也許只是單純的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
……他才不會呢！我不逼他他就老是裝傻，根本什麼也不跟我說，我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吧……
上次的事件讓他跟亞拉開始針鋒相對了，而我，只是這場戰爭里的一個棋子，不，應該說是棄子……如果我不能更強一點的話……我連站在這里的資格也……
我對他來說，至少…不能只有伴這點作用……
{我喜歡你。}
喜歡……是啊，他說過喜歡我，我吸引他不是藥物作用…即使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也會抱我……可是除此以外呢…？
他會把我當作他的k。d，完全的信任我嗎？作為搭檔…作為朋友般的……
……朋友？我苦笑了一下。
應該沒有會發生性關系的朋友吧。
切西在icc學院的住所嚴格說起來其實是在教學區，可能是原來布設地下網線的電子監控中心改的，二層的獨幢建築，里面被他自己布置的很別致，明明是個怕麻煩的家伙，在這點上卻意外的認真呢……
當我刷了鑰匙卡，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一瞬間愣住了。
合體裁量的白色西服，架在高大硬朗的身形上，在發現我進來的時候，鏡子里的男人發出了迷人的微笑，那抹深邃的綠色，朝向我的方向微微的眯了起來。
「怎麼？再次迷上我了？」他調侃著，拉了下領帶——居然是金色的領帶，配上淡粉色的襯衫……我想如果我穿的話，肯定會顯得很娘娘腔……但在他身上就……
「……笨蛋老師，你是準備去當伴郎？還是太怠慢工作被cnsd開除了終于下決心去當個專職牛郎了？」
「你這個臭小子…老是這麼刻薄可是會不受歡迎哦…這個是n。k的制服啦……」
「我只是實話實說…」什麼啊……原來n。k的制服這麼亮眼嗎……跟k.d的正好相反嘛…
「看來我跟五年前相比身材沒什麼變化嘛，」某人對著鏡子，自戀的很開心，讓人不禁想要多損他兩句。
「真的沒變化嗎？」。我走近他，從他背後對著鏡子模向他的月復部，「你確定這里……不緊嗎？」。
「……小子，你這樣會把我其他部位的衣著弄緊的，」鏡子里的他表情異常的認真，「想知道是哪嗎？」。
「哦……是哪呢…」我向下撤回了手，有意的掠過了據說會變緊的部位，「我好像……不太想知道呢……」
手被抓住了。
我承認，我是在勾引他。
……每次在覺得他離我很遙遠的時候，我就會想這樣做。
其實我的心里充滿了不安，這種不安想讓我被抱緊，被索求，而這樣做他就會回應我的心情。
這也是一種利用，是不應該的，卻控制不了。
但，這次我失望了。
他只是盯著我看了一會，就放開了我的手，恢復了平時的表情。
「對了，你的制服呢？已經領到了吧？怎麼不穿來看看？」他轉過身，繼續對著鏡子臭美。
「……反正明天就看到了吧，我干嗎要專門穿給你看…」他反常的態度讓我瞬間有了一種空虛的無力感。
「那就早點休息，明天要早起，」他月兌下西裝，看來是美夠了，「對了，你吃過飯了沒有啊？」
「沒…無所謂啦…」話說回來，中飯好像也沒，在圖書館查資料做文件弄了一天，都忘記還有吃飯這回事了。
「你這孩子，」他經過我身邊，敲了下我的腦門，「不好好吃飯難怪力氣小，過來，我做給你吃。」
唉？他會做飯的嗎？
當我驚異的看著眼前擺著一份精致的中式套餐時，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好了，要佩服要驚嘆還是要夸我，你要說出來嘛，」他坐在我旁邊的座位上，雙手托腮，貌似很天真的眨眼楮。
……不是吧……
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完美呢……
除了同性戀這個不能算缺點的缺點，我幾乎找不出任何他不好的地方…雖然我常罵他是笨蛋…但那並不是真心話……
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這麼充滿魅力，還是只是在我眼里看上去是這樣呢…不管哪一個，都讓我覺得很難過……
我們的距離……更遠了，我怎麼也比不上他…我想跟他平起平坐，想幫助他…這種願望對他來說可能……只是負擔吧。
「萊茵？不好吃嗎？」。他蹙起了眉頭，仔細盯著我的神情變化。
「不…很好吃。」我勉強的笑笑，不是食物的問題，是我的心情有問題。
「你這幾天……都沒參加定期會議，在做什麼？」他的詢問好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以責難的口氣接了下去。
我很怕他這種口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吻……
……他在生氣嗎？
k.d向n.k匯報自己的行蹤是理所當然的，在n.k的身邊保護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卻理所當然的失蹤，理所當然的不在他身邊。
其實我完全可以直接跟他說我在做的事情——只是為了幫助他而已，但這並不能解釋我躲著他的理由。
那樣的原因…我真的沒辦法說出口……
我不想被他看不起……
這樣的我奢望得到他的信任，根本是天方夜譚吧。
「……小子，無視我呀？」他站起身來，習慣性的模模我的頭，從餐廳走了出去。
…什麼啊…他沒生氣嗎？
我們這樣的關系，與其說是搭檔，不如說我比較像……他的寵物吧。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他能明確說出他的不滿，因為那表示他在意，而現在…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總覺得很讓我火大！
我快速的吃完了飯，收拾了碗筷，走出餐廳，在浴室邊上踫到他，好像剛沖完澡出來。
「吃完了啊，我到機房去查點東西，你洗完澡早點休息，明天一早一起過去警視廳。」說著，他就要從我旁邊走過。
「哈達爾老師…」我單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萊茵……？」他眯起眼楮，轉過來看向我。
我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他的眼楮。
那抹綠色，與我四目交接的時候，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在我的唇接近他的時候，開始燃燒。
下面本來應該是很自然的發展，他也抱住了我，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在我的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就揚長而去了。
……切西諾。哈達爾你這個笨蛋！
有為你犧牲的想法的我更是笨蛋！
很好，你現在對我無所謂了是吧，那我可要做回我自己了。
想著，我走到門口，從包里扯出那堆資料，還有一個藍色的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