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飛揚,卷起一地落塵。相對于秦濤驚恐萬狀的表情,蕭玉風的神色自若鎮定,心性如何,自是一目了然。一些識得太子秦濤的人,早已搖頭表示無奈。怎會有如此失德的太子,真是國之不幸,家之不幸。
可惜,能夠真正出面阻擾事情發生的人沒有。蕭玉風听見他驚呼七神殿,便知他對七神殿忌憚萬分,他也樂得不表明身份。
如此騎虎難下的局面,因為一個神秘莫測的七神殿,消弭于無形。
他轉身,嘴角冷冷一挑,秦松對他的羞辱,他終有一日會加倍奉還。還不知道得罪了什麼樣的人的秦松,呼喝著一旁膽怯如鼠的幕僚,心中的怨氣越來越盛。
靠著冰冷的牆壁,一股咸腥順著微微開合的唇角滑落。一陣水汽波動,淡藍色的水流緩緩的清洗著殷紅的嘴角,待到清洗干淨,他按住疼痛難抑的胸口,喘息著往聖神學院門口而去。
此時,聖神學院門口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車門外站著一位衣著華貴,面容俊逸猶如天神降世的男子,男子冷冷的皺緊眉頭,看著跪在身前的侍衛。
蕭極天暗沉的眼中血光乍現,抬起的手掌浮起一個詭異復雜的圖案,听風感受到致命的威脅,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爹爹……」蕭玉風驚呼一聲,踉踉蹌蹌的跌倒在地。
蕭極天听見那熟悉的呼喚聲,詭異的圖案霎時消失,冷酷嗜血的面容頓時溫柔似水,一直跪在主人身前的听風慘白的臉上一陣扭曲,哪里還有剛才那恐懼怯弱的模樣,望著不遠處神情狼狽的蕭玉風,漆黑的眸子中殺意更勝從前。他一定要殺了這個突然冒出的皇子,主上不能夠有弱點,強大的主上怎麼能夠有弱點!
「玉風……」蕭極天瞬息間來到蕭玉風的身前,攔腰抱起蕭玉風,蕭極天跨上馬車,吩咐道︰「去請賢者!」
「是!」听風低頭應諾一聲,然後抬眼望著越來越遠的馬車,嘴角浮現一抹深沉。
「賢者麼?」听風微微一笑,朝著反方向疾馳而去。
「父皇……」他喘息一陣,感覺背後傳來一股熱流,不是神力的感覺,神力只能治愈人的皮外傷,卻對于內傷束手無策。
「乖,不要說話。」蕭極天緊鎖眉頭,臉上一片清冷。
「哦!」他乖乖的縮在蕭極天的懷中,任由身後的人為他療傷,蒼白的臉色逐漸透露出淡薄的緋色,雖然不是很正常,比起剛才的烏青蒼白,看起來要好了許多。
「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知道事情瞞不過蕭極天的耳目,他老實的回到︰「踫上了秦松,和他的侍衛動了手。」感覺到環住自己的手掌突然收緊,他笑著說道︰「幸好我神力高強,那個侍衛還不是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唉……」一聲長嘆,蕭極天低頭將下顎抵在他的頭頂,輕輕的摩擦,溫暖的鼻息,帶著男人獨特的氣味。閉上眼楮,心里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悄悄的滋長。不是很明白,卻感覺那很重要,比生命還重要。
回到皇宮,皇帝秦飛宇站在殿門外靜靜的看著兩人,仿佛料到了般,秦飛宇冰冷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淡淡的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意思。
「秦國君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蕭極天目光中寒意凜冽,直看得秦飛宇跟著心冰冷一片。
「蕭兄說笑了,是我打擾了。」秦飛宇跟在兩人身後,亦步亦趨。
他透過蕭極天的臂彎望向秦飛宇,只見他面目雖然平靜,語氣雖然和氣,卻依然掩蓋不了目光中的凶戾。這個人真是個笑面虎,心中誹月復。他側過頭,靠在蕭極天的手臂上閉目調息。
蕭極天怎會不明白秦飛宇的心思,嘴角揚起一抹嘲意,大步走進宮中。在走到宮殿門外時,他突然回頭對身後的秦飛宇說道︰「既然已經到了,那麼就恕不遠送了。」
「呵……蕭兄說笑了。」秦飛宇不甘的咬緊牙,拂袖而去。望著秦飛宇的背影,蕭極天冷冷嗤笑。
期間,賢者來了一趟。這個賢者看上去有五十高齡,不過細問才知道他已經有一百六十多歲。對于擁有神力的人來說,最長的壽命可達三百歲。賢者用光系神力為他治療了外部的傷,開了幾幅藥,緩緩退出大殿。
「父皇,兒臣可以自己來的。」蕭玉風紅著臉頰,半果著身體,長長的烏發覆蓋住前胸,身後蕭極天單手抵住蕭玉風的後背,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轉,通匯,治療著受傷的髒腑。
他不明白蕭極天這是何種手段,依照他對于整個亞蘭大陸的了解,從未听說過神力還可以這樣使用。一般受了傷,會請會光系神力或者是水系神力的人來治愈傷口,在根據藥劑師的藥劑來口服,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而蕭極天這種只在前世武俠小說中見過的運氣療傷,在整個亞蘭大陸,可謂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頭腦昏沉,半夢半醒之間,蕭極天已經卸去了掌力,扶著他躺在床上。蕭極天沒有離開,他抱住蕭玉風,將頭埋入那三尺青絲,淡淡的花香,縈繞鼻尖。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知道心中那股酸澀從何而來,蕭極天懊惱的鐵青著臉。最終,他無奈的閉上眼楮,既然現在還無法想明白,那麼就隨其自然,到了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
他這種清寡的心態,害的他差一點就失去了自己的最愛,也害的他和蕭玉風離別了很長一段時日。
翌日,陽光明媚,景色秀麗。
站在橋上,水光漣漪,瀲灩優美。一片山水湖光色,長橋臥洪波的秀麗風景展現眼前。停下腳步,身上的傷已經痊愈。只是……他回過頭,不遠處听濤和秦竹一唱一和的跟著,兩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你們不要跟著我了!」他無奈的嘆息一聲,認真的看著兩人。
秦竹不依叫嚷道︰「玉風,這怎麼可以,你想害听濤受罰麼?」
「見色忘義……」他低聲嘀咕,不想理會兩人,繼續朝前行去。
轉角,男子一襲銀白色的宮裝,頭戴一頂紗帽,遮住了容顏。他走上前去,笑道︰「你過得還好麼?」
男子沒有說話,直到蕭玉風推了推他,他才驚愕萬分的說︰「是你?」語氣中帶著一點點的怒意,望向蕭玉風的眼中淡淡的嘲諷。
蕭玉風笑了笑回答︰「是我。日子過得還好?」他朝前走了幾步,來到男子身旁,發現他不著痕跡的往一旁退去,拉開兩人的距離,他識趣沒有再進一步。
「謝謝你的關心!」男子雖然不知道蕭玉風的身份,不過能夠在宮中來去自如的人,必定不普通。只是,如果不是蕭玉風將他帶到宮中,他又怎麼會受到如此欺凌。
本以為成為了高高在上的聖子,就可以呼風喚雨,更可以得報深仇。卻哪知,皇帝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待,那些大臣見皇帝不喜歡他,對他的態度也由開始的尊崇,變得冷漠鄙夷。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聖子,為何大家對他的態度如此惡劣。
一次,他偷听到丞相和一個大臣的對話才知道,原來真正的聖子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只是,為何面前這個男人,給了他希望,卻又將他推入萬丈深淵。
直到此刻,他都還以為他能夠當上聖子,是蕭玉風推波助瀾。而今受到如此凌辱,也是由蕭玉風一手促成。
「那……我先離開了!」蕭玉風也不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見男子並不歡迎他,他轉身就走。
往前行了大概幾個花園,踫上了帶著一大群宮女太監在花園中玩耍的秦松。此時,秦松衣衫半解,的肩膀上印著淡淡的吻痕。他的身下,一個全身赤果的男子真正吻著秦松的身體。
蕭玉風停住腳步,暗罵一句,晦氣。
秦松眼尖,蕭玉風一踏進花園,他便瞧見了。推開身下的男子,他穿好衣衫,笑道︰「玉風兄咱們真是有緣。」
蕭玉風理也不理,轉身就走。
秦松見他急著離開,冷冷一笑,示意門口的侍衛攔住蕭玉風的去路。听濤和秦竹擋住走上來的侍衛,目光寒意凜冽。
「听說你父皇去了德源殿。」見蕭玉風沒有停下,秦松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父皇對你父皇存了什麼心思吧?」見蕭玉風頓住腳步,秦松得意的笑了笑接著說道︰「德源殿可是我父皇的寢殿,你說他們兩人去那里做什麼呢?」
「勿要信口雌黃!」他惱怒的回過身,一把被秦松抱住。
他想要掙扎,突然腰間一麻,渾身的力氣泄了大半。無奈,他只能瞪著眼楮冷冷說道︰「我勸你最好別對我動什麼歪念,不管你的父皇對我父皇存了何種心思,要是我受到一點點傷害,最終受苦的還是你自己。」
「我知道,不過,美人在懷也不錯。」秦松抱起蕭玉風,哈哈一笑轉身走入花園中的涼亭。
…………
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