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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道黑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白道黑道

山東。()

文辛雨並未與方銳一同返回京城。就在兩人出發前夕,陰魔的人送訊來,說陰魔有事外離,暫不需文辛雨奔波。三人便都留了下來。文辛雨白日照顧宿雨,晚間便和兩位朋友喝酒談天,日子倒也過得快活。

宿雨身子漸漸康復,奇跡般地,她臉上竟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只是有的地方樹枝擦傷甚重,想要恢復如初女敕白肌膚,那是不可能了。宿雨平日里言笑晏晏,但無人時卻總對著鏡子,悶悶不樂。

文辛雨雖然不解女兒家心思,但時間久了,也猜到宿雨心中念頭。這一日,柯衷麒在院里訂了些酒菜,文辛雨見收拾妥當了,便進了宿雨的屋子。讓她一同來吃飯。

宿雨沒料到文辛雨突然進來,吃了一驚,慌忙將鏡子收回去。文辛雨笑笑道︰「又他娘的在照鏡子?」

宿雨臉上一紅,低下頭沒說話。文辛雨拉著她,將她帶了出去,道︰「一起吃飯。」

四人坐定,文辛雨便哈哈笑道︰「臉上這麼淺的疤,不湊到三寸以內根本看不見。哪個人會靠這麼近看你?」

柯衷麒接口道︰「不然女人都是為了心愛的男人打扮的。別人不會臉貼著臉瞧她,你文辛雨可不好說。」宿雨臉一紅,嬌笑道︰「柯衷麒,你再胡說,我閃你耳刮子了。」宿雨畢竟是個活潑性子,除了對文辛雨千依百順外,待其他人可是沒什麼拘束。

文辛雨大笑道︰「哪里的話我們道上的人,都是刀口混飯的,誰身上沒幾條大刀疤?」說著拉開衣袖,左臂上端果然一條大蜈蚣也似蜿蜒的傷痕,整條胳膊更是布滿了數不清的小疤痕,只是不易看見罷了。

宿雨驚道︰「啊……原來你做的事這麼危險你的武功這麼高,還會受傷嗎?」

柯衷麒懶懶笑道︰「你有所不知。文辛雨這些日子武功越來越高,心腸卻越來越軟,辦事束手束腳,壞了下面兄弟的財路不說,自己也常因一念之仁被暗算。這些傷,大部分都來自于此。」

文辛雨笑笑道︰「三位,你們知道什麼是黑道嗎?」

宿雨沒說話,柯衷麒與方銳卻對視一眼。說起來,柯衷麒既是文辛雨的老友,也是文辛雨的下屬,統領綠林,乃是真正做沒本錢買賣的人。方銳是丐幫之主,丐幫素來以俠義為先,但近些年人才凋零,前任幫主死于國旭之手,方銳這個江湖匪氣極重的人上位,丐幫也有白道轉黑的跡象。此間幾人,都是綠林大豪,但驟听文辛雨之言,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文辛雨沉聲道︰「這些事情,是陳謙衛當年對我說的。三年前我泰山武林大會奪魁,陳謙衛一路上幫我掃清了許多障礙,但我卻必須與他爭一個進入最後決戰的機會。我記得,當年我最後一場,打的是武當派的靈沖。倘若陳謙衛全力出手,別說我沒多少勝算,即便贏了,只怕也筋疲力盡,無法應對最後一場比試了。于是陳謙衛便故意容讓,敗在我刀下。」

宿雨不知還有這一段事情,听得專注。當時陳謙衛出劍雖然未盡氣力,但招式上也沒露什麼破綻,江湖中人還道是陳謙衛當真不敵。即便有人想到其中細節,但袁可馨死後,陳謙衛為人浪蕩,勝敗不縈于胸,常常比武之時昏招迭出,落敗于武功遠低于他之人尚且不在少數,負于文辛雨更是正常了。

文辛雨道︰「我和陳謙衛比武前一晚上,陳謙衛曾和我有過一番詳談。他問了我以後的計劃。我當時已經在道上混了好一段日子,便也沒猶豫,告訴他,我要統一綠林。」

柯衷麒笑道︰「陳謙衛當時一定笑你不自量力,對?」

文辛雨點頭道︰「不錯。當年我入江湖時間並不算久,雖然憑借武功打出了些名頭,但論及聲望,遠遠不及一些綠林中成名已久的好漢。即便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就此統一。要想提高名望,最快的法子,就是泰山武林大會奪魁。」

宿雨問道︰「泰山武林大會是什麼呢?有這麼厲害嗎?」

方銳解釋道︰「泰山武林大會三年一屆,天下英雄都會到場參加。每一次有人奪冠,必象征著一個時代的興起。之所以說少林武當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就是因為往年,六七成的奪冠者都是這兩個門派的弟子。別的不說,四十年前有一位不世出的大英雄,連續幾次拔下這武林大會的頭籌,而他的一位師兄,武功竟還高他幾分,最後逼他退隱。就因為這原因,這位師兄坐鎮門派四十年,這門派前些年雖無壓陣高手,但也隱隱與少林、武當成鼎足之勢。」

宿雨驚道︰「與少林、武當鼎足?那是什麼門派?」

柯衷麒笑道︰「是天意劍派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方銳口中的那位師兄,人稱天意道長,就是陳謙衛的師父。其實這故事未免遠了些,說近的,谷烈在九年前的武林大會上故意容讓,將冠軍讓給了袁可馨的哥哥。但江湖中人都把這冠軍,當成了谷烈。從那以後,谷烈揚名天下,做出了無數轟轟烈烈的事,在他行走江湖的幾年間,闖了好大的萬兒。你想,假若這泰山武林大會聲勢不夠,文辛雨又怎會一定要奪冠呢?」

文辛雨點頭道︰「不錯。我當年若是能拿下拿下冠軍,便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統一綠林指日可待。但我若與陳謙衛大戰一場,縱然獲勝,最終也會輸給武當派的靈沖。到時候再想稱霸,便要難得多了。陳謙衛也知道我的想法,便深夜來詳談。」

宿雨問道︰「你讓陳謙衛故意輸給你,他不肯?你們做了樁交易?」

柯衷麒笑道︰「哪兒的話。陳謙衛和你文大哥是過命的交情了,這一戰,文辛雨根本不用開口,陳謙衛也會棄劍認輸的。」

文辛雨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是陳謙衛問了我一個問題,我至今記憶猶新。」

宿雨問道︰「是什麼?」

文辛雨沉聲道︰「就是我剛才問你們的,什麼是黑道?」

柯衷麒莞爾一笑,道︰「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天天換衣服,論秤分金銀,這就是綠林中的好漢陳謙衛問這個干什麼?」

文辛雨淡淡道︰「當時我也是這般回答陳謙衛。陳謙衛問我,‘何來錢財?’我便說‘別人的錢,便是我的錢。別人的女人,便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比他強,也由不得他。’」

宿雨暗暗搖頭,但柯衷麒、方銳卻沒什麼表情。其實本就如此,既然上了道,干沒本錢買賣,這等事情,做起來自然不會少。

文辛雨淡淡道︰「陳謙衛這樣答我‘**女,奪人錢財,這便是你的志向?’」

柯衷麒和方銳都說不出話來了。

文辛雨笑道︰「陳謙衛有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他說,太平盛世也好,兵荒馬亂也罷,做沒本錢買賣的人永遠不會少。他相信我能統一綠林,能稱霸幾年,但總有一天會橫死。他還掉了個文,說什麼,什麼米不有粗,險刻有鐘,老子也不記得什麼意思了。」

四個人都少讀經書,自然不知道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說的是做人做事做官往往能有一個好開端,卻沒有好下場。方銳問道︰「什麼叫米不有粗,險刻有鐘?」

柯衷麒總算近些年讀了些書,見識稍多,遲疑道︰「米不有粗,應該就是說沒有粗糧,都吃細糧了。可是什麼叫險刻有鐘?難不成是要在細米上刻鐘?那手藝也太巧了。難不成,他是嘲笑你,說你統一綠林就像在細米上刻一個鐘那麼難?」

文辛雨擺手道︰「別理那麼多了。陳謙衛那天晚上表情很鄭重,跟往日嘻嘻哈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其實我們早已說好,日後他會幫我平定天下。但是那一晚,他讓我記住一句話,說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才是真正的黑。’」

柯衷麒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文辛雨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這句話的意思。想當年,劉巢稱霸一方,何等威風?結果觸怒朝廷在先,得罪江湖同道在後。任憑那實力再雄厚,在數千朝廷兵馬圍攻、無數武林中人絞殺下還是寨毀人亡。劉巢武功縱然厲害,山寨里也不乏好手,但參與圍剿的人馬,除了少林武當等大派的高手,還有我、陳謙衛、國旭、田海旺四人。最終劉巢還不是慘死?」

方銳沉聲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文辛雨懶懶道︰「沒鳥意思。我知道道上有很多人不服我,甚至你們兩個對我的做事方法也有不滿,都認為我壞了大家的財路。他祖母的,沒本錢的買賣,如果做大了,就是劉巢的下場咱們是混江湖的,不是他娘的造反的要想把事干大,又能活著享受,只能收斂手段。陳謙衛這些日子常常提醒我,別以為道上的人以我馬首是瞻,其實恨我的大有人在。說到底,就是嫌我辦事不夠狠,讓弟兄們少了許多錢財。」

柯衷麒皺眉道︰「你的意思?」

文辛雨嘆道︰「就比如,去年高老三收租子,被天香的伙計趕了出來。高老三心里不痛快,找了一伙人拆了人家的店鋪,從店小二到店老板,個個都被打成了重傷。可那老板就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和方丈都有一面之緣,結果一紙書信,我們無端端得罪了少林。」

柯衷麒寒聲道︰「這件事你還有臉提?別說高老三的弟兄,就是我都有氣。找上門的不過是少林寺的幾個執事弟子,我們何須給他面子?就算是少林寺方丈與羅漢堂、達摩堂首座齊至,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又何須懼怕?大不了劃下道來,以一對一,我還真不信少林寺有人能打得過你可你倒好,直接交出了高老三,結果被人家帶回少林寺,打了一百棍,一輩子都瘸了。折損自家兄弟,折損自己面子,這就是你的策略?」

宿雨听柯衷麒話語帶氣,兩人說話漸不投機,想要出言緩和。但江湖里的事情,她全不明白,也無從說起。

文辛雨嘆道︰「柯衷麒,你真以為我膽小怕事,才交出高老三?你說的是沒錯,我能護住高老三。但是這件事,根本就是高老三有錯在先我早就說過了,租子減為原來三成,是高老三手頭緊,按原來的價收錢,惹怒了人家,才有拒交錢這麼一回事。我護一個人不要緊,但壞了規矩是萬萬不能」

柯衷麒淡淡道︰「高老三中間收錢是有錯,但該我們來罰拆了人家店鋪,那又有何不可?你還有別的方法做到殺一儆百?」

文辛雨搖頭道︰「你拆了人家鋪子就能收到錢了?辦事也要有方法。歸根結底,我們的銀子都是那些做老實買賣的人送來的。你把做本錢買賣的人趕盡殺絕,我們這些沒本錢的買賣怎麼做?我知道下面的人恐怕對你說了不少我的壞話,方銳,我的規矩可能也影響了你丐幫一時的財路。但兩位相信我,我是為了大家好,是為了把生意做大,做長遠今天借這個機會,我把話挑明了。兩位若還有什麼疑慮,不妨直說。」

方銳冷冷道︰「你說辦事要有方法。那我問你,假若你是高老三,你會怎麼對付那個天香的老板?」

文辛雨沉聲道︰「其實法子有很多。就拿陳謙衛教我的一個來說,我找上一幫長相凶惡的弟兄,一人佔一桌,只點一碗清茶,在天香坐一天。旁人見了這幅架勢,自然也就不敢來了。就算有人膽大敢進來坐,恐怕也沒地方給他了。老板開偌大一個酒,一天卻只能賣幾碗茶水,當然坐不住了。這樣事情不用鬧大,老板也自然會妥協。怎麼看,這法子也比強拆人酒,壞了自己名聲要好。」

柯衷麒怒氣勃發,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道︰「好你個文辛雨張口閉口陳謙衛,你還有沒有把我們綠林里為你拼死拼活的兄弟們放在眼里?」

文辛雨依然穩坐,端著酒杯,翁聲道︰「誰說的有道理,我就听誰的。」

柯衷麒益發怒了︰「陳謙衛說的都是對的,我們說的都是錯的。哼哼,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一轉頭,竟然直接走了。方銳冷冷看了文辛雨一眼,也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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