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圍攻國旭
那人道︰「正是如此。【葉*子】【悠*悠】(請記住我)這次陰魔派咱們辦事,所對付的,是個天下第一的大高手,絕不可少了半分警覺。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要想有十足把握,便當下些毒手。看來咱們還須在陷阱之中,加上些物事。」
雄壯聲音者道︰「此言大合我心。這‘軟骨散’,兄弟身邊帶得不少,大可盡數撒在陷阱上的樹枝草葉之中。國旭一入陷阱,想要躍起,自然是要吸氣運功……」四人說到這里,都連呼妙計。
高亢聲音者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手。這陷阱不如就設在國旭門前。」幾人紛紛點頭。
便看見這四人用鐵戟、鋼斧之類的重兵器,並上雙手,挖掘地甚快。這四件臨敵交鋒的兵器很是鋒銳,雖然挖掘陷阱容易折了刃,但四人也顧不得了。
忽听那聲音高亢者笑道︰「這個國旭的老婆長得當真不錯,天下第一美人,可真是名不虛傳。」
一人笑道︰「相貌自然不錯,你若是有興,待拿住了國旭,便要了這婆娘如何?」
聲音高亢者笑道︰「要了這婆娘,那可不敢,拿來玩玩,倒是不妨。」
陳謙衛大怒,心道︰「他們如此說話,那出賣國旭的自然不是宮長王琦了。國旭的妻子,豈容你們輕侮?」听高亢聲音者笑得甚是猥褻,一手提著鐵戟,一手伸出來,在宮長王琦臉頰上擰了一把。宮長王琦被點要穴,無法反抗,一聲也不能出。四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人笑道︰「這般猴急,你有沒膽子就在這里玩了這個婆娘?」陳謙衛大急,倘若他們真對宮長王琦無禮,自己也只有冒險出擊了。
卻听高亢聲音者笑道︰「玩這婆娘,有甚麼不敢?但若壞了陰魔大人的事,那可麻煩了。」四人都「嗯」了一聲。
空谷之中便听得挖地之聲,全沒半點聲息。眼看得眾人終于掘好陷阱,放入柴草,撒了**毒藥,再在陷阱上蓋以亂草,四人打發走了抬來宮長王琦的兩名小廝,分別躲入旁邊的草叢之中,靜候國旭到來。
陳謙衛輕輕抬起一塊大石頭,拿在手里,心道︰「等得國旭過來,倘若走近陷阱,我便將石頭投上陷阱口上柴草。石頭落入陷阱,國旭一見,自然警覺。」其時已是秋季,幽谷中秋蟲鳴叫聲此起彼和,偶有小鳥飛鳴而過,此外更無別般聲音。
陳謙衛武功高過他們甚多,盡管等著,也不用壓抑呼吸,只是豎起耳朵,傾听腳步聲。宮長王琦躺在地上,被點了穴道,但出奇的鎮定。陳謙衛心道︰「若是以宮長王琦的性子,此刻早已施展媚術,將這四個魔教護法迷得暈頭轉向,為何現在一言不發,連媚眼都不拋一個?魔教護法主練外功,內家真氣甚是淺薄,定力當然也不強,宮長王琦借此逃生,大有可能。難道當真是她嫁給國旭後,就一心待他了,不願再與別的男人有瓜葛?」
等了好一會,腳步聲颯颯,有人走了過來。陳謙衛側耳傾听,那人腳步聲沉穩有力,看來武功也頗為不弱。陳謙衛心道︰「莫非是魔教護法中的一人?田海旺斬去了三名魔教護法的手臂,他們已如廢人,除去此間四人,還有三個人。若是七人齊至,我救人可有麻煩。」
卻見國旭踏著步子,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陳謙衛大喜,心道︰「國旭竟然雙腳痊愈了?他只要能有五成功力,即便魔教十護法齊至,又有何懼?」用手握了握石頭,只要國旭走到屋前,便扔石提醒。
卻見國旭听在了陷阱前,停住腳步,淡淡道︰「朋友們,出來。」
陳謙衛心道︰「國旭竟發現了藏在樹林里的人?不對,他們四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我若不是早知有人躲藏,也是決計無法發覺。國旭想必是從泥土痕跡上發覺的。這些日子,他一直躲躲藏藏,草木皆兵,看來過得很辛苦。」
魔教護法也都是爽利之人,見行藏敗露,索性都竄了出來。國旭用劍挑開陷阱上的雜草,冷笑道︰「好卑鄙的伎倆。」那「軟骨散」隨風飄開,便也無害了。
四名護法都拔出了兵刃,圍定了國旭。國旭一臉冷笑,仗劍在手,也不退卻。
陳謙衛總覺宮長王琦與國旭神色有異,卻始終不知異常在哪里,心里忍不住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腦海里竟不斷浮現當日竹林里鬧鬼的情形。飄忽飛旋的無頭鬼,吸人精血的袁可馨,讓他背後汗毛倒數。陳謙衛料知有異,但那一晚所遭遇實在太過詭異,陳謙衛從不願多想,但今時今日竟連連想起,任憑他如何避免,但袁可馨猙獰的面貌始終在腦中揮之不去。陳謙衛猛力搖了搖頭,將自己從思緒里拉出,卻見國旭挺劍昂然立著,雖然面對四名魔教護法,但儼然毫無畏懼。
陳謙衛緩緩靠近了些,一旦兩方交手,自己便暴起傷人。國旭雖然腿腳康復,但究竟武功剩下幾成尚難斷言,以一敵四,未必便有勝算。
只是魔教四名護法似乎也甚是畏懼,環伺一旁,並不出招。陳謙衛知他們素來魯莽,此刻竟會膽怯,倒頗為意外。五人對峙當場,竟然誰都沒有發招,任憑小小秋風吹過,當真古怪了。
陳謙衛瞧著站立的五人,以及被綁縛躺倒在地的宮長王琦,心中尋死道︰「我要不要現在出手,料理了那四個護法?這四個人武功殊不足懼,但只怕陰魔擺下了什麼厲害陷阱機關。現在無人知道我已到了國旭身旁,我與其暴露行藏,還不如為國旭掠陣,若有什麼變數,再出手也是來得及。」
正念想著,忽然魔教四護法相繼倒在地上,口中大呼道︰「賊子無恥,居然用毒」
陳謙衛知道國旭從不下毒傷人,心中不由想道︰「莫非還有別的敵人?」微覺慌亂,運氣一個周天,只覺並無所異,料得下毒之人並不知自己在這里,只是沖著場上的魔教護法。
國旭仍是挺立,陳謙衛心道︰「莫非是文辛雨的人,要救國旭?」轉念一想,又自言自語道︰「不對。國旭若是未中毒,早已殺了那四個人,救走宮長王琦了,何必仍站在那里?」
果然,國旭終于支持不住,長劍拄地,半跪了下來。
陳謙衛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也不知這是什麼毒,會不會傷了性命?我出去助他逼毒。」長身而起,心頭卻忽然大叫起來︰「不對,此事不對」
先前陳謙衛想要等雙方動手後偷襲殺人,大半心思都放在魔教四名護法身上,並未注意國旭。但此刻國旭中毒倒地,陳謙衛自然就目不轉楮地望著他了。只見國旭用那柄「天外飛仙」撐著身體,陽光下,劍身清清楚楚看在陳謙衛眼里。國旭的劍曾是天痕子所用,雖不及天意、心魔兩柄通神寶劍,但也是世間罕有的神器了。當日國旭從遙遠處擲劍過來,破石斬樹,在文辛雨石破天驚的一擊下,仍是沒缺了半點口子,足見其非凡之處。陳謙衛本就識得這劍,當日「天外飛仙」落在他身畔,更是細細打量過,上頭字體花紋,他早已清晰記下。
陳謙衛看出,如今國旭手里的劍似乎並無區別,但劍上的花紋卻是不同了。陳謙衛不識得篆文,但也能分辨出,劍上的字是大篆。而國旭劍上的字卻是鑄劍人以古體字寫下,既非大篆,亦非小篆,兩者頗有區別,陳謙衛細細打量下,立時便看出了。
陳謙衛心道︰「國旭的劍被人調了?不可能,以國旭的機警,即便是宮長王琦也不可能換走他的劍。難道……這個國旭是假的?」
這個念頭委實匪夷所思,陳謙衛仔細看去,國旭與宮長王琦相貌並無差別,但表情似乎總有些異樣,他與兩人都極是熟稔,才發現些端倪。
這個念頭閃過,陳謙衛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國旭表情冷淡,看來十分相似。但是他也太冷淡了,宮長王琦被縛在地,他連問都不問一句,實在不合情理,只怕其中有詐。國旭絕不會玩這些伎倆來蒙騙陰魔,那眼前一切又是何故?莫非是陰魔設下的陷阱?」
想到此,陳謙衛再也沉不住氣,扣起一枚石子,屈指彈出,卻是直奔國旭的劍。那柄劍承載著國旭全身的重量,一旦居中受力,尋常的劍勢必折斷。而國旭的「天外飛仙」是極其堅韌的神器,應當毫發無損。
只听得「啪」一聲響,國旭身子一歪,長劍竟而斷了。國旭踉蹌兩步,也站穩了身子,看來先前中毒的虛弱全是假裝。陳謙衛心中更生疑慮,三顆石子應手打出,分襲國旭上下三路。國旭似乎措手不及,手掌揮舞,以鐵掌功一類的掌法接住了兩枚,可那本是射向國旭大腿的石子竟凌空轉了個彎,打在了他胸口。國旭眉頭大皺,向後退了兩步,高聲道︰「何方人物,出來賜教」看來那石子也沒傷到他。
這三枚石子打過,陳謙衛更無懷疑︰「這絕不是真的國旭。再妙的易容術,也不能將武功扮成真的。國旭這接石子、擋石子的功夫,分明是霸道的外功,以國旭在武學上的見識,少說也有十幾種手法輕巧巧接住石子,不必憑鐵掌的功夫來擋,更不會讓第三枚石子打在胸口。國旭內力雖然損了,但見識絕不會少。此人定是假的。」
想到此,陳謙衛一揮手,又是四枚石子打出,卻是奔著魔教四護法而去。這石子蘊有深厚功力,若是打實了,四人勢必腦漿迸裂。只見四人竟也都伸出手來,接住了石頭子。
陳謙衛此刻已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國旭派來迷惑我的幌子。倘若我貿然出去,不防備下遭國旭偷襲,再被五人合力圍攻,只怕要死在這里。」抬眼看了地上的宮長王琦,她一臉木然,陳謙衛不知為何竟一陣驚悚,背後滲出了些冷汗。
陳謙衛不再看下去,如閃電般縱出,連出四劍,分刺魔教四名護法的大穴。四人見了石子,已知有人環伺在旁,但陳謙衛高過他們武功太過,出擊的方位又是神鬼莫測,這一擊,便點倒三人。余下一人,接下他一劍後,也立即被連環三後招打倒。陳謙衛不欲傷人性命,劍尖一點到肉就凝住不發,但真氣透體,四人都暈了過去。
國旭澀聲道︰「陳謙衛……」陳謙衛指著地上四人,微笑道︰「這四個人竟與你為敵,看我現在就料理了他們。」舉劍遇刺。
國旭忙叫道︰「且慢這些人竟能尋到我,想必後頭還有人追來。我們問了再殺不遲。你過來,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陳謙衛心中冷笑道︰「要誘我過去偷襲了。哼哼,國旭與宮長王琦感情如此深厚,什麼要緊事,竟然要先對我說,後救宮長王琦?」他有了防備,也毫不擔憂,大步走到國旭身前,道︰「國旭,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的約定嗎?」
這話純是胡扯,陳謙衛上次與國旭哪有過什麼約定?國旭愣了一下,問道︰「什麼約定?」
陳謙衛笑道︰「你是故意忘了嗎?你答應過,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要把你的劍送給我,不記得了?」這句話更是胡言亂語,國旭的「天外飛仙」是他心愛之物,豈有送人的道理?
國旭遲疑了片刻,隨即苦笑道︰「可惜這劍已經斷了。U點不知怎地,剛才我感到身子一震,劍居然折斷了。」國旭的劍並不鋒銳,在常人眼里,就與尋常打造的兵刃無異。
陳謙衛見他竟不知那劍是被自己打斷,更是冷笑連連︰「國旭,上次匆匆一會,也不知你武功究竟恢復了幾成。現在,便來試試。看劍」長劍一抖,直刺過去。
國旭手無寸鐵,不知如何抵擋,向後退了兩步,忽然腳步向前,駢掌猛力劈過,左手是鐵掌的路子,右手卻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陳謙衛見他出手狠辣,顯然是要攻自己個措手不及,而武功套路更是與國旭大大不同,長笑一聲,劍一圈,繞到身後,一掌拍中了他的「靈台穴」。
國旭躺在地上,笑道︰「我武功還沒恢復,終究比不上你。」
陳謙衛冷冷一笑,在國旭臉上抹了抹,國旭的臉立即爛了,剝落了軟乎乎的一堆,露出本來面貌。那人沒想到陳謙衛竟能發現,一時驚得說不出話。
陳謙衛嘿然笑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們想干什麼?」
那人面貌與國旭也有幾分相像,听得陳謙衛查問,理都不理,別過頭去。陳謙衛也懶得跟他費工夫,一掌將他拍暈了過去,走向地上的宮長王琦。
那女子知道行跡已經敗露,一臉驚恐,身子極力後退,但被綁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陳謙衛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淡淡道︰「你能扮成宮長王琦,長相應該也還不錯。我挑斷你的腳筋,把你賣到京城最廉價的窯子里。京城里小販、挑夫之類還是挺多的,花幾錢銀子,玩一玩漂亮女人,即使是個殘廢的,也不會挑剔。」
那女人驚恐萬狀,顫聲道︰「不要……不要……」
陳謙衛抹去她臉上的偽裝,見她很是美艷,與宮長王琦還有幾分神似,便道︰「有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有的事我還不知道,現在我都問問,若我听見一句假話,就挑斷你一條腳筋,听到第三句假話,就把你賣到窯子里,你明白嗎?」
女人驚慌失措,趕緊點了點頭。
陳謙衛見恫嚇生效,很是滿意,問道︰「你們假扮國旭,是為了什麼?是國旭要你們來蒙騙陰魔的?」
女子似乎得了一線生機,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陳謙衛抬起她一只腳,將劍拿了過去,淡淡道︰「我不是傻子。國旭派人來假扮自己,需要和魔教護法一起裝中毒嗎?」手上用力,劍已切入肉中,流出些許鮮血。
那女子痛得大哭,慌忙叫道︰「我說,我說你快把劍拿開」陳謙衛道︰「若我再听到假話,這劍立刻深幾寸,你一條腿就廢了。」他終究心軟,沒就此挑斷她的腳筋。
女子又痛又怕,顫聲道︰「我……陰魔大人讓我們假扮國旭,每天都在這里演戲,他自己帶人去抓真正的國旭……」
陳謙衛皺眉道︰「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女子答道︰「陰魔大人在此地搜尋了好久,還未發現國旭住處,料定你也會去找國旭,就讓我們在附近每日表演,希望誘你上當。」
陳謙衛忍不住笑道︰「還有這種事?陰魔倒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可也巧,正好讓我撞上了。陰魔可發現國旭的住處了嗎?」
女子看到陳謙衛露出笑容,心中微微鎮定,點頭道︰「我听說,今天發現了。陰魔大人親自帶著人去殺,殺國旭。」
陳謙衛心頭大驚︰「如此,我在這里守著,豈不是大大浪費了時間?」忙問道︰「國旭住在哪里?快快帶路」
女人搖頭道︰「我不清楚……」見陳謙衛面色不善,嚇得一哆嗦,慌忙道︰「陶清都知道,你問他……」
陳謙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陶清應就是假扮國旭者,當即上前,兩個耳光將他打醒,冷冷問道︰「國旭住在哪里?」
沒想到陶清極是硬氣,別過臉去,冷冷道︰「不知道」
陳謙衛怒道︰「你會不知道?」一抬手,一個耳光就打了上去。這一巴掌極重,將他口中牙齒也打落了許多,半個臉都腫了起來,但他仍是一言不發。
陳謙衛將手掌按在陶清肩上,一股剛猛內力順著經脈猛然透入。他知道陶清內力只是平平,這股內力滲透經脈,不止全身軟骨酸筋會受震蕩,連五髒六腑都會劇痛難當,除非內家高手,否則決計抵擋不了這般酷刑。
豈料陶清臉色發白,死死咬住嘴唇,下唇幾乎被咬爛,但連慘嚎都沒發出一聲。陳謙衛急于救人,心中更生惱怒,全力灌輸內力。陶清臉色漸漸變紫,忍不住慘叫出聲,但仍是含混道︰「我……我……死……我死……也……不……不……說……」眼中沒有半點討饒的意思。
陳謙衛知道國旭住所被發現,陰魔勢必全力圍攻。當日國旭仍是以雙拐拄地,行動不便,武功未必能剩幾分,只怕已是命在頃刻。陳謙衛心中焦急萬分,偏偏眼前這人抵死不說國旭住所,更增他怒火。眼看陶清已是兩眼翻白,陳謙衛一把揪住他耳朵,將他從地上拽起,一字一頓道︰「你說不說?」
他下手極重,陶清耳骨已是斷了,皮肉綻開,鮮血直流,但兀自叫罵道︰「老子死了也是個硬漢,絕不容你侮辱」
陳謙衛江湖習氣不重,不似綠林豪杰般敬重好漢,聞听陶清喝罵,心中更怒,手掌一揮,立時從他腿上削下一塊皮肉,叫道︰「你說不說?」
陶清眼楮一閉,全不理睬。陳謙衛手掌如刀,不斷落下,轉眼間,陶清一條大腿已有不少地方露出白骨。他額頭冷汗涔涔留下,大腿鮮血狂流,陳謙衛也幾乎被染成了一個血人。陶清已痛暈過去幾回,都被陳謙衛弄醒,但竟還是一言不發。
陳謙衛知道筋摧骨折的痛苦,其實未必及得上自己以內力破他經脈。但陶清內功根底不強,此法已用過一次,再用一遍,只怕這人立刻就死了。魔教四名護法向來寧死不屈,若要逼問他們,那是更不可能了。想到陰魔神功,以及五靈散人鐵桶一般的陣勢,心憂如焚,怒火更勝,抬腿猛踢陶清下陰,喝道︰「你說不說?」
陶清面色煞白,整個下唇已被自己咬掉,但還是怒叫道︰「你就是殺了老子,老子也不會說」
陳謙衛狂怒下也顧不了許多,真氣再入,猶若一條巨龍,沿著陶清的手太陰,
透體而入。陶清渾身大震,想要運功抵御,卻如同蜻蜓撼柱,頓時渾身都酸痛難當,忽然一個支持不住,狂噴一口鮮血,人事不省。
陳謙衛猛掐他人中,叫他再度醒來,冷冷問道︰「你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陶清似乎抵受不住了,咬牙切齒道︰「我說」
陳謙衛大喜過望,趕緊將耳朵湊過去,道︰「在哪里?」
陶清猛地張口咬過來,竟要咬下他的耳朵。陳謙衛反應何等迅捷,手掌猛力揮出,已將陶清震開。他心中兀自憤怒不已,走上前去,但適才匆忙中下手太重,陶清奄奄一息之際,竟被格斃了。
陳謙衛眉頭大皺,嘆了口氣,又走向適才假扮宮長王琦的女子。那女子看著陳謙衛逼問陶清的情形,早已肝膽俱裂,渾身發抖,顫抖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陳謙衛用力扯斷了捆縛著她的繩索,淡淡道︰「我不為難你。你這就走。」女子渾沒料到陳謙衛竟會輕易放走自己,一時愕然。待她回過神來,陳謙衛早已走得無影無蹤。
陳謙衛四下尋找,心想︰「陰魔不會貿然出擊,既然他讓人在這里擺下迷陣,那麼國旭的住所勢必就在左近。可恨我記性太差,來過一次,卻又忘了地方。」他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林子里亂轉,輕功施展開,奔跑得也極是迅速,但這般找下去,何時何日才能找到國旭?
驀地,陳謙衛忽然看見一處泥濘中有一個腳印,趕忙竄了過去。此地他已來過,在左近轉了一大圈,又返回原處,上一次卻沒注意到這腳印。陳謙衛抬腳一踏,兩個鞋印完全不同,看來還有人來過。陳謙衛沉吟道︰「這里少有人煙,除了陰魔,當不會是他人。腳印指向東方,那我就向東找找。」急匆匆向東面奔去。
國旭草屋。
宮長王琦與國旭坐在屋里,陰魔與五靈散人,一共六人,已堵住了門。
國旭雙拐一撐,直立而起,淡淡道︰「你們終究是來了。田海旺呢,沒來嗎?」
陰魔微笑道︰「我手下幾名好手都重傷了。何況殺你事關隱秘,我也只能讓最親信的人來。」
國旭道︰「听說陳謙衛、文辛雨、樂曉晨、王雯琴四大高手聯手,還敗在了你手下,這般武功,原不需要任何人援手,一人便夠了。」
陰魔搖頭道︰「我武功用不出來,你倒不需擔心。不過五靈散人在此,你也絕無生理。」
國旭神色冷然︰「你有如此武功,看來我沒猜錯。要殺我,你不妨一試。」
陰魔朗聲道︰「你還在等陳謙衛嗎?我讓人扮作了你,魔教護法分為兩批,都在外頭演戲。陳謙衛若到了此處,必然被他們所騙,就算不落入彀中,也要大費時間。你不用想他了。」
國旭傲然道︰「我縱然武功不在,又豈是倚靠他人之輩?」
顧明一腳挑起板凳,踢向國旭。國旭一拐撐地,一拐擋開板凳,卻見江惟與虎迦威兩柄劍罩了過來。他知道這兩劍一旦上身,便再難月兌身,當即飄身後退,一杖點出。
這一拐看似毫無花巧,卻好像刀劍破浪一般,透過兩人幻影重重的劍法,點向江惟的肩頭。六人各展絕技,斗在一處。國旭雖然無法站立,但招式仍然精妙無比,鐵拐時如天魔幻形,時如銀槍攢刺,時如長河倒懸,時如神女散花,其變化突兀至極,直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五靈散人那擒龍陣何等厲害,陳謙衛全盛之時尚且難以突破,何況今日國旭?
五靈散人求穩,不敢貿然出擊,只是將五柄劍轉得猶如轉輪一般,不讓國旭突圍。國旭急于打倒一人,攻破陣勢,但對方也知他心思守多攻少,只等國旭破綻。
這擒龍陣當真是水潑不入,五靈散人合著五行之數,陣勢變幻,也暗含五行變化,國旭急于攻陣,自己反倒連連遇險,只得改走守勢。五靈散人也不著急,一劍接著一劍,只是圍著國旭,這般打下去,即便國旭永不露出破綻,也要被活活累死。
忽然,陰魔擺手道︰「且住」五靈散人立即收手,竟無半分遲疑。
陰魔微微側頭,似乎在努力傾听。他雖然不能交手,但耳聰目明,遠非尋常高手能及。五靈散人也不敢說話,一時間,整個草屋里只剩幾人悠長的呼吸聲。
陰魔變色道︰「鈴鐺響了有人來了快些出手,否則陳謙衛到了,咱們可有麻煩。」此地荒無人煙,山下還有官兵把守,除了陳謙衛,自然無人能來。
五靈散人也是一慌,急忙上前搶攻。這擒龍陣棄下不用,國旭的壓力反倒少了許多,反正陳謙衛即將到來,陰魔不能出手,也不必著急,便招招穩扎穩打,不曾露出半點縫隙。
陰魔見五人難以建功,提點道︰「攻他左側,斬他的拐杖」國旭雙腿癱瘓,全憑鐵拐支撐,若是少了這支拐杖,只怕立即便要倒在地上。五靈散人明白了這道理,便爭先恐後,都是奔著國旭的拐杖而去。此刻國旭一拐御敵,另一拐支撐身體,行動極是不便,只得運起全身功力,將那輕飄飄的鐵杖,灌足真氣,便如同揮舞著七八十斤的鑌鐵禪杖一般,想要以內力壓服。這招若是在往日,五靈散人不用擒龍陣,勢必被國旭打得大敗虧輸,可今時,國旭內力大損,幾招過去,自己反倒胸口發悶,真氣有些提不上來。
忽听宮長王琦一聲痛呼,竟不知何時已被偷襲,刺了一劍。國旭大驚失色,眼看五人中有的看著自己撐地的鐵杖,有的便瞄向了宮長王琦,不由大怒。就這麼片刻失神,鐵杖已經被重重砍了一劍,現出了個大缺口。
這等卑劣手段,即便二流江湖人士也不屑為之,想不到五靈散人追隨谷烈多年,沒學到他半點俠風,手段還是如此下作。國旭知道自己的鐵杖縴細,又只是凡鐵打造,適才這一劍砍過,只怕已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當即右拐一點,飛身而起,坐在了一條板凳上,將宮長王琦拉在身後。
五靈散人分頭合擊,國旭扔開拐杖,猛然拔出劍來,畫一個圓圈,格開了五人。五靈散人感到國旭內力突然加強,想必是心頭憤怒,失了理智,強行催逼真氣,都感心驚。倘若國旭當真支持到陳謙衛到來,兩人聯手,只怕己方六人都難逃一死。陰魔沉聲道︰「快些動手」
五人一咬牙,紛紛沖上前去。國旭一劍在手,精神陡振,大喝一聲,長劍化作無數幻影,又將五人逼退。
顧明毒念生出,使個眼色,待四人出手,逼出國旭劍招後,突然挺步沖入,在宮長王琦肩頭劃了一下。
國旭大驚,反手刺向顧明,但對方極是精乖,得了手便迅速退開。反倒是洪誅心又沖上前,疾刺宮長王琦小月復。此劍國旭已是守御不住,只能咬牙伸出手來,竟以自己左臂,代宮長王琦受了這一劍。宮長王琦一聲驚呼,但顧明的劍又遞了過來。
國旭見對方五人連環,竟都是沖著宮長王琦發招,怒發欲狂,天外飛仙神劍一抖,直刺了出去。
劍鋒未到,狂風已經撲面而來。五人知道國旭是拼死一搏,趕忙退守一團,合力擋過了這一劍。
一劍才過,第二劍又來,五柄劍不分先後搭在了國旭那柄「天外飛仙」上,五靈散人都是渾身一震。
兩劍過去,只見屋中灰塵竟都飄起,向屋門口飛去,連桌上器皿都震動了起來。國旭最凌厲的第三劍,終于到來
這連環三劍,是國旭生平絕技,與劍同名,曰「天外飛仙」。饒是國旭此刻並未康復,全力使出,威力也是不凡,五靈散人只感到喉頭一甜,雖然是合五人之力,硬抗國旭,竟還是露出了敗相。
正在這生死關頭,國旭忽感胸口大窒,幾乎喘不過氣來,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氣勢頓時餒了。五靈散人也感對方真氣來勢變緩,便一起反攻回去。
國旭知道自己運功太深,引動痼疾,心中暗叫不妙,但此刻勢成騎虎,已由不得他收回功力,只能咬牙,拼死抵住對方的反撲。雙方竟成了比拼內力的局面。
五苓散人民各個咬牙切齒,面容扭曲,滿臉通紅,顯然內力已經催逼到極致,國旭卻是臉色慘淡,嘴唇發紫,頭上白煙冉冉而起。五靈散人的五柄劍稍一推前,只見國旭眼中神光一閃,立即將他們迫退,但臉上的血色,又少了幾分。
此刻無人打斗,屋子里分外安靜。宮長王琦按著身上的傷,望著國旭,也沒說話。忽而,一陣細微又清脆的鈴鐺聲傳了過來,落在了眾人耳里。
陰魔臉色大變︰「陳謙衛已在三里外,快些動手」看來那鈴鐺是陰魔布置來提醒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